看着帝猶,我只能再內心裡苦笑,後悔?我能後悔嗎?如果不這樣做的話,等待古山的,便只會是坐化,我寧願永遠這樣,遠遠地看着他,也不要他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淡淡的看他一眼,我也不想在跟他爭辯,徑自往房間內走去。
時常,我會同情帝猶,可我自己,何嘗不是一樣可憐呢?想着籽歸田園的歡聲笑語,回憶着與古山相遇相識相知以來的點點滴滴,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卻從沒有選擇的餘地。
是的,沒有選擇的餘地,就算是時光再一次倒轉,我的選擇依舊還是這樣,對於當初,我並不後悔,不否認,我對古山很殘忍,很決絕,但若是要我放棄哥哥,那絕不可能。
哥哥與古山,一個是我最親的人,一個是我最愛的人,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寧願讓他們獨自活在世界上痛苦,也不要看着他們魂飛魄散於天地間。
吃過早飯,古山便讓闌入王將幾個見到過“鬼”的帶來問話。
丫鬟甲說:“那夜,已經是子時,三夫人起夜,我想着白天拿出去的夜香桶還曬在院子裡沒有收回來,心裡懊惱的同時也只有出去拿,卻不料,還沒有走到院子,便聽到隱隱有女子嚶嚶的哭泣聲,那時候已經很晚了,我以爲是哪位側妃躲在院子裡哭泣,卻不料,我越是走近,那聲音聽着就越是詭異,幽幽的,聽着很陰森,我害怕,本想回去,但又害怕三夫人生氣,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幾步,哪知道剛剛轉了個彎就看見一團黑影蹲在假山旁,我剛剛想上前問問是誰,那女子就擡起頭來了,披上着頭髮,臉上全是抓痕,都是血,就,就跟,跟”
說着,丫鬟便抖抖瑟瑟的,顯然是極度害怕,不敢繼續說下去。
微微擰了擰眉,我看着丫鬟甲彎了彎嘴角,儘可能的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以安撫她驚恐的內心:“莫怕,你且繼續說下去,就跟什麼?”
本以爲我這是安撫她了,卻沒料到,着姑娘聽着我的話緩是緩過來了,但卻是看着我,連着,跟,跟,跟,幾聲後,捂着自己的眼睛,腦袋往後一翻,就倒在地上暈死過去了。
下意識的,我想在衣袖裡掏了掏,想掏出面鏡子照照,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長得這麼嚇人,都達到把人直接給嚇暈死過去的境界了。
想到這,我不由的便又聯想到,如果我長得真的這麼有境界了,也許以後就不用關門放帝猶了,直接將自己的臉湊過去就解決一切問題了。
輕飄飄的看我一眼,古山便又動作極其自然的移開視線,轉而看着下一個人,道:“你且說說你看到的。”
心裡微微尷尬,尤其是想到方纔古山的那一眼,既熟悉有陌生的一眼,心裡酸澀,甜蜜,很是複雜,餘光注意着古山,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接下來的幾人又將他們所見到的情景說了一遍,但聽來聽去,版本相似,卻又不同,有的蹲在假山旁,有點站在湖邊,有的站在院門口,甚至還有一個看着那女鬼飄着走。
我聽着覺着甚是稀奇,蹲着,站在的可以理解,這飄着?這可就是門學問了。
我門都知道,走路跟飄,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界,既然目擊者肯定是飄着走
??
餘光瞅了眼古山,見他面色如常,我想了想,也沒有開口,靜靜地思索着。
“哪來那麼多麻煩,等晚上那女鬼出來的時候直接抓了不就得了。”腦海,突然傳來帝猶不耐的聲音。
怔了怔,我還沒有回過神來,耳邊便傳來古山淡漠的嗓音。“嗯,知道了,你們暫且下去罷。”
古山是天朝的王爺,此番來漠北也是奉皇帝的命令來的,其實表面上是代替皇帝來替闌入王爺除鬼,消災解難,但誰都知道,皇帝跟邊塞王侯間的那些事情,說道底,闌入王對古山還是防備多餘信任的。
這不,古山起身要離開,闌入王一邊嘻嘻哈哈的跟古山打着哈哈,讓他走好,轉頭又看向我與帝猶,道:“仙人請留步。”
對於闌入王的這一聲仙人,我估摸着大部分是對帝猶說的,如今他着一喊,我倒是真的不好跟着古山離開了,只好留了下來。
“王爺可是還有什麼事?”看着王爺,我禮貌的笑笑,開口詢問道。
看着我,闌入王嘆口氣,隨即便移開視線看着帝猶,道:“不知仙人對此事有何看法?”
訕訕地住嘴,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些人,有人願意跟你客客氣氣不要,非得給自己找一個冷屁股貼上去。
冷冷的看闌入王一眼,帝猶沒有說話。
心裡微微無奈,帝猶這性子,我是看出來了,對着我時嘮嘮叨叨,毛毛躁躁,但一轉頭,見了其他人,卻還是數千年那般,冷煞,霸氣,讓人忍不住要臣服。
見帝猶不搭理他,闌入王方纔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看着我,道:“不知姑娘可有發現什麼?”
聞言,我心裡微微哽了哽,果然是差別對待麼,看着古山,這人雖說防備,卻也是恭恭敬敬的,對着帝猶,也是一臉討好,一口一個仙人的,但轉頭對着我,卻像是王爺詢問民衆,一臉尊貴。
心裡雖然不爽,但我卻也沒有太在意,面色淡淡的,我問:“王爺可否允許我們去後院看看?”
在當地,要求進入人家後院其實是件很出格的事情,就跟一個男子要求進入女子閨房一樣,是很不禮貌的行文,像我與帝猶當初莫名奇妙闖入人家後院,真心是做的很過,心裡思忖着,我考慮着要不要問,最後終是問了。
看着我,復又看了眼帝猶,闌入王面色不是很好,許久,方纔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道:“仙人裡邊請?”說着,闌入王便領着我們往後院走去。
待得從後院裡出來,我便沒有見着古山,帝猶又直哼唧着要出去,想着半年後還得回到那個冰冷刺骨的地方,心裡也有些不忍,便也就沒有反對,出去外面看看繁華的街市,人來人往的熱鬧。
“快來看啊,快來看啊,精彩絕倫的表演,有錢的捧個前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各位父老鄉親,千萬不要錯過啊。”走着走着,便聽到人羣中傳來一中年大漢的要吆喝聲。
下意識的,我順着聲音的方向看了眼,卻還沒有等我看清楚,便被帝猶拉了過去。
誠然,被封印了三千多年,但看着帝猶這般着急的模樣,內心裡,我很是無奈,胸口碎大石,張口吐火,丟瓶子,轉手絹,這些個凡人完了千萬遍的玩意兒真有這般有吸引力嗎?
心裡想着的同時,我便又控制不住想要吐槽,按理說,以帝猶的身手,這些個小玩意兒就跟螞蟻似的罷。
想了想,我不由的側頭看了眼帝猶,卻見他看着表演的人,臉色雖然是一如既往的冷煞,但與他相處了幾千年的我來說,卻是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他心底的那份鄙視與不屑。
乍然,就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帝猶突然拉着我的手走出人羣,就要往表演內圈走去。
兀的,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讓開!”冷煞的目光在表演團的衆人中掃視了一圈,帝猶開口,聲音很冷,也很霸氣的說道。
頓時,不單單是表演團的衆人,就連周圍圍觀的羣衆也跟着往後退開老遠。
哽了哽,我連忙制止帝猶,看了眼表演團的衆人,復又看了眼圍觀的羣衆,開口抱歉道:“對不住,對不住。”說說完,我連忙拽住地有的手臂往外走。
奈何帝猶卻像是在原地紮根了似的,任我怎麼努力,這貨就是在原地不動,感受到來自衆人的目光,我感覺越發尷尬了,擡起頭復又看了衆人一眼,同時訕訕地笑笑,開口解釋道:
“家兄自小欽佩勇士,每次上街看到人家胸口碎大石,都會忍不住想要上場表演,如今這番打擾各位的興致,確是抱歉了,抱歉了。”
說着,我復又加重了拽着帝猶的力道,想要將他拖走,奈何這貨居然低頭俯視着我,死活不動。
我只覺着頭越來越疼了,便聽一中年大漢哈哈大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姑娘何不讓令兄一展風采?”
霎時,整個場地都活了起來,許多人都帶着興奮,尤其是女孩們,兩眼泛着崇拜的看着帝猶,其中的期待之意簡直就要爆表。
心裡苦哈哈的,我抱着帝猶的手臂,卻是不好在拉他離開了,但想到這貨的能力,我真心肝兒疼,任由他表演,也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孃親加油!”突然,身後傳來一軟軟糯糯的童音。
渾身一震,幾乎是本能的,我回頭,入眼的是古山抱着小奶包緩緩地朝這邊走來,輕輕地吸了口氣,我將實現從古山臉色移開,定定的看了眼正興奮的揮舞着手臂小奶包,勾了勾嘴角,對着父子兩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