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圖南發現大犬的蹤跡後,連忙沿着小道上的腳印追了過去,直到翻過了四五個雪坡,這才隱隱地聽見遠處的打鬥聲。
可大犬的一陣慘烈嘶吼聲突然響起,讓他覺得十分不妙,於是立即施展出《飛影術》,迅速地朝着聲源處趕去。
一切來的都是恰到好處,那道蘊含着可怕力量的一擊,即便是東圖南速度夠快,也還是被輕微擦過後脊,強大的氣勁將二人撞飛了出去。
東圖南強忍着後背傳來的疼痛感,雙腳猛踏在厚實的雪地上,連續後退十多步,這才慢慢穩住了身形。
此時的武寒卻是被東圖南擁在懷裡,一隻手還緊貼着她的腰肢,自小便是大家閨秀,哪裡受得過男子如此親密的舉動,不由得那蒼白的臉色也是泛起一絲紅潤。
不過作爲當事人,東圖南卻只是爲了救人,倒也沒想那麼多,待站穩腳跟後,攬着武寒腰肢的手緩緩地鬆開,將其小心地放了下來。
隨即轉身朝着高世理看過去,面對着一名實力遠超過自己的對手,東圖南顯得不慌不亂,反而十分鎮定地笑了起來。
倒也不是東圖南不害怕,相反,此時他的內心忐忑不安,稍微一個不謹慎,就有可能當場被擊殺。
“什麼時候,連土匪都這麼愛慕虛榮了麼?”東圖南語氣平穩,目光投向高世理,很是驚訝地說了這麼一句。
對於高世理的身份,東圖南自然是不清楚,此時看見他和一幫匪徒站在同一陣營,自然是直接將他劃在了土匪的行列中。
高世理聽了臉色不變,只是在心中疑惑着,這是哪裡冒出來的野小子,明明修爲一般,底氣卻是十足,難不成他有什麼底牌不成?
“臭小子!想英雄救美,自身沒本事可不行啊!”高世理試探性地說道。
東圖南笑了笑,踱步在寬闊的雪地上,氣定神閒地說道:“你又如何看出我沒有本事?不妨……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同一時間,東圖南已是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大犬附近,在看到它只是受了點傷,並無大礙之後,又是駐足看向高世理。
高世理顯然是不想跟東圖南浪費時間,不耐煩地說道:“少廢話,你修爲不如我,有什麼資格跟我打賭?”
東圖南卻只是淡淡一笑,隨即補充道:“不比試過你怎知道我的修爲不如你?不妨我們就來比鬥一番!”
這一番話剛說出來,那邊的匪徒們便是一齊笑了起來,顯然是不相信東圖南所說的話,認爲他只是在拖延時間。
倚靠在雪壁上的武寒也是不明白,眼前的這名獸皮衣少年究竟是要做什麼,他的修爲明明只有淬體境,此時竟然是向一位源武者提出比鬥,這也太過荒謬了。
即便是他剛纔救過自己一命,武寒也並沒有覺得他此時膽識過人,反而是有些覺得他太過狂妄,原本心底的那一絲好感也變得微弱起來。
聞言,高世理則是微笑着搖頭,又道:“你確定要和我比鬥?”
“怎麼?不敢?”東圖南眼見着大魚就要上鉤,自然是要不斷地激他。
高世理雖然算不上精明,卻也是不傻,自然是能夠看出來東圖南在激他,不過礙於臉面,何況自己修爲比他高那麼多,如果不應下來,那就是怯戰,思來想去,索性就如他所願。
“怎麼會?我會不敢?哼哼,既然你存心找死,那我今天就成全你!”隨着一陣囂張地笑,高世理答應了東圖南的比鬥。
“這裡的位置不太好,我覺得咱們應該換個寬敞點的地方。”東圖南環視了一週,搖了搖頭說道。
高世理臉色一黑,強壓住心中的火氣,十分不悅地道:“那你說在哪裡比鬥!?”
東圖南眼神一亮,見計謀得逞,便看着他說道:“左前方有一處懸崖,懸崖前面有一塊大的空地,我覺得那裡會是個好地方。”
“好!沒問題!”高世理的語氣逐漸陰沉地說道。
提出在懸崖附近比鬥,這野小子無非是想借助地勢與我周旋,哏哏,也罷!一個淬體境再怎麼蹦躂,量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我今天要讓他看看,什麼纔是源武者的實力!高世理心中暗自思考着。
思忖間,東圖南已是扶起武寒,將其放在了大犬背上,隨即朝着左前方奔去。
高世理一看,也隨即跟了上去,他心裡積壓了半天的怒意,恨不得比鬥馬上開始,將那個野小子狠狠地教訓……不!是要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
看着自家的當家都已經跟上前去,一幫匪徒自然是不想錯過湊熱鬧的機會,前呼後擁着也朝着懸崖那邊跑了過去。
月寒谷底,懸崖峭壁之間的空地上。
劇烈的寒風呼嘯在山崖上空,捲起千堆雪,紛紛揚揚地散落在空地上,帶起一股撲面而來地寒意。
這裡,東圖南來勘查過一次,巨大的風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也是爲何他非要把地點選在這裡的原因之一,因爲只有藉助這種惡劣的地勢,自己纔有可能把握住一線生機。
可即便是這樣,從小就生活在白寒山一帶的東圖南,在如此大的風勁作用下,還是顯得有些吃力。
而對於一個身爲大家子弟的高世理來說,雖然他擁有源武者的修爲,但是到了這裡,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臉上也是不禁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此刻,大犬背上武寒伏身在一處安全所在,另一邊就是一幫急匆匆趕來的匪徒,都是遙遙地望着。
至於,比斗的二人則是相繼站立在崖上的空地上,面色嚴肅地對峙着。
“不得不說,你倒是選了個好所在!”高世理似乎有些不適應這裡的氣候,漸漸穩住身子,冷冰冰地說道。
“是嗎?”東圖南看着對方不太好看的臉色,嘴角抿起一道微笑。
“即便是這樣,今天你也難逃一死!看招!”高世理不待東圖南動手,便已是先發制人,抵着狂風,朝着東圖南打過一拳。
在這樣的情況下,普通的源氣打出來基本上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此處的狂風吹散。因而,普通的源武者在這裡,失去了“源氣外放”的加持,對於東圖南來說就沒有太大的優勢。
雖然由於風力的影響,大大降低了二人的攻擊速度,但是對於戰鬥來說,還需要分出心思時刻穩住身形,無疑是大大加大了危險程度。
“喝——!”
東圖南絲毫不敢怠慢,哪怕是在這種環境下,對手的攻擊並不是毀滅性的,他還是緊繃着身子,奮力地迴應一拳。
呼呼的風聲刮動着,二人的拳力猛地撞擊在一起,形成兩道橢圓形的氣團,源源不斷地翻涌出震耳的轟鳴聲。
終究是修爲差了許多,東圖南拳力一弱,頓時被高世理一拳打中在胸膛,頓時整個人翻飛出去。
東圖南一邊強忍着疼痛,一邊極力地維持着身形,巨大的風力吹在本就失去控制的身軀上,便是更顯得難受。
好不容易纔穩住身子,東圖南已是落在了二十丈之外,回過頭看看,崖頭都是在距離自己位置不遠處,不由得後脊淌出一道冷汗。
遠處,同樣是狼狽不堪的武寒,一雙素眉緊盯着東圖南的身影,久久不語。
之前還認爲他是有些輕狂,可並沒有想到,他竟是選了這麼一處險地,重新又佩服起他的膽識。轉念又想,他們彼此之間並不熟識,他又爲何如此不顧性命地出手相救?
“難道是貪圖我的……”武寒連忙甩了甩頭,心中默默地勸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不得不說,女人的心思的確是難以琢磨。
就在武寒內心思索之際,東圖南則是穩住身子,在狂風怒雪之間重新站了起來,遠遠望去,宛如一支紮根在地底的標杆,渾身透着一股堅韌不拔之氣。
“也嚐嚐我這招!”東圖南狠咬着牙,調動起全身的力氣,腳下也是開始邁動起來,猛地竄了出去。
“這裡似乎有些不確定因素,風向時刻變化,我如果施展《飛影術》,再加上《三千水龍拳》,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東圖南心中這麼想着。
倏地,東圖南身影一變,展現出來遠超剛纔的速度,隨即凝起一拳,散發着淡淡的水紋,朝着高世理衝去。
在高世理眼中,東圖南的這種舉動,僅僅只是在垂死掙扎,本來就沒怎麼放在眼裡,便是擡手隨意地回擊過去。
然而,隨着變化莫測的風向猛地一轉,高世理眼中的對方身影就像是加速好幾倍了一般,猛地朝自己撞過來。
“三千水龍拳!三疊!”
頃刻間,東圖南便已經是衝至高世理面前,醞釀了許久的力量,隨着無數道蘊含着水紋的拳影,直接是朝着對方轟擊過去。
嘭嘭嘭!
拳影如猛虎蠻象般不斷交伐,盡數落在一點上,隨即迸發出三道悶聲,一股強大的暗勁在高世理的拳上傳開。
本就是隨意打出的一拳,在風力的作用下,高世理此刻已然無法立即避開,只得鐵下心來硬抗這一擊。
三疊的暗勁順着高世理的手臂豁然爆開,直接是讓他慘叫一聲,整個人側過身去,捂着那一條手臂痛苦連連。
遠處的大犬頓時歡快地叫出一聲,背上的武寒也是露出一副驚訝之色,顯然,東圖南亮出的這一手功夫,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一衆匪徒則是一聲不吭,咬着牙,滿臉恨意地瞪着大犬,就好像是他們跟一條狗有着血海深仇一樣。
東圖南立定身子,收回拳力,眼神緊盯着陷入痛苦中的高世理,雖然這一次對擊自己是佔盡了上風,可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一絲喜悅之情。
這一拳蘊含着淬體七重境近乎四倍的力量,但也只不過是勉強可以抗衡十重境的修士。
可高世理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源武者,除去源氣修爲,他本身就是一位淬體十重境的高手,哪怕是硬生生承受了一擊,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
東圖南的感知再次得到了驗證,剛剛還在痛苦掙扎中的高世理,只是片刻,便已經是平靜下來。
只見得他露出近乎扭曲的面容,陰森到了極點,一陣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中響起:“很好,你已經成功惹怒了我!”
然而,東圖南並不想跟他再耗下去,自己剛剛已經是把握住了最好的機會,但還是無法對他造成什麼毀滅性的傷害,那一刻,自己便已經是知道,如果再繼續鬥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是嗎?那我就不奉陪了!”東圖南突然展開笑顏,對他說道。
就在高世理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東圖南卻是撒開腳步,朝着武寒和大犬所在的位置奔去。
“想跑?”高世理面色悻然,隨即追了上去。
東圖南趕緊往回看了一眼,確信他已經追了上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緊接着加快了腳步,繼續朝前。
“受死!”高世理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點,立刻就將距離拉近,擡手化掌,對着東圖南身後猛擊過去。
沒有絲毫猶豫,就好像一切都是東圖南算計好的一樣,在高世理打出這一掌的同時,立刻轉身,停了下來,猛地側過身子,也伸出一對手掌,迎了上去。
嘭!
只見得東圖南對着對方神秘地一笑,嘴上說道:“不送!”
高世理此時急忙反應過來,但是卻已來不及,巨大的掌勁猛然擊出,而東圖南則是微微一側,藉着這一道力量頓時向後方飛了出去,只留下高世理悻然地瞪着雙目,漸行漸遠。
武寒頓時會意,連忙招呼着大犬迎向東圖南。
大犬點點頭,看着東圖南即將墜落下來,立馬卯足了勁往前衝着,不偏不倚,東圖南整個落在大犬的背上。
此刻,那一幫匪徒也是反應過來,連忙喊着:“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大犬扭頭一陣怒吼,音波聲使一衆人微微呆滯了一下,趁此間隔,立馬轉過身朝着谷間奔跑去。
受了高世理全力一掌的東圖南,此時倒在大犬的背上,雙臂像是崩碎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力氣。
“你感覺怎麼樣?”素衣染血的武寒雙手扶着東圖南,語氣急切地問道。
東圖南正欲開口,突然胸口一陣絞痛,隨即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一頭倒在武寒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