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春賞

入冬不久後,汴州便下了場雪,紛紛揚揚灑了一天一夜,再推開窗時,天地蒼茫,皓然一色。雪光映襯出霽空高遠,江河遼闊。

喜兒見這滿院子的雪,高興壞了,便拉着爹爹去做雪偶,堆雪人。

雲束畏冷,便縮至屋內烤火。銅爐內木炭燃燒產生輕微的噼啪聲和傳遞出來的溫暖催得她昏昏欲睡。

正當她半睡半醒之際,一道尖銳的叫聲登時響起,打破庭院的幽謐。

她身體一哆嗦,瞬間清醒了。再想方纔的叫聲,她覺得有些像喜兒的。她匆忙起身,向門外疾行。她小跑至長廊上,看見皚皚雪地上立着的兩人。他們面前堆積一尺厚的雪上灑有鮮血,血跡在潔白的雪上甚是醒目,似是朵朵紅梅盛放在瓊枝銀條間。

陳均白虛弱的彎着身,脣角邊還有殘餘血跡,喜兒拉着他的手哭泣。眼前的這副場景讓她感到觸目驚心。

她跨入雪地中,扶着他進入屋子,又即刻令人去街上請大夫。

大夫來後,爲他診脈,判定他是積勞過度引發舊疾,又突然遭受寒凍,致使心脈不穩,造成吐血的症狀。大夫開了個補血氣的藥方,叮囑他臥牀靜養,避免受寒。雲束讓僕役送大夫回醫館,順便去藥鋪抓藥。

大夫走後,喜兒伏在牀邊,抽搭不止:“都是喜兒的錯,要……不是……我纏着爹爹……陪我做雪偶……爹爹也…不會受寒……更不會吐血……爹爹你罵…罵喜兒吧……”

見女兒哭得悲慘,陳均白愛憐的將她散下來的幾綹頭髮別在髻邊,溫和地寬慰道:“喜兒不要哭了,你一哭爹爹心裡便更難過了。”

喜兒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咧一下嘴角以作笑容,道:“喜兒不哭了,爹爹也不要難過了。爹爹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喜兒還要和你一塊放風箏呢。”她忽然想到什麼,用手捂住口,搖首道:“不,不,喜兒不要和你放風箏了。喜兒只要爹爹好起來。”

看到喜兒語無倫次的樣子,雲束既欣慰又心痛,她上前輕撫女兒的腦袋,柔聲道:“放心好了,爹爹會恢復的。”

於此同時,院內傳來—陣迅疾的腳步聲。他們齊望向門口,竟看見汪氏出現在門檐下。

汪氏看到臥在牀上的兒子,不禁彈淚,她坐在牀邊,查問完他的傷情,便勉慰他只管靜心養傷,不必憂慮家中諸事。

陳均白見汪氏把他們間不愉快的記憶擱置一旁,親身前來探望、安慰他,他的自責之意更是充斥胸臆。。

他一直休養到冰雪消融,萬物復甦的春日。二月初七,他們夫妻二人去城西北庶人園春賞。流杯亭榭,燕啼鶯舞,萬花爭豔,盎然春色俱養於一園,令陳均白的病容難得顯現悅色。

他們玩至未時,盡興歸去。他們行至一面粉牆下,陳均白忽道:“子嶔的園宅便在這附近,我想去拜訪一下他。”

子嶔是陳均白好友徐琅的字。

雲束遂跟着他來到一處落索的園宅前。只見踏道上堆積一層枯葉,繡額漆落,朱門失色,牆頭上青苔遍佈,像是很久未有人居住了。

雲束問他:“你確定是這裡?”

陳均白也有些懷疑,道:“我來過一次。應該是這裡。”他遂走上踏道,踩在枯葉上,隻手捏住黑油椒圖所銜的錫環,叩了兩下門。

大門依然緊閉着。陳均白持續敲了片晌,纔有人從裡面開門。

開門的僕役掃視他們一眼,問道:“你們找誰?”

陳均白道:“我們找這座園宅的主人。”

僕役仍立在門口,未去通報,反而警惕地打量着他們。

陳均白銜笑道:“便是濱州徐翰長。”因徐琅是濱州人,在朝中擔任正三品翰林學士承旨,別稱“翰長”,所以其同僚好友便稱他爲“濱州徐翰長”。

僕役眼中流露出的警戒減少了幾分,道:“郎君可否報上名號,方便在下去通傳。”

陳均白道:“汴州陳破巖。”

僕役遂關門去通傳。一刻鐘後,門“吱呀”一下被打開,一個頭戴墨色結巾,身着寬大紫衫,軀體高大的男子出現在他們眼前。

男子拱手,含笑道:“ 今日書齋前的石榴樹上棲了幾隻喜鵲,我便猜測宅中有貴客來訪。果不其然,喜鵲的叫聲竟把少將軍喚來了。少將軍難得有雅興光臨寒宅,乃是徐某三生之幸。”

徐琅的調侃卻被陳均白輕鬆化解,他鎮靜道:“怕是破巖不請自來擾了徐翰長的清靜。”

徐琅爽利大笑,道:“數載未見,你還是能三言兩語解我話中機鋒。不愧爲朱公的傳授弟子!” 徐琅纔看到踏道下的雲束,眼中的愕然一閃而過,意味深長地道:“想必這位便是陳夫人吧?”

雲束道:“徐翰長好。”

徐琅擺手,道:“不必學那些人胡叫。夫人若不嫌棄,可與均白一樣,稱我的字。”

雲束今日初見徐琅,便感他舉止瀟灑,氣質清逸,頗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度。

他們隨徐琅進園宅,發現宅內景象不似宅外蕭瑟,花木有致,樓臺錯落,山水佈局協調,自有一番情趣。

陳均白問他爲何宅外積葉不掃,宅內井然有序。

徐琅笑道:“吾深居宅內不可不理。其外零葉乃天之饋物,豈可掃去?”

他們來至細柳扶堤的湖邊,湖心屹立着一個雙檐亭。

雲束驚訝地發現這裡是宅中藏畫《立春遊》的作畫地點。

他們跟着徐琅上了一葉小舟,主人親自划槳,朝湖心亭駛去。三人上了亭,將小舟系在臺體上方的一根石柱上。

亭中圓桌邊坐了一個儒雅的學士,見他們來,忙起身朝他們作揖。

陳均白和雲束亦回禮。

徐琅含笑道:“不知今天是什麼日子,素來寂寥的小宅突然熱鬧了起來,竟迎來三位重客。均白,這位大人無須介紹了吧。”

陳均白敬道:“是,蘇相。”

那位儒雅的學士即是在朝中擔任同平章事一職的蘇寅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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