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甄平樂起了大早,揹着周嬤嬤找到林氏。
甄平樂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想見一見太夫人。”
林氏揣着明白裝糊塗:“什麼太夫人?”
甄平樂望着林氏,她還沒發現她這個祖母居然這麼有能力,能與太夫人牽上線的人,可不會是光有力氣沒有腦子,那麼林氏又是什麼時候與太夫人有來往的?
甄平樂換了一種說法,道:“祖母,爲什麼您要站在我這一邊?”
“你是我親孫女,我不站在你這一邊我能站在哪裡?”林氏擺明了態度不會實話實說,與甄平樂打着太極。
甄平樂低頭嘆了口氣,道:“祖母站在我這一邊,應該與太夫人有關係吧?”
“什麼太夫人,我都說了我不知道。”林氏想要耍賴,她心裡明鏡似的,只要她不說破口,量甄平樂一個小姑娘絕對猜不到事情真相。
可是偏偏甄平樂不但知道了,知道的還比林氏要多,要更清楚。
甄平樂本來不想在林氏面前提起任何關於甄平安的話題,可是這個時候再計較這些也來不及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甄平樂道:“能讓祖母放下平安,站在我這一邊,祖母難道也和父王一樣,不在乎小世子的生死,只爲了維持王府表面上的平靜?”
“當然不是!”林氏聽到甄平安的名字,果然不淡定了,有些冷淡的眼神落在甄平樂身上,嚴肅道:“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所以纔不會跟你父王一樣,糊塗的只聽信耳邊風。”
甄平樂知道這是真話,卻離她想要聽到的事實太遠了。
即便林氏真的頭腦十分清醒,她也不是那種能坐得住的人,王府小世子不見了祖母還能四平八穩的觀望,只能有兩個原因。
一是祖母沒那麼喜歡平安,不在乎他的死活。可是甄平樂兩輩子什麼事情都不敢確定,唯獨林氏對平安的疼愛,那是打心眼裡的寵愛,甚至有些歉疚在其中,有什麼事情比林氏的偏心更明顯,這都不用說,往常甄平樂生命垂危林氏也能八風不動,這次要不是甄平樂突然把平安送走了,說不定林氏這輩子都不會與甄平樂有接觸。
她只會像上輩子那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見到王府衰敗也眉眼不動。
那麼她是真的因爲平安才站在甄平樂這邊,還是打着平安的幌子,真正的意圖卻在其他事情上面?
還有另外一點,祖母早就知道了平安的行蹤,對他的安全很放心,所以纔沒表現出擔心。
這就要好理解多了,既然祖母與太夫人有聯繫,那麼一定能摸清楚了老君山的行蹤,而老翁主這次派下山的人是那個人,那個人又與當年的前朝長公主舊事脫不開關係,這樣看來……
甄平樂隱隱有一個大膽的猜想,擡頭注視林氏的眼睛,說道:“太夫人把公子送去了老君山,什麼時候回京?”
“啪!”
林氏拍桌而起,瞪着甄平樂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以後這些話都不要說了。”
甄平樂急急地站起來,向着林氏的方向走了兩步,神色着急道:“祖母,你就告訴我吧,讓我知道當年的真相,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我會把事情爛在肚子裡!”
“知道什麼人最安全嗎?”林氏居高臨下的望着甄平樂,眯着眼睛:“除了死人,還有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謠傳,但是今後你都要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裡,雖然我現在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但是你別讓我失望啊平樂,祖母一直覺得你是能做大事的孩子,不要在往事上面打轉,你要專心的做你想做的事情,時間是很寶貴的知道嗎?”林氏摸着甄平樂的腦袋,安撫的輕聲道:“就像你說的,你誰都不能說,明白嗎?”
甄平樂往後退了一步,她彷彿不認識眼前這個帶着威脅眼神的老人,不敢相信她也是這樣的人。
她搖着頭,“是,我知道我瞭解的太多了,會有危險,許多人都會把矛頭指向我,共同來對付我,讓我閉緊嘴巴,可是我不怕!我只想要清楚明白的知道我是誰,我的父親又在哪裡,爲什麼王爺要這麼對我們姐弟兩,而當年又掩藏着怎樣的真相?”
她聲淚俱下的控訴着這些玩弄人命的大人,總以爲小孩子都沒關係,按照他們鋪好的路走下去就行了,可是她上輩子那麼糊里糊塗的過了一輩子,今生真的不願意再貪生怕死的當縮頭烏龜!
甄平樂抓着林氏的手,把她兩輩子的傷痛說出來,“我想活得真實一點,至少讓我明白我的位置在哪裡,而不是當一個玩具,被人隨意的踢來踢去,我也不想等到死了才知道,我一直信任並且崇拜的人,原來纔是那個真正讓我痛不欲生的劊子手!我不要再被你們保護起來了,我要爲了我自己的生活,出去戰鬥!”
“戰鬥戰鬥戰鬥!你以爲是打仗啊?”林氏甩開甄平樂的雙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跟我來,今天我就讓你看清楚,你到底站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而你的胡思亂想,又會害死多少人!”
她抓着甄平樂的手臂往外走,手勁太大瞬間讓甄平樂的手腕變紅。
可是甄平樂現在感覺不到疼痛,她心裡的激動要比疼痛更迅猛,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破土而出。
林氏抓着甄平樂的手腕帶着她來到了一間禪房,走過屏風來到一處多寶閣前面,許多經卷和經書擺放在上面,兩側還有字畫和瓷器,禪房裡面沒有人但是卻點着龍涎香,那可是皇室專用品!從禪房的擺設可以看出來這間禪房的主人一定不簡單,但甄平樂也沒想到會這麼不簡單。
林氏從中間推開多寶閣,露出來一道暗門,她把手放在左邊的青花瓷瓶上,不知觸到了哪裡的機關,暗門旋轉着打開,露出黑洞洞的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