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尋兒一家遭人陷害,被江湖中人殺死一家上下十一口人,當時尋兒也被仇人挑斷了手腳筋,丟棄在街道里任由他自生自滅,尋兒不甘,苟活幾日就是不肯嚥氣。後來被百里沙遇到救下,還找了神醫替他續上手腳筋,又讓人教他功夫,甚至還用心溫暖他心裡的仇恨和陰暗。
但那時尋兒眼中看到的只有仇恨,待學好功夫後,尋兒還是去找仇家尋仇了,沒想到尋兒卻中了埋伏,百里沙及時趕到,再一次救他一命,並且幫他殺了仇家。
尋兒自知虧欠百里沙許多,想要留在他身邊當牛做馬償還,但百里沙只說:“我當初救你,是因爲你眼中滿是執着和不服輸,我再救你,是因爲我拿你當朋友。我將要做的事很大很要命,我不需要你當牛做馬,我只需要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你可以離開,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而後,百里沙給了尋兒兩天時間思考,尋兒最終還是決定留下:“我是我的恩人,但更是我的朋友,我想留下來幫你。”
百里沙看着尋兒臉上的執着一如初見,他向尋兒伸出右掌:“好!”
尋兒笑着與之擊掌,又道:“從今日起,我便改名爲尋,尋覓一生爲一知己弟兄。”
百里沙頷首贊同,兩人又坐下細細交談,百里沙纔將自己的身份都告訴尋兒聽。
從那之後,尋兒就追隨在百里沙左右,亦僕亦友,不論旁人怎麼看,兩人自在其中。
念至此,尋兒又看着面前的若雨,若能有忠心執念之人固然是最好。
豔娘見若雨模樣,也替她說話:“這若雨可是個穩重聰穎的孩子,與你平日吊兒郎當可全然不同。”
尋兒沒在意豔娘話裡的調侃,心中有了決定,便道:“好,這次你就隨我去爲你的恩人賣命吧!”
若雨抱拳稱是,面上全是歡心。尋兒觀之,笑着領走了若雨。
又在秋月閣修養了一日,牧秋語終於盼來了百里沙。除了百里沙,還有一個牧秋語沒想到的人。
那人納頭便拜:“若雨見過主子。”正是那日在街上,牧秋語救下的女子。
牧秋語連忙扶起若雨,想百里沙詢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百里沙遞給牧秋語一身男裝,解釋道:“你憑空消失,總有人來扮演這御國公主,若雨與你身形相似,尋兒也讓人做了人皮面具,讓她替你呆在寢宮靜養。”
牧秋語點點頭,還是有些不忍:“這…萬一被人發現若雨怎麼應付得來…”
若雨卻道:“主子,這都是若雨自願的,主子莫不是看不上若雨。”
“不是的,我…”牧秋語想解釋,卻被百里沙打斷:“本來這次安排了旁人,的確是若雨主動要求,鍛鍊鍛鍊這丫頭也好,日後擔得起大事。”
牧秋語看着若雨眼中的堅韌,最終還是點頭:“好吧,那你自己多多注意。”
待若雨戴上人品面具,牧秋語也換好了男裝。對若雨囑咐一番,百里沙帶着牧秋語來到了自己的寢宮,又是一番喬裝打扮後,百里沙只帶着牧秋語和尋兒,駕着馬車緩緩駛出露華宮。
守門的侍衛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隨便檢查了一下馬車,還跟尋兒調侃了一句:“又是這麼晚,怎麼,咱們百里質子又要去那消金窟啊。”
尋兒做無奈裝點點頭,小聲道:“沒辦法,質子就好這個。”
侍衛哈哈大笑,揮揮手讓馬車離去。
馬車內牧秋語不解的問:“消金窟是哪裡?爲什麼他們言語中如此嘲諷。”
百里沙毫不在意的解釋:“能千金的地方,除了賭坊就是,我們要去的自然是後者。”
“什麼?你要帶我去?”牧秋語面色微紅,不過再想自己來到古代若不去見識一番也枉費穿越一場啊。
百里沙看牧秋語那胡思亂想的模樣就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身形一到,躺在馬車中的軟踏上,也懶得再解釋。
赫連鴻軒雖然對百里沙不是太在意,但必要的監視還是要有的。只不過那些暗衛每次見百里沙進入也就懶得再跟蹤下去了,反正白日裡百里沙又會面露倦容的回到宮裡。
熟不知,其實這中是暗藏玄機。
馬車駛入後院,牧秋語下車後,沒有看見想象中的場景,大廳之中設有舞臺,正有品貌端正的姑娘獻藝,臺下賓客看上去也是彬彬有禮的模樣。
牧秋語隨着百里沙來到二樓的包房內。百里沙一下依靠在貴妃椅上,指着梳妝檯讓牧秋語坐下,才道:“若我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男子反而會引人懷疑,所以你還是恢復女裝吧。只是你這張臉太惹眼了,讓豔孃的巧手給你裝扮一下。”
牧秋語這才注意到屋內還站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婦女,問道:“怎麼裝扮一下。”
百里沙打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交給豔娘就好了,你就放心吧。你白日在寢宮裡養傷睡覺,我可是爲了安排你逃出來四處奔波,困的不行,我先睡會兒。豔娘,交給你了。”
豔娘稱是,牽着牧秋語的手去了別處。
牧秋語任憑豔娘裝扮,豔娘笑道:“主子眼光還真是不錯。”
“嗯?”牧秋語詢問道:“主子?你是說百里沙嗎?”
豔娘這才細細解釋道:“這其實是主子的產業,外界皆傳百里質子迷戀女色,熟不知這就是主子用來周旋眼線的地方。我們都是主子從各地召來的人,主子聽不容易的,一個人撐起這麼大的事業。”
“原來是這樣。”牧秋語這才明白過來,當初在御花園初遇,牧秋語就看到百里沙眼中深藏的野心和氣概。雙眸如此清澈的人,怎麼會是隻會是迷戀女色紙醉金迷之輩。
“牧小姐可是主子第一次帶回來的女子呢。”豔娘笑的曖昧,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倒直直的看着牧秋語。
聞言見狀到惹得牧秋語一陣尷尬。
這話裡的意思牧秋語當然明白,只是自己同百里沙只是好友啊,他也從未說過越矩的話,除了…除了說讓自己依靠他?可那也是因爲兩人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罷了。不過百里沙的確在暗裡處處護着自己,爲自己着想,還每日帶來好吃的好玩的,只爲了能博得自己會心一笑。
牧秋語被豔娘一句話攪亂了心思,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望着前方怔怔的出神,也不再留意豔娘手中的動作。
良久後,豔娘道一聲:“好了。”
牧秋語這才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對着昏暗的銅鏡細細的觀察起自己一番後,驚呼道:“這簡直太神奇了!這居然是我?你沒有給我戴什麼人品面具吧。”
豔娘莞爾,也不做回答。發覺自己好像是在質疑豔娘,牧秋語訕訕的收回自己着臉頰的手:“我不是說你手藝不好。”
“無妨,牧小姐滿意就好。”
牧秋語這才笑道:“滿意,我當然滿意。”
豔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就請牧小姐換裝吧。”
待豔娘幫牧秋語找到適合的衣服後,就安排牧秋語在一間安靜的房中休息。
次日早,叩門聲噹噹響起,百里沙調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不知屋內的小娘子是否更衣完畢?”
牧秋語休息的很好,早就精神滿滿的換上了豔娘放在房中的衣裙。一聽到百里沙的聲音,就歡天喜地的幫他開了門。
面前的門應聲而開,出現在百里沙面前並不是牧秋語那張禍世容顏,而是一張淨白清秀的面龐,清純含羞的模樣好像剛剛嫁入尋常人家的婦人,淡紫色齊腰襦裙,外搭淡灰色小褂,整個人樸素到仍到人羣裡都不會有人在意,但渾身上下卻散發着令人嚮往的舒適幸福感。
百里沙和隨從的尋兒楞了半晌纔回了神,百里沙邊點頭邊步入房內:“這豔孃的手藝看來又進步了。”
牧秋語摸着自己的臉讚歎:“對啊,這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簡直令人折服。”不用藉助人皮面具,就可以將牧秋語原本的桃花眼變成清明杏目,略帶霸氣的柳劍眉也被改成了最普通的彎彎柳葉眉。
百里沙自覺地坐在圓桌前,見牧秋語跟着坐在了對面,百里沙才問道:“今天想去哪裡玩?”
牧秋語雙手托腮,思考片刻道:“你說那素味齋能把豆腐做的像魚,我想去嘗一嘗。”
百里沙聞言笑着打趣:“就知道你是個愛吃的,這不,我剛讓尋兒買來的早餐。”
話音剛落,尋兒就識相的從餐盒裡將兩籠剛出爐的鮮肉包放在了桌上,順便遞上了筷子。
一瞬間籠中蒸氣四散開來,牧秋語吞了吞口水:“哇,小籠包,那我就不客氣了。”
百里沙點點頭,語氣裡滿是寵溺:“快吃吧。”
牧秋語兩三口吃下一個包子,才發覺百里沙正在看着她,面色一紅,嘴硬的解釋道:“這可不是我愛吃啊,一來是這小籠包太好吃了,二來是宮裡規矩太多,一道菜不能吃超過三口,還有那麼多人盯着你吃飯,怎麼會有食慾!”
百里沙爲了化解牧秋語的尷尬,也拿起了筷子,吞下一個包子後,才道:“那還不是怕有人下毒,宮裡規矩多,那你在宮外就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