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嬪的一番話讓容妃徹底慌了,現在連晴嬪都說出自己已經朝不保夕這樣的話,晴嬪是多麼聰明的人,可是看她這樣子現在已經選擇了放棄掙扎,這宮裡的情況,現在到底是有多恐怖,怎麼會讓晴嬪如此恐懼。
人多嘴雜,容妃當下不敢多問,只能先牢牢的記住晴嬪的話,其實本來她也就準備和這鄭貴妃守在永寧宮的。
這時候鄭貴妃吃完了手裡的紅薯,就把髒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拉着容妃就道:“容兒,陪我玩吧,我想放風箏。”
容妃好脾氣的答應:“好好好,一會兒就讓宮女去給你拿風箏來。”
晴嬪聞言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蹙眉問道:“現在可是盛夏的天,哪裡有風能放風箏?”
容妃無奈笑道:“她喜歡,拿着在院子裡跑一跑也是好的。”
鄭貴妃向晴嬪道:“你是誰?也是來陪我玩的嗎?”
晴嬪這才注意到了現在的鄭貴妃,鄭貴妃穿了一身嫩黃齊胸襦裙,看起來像是容妃的衣裳,因爲鄭貴妃現在不注意形象,經常會弄壞了自己的髮髻,於是容妃就只是那髮帶把鄭貴妃的烏黑長髮攏在腦後,細長的柳葉眉,彎彎的躺在鄭貴妃的眼睛上面。
以前晴嬪倒也沒覺得,怎麼現在再看鄭貴妃居然比以前還好看了?
容妃看到晴嬪眼中的詫異,便驕傲道:“是不是覺得以前鄭貴妃那身打扮都是白瞎了這張臉。”
晴嬪信服的點點頭,再仔細看一遍,只覺得鄭貴妃的眉眼上居然有幾分與牧秋語相似。晴嬪一驚,暗暗記在心裡。
容妃笑着說:“我之間見她蓬頭垢面的,就給她又梳洗打扮了一番,她的衣裳也都讓她自己剪破了,只好穿我的了,我的衣裳都是那些鮮豔的嫩顏色,卻沒想到意外的適合她。也不知道是誰教導的,讓鄭貴妃以前盡穿那些太后纔會穿的絳紫色衣裳。”
晴嬪也不知道鄭貴妃這算不算因禍得福。未來事情也不知道會朝着哪個方向走,可能只有這個癡傻的鄭貴妃才能活到最後嗎?
晴嬪沒有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告訴任何人,在永寧宮呆了一些時候,晴嬪就又閒逛着回宮去了。
回到宮裡細細琢磨,晴嬪只覺得容妃和鄭貴妃或許日後能找到一條活路,只是這條路有些難以啓齒,一時之間晴嬪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容妃。
自那天起,晴嬪總是藉着散步的理由路過永寧宮,不過她也不敢停歇給人看出了破綻,只是再路過那硃紅色宮門的時候往裡面看一眼。
有時候雖然看不到人,卻還是能聽到容妃和鄭貴妃的歡笑聲。
晴嬪掐着日子一天天的過,終於那天晚上,萬籟寂靜,晴嬪半夜忽然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剛想讓心兒給自己倒杯水喝,卻又想起心兒已經不在身邊了。
晴嬪便自己起身點亮了燭火,這燭火一亮不要緊,可把晴嬪嚇了一跳。赫連雲玉正坐端坐在軟塌上,旁邊還站着晴嬪並不陌生的人,齊公公。看清了來人,晴嬪到又是冷靜了下來,繼續自己手中的動作,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赫連雲玉見狀,擺弄着自己剛換上的蔻丹,冷笑道:“你倒是個不怕死的。”
“生死有命,既然上天已經決定了讓嬪妾死,嬪妾怕又能改變什麼呢?”晴嬪放下茶杯,扶着桌子,笑答道。
“看來你是什麼都知道了。”
晴嬪聳聳肩:“什麼是該嬪妾知道的,什麼又是不該嬪妾知道的?”
赫連雲玉蹙眉不悅:“少給本宮玩這些拐彎抹角的。今天本宮可是來取你性命的。”
晴嬪坐在圓凳上,淡淡一笑:“那嬪妾還真是有面子,勞煩御國公主屈尊親自來儲清宮。”
赫連雲玉打量着晴嬪:“本宮只是天無聊了,況且你又是衆人口中的絕頂聰明,本宮只是想看看你是怎麼敗在本宮手裡的。哈哈,再怎麼絕頂聰明還不是讓本宮給陷害成了如此模樣。”
晴嬪整了整衣服,道:“多說無益,你動手吧。”
齊公公聞言就想要上前,赫連雲玉卻突然擡手阻止了他,再道:“本宮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想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晴嬪看了眼赫連雲玉,思忖片刻,才道:“給你做內應?還是算了,嬪妾笨拙,做不到。”
赫連雲玉聞言啪啪鼓掌幾下,笑道:“說你聰明還真是不假,本宮一句話,你就能想到本宮想說什麼。看你這樣迫不及待的想去死,本宮這惜才的心倒是有些氾濫,捨不得殺你了呢。”
晴嬪無言,說到他們赫連家族簡直人人都是變態,赫連鴻軒那喜怒無常的性格是從小到大被迫害形成的,而赫連雲玉這視人命如草芥遊戲的性格卻是被先皇和元肌寵溺而成的啊。若有一日這有人告訴晴嬪這鳳雲國是要毀在這兄妹二人手裡的話,晴嬪是相信的。有這樣的人治理國家,不亡國纔怪。
晴嬪知道赫連雲玉說那些話無非是想稍稍示好,也好讓晴嬪順着這個臺階下了,還能利用利用,爲自己賣命。
只是都說了晴嬪聰明,她又怎麼會被這些小恩小惠打動,生死在她看來都已經視若無物了。
晴嬪想着,忽然道了句:“公主,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你可知道?”
赫連雲玉面色一冷,冷聲道:“本宮知道,可那又怎樣,本宮先得天下,再得他,有何不可!”晴嬪口中所說的人正是巫修晨。
晴嬪笑道:“可你是否知道他想不想陪在你身邊?”
“他想也要想,不想也要想!”赫連雲玉向來霸道:“他就是本宮的人,逃不了。”
“你的人?留住了身體留不住心,留一沒有靈魂的驅殼在身邊又有何用”晴嬪冷嘲熱諷。
赫連雲玉怒呵:“閉嘴!”
晴嬪卻不理會,繼續說:“公主,你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情愛,所以你不會愛巫修晨,也不會愛你的子民,這天下重任你也擔不起來。”
赫連雲玉拍案而起,直接衝上前去掐住晴嬪的喉嚨,道:“本宮叫你閉嘴!本宮做不到的,難道他赫連鴻軒就可以做得到了嗎?本宮懂不懂得情愛何須用你來評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晴嬪說得對,巫修晨就是赫連雲玉的逆鱗,對赫連雲玉來說,誰也不配在她面前指責她對巫修晨的感情。
赫連雲玉手下慢慢用力,晴嬪認命的閉上眼睛,窒息而亡。其實晴嬪就是爲了激怒赫連雲玉,好讓自己快點上路。
晴嬪好似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明兒,見一見柳妃和純貴嬪在下面過的怎麼樣了。
赫連雲玉雙目腥紅掐着晴嬪許久不肯鬆手,最後還是身後的齊公公看不過去,道:“公主,她已經死了。”
赫連雲玉這纔回過神來,鬆開了手,晴嬪的屍體也應聲摔在了地上。赫連雲玉扶着桌沿,緩了許久才冷靜下來。
齊公公等赫連雲玉呼吸平緩之後才道:“公主,後邊的事情老奴會處理的,請公主在宮裡等老奴的好消息。”
“嗯。”赫連雲玉頷首應一聲,再看了晴嬪一眼,這才轉身離開了儲清宮。
待赫連雲玉走後,齊公公用藥水腐蝕了晴嬪的皮膚,做出跟趙修媛慘死一般的模樣,這才離開了殿內。
終於,從開始到最後都沒有爲自己活過的晴嬪終於自己選擇了早點離開這個紛雜的世間。
那是晴嬪的選擇,從開始,晴嬪爲了家族和父親入宮,後來卻被父親誤害到這般田地,她魏家也已是家道中落,再不復以往的生機。
人人都道晴嬪聰明,只是聰明一世,最終還是不要化成一把黃土。罷了罷了,這或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第二日,晴嬪的屍體就被人發現,通知了赫連鴻軒。經過了趙修媛和牧秋語被射傷的事情,赫連鴻軒這次已經近乎漠然,他忽然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赫連雲玉正在幫自己洗牌,洗乾淨這宮裡的繁雜人物,也算是一件好事呢。
不得不說,赫連鴻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而且赫連鴻軒最混蛋的事情,就是把晴嬪薨的事情隱瞞了下來,讓所有人不許告訴牧秋語。
最後還是百里沙不忍牧秋語不知真相,把晴嬪已經去世的事情告訴了她。
牧秋語聞之,只覺得一陣暈眩,身形不穩,百里沙眼疾手快,迅速接着牧秋語,攬入自己懷裡,沉聲安慰:“秋語,我知道你難過,難過就哭出來吧。只是人死不能復生,這是晴嬪的選擇,她也曾說希望你尊重她吧。”
牧秋語在百里沙懷中閉上雙眼,只覺得如鯁在喉,卻哭也哭不出來,也說不出來什麼。
很久之後,牧秋語才問了一句:“她現在在哪裡?”
百里沙猶豫了片刻,才道:“赫連鴻軒已經把她入葬了。”
“入葬?沒名沒分沒有公佈天下,一個嬪妃就這樣死了,赫連鴻軒就是這麼對待一個死者的?”牧秋語憤怒道,赫連鴻軒不告訴她也就算了,如果他尊重晴嬪,就應該對外公佈然後下葬,現在這樣都不告訴別人,一個妃子死就死了,赫連鴻軒就這樣對待一條人命的?牧秋語不能忍。
“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