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牧秋語心中難受,百里沙也是不忍,他知道牧秋語入宮以來就只有自己這個暗地裡的朋友和巫修晨那個可以有些許來往的朋友。牧秋語對朋友向來真心誠意,否則當時就不會因被赫連鴻軒威脅綁入宮而對赫連鴻軒厭惡疏離。
百里沙便不言不語,靜靜的陪在牧秋語身邊,用飽含深情的眼神看着她。百里沙認定了她,如果說永遠太過遙遠,那便是一直,一直不會離開她。
牧秋語擡首就看到百里沙眼中的希冀,心中一動,這麼久以來,只有百里沙執着真誠的不離不棄,寵她愛吃,慣她愛玩,護她周全。
牧秋語抿嘴微笑:“我知道了,有你。”
只是那日,牧秋語意外在園中看到了巫修晨,本想避開,但行至橋上左右都沒有路,若現在走開似乎顯得有些太過刻意,本來牧秋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何必讓自己選擇逃避呢?
於是牧秋語挺胸擡頭迎上前去。
巫修晨見狀也想避開,但還是垂首行禮:“修晨見過…公主。”
上一次徹底撕破臉,巫修晨已經知道牧秋語瞭解了自己的身份,但園中人多眼雜,還是要喚一聲公主的。
牧秋語輕輕頷首,準備離開,在與巫修晨擦肩的時候,牧秋語沉聲道:“他該死也不是現在。”
巫修晨蹙眉不解,待牧秋語遠去,巫修晨纔敢回身看着她的背影呆滯許久,心中又被難言之酸澀覆蓋。
等回了占星閣中,赫連雲玉早坐在殿上,朱脣微啓:“聽說師兄在御花園碰到那假公主了?”
巫修晨點點頭:“宮裡就這麼大,難免遇上,不過是不重要的人罷了。”巫修晨不想赫連雲玉過多糾纏牧秋語的事,便道:“赫連鴻軒已經深信不疑,下一步修晨應該怎麼做?”
赫連雲玉拂袖落座,輕輕鬆鬆道:“拿解藥給他就是。”
巫修晨疑慮問句:“公主不怕他身體好了再與公主作對?”
赫連雲玉一時得意,脫口而出:“他不會好起來的。”
“那不是解藥?”巫修晨蹙眉反問。
赫連雲玉這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也不再隱瞞,道:“那丹藥確實是師父給我的,食之覺得渾身舒爽,但其實都是假象,內裡都會被丹藥掏空腐蝕。”
“公主何苦如此折磨他,兄妹一場,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赫連雲玉聞言痛斥道:“誰跟他是兄妹!他發動宮變的時候想過我嗎!”
巫修晨聞言怔楞片刻,最終拜首一句:“修晨越矩了。”
赫連雲玉發覺,這才又變了臉色,面露可憐之色:“師兄……從前他們都欺負雲玉許久,要不是有師父佈置,有師兄幫助,雲玉怕是早已命喪黃泉。現在,雲玉不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況且……師兄你難道忘了曾經是怎麼答應師父的嗎……”
巫修晨就是因爲師名難違,現在才讓自己陷入兩難境地,巫修晨心中不悅,只道:“修晨自然牢牢記得,公主不必次次提醒,修晨絕不是言而無信之輩。”
赫連雲玉忙道:“我自然萬分相信師兄。”
時至今日,巫修晨到底還是選擇了忠孝,忠於師命,孝敬養育了自己的師父。畢竟對巫修晨而言,元肌於他,是師似父。多年前,元肌在大雨中救下被人毆打遺棄的巫修晨時,巫修晨就視元肌爲再生父母。更不用說元肌收他爲徒,教他占星懂醫,巫修晨的命都是元肌的,元肌臨走前將他的命交給了赫連雲玉,他就只能服從,就只能把自己不該動的心思深深埋藏在心底。
巫修晨心想:只願此番爭鬥不會波及到她。若百里沙有那些本事也好,早日保她平安出宮吧。
幾日後,巫修晨將煉好的丹藥呈給赫連鴻軒。赫連鴻軒大喜,命太醫院查驗後服用,頓覺體內溫暖舒適。欣喜若狂,大賞巫修晨。
衆人皆爲赫連鴻軒逐日的神清氣爽感到開心。
可惜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切盡在赫連雲玉的掌控之中,百里沙爲了避免殃及牧秋語安危,就讓牧秋語在昭陽宮內儘量不要外出。自己則加緊佈置宮外的勢力。
看起來大戰一觸即發,但在此之前,赫連雲玉要救回自己的左膀右臂,莫羨。
鳳啓宮內身手不凡的人多得是,赫連雲玉找了幾個機靈的能下了命令:“看情況救人,莫羨爲重,若實在不好辦,準你們便宜行事。”赫連雲玉這話就是要放棄莫謹初了,本來嘛,赫連雲玉看重的人就只有莫羨,莫謹初只是附帶的,並不重要。
底下的人明白了意思,領命稱是。
赫連雲玉又道:“任務完成了就回來,完不成也給本宮老老實實的滾回來,別又想出那些什麼愚蠢的謊話來糊弄本宮!你們可還記得左右護法是怎麼死的!”
左右護法可以說跟赫連雲玉的時間很久了,自赫連雲玉創辦鳳啓宮時就在她左右陪伴,按理說兩人身手也是不錯,怎麼就在北齊一敗塗地,後來赫連雲玉還委以重任讓兩人去換藥,結果半路藥又被搶走,左右護法還拿了假藥糊弄赫連雲玉。
最後牧秋語依然是活蹦亂跳,赫連雲玉怒不可遏,直接派人將左右護法仍在滿是蛇蠍蟾蜍這樣的毒物坑中,據說兩人的慘叫聲整整響了三日才徹底斷氣。
下面的人聽到這句話,都不由的打個冷顫,誰都不想被蛇蟲鼠蟻咬的體無完膚,還要受盡折磨。於是領頭的一人道:“公主放心,若計劃不成,我們四人提頭來見!”
赫連雲玉滿意的頷首,擺擺手道:“趁着夜色,快去吧。”
有了左右護法的前車之鑑,這四人自然是盡心盡力的辦事,再加上赫連雲玉回宮後,用了莫羨之前部署的力量,四人去慎刑司救個人還是不難的,只是爲了搞定追來的宮內侍衛用了些時候,最終還是把莫羨給救了出來。
至於莫謹初,因爲莫羨是宮妃,關在宮內的慎刑司,但莫謹初是外臣,則是被關在了天牢,四人來不及去救,便直接放棄了。不知道莫謹初若知道赫連雲玉是如此薄情寡義的主子,會不會悔不當初選錯了人呢?
莫羨被直接帶到了占星閣赫連雲玉面前,莫羨跪在堂下:“謝公主救命之恩。”
赫連雲玉擡手讓莫羨起身,假意惋惜道:“你的父親,本宮沒有救出來,怕赫連鴻軒發現你不在了,會遷怒於他……本宮實在是愧疚啊。”
莫羨是何等不顧感情之人,這些事情她早已想得明白,赫連雲玉是怎麼樣的人她也是清楚,赫連雲玉救她,只是因爲她還有用處,於是莫羨道:“公主不必愧疚難過,若非公主提攜,父親又怎會坐到戶部尚書的位置,想必就算此番性命不保,父親也不會埋怨公主分毫。”
赫連雲玉對莫羨的回答極爲滿意,頷首道:“你是個能看明白的,以後便跟着本宮好好幹吧,你爲本宮犧牲很多,待有朝一日本宮登上皇位,就不會虧待與你。”
“謝公主垂愛。”莫羨應一聲,赫連雲玉又道:“在慎刑司受苦了吧,快下去休息吧,明日本宮就着人把你送出宮去,你爲本宮在宮外的勢力好好安排一下。”
“是。”莫羨這條路註定要走到最後了。
赫連雲玉想的不錯,莫羨消失在慎刑司中,赫連鴻軒自然是大怒,然後就讓人直接把莫謹初在牢裡就給殺了,拖出去問斬都免了。除此之外,赫連鴻軒自然還要遷怒一個人。
昭陽宮內,牧秋語正手持針線做女紅,聽聞赫連鴻軒駕到,牧秋語心中也明白是因爲什麼,但爲了保護百里沙,其中內情牧秋語又不能都告訴赫連鴻軒,於是牧秋語打算替赫連雲玉背了這個黑鍋。
赫連鴻軒剛入殿,牧秋語就直接道:“皇兄息怒,雲玉知錯了。”
赫連鴻軒聞言一愣,冷笑一聲:“消息還挺靈通,你倒是知道自己錯大發了?”
牧秋語解釋道:“雲玉當初也是爲了抓住宮內的殘餘的勢力啊。難道皇兄忘了之前孟貴嬪死的時候所說的大人物?”現在牧秋語已然知道這個大人物就是巫修晨,但赫連鴻軒卻還不知道,所以還在吃着巫修晨送上的丹藥。
牧秋語不是沒想過告訴赫連鴻軒,但赫連鴻軒現在的確是有所好轉,牧秋語現在說的話赫連鴻軒也不見得就相信,牧秋語何必入做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人。
赫連鴻軒沉聲道:“朕自然是知道你的意思,但現在莫羨被救走,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牧秋語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現在我們所知道的就是,莫羨比莫謹初對赫連雲玉來說更重要,皇兄可仔細回憶一下莫羨在宮中所做的事情。”
赫連鴻軒聞言陷入沉思,但隨後還是道:“別以爲這樣就能讓朕恕了你的罪。你看你現在是真的還在爲朕辦事嗎?”
牧秋語聽到這句,心裡一驚,難道赫連鴻軒也知道百里沙的勢力了?
牧秋語小心翼翼的試探道:“皇兄說笑了,我不爲皇兄做事,還能爲誰?”
赫連鴻軒擡首看了牧秋語一眼,他覺得牧秋語現在真的變了很多,難道這宮裡真的會把人一個個的都變成魔鬼?
赫連鴻軒輕嘆口氣:“這本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