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亭內，相靠的兩人
漸入深冬，氣溫越來越低。
惜語走出寧雅居，看着萬里無雲的藍天。
忽然想到了那個飄着白紗的涼亭，好幾次她都想要去那一直吸引着她的涼亭坐坐。
反正今日閒着也是閒着，那就過去看看吧，反正她今日也沒心思要看書。
甩下青巧，惜語獨自一人離開寧雅居，往那個神秘的涼亭走去。穿過花園，很快便見到不遠處的涼亭。寒風中，涼亭裡的白紗飄逸飛舞，不管是夜晚還是白天，都顯得那麼的好看。
不知爲何，見到涼亭以後，惜語的心情似乎有一絲的好轉，臉帶微笑地往涼亭走去。
來到亭外站着，仰頭看了看頭頂上的鳳凰木，已是深冬，樹上的橢圓小葉子都快要落盡，伶仃的葉子在小樹幹上，顯得那麼的孤獨。
幾塊小葉子從空中輕輕飄落，惜語隨着葉子落地而緩緩低頭。地上都是從樹上落下來的小葉子，有已經乾枯至盡的，也有青綠『色』的。看來，這涼亭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惜語再次擡頭看了看涼亭，“傷思亭？真有趣的名字。”?? 帝凰魅後176
可是，讓她不得不驚訝的是，站在這裡，竟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這是琳妃給她的提示嗎？來到這個世界，與琳妃也有關係。
跨上石階，她走了上去。
小亭的四周都掛着雪白『色』的沙綢，順柔地飄落在石凳上，稍稍有風吹過，便揚尾飄動。只是，或許是許久的荒廢，沙綢顯得有絲殘舊，看上去很脆弱。不過，卻依舊白如雪。
惜語走到石凳前坐下，伸出手『摸』了『摸』那沙綢，順滑的沙綢從她的指尖溜走。
就在她想要再次端詳涼亭的時候，卻發現石柱上刻着兩句詩。
“天涯地角有窮時…”
“只有相思無盡處。”
惜語剛讀了第一句，便聽到身後有人唸了下一句。
她驀地回頭一看，竟是完顏緋炎。他在鳳凰木下，一身靛藍長衣，顯得那番瀟灑優雅，寒風拂過，樹上的細葉盡數飄落，將他的唯美襯托得淋漓盡致。
又那麼幾秒，惜語看得入神，回過神來以後，他神情平和地向傷思亭走來。
看到了另一條石柱上的刻字，惜語有絲憂傷地笑道：“愁情何以去，嘆，無盡處。”
聽到她忽然街上這麼一句，緋炎愕然地看着他，而看到他臉上那疑『惑』的樣子，惜語便知，他沒聽過這句。她回過頭，看着另一處平靜的湖面，偶爾幾條游魚浮出水面。
緋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擋住了她的視線。惜語鉤扯了一下嘴角，然後看着他，“王爺，沒聽過最後一句？”可他卻沒有回答，惜語看了他一眼，然後用手臂擱在凳背上，一臉懶散地託着下顎，“這恐怕是琳妃給王爺留的最後一句遺言。”
他哼笑了一聲，瞟了瞟石柱上的第三句詩，臉上呈現出一絲的憂傷，“當年，慕家滅門，慕家老爺讓她與菲兒躲在暗處，希望她們能躲過一難。可是，當所有人被殺以後，她卻掙脫開丫鬟，出現在衆人面前。本來，她是可以逃過的，可她站出來了，說，她不會拋棄家人，像老鼠一般苟活下去。那個時候，她的眼神很堅定，堅定得讓人無法忽視，就是那個時候，本王被她吸引住了。她毅然地撿起地上的利刀，想要隨父母親人而去…是本王，救了她。”
聽着他的述說，惜語很驚訝，可卻沒有打斷他，而是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聆聽。?? 帝凰魅後176
“剛將她帶回來之時，她的脾氣比你還倔，好幾次都想『自殺』，結果都是被本王救了下來，本王問她，爲何要尋死。她回答說，對着滅門仇人，生死不如！”說着，他臉上的憂傷更爲濃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扭頭看着外面的湖面，“我和她，其實經歷了很多，她端莊，優雅，卻又不柔弱，一路上，陪本王經歷過很多的事情。那天晚上…她哭着向本王求饒，即便心如死灰，卻依舊希望我可以相信她。”
“結果，你還是沒相信。”惜語輕嘆地低頭接了下去。
緋炎稍稍扭頭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你說得沒錯，是本王害了她。是本王的錯，遺憾地了結了兩人的羈絆。”
“既然如此，爲何你不洗刷她的清白，爲何不讓她安心離開？”
“人都已經死了，即便還了清白，她也不會回來。她是永遠地離本王而去了，本王不想再牽起有關她的回憶，難受。”
說這話之時，惜語看到他雙眼通紅，而不知爲何，她的鼻子也忽然一酸，眼睛澀澀的，有點難受。
他不會想讓人看到他憂傷的臉，她也不想讓他看到她通紅的雙眼。
惜語輕輕地挪了一下身子，然後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對不起，一直，都是我誤會你了。”
對於她的舉動和她的道歉，他並沒有感覺到驚恐，而是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溫柔一笑。
沙綢飄逸的涼亭內，惜語緊靠着他的肩膀，他看着湖面幽幽一笑，如此美麗的畫面…
孫心姬與丫鬟卻在不遠處，驚恐憤怒地看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