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面具之下,那雙眼睛倒映着花燈的昏黃,倒映着她的身影。
桑榆愣了愣,“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冰糖葫蘆,低低的喊了一聲,“爺?”
聞言,那人的眼睛如弦月彎彎,竟是帶着幾分笑意的看她,然後音色清亮的道了一句,“既然你喜歡,便送你罷了!”
桑榆駭然,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
雖然是一模一樣的銀色面具,但是這眼睛還有這聲音是不對的。也怪自己方纔晃了神,沒瞧清楚對方的衣衫跟李朔的不太一樣。
藏青色和藏藍色在黑夜裡,難免會看錯。
這下子捏着手中的冰糖葫蘆就跟捏着燙手山芋一般,桑榆二話不說就塞進了他手裡,“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還給你!”
若是讓李朔知道自己白拿了別的男人的東西,今天晚上她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現在,她得趕緊把自己摘清楚。
一扭頭,李朔已經擠了過來,手中拿着她想吃的冰糖葫蘆。
乍見也有人帶着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具站在桑榆身邊,他當即摘了自己的面具,冷了眉眼。
桑榆愣了愣,“爺,我認錯認了。”
李朔哼哼兩聲,拽過她的手愣是將她拽到自己身邊,將冰糖葫蘆往她手裡塞,“吃吧,你不是想嚐嚐看嗎?爺給的,無毒。”
聽得這話,那人當即笑出聲來,略顯無奈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冰糖葫蘆。
再回頭去看李朔與桑榆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眸子,道一句,“有趣,真有趣!”
李朔重新戴好面具,帶着桑榆快速離開,“下次再認錯,爺就把專屬印記刻在你的心口上。”
十指緊扣,她回頭望着他,隔着面具瞧不清楚他臉上的神色,卻能聽得出這話語中的醋味。她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蘆,只想笑。
“爺生氣了?”她笑問。
他不言語,只是帶着她朝着人少的地兒去。
全然忘了還有一個方芷韻,這會正在月老廟裡找她。不過他留了人在方芷韻身邊,所以方芷韻不會有危險,他們會帶着她返回營地。
不管是酒肆還是茶樓,大街上都是人滿爲患。
最後還是延辛花了高價弄了一個臨街雅閣,這才免去了擁擠。
喘上一口氣,桑榆進門便掀開了臉上的輕紗坐在了窗邊。
這裡剛還能看到街上的熱鬧,這遊行隊伍還在遠處,待會就會經過這兒,這個位置能看得很清楚。
她見過宮裡規規矩矩的花燈,從未見過老百姓的花燈遊行,這是第一次,所以難免有些興奮。
李朔摘下臉上的面具放在案上,凝眉瞧着那趴在窗口,翹首以待遊行隊伍過來的桑榆。那一副小女兒家的欣喜,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心頭微怔,女子都喜歡這些玩意?
花燈璀璨,這時候的桑榆,終於有了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青春活力,而不是少年老成的沉穩。
李朔低低的笑着,原來她也有憧憬的東西。
然而不遠處的那一盞梅花燈,卻讓桑榆臉上的歡喜,逐漸消弭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