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火元在運轉七經八脈以後,一部分化歸到由火元結成的氣海里,一部分流轉過手臂匯於劍指之上,如同在安德烈的紫府裡點亮了一盞燈,那指間的火元放射出數萬道網絲一般的細光,透過安德烈的紫府鑽進他的體內,而那火元之身就如同被千萬跟細線吊懸在紫府裡。
安德列的肉身如同往裡灌了氣一般快速的彭脹起來,金蟒緊勒的身體被崩緊拉長,而且開始回鬆,儘管金蟒努力地想要使自的身體不鬆動,可是隨着安德烈越來越龐大的身軀不斷在空間裡生長,金蟒的努力顯然並沒有見到一絲成效。
吼……神獸羣裡的那隻猩猩見狀越了出來,它本來丈高的身形不斷和壯大,直到三丈高才停了下了,如果說此時的祝融是一個塔,那麼猩猩就是一座山,它張開雙臂,環臂將祝融和纏着祝融的金蟒一起抱在懷裡。十指內扣,不斷地往懷裡用力,似乎要將祝融勒碎在自已懷裡。
安德烈的肉體在祝融的奇異印訣與元力的加持下變得如金鋼一般堅硬,猩猩那足以撼動山嶽的一抱並沒有對他造成損傷,相反他懷裡的都天神雷劍如同充電一般在祝融有力的掌握下耀起陣陣金光,一道劍氣破峰而出,斬過金蟒,掠過猩猩,它們便如同腐朽的木頭一般斷成幾半。
祝融舒展着自已的手臂,彎了彎黑塔一般的軀體,一臉暇意地看着在空中又化成符文迴歸到少楚身上的金蟒與猩猩,眼裡的神情又歸於平靜,紫府裡的那火元之身暗淡了許多,顯然這一擊費去他不少的修爲。
“噫?真有趣!你是怎麼做到的?好玩!”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金蟒與猩猩化作的符文,一臉的不可思異,然後他盯着身旁的天翼虎兩眼開始放光,手裡的都天劍輕輕一劃,一道劍芒在天翼虎將要避開時從它的背掠過,斷成兩截的天翼虎化作兩道流光在空中結合成一個符文飛回少楚的身上。
“太有意思了!”祝融執起長劍飛身跳進光影神獸羣裡,手中的神劍如浮光掠影般拖着長長的劍光,在那些神獸身上劃過,他龐大的身形在神獸之間起落,速度迅捷無比。當他砍中一隻神獸,看着他化着流光結爲符文便會大笑,當他躲過神獸的攻擊與反撲,會哎呀的叫着躲遠。
“黃,你看明白了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可心裡更多卻是茫然,我始終無法想透是什麼造就瞭如此的祝融,他現在所修飛的功法似乎已經不是當初的都天雷火訣,雖然他依然是以火爲主要的攻出手段,但在運轉真元時所用的法訣卻比都天雷火訣更加有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兵神卷的原因,此時我有此迫不及待地想將那天兵神卷奪過來交給少楚,看它修煉過後會是怎麼樣一番的情景。
我正在愣神凝思着,眼前金光一閃,一股巨力撞擊在胸口上,頓覺一陣氣悶,但卻沒有什麼大礙,我擡起來頭來,四周已沒有一隻神獸,唯有祝融一臉訝異地看着我:“你怎麼不叫?”
“叫?爲什麼要叫?”我奇怪地看着他。
“我每次這樣打大熊時,大熊都會嗷嗷叫喚的,而且還一邊叫一邊跳!”他理所當然地看着我,似乎我不叫反而變得不正常起來。
“大熊是誰?”我不禁有些奇怪,爲何他的戰意裡會有這麼個名字!
“是啊!大熊是誰?我又是誰?我是誰?……”一瞬間他似乎陷進了混亂不清的意識裡,他不斷在在嘴中重複着我是誰這三個字,聲音越來越低,眼睛也越來越迷茫,我沒有想到我一個簡單的問題卻將他的意識接進這沉長的自問裡撥不出來。
他的那絲殘魂越來越燥動,漸漸有失去控制的可能,如果失去控制,那麼祝融最後的那縷殘魂將會被陰火完全焚燬,那麼鑑炎雷帝將徹底消失,可是當他的燥支將要到達臨界點時,他識海深處涌出一絲諒意,將他燥動的殘魂平復下來,祝融又漸漸歸於了平靜,他擡起頭來茫然地看着我:“你是誰啊?噫?這裡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四下裡看了看,摸着自已的腦門,似乎先前的事他早已忘得一乾二淨,我不禁覺得他真的好可憐,不但忘了自已是誰,而且所經歷過的事情隨時有可能忘掉,他的人生時時都如初生一般,空白如雪。
可是想想這未償不是一種幸福,忘記或許是一件好事,至少沒有爭戰殺伐的恐懼,沒有失去親人的痛苦,沒有立身天地之間的孤獨。
“我要回家!”
我擡起頭來,驚然地看着他,我以爲我聽錯了:“你要回家?”
“是的,我要回家,可是我不知道我家在哪裡!”
“我知道,我可以送你回去!”看着他一臉的茫然與失落,我如同對着一面鏡子看見自已。
“真的?”他驚喜若狂,猛衝上前幾步,卻被少楚的符文給擋了回去,他熱切地看着我:“你真的知道我家在哪裡?你真的可以送我回去?”
“真的!確實知道,也可以送你回去!”我嘆了口氣,想將心中的那種無奈排潛出胸堂。
“什麼時候可以送我回家?”
“如果你想,現在我就可以送你回去!”我看着他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快說什麼條件?”
此時他心中似乎除了回家什麼也沒有了,不過我能理解他這種感情,我也想回家,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指了指他手裡的都天神雷劍道:“我需要借你的劍用一用!”
“你是說他嗎?”他擡起手裡的劍看了看,我點點頭,他隨手一拋,那劍在空中劃過彌線向我飛來,我一把將都天劍抓在手裡,感受着劍魂散發出來的那淡淡的失落,如果有一天,有人可以帶我回家,而代價是讓我交出少楚,我會怎麼辦?少楚是不是也會如此失落?
“少楚,提取它的天兵神卷!”少楚迴應一聲,然後飛出的身體放出數以萬計的符文將都天劍裹在裡面,都天劍發出一聲驚雷的不甘,將少楚放出的符文撞飛了不少,那劍嘯之聲迴旋於九天之上,久久難消,充滿了不甘,痛苦與失落,祝融看着都天劍,眼裡生出幾許的掙扎與猶豫,可是最終沒有做出什麼舉動。
“行了!”少楚神識裡現出無比的奮,將都天劍放了出來:“黃,太棒了,天兵神卷的太棒了!”
我看了看失去光澤的都天劍,它依然古樸雅拙,只是再沒有一絲神兵的氣息,它似乎將自已封印了,看來祝融的行爲讓它感到很寒心。
我將都天劍丟給祝融,他摸着那失去光華的劍體,眼裡盡是失落的神情,看來對於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都天劍,他依然有着深厚的感情,只是他實在是太迫切地想回家了。
“你準備了嗎了?”我看着失落的祝融問道,他點點頭卻沒有言語,只是愣愣的抱着都天神雷劍。
“黃,你真的打算將他送回魔界嗎?”看來少楚終於從得到天兵神卷的喜悅裡脫離出來。
我點點頭:“他本來就屬那裡,他本就應該呆在那一界的!我送他回去,一是全了他的心願,二是他確實不應該留在星源,因爲這裡是我的家!”
我將御神訣動轉起來,一道光束從我的眉心鑽出來,刺入到虛空裡,穿過一層一層的空間,神識裡的界位圖展開,向着那遙遠的未知空間控去。
“黃,如果有一天,有人可以指引你找到家,而代價是放棄我,你會怎麼選擇?”
我心神一震,神識差點迷失在未知的面位裡面,少楚的意識如驚雷般在我的識海里響徹,在看到都天劍封印自已的那一刻,我亦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心中卻沒有答案。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黃,我不會怪你的!”少楚沉寂下去了,沒有再說什麼。
“我不會放棄你的,無論什麼樣的條件都不會,除非我死了,從九天十地消失掉,不然,沒有人可以從我身邊將你奪走的。”
我在心裡暗發誓,我感覺到躲在識海深處的少楚散發出絲絲喜悅。
找到了!我睜開眼睛,眉心的光束在空中畫出一個三人多高的方形,我輕輕推開,一股陰寒的氣息從裡泄漏出來,那是魔界獨有的氣息。
“可以了,穿過這道門,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家鄉了!”我看着祝融作了個請的手勢,他閉上眼睛,手輕輕的在那縫隙裡來回的虛抓,他臉色漸漸由平靜轉爲激動,雖然忘了自已是誰,可是他依然記得家的感覺,他依然有着回家的渴望。
“謝謝!”他猛地睜開眼睛,將手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嗅着,他嗅得那麼投入,那入沉醉,他的嘴角慢慢展開,眼睛顫動着,一滴眼淚悄悄的滑落下來,蓋代的魔王流淚了,這是何等驚世駭俗的事情?不是因爲殺死多麼強大的敵人,不是掙下多少戰功,只是因爲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我點點頭,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在這一刻我完全沒有把他當作一個曾經想要除之而後快的敵人,只是爲一個可以回家的遊子感到興慰與激動:“保重!”
他點點頭,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跨入那門裡,他在裡面走着,腳步堅實有力,當他走了十幾步時忽然停了下來,他回身對我笑了笑,然後揮揮手,門關上了,將他的笑容徹底從我的眼裡抹去,我隱隱感到無比的失落,這個人我永遠都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了。
我凝望虛空,凝望着祝融消失的那裡,除了雲層,什麼也沒有留下,他走了,他回家了,我心中升起一種莫的忌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