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國道:“是微臣。發現郡主身份異樣之後,微臣便四處尋求證據,無意中得知儷嬪也曾對郡主身份有所懷疑,便遣了府上的婢女入宮來問,這才證實了郡主身份有假!”
嬴國說話的時候,齊清兒一直盯着儷嬪。
她渾身上下透露的不只是心虛,還有害怕。
話說回來,祁王是她名義上的侄子,皇子中,也就是祁王與她相對其他嬪妃要親近些。
現在她拿出字條詆譭齊清兒,其實也在詆譭祁王。
她這麼做顯然不合理。
她身上顯露出來的害怕,也必有原因。
皋帝苦悶着臉,胸口起伏不定,道:“儷嬪……你……既然說這字條是慧妃給你的,那就請慧妃進來......張公公……”
張公公馬上應了,起身請了慧妃進來。
慧妃不知具體情況,見衆人跪着,她便也行了跪禮,道:“陛下,不知陛下爲何事找臣妾?”
皋帝點點頭,將手裡的字條丟到慧妃面前道:“這信,儷嬪說是馥雅郡主寫給你的,可是如此?”
慧妃身子明顯一晃,將字條撿起,道:“卻是郡主入宮的時候託人給我的,但到底是不是郡主親筆,臣妾就無從可知了。”
儷嬪頓時覺得五雷轟頂,深宮宿命就此要結束了。
嬴國吼道:“這分明就是串通一氣,慧妃娘娘這麼說,是故意幫郡主找託詞嗎?!”
慧妃道:“臣妾不敢。這信上並署名,何況當初交信交給臣妾的並不是郡主本人,而是郡主身邊一個名叫竹婉的婢女。”
嬴國道:“那必是郡主寫下之後,讓那婢女轉交的。陛下,要看是否是郡主親筆,只需現場讓郡主寫下幾個字,相比對照即能看出!”
祁王心角縮痛。
嚴頌心率差了一拍。
衆人紛紛看向齊清兒。
皋帝,道:“上--筆墨紙硯!”
一時,衆宮女在內閣中架了張臨時的案几,筆墨紙硯也準備妥當。
齊清兒沒有猶豫,她起身走到案几前,竹婉對現握有字條的慧妃,道:“爲方便審視,還請慧妃娘娘念一段上面的文字,我寫下來。寫相同的字,方能辨得更加清楚。”
嬴國冷哼一聲。
皋帝,道:“恩,慧妃,你就給她念一段。”
慧妃照做。
齊清兒不出所料,確確實實按照慧妃所念,寫下一通字,然後交到張公公手裡,由他轉交給皋帝。
皋帝接過兩張字條,細細看過。
最後將紙揉成一團摔在了嬴國和儷嬪面前。
儷嬪大驚失色,忙將字條打開來看,竟發現這完全兩個不一樣的字跡,一個溫婉,另一個卻十分剛硬,絕不是同一個人能寫出來的。
嬴國不能置信。
他抖手指向齊清兒,道:“妖女!你若真是鄉下來的,又怎麼可能會寫字!這一切分明就是你的妖術!陛下,微臣句句實言啊,郡主身份有詐,已是不容忽視的事實……”
他開始自言自語的嘶吼,突然扯過儷嬪手裡的字條,道:“儷嬪娘娘適才說得很清楚,這上面的慧字只有當年的齊家大小姐會這麼寫。字跡雖不一樣,可在慧字上卻犯了同一個錯誤!陛下,還請明鑑,齊府餘孽不可不除啊!”
祁王回擊嬴國道:“不過一個錯字,世上就再無二人犯同樣的錯誤嗎?!”
嬴國道:“殿下怕是早已經知道了郡主的真實身份,如此袒護他!”
祁王怒道:“你......”
皋帝被吵得腦仁疼,道:“夠了!嬴國,一張字條並不能說明什麼。你說郡主是齊府舊人,當年的齊府上的齊清兒,朕不是沒有見過,雖然十六年過去了,人的容貌變化不會太大。爲何朕,在郡主身上看不到一點齊清兒的影子呢?”
嬴國想了一會兒,突然目露紅光道:“是易容術!陛下,郡主一定使用了易容術。微臣聽說易容術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但傷害卻極大,會留下寒毒的病根。郡主身子一直嬌弱,走路也弱柳扶風,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陛下,她相貌和之前不再相同,就是服用了易容丹啊!”
拉弓沒有回頭箭,嬴國誓要將齊清兒踩下去,將祁王踩下去。
也算是給病死在永巷的太子抱了仇。
齊清兒覺得耳膜嗡嗡作響。
她沒想到嬴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覺得雙手無力。
皋帝看向齊清兒。
那雙蒼老無力渾濁的眸子中,有難以言明的戒備。
嬴國乘機又道:“陛下,只要叫位太醫前來,給郡主把一把脈,便能看出她是否身患寒毒。”
皋帝繼續看着齊清兒道:“請太醫,將太醫院的太醫全部叫來!”
隨即便有人前去請了太醫來。
此時的皋帝幾乎耗盡了他所剩無幾的精力,斜在牀榻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太醫們紛紛給齊清兒號脈。
各個摸着鬍鬚,相互看看,露出疑惑之色。
張公公問道:“什麼情況,但說無妨。”
有位太醫道:“脈象確實虛弱了些,但是否是易容所致,微臣不能確定。這寒毒爲奇毒,微臣不曾見過,故下不了定亂。”
張公公撇嘴,看向其他太醫。
其他太醫也都是同樣的回答。
齊清兒的身份再次陷入了僵局。
沒有人能看出她體內的寒毒,除了嚴頌。
嬴國不依不饒,他確信郡主就是餘孽,必須殺之而後快。爬行至皋帝牀榻前,道:“陛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啊!想想當年的齊府,四海當中只齊府者有,不知齊府者無啊!區區一個臣子,如何就能坐大到這種地步。陛下,齊府餘孽不可留,必殺之!”
一語尚未落定。
祁王握緊的雙拳,指尖都快要陷進掌心當中。
皋帝閉了閉雙眸,嬴國的話說得也沒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否則後患無窮。
逐開口道:“俊昇,你的側妃不一定要是郡主,京城中貴女多的是,到時候你再選一個便是。”
祁王道:“父皇!”雙膝在地面上挪動。
慧妃道:“陛下,郡主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陛下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欲除之而後快呀?!”
儷嬪也擡起頭,顫顫抖抖的猶豫,一臉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