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一張來自唅鹿的“真言”。
上面除了一小部分被虐待侮辱欺壓的內心描寫,剩下的全是對嬴姬的無盡思念,奈何棒打鴛鴦,我心不甘,我心仍在......
上面潦草的字跡在嬴姬心中轟然炸開。
眼眶更紅,淚水更多。
小小的面容更憔悴了。
她將“真言”貼近胸口,像安撫生命一樣,小心護着。
過了好一陣纔將另一張字條打開。
上面的內容讓她豁然站起,激動得渾身發顫。
原來那紙條上寫着:明日辰時,桃李河畔不見不散!
嬴姬一個激動將兩張字條緊緊摟入懷中,仰頭望着窗櫺,破涕而笑,一張小巧輕靈的臉蛋上,又是喜又是悲,還有控制不住的激動。
可激動過後,她又愁起來。
爺爺如今回到了府上,如同坐鎮一般,沒有他的同意她根本出不去。這該怎麼辦?她反覆問自己。
一面在窩閣中踱步,一面極力思考。
逃出去?
不妥,還沒出大門就會被抓回來,以後再想出去更難。
去求嬴國?
更不妥,他現在正爲家族慘敗而煩惱,先不說會不會見她,見了也一定不會讓她出去。
那麼。
只有母親了。
嬴姬不確定的癱倒在牀上。
母親會幫她嗎?
這個家裡,也就只有母親還關心她了。
可是母親也有母親的無奈,沒有嬴國的首肯,她也不敢私自放心。
怎麼辦?
嬴姬重新打開字條。
上面的每一個字,每一段話,都如同潮水般拍打着她的心,叫她心慌意亂,心不能自控。
就這樣,她在牀上糾結了一陣。
猛的起身,也不管是否夜深,奪門而出就往母親冰嵐的房間去。
外面守夜的婢女被驚醒。
忙上前阻攔,問,“小姐,小姐這是要去哪裡?”
嬴姬抿脣不語,只顧往前走。
婢女一開始不知道她要去哪兒,後見她是往夫人的房中,便也不再阻攔,退到一旁狐疑。
三更半夜的,大小姐是要幹什麼?
嬴姬躡手躡腳地進了母親的房間,不點蠟燭,不出聲,直接鑽進了母親的被窩。
嚇得沉睡中的冰嵐一身冷汗。
弄清來者是自己女兒,心還怦怦直跳,忙問女兒,“怎麼了?”一面起身,點了根蠟燭。
嬴姬小鳥依人,樓主母親的脖子,鑽進母親懷裡,“母親,你愛不愛我?”
冰嵐一聽笑了,“傻孩子,你是我女兒,我不愛你愛誰?怎麼突然跑過來了?你這些日一直低燒不退的,身子不好。想母親了,叫人來說一聲就好了,母親可以到你房間去,這樣跑過來,再着了涼如何是好。”
好溫馨的話。
嬴姬微笑着哭了。
她在母親脖子上蹭了蹭,“母親,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求你幫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的病一直不會好的。”
冰嵐拍着女兒的背,“說什麼傻話呢!你都拿你身子做賭注了,看樣子我是不得不幫你了。好吧,說說看,什麼事?”
嬴姬逐將手裡的字條給母親看,一面把不速之客的事說了。
聽得冰嵐心驚肉跳。
扭頭看了嬴姬好幾次,確定她沒事才放了心。
因看了字條後道:“這兩張字條,不是出自同一個人,你確定這是唅鹿託人給帶進侯府給你的嗎?”
嬴姬狠狠點頭,“當然。”又指着“真言”道:“這就是唅鹿的筆跡沒錯,一定是他,我認得的。”
“那這張呢?”冰嵐拿着另一張字條問。
嬴姬撇撇嘴,“一定是那個大俠幫着寫的。唅鹿一定是沒有其他辦法了,所以才找到了個大俠託她送進來的。母親,你看這張,上面寫的不就是唅鹿現在的狀況嗎?有些事,你不願和我講,我也能猜出一二。父親不喜歡他,爺爺更不喜歡他,他們都處處爲難他,就因爲女兒想和他在一起.......”
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聽到這裡,冰嵐支開了房裡守夜的婆子。
轉而看向嬴姬,神情嚴肅,道:“萬一來者不是什麼大俠,只是想把你騙出去呢?”
嬴姬聽完哭得更響,搖頭道:“若來者不善,我還能毫髮無傷的來找母親嗎?再說若真想騙我出去,那剛纔她就應該直接帶走我,根本不會給我留下的機會!母親,就算是騙,我也願意,我想他,母親……我求求你,幫我想想辦法,讓我出去見見他吧……”
邊說邊搖母親的手臂。
冰嵐撫摸着女兒的額頭。
這孩子,怎和她一樣,癡情到忘我的地步。
隔了一會兒。
嬴姬見母親若有所思的沒有反應,從懷裡揚起頭,非常慎重的看着母親,道:“母親,當初你和父親想在一起,爺爺不同意,你抱着嫁妝等了父親三天三夜,這份堅持,難道我就不能有嗎?字條當中,我能看出來唅鹿在翰林院的日子過得很艱難,但他還在堅持,你是爲了我,他想留在京城,因爲他答應過我,功成名就時,一定娶我爲妻……母親,這份堅持,爺爺不明白,你還不能明白嗎?”
冰嵐無言以對。
當初她的嬴謝,不也經歷同樣的感情坎坷嗎?
當初的那份痛,她現在都刻骨銘心。
如果能讓女兒少受一點這樣的折磨,她做母親的,是死都願意。
不經意的,眼眶紅,她將懷裡的嬴姬摟緊,“好,母親幫你,明天一定讓你出府。”
嬴姬聽完激動不己,將母親抱得緊緊的。
臉上不由得笑開了花,笑着笑着,暖暖的睡着了。
……
且說祁王府上。
由於劍楓被劫,祁王這幾日一直憂心忡忡。
府上剛進來的王妃葛莜,一日得不到祁王的注意,就渾身不自在,老覺得祁王不在乎她。
甚至覺得祁王在乎妹妹婭楠多一些。
便變了法兒的和婭楠過不去。
婭楠一個小丫頭,哪裡曉得王妃會對她產生嫉妒心,以前如何跟祁王相處,現在還怎麼和祁王相處。
葛莜便總聽見婭楠跟在祁王身後,整天哥哥,哥哥的叫。
叫得她心顫打結。
正好又碰上祁王憂心之時。
祁王本來就不贊成娶葛莜爲王妃的,礙於皋帝賜婚,一時不得已,娶回來了便一直小心相處,夫妻二人相敬如賓。
然不巧,剛成婚,碰上嬴國回京,大病初癒的劍楓被劫。
祁王更不將葛莜放在心上。
那隱藏着的疏離和排斥就更加明顯。
被當成傲小姐慣大的葛莜受不了了,又不能直接怪祁王,便將火氣轉移到了府上唯一的另一個“女主人”身上。
這天,她百般難耐之下,敲了婭楠房間的大門。
婭楠開門看見是王妃,先是詫異,但很快收了情緒,妥妥施禮。
葛莜悠閒道:“妹妹整日無事,呆在屋中不悶得慌嗎?”
婭楠心下一滯,眨眨眼睛,卻沒接話。
葛莜又道:“後面蘭香園中還有幾盆菊花,開得甚好,就是樣子不大好看。你既然沒什麼事做,不如和我一起去修剪修剪那些菊花,好搬到前府來,擺在院中也好看。”
婭楠不解了,“時下已經入冬。今年的寒氣下得早,那些菊花還沒來得及凋謝就凍住了。祁王妃說修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