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想了想,對那宮女道:“你下去吧。等等周尚宮就過去。”
宮女見沒她的事,交代幾句就飛快走了。林嬤嬤看了她走遠,這纔對周惜若道:“翎月姑娘是楚太后跟前的紅人,在宮中地位超然,自從那世子妃越卿卿嫁給了安王世子南宮慶之後,楚太后便甚是信任這翎月。很多朝臣在太后跟前說不上話的,都要想方設法拜託了這翎月。”
周惜若聽着,心中頓時明瞭。難怪翎月這麼目中無人,她還以爲永壽宮中的女官都是如此,原來是有這麼一層關係在裡面。
林嬤嬤頓了頓,眼中憂慮浮上:“如今她嫉恨了你,你可要小心一點。”
周惜若鄭重點了點頭:“這我明白,多謝林嬤嬤提點。”
她說着拜別了林嬤嬤,順着方纔傳話的宮女指點的地方走去。走了小半盞茶的功夫,儲秀宮外的一處花園亭中,她見到了幾位宮女圍着的翎月。
翎月臉色鐵青,看見周惜若走了過來,連連冷笑,對身邊的宮女們譏諷道:“快來參見未來的娘娘。這位娘娘可是了不得呢!勾aa引得皇上都不惜爲了她惹怒了太后娘娘了!”
她身邊的宮女眼中都露出了鄙夷,紛紛看向周惜若。
周惜若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是恭謹:“不知翎月姑娘找奴婢有什麼事麼?”
翎月見她絲毫不以爲恥,滿腔的憤懣無處發泄,冷笑一聲:“當然有事了,如今宮中恐怕就周尚宮架子最大了,要得本姑娘親自來請呢!”
周惜若擡眼看着翎月忽青忽白的神色,忽地一笑:“翎月姑娘言重了。奴婢不敢當。”能把喜怒行於色的人,都不是難對付的人,甚至不能稱爲對手。因爲還未對峙,她已敗了。
翎月看着神色不動的周惜若,想要再譏諷幾句,一轉念硬生生忍了下來,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道:“閒話不提了,我來找周尚宮是有了太后的口諭,要喚周尚宮前去問幾句話。”
周惜若知道這一關是逃不掉的,遂道:“太后有令,奴婢這就去。”
翎月看了看天色,冷笑一聲當先走在了前面。周惜若便跟在她身後慢慢地走。永壽宮離儲秀宮挺遠的,走了一陣子,翎月忽地道:“累死了!歇一會再走。”
周惜若只得跟着她尋了個地方歇腳。翎月一轉頭看到她施了胭脂的面容清麗絕美,眼中的妒火越發燒得旺了。她走到周惜若身邊,忽地問道:“你可知道永壽宮中皇上爲了周尚宮如今正在領罰呢!一國之君尚要被責罰,更何況你一介小小的尚衣女官!”
周惜若回頭,美眸微眯,嘆了一口氣:“是啊,看樣子奴婢是要受太后的懲戒了。”
翎月見她如此說道,眼中一亮,連忙說道:“太后的脾氣別人不知,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犯了錯的奴婢,不是被打得斃命,就是被逐出宮去。唉,可慘了呢。”
周惜若聞言心中冷冷一笑,淡淡接口:“是啊,做奴婢的身不由己,命賤得很。”
翎月忽的嘆了一口氣:“明知前去不是死就是傷,周尚宮真的要去永壽宮嗎?”
周惜若忽地笑了,回過頭直視翎月,反問道:“那翎月姑娘覺得我要去哪呢?”她眼中含了譏諷的笑意,看得翎月羞惱萬分。
她惱羞成怒,冷哼一聲:“你要去哪我怎麼知道?只不過好心提醒你而已。你的死活與我有什麼干係!到時候太后震怒,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點過你!”
周惜若看着她的神色,也不惱,微微一笑:“翎月姑娘覺得我是三歲小孩麼?三言兩語就被嚇得不知所措嗎?太后是罰是賞也是我該受的。與翎月姑娘無關呢。”
翎月被她的話氣得臉色發白,捂住心口半晌說不出話來。周惜若嘆了一口氣:“我無德無能,本是無福分伺候皇上的。論起才貌說起來翎月姑娘纔是一等一的,可是皇上卻說了……”
她說到了一半故意不往下說。翎月本來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一聽這話事關龍越離,不由急忙問道:“皇上說了什麼?”
周惜若看着她急切的模樣,心中輕笑,言語中卻皆是惋惜:“皇上說了,可惜翎月是太后跟前離不了的人,他早就心儀翎月姑娘,只是礙於太后娘娘,生怕太后娘娘跟前沒有知冷知熱的人伺候,所以只能遠觀……”
翎月本就十分仰慕龍越離,可是龍越離對她忽冷忽熱,半分也捉摸不定。隨着她年紀一點點大了,開始心焦自己的終身大事。本以爲楚太后會將她許給了龍越離,沒想到這苗頭一點都沒有出現,反而是龍越離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現在竟然飢不擇食挑了她最瞧不起的周惜若!這如何不令她氣急?
如今聽得周惜若親口說出這原因,纏繞她許久的心結頓時釋然!原來龍越離不選她是因爲她是太后跟前的人啊!
周惜若見翎月臉色悵然若失,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遂一笑,握了翎月的手:“翎月姑娘別難過了,皇上也是一片孝心,所以委屈了翎月姑娘,等時機成熟了,皇上自然會去求了太后將翎月姑娘割愛賞了下來。”
翎月一聽心中的鬱結頓時消失了大半。周惜若握着她,她竟忘了掙開。她臉色微紅,佯裝羞惱道:“你胡說什麼!走吧!太后在等着呢!”
她說着急忙轉身走了。周惜若看着她緩和的神色,心中冷笑幾聲,慢慢跟上前去。
到了永壽宮,周惜若偷眼打量,宮人們臉色如常,並未有什麼不同,心中放下一半。永壽宮的殿中,楚太后端坐鳳座,一旁女官環繞,女官們笑語晏然,一個個青春靚麗,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周惜若上前跪下拜見。楚太后看到她來,臉上的笑意收了收,語氣中帶了幾分不悅:“哀家傳你來,怎麼這時候纔來?不會是昨兒皇上才*幸了你,今日就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嗎?”
周惜若連忙道:“奴婢不敢。”
一旁的翎月見狀在一旁插話,聲音清脆悅耳,帶了幾分撒嬌:“太后,方纔才答應奴婢不生氣的,怎麼現在又忍不住了?皇上不是已經請罪過了麼。這無關緊要的人就說說便罷了。可別氣壞太后的鳳體。”
楚太后聞言看了她一眼,神色和緩了些許,口中卻笑罵道:“你這個小蹄子,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纔出去一會就被人收買了?”
周惜若看着楚太后的神色輕鬆,心中的一塊巨石也放了下來。只是這個翎月心思轉得是實在是快,幾番真假難辨的話就令她爲自己說了一句好話。
翎月湊上前去,笑道:“太后娘娘說什麼呢!奴婢怎麼會被人收買!只是實實在在不想讓太后再費了心神。”
她這一打岔,楚太后對周惜若的不滿就消除了許多。她皺眉看着底下規規矩矩跪着的周惜若,不悅道:“不要怪哀家說話難聽。你這種女人本來是連宮門都摸不到一片的!要不是皇帝擡舉你,你以爲你能進宮來?還能伺候皇上?!”
周惜若聞言深深伏地:“太后教訓得是。”
殿中的女官們聽得楚太后在訓斥周惜若,都噤聲仔細聆聽。一道道鄙夷與幸災樂禍的眼神都投到了她的身上。周惜若彷彿不知,只靜靜伏地。
楚太后見她溫順,嘆了一口氣:“哀家也老了,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荒唐事。早上皇帝已被哀家責罰過了。你也逃不了!這位份之事等皇帝大婚之後再說,你每日要來永壽宮中打掃花園,這已是哀家最輕的責罰,按道理你這種女人是要亂棍打死的!”
最後一句,楚太后已是厲聲,帶了無盡的氣勢。周惜若心中一突,連忙道:“多謝太后娘娘恩典!奴婢不敢了!”
楚太后擺了擺手:“走吧。哀家今天還生氣呢。別輕易來了哀家跟前討晦氣!”
周惜若這才退了下去。出了永壽宮她不由長長鬆了一口氣。楚太后說得雖然嚴厲,但是總算林嬤嬤算對了,她不會因爲這事真正爲難了她。
總算逃過了一劫。周惜若邊走邊慶幸。
……
永壽宮中。楚太后見周惜若走了,這纔看了一眼一旁的翎月,冷冷道:“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幫着她說話了?你不是最討厭那周氏嗎?”
翎月心中一驚,連忙跪下道:“太后明鑑,實在是奴婢想到了這周氏是皇上的新*,萬一太后真的罰了她,皇上對太后心有不滿豈不是得不償失?如今太后正要給皇上選新後,這節骨眼上就怕皇上一不高興鬧了脾氣……”
楚太后聽了,沉吟一會,臉色的不悅才和緩:“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時候是不應該跟皇帝硬碰硬。他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這麼執拗。罷了,你起來吧。哀家不怪你了。”
翎月見楚太后相信了她的一番說辭,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恭敬地扶着楚太后。
楚太后看了看時辰,皺眉問道:“他怎麼還沒來?”
翎月自然知道楚太后指的是誰,低聲道:“瞧着時辰應該來了,奴婢去瞧瞧。”
楚太后點了點頭,轉入了內殿中。不一會,翎月領着一位身着玄黑暗紅紋長袍的中年男子走入了殿中。那男子四十多歲,面容英氣勃發,行走間氣勢凜然,赫然就是安王。
安王似對永壽宮很熟,不待宮人傳報就徑直走入了內殿中。
內殿中,楚太后正對了銅鏡卸了頭上沉重的髮飾。她從銅鏡中看到安王來了,揮了揮手對身邊的女官們道:“都退下吧,哀家有話要對安王殿下說。”
女官們紛紛退下。頓時內殿中只剩楚太后與安王兩人。安王一笑,走上前雙手扶在了楚太后的肩上,道:“等久了吧?”
楚太后橫了他一眼,慢慢依在了他的懷中,把手中的簪子丟入了妝盒中,曼聲道:“哀家不是不識趣的人,有要事要與殿下商量,也要等着殿下享了父子人倫之樂纔敢召殿下進宮來。”
安王哈哈一笑,對着銅鏡爲楚太后拿下頭上的鳳簪,笑道:“你不會是吃醋吧?”
楚太后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兒子,我纔不會把卿卿許給了他!平白讓越離恨了我這麼久!”
提起龍越離,安王凌厲的眼中皆是輕蔑與惱火,他冷聲道:“你應該慶幸把卿卿許給了慶兒!龍越離這小子越來越荒唐了,昨兒據說還*幸了那周氏!周氏是什麼人?是邵兒的前妻,爲了這事菁菁沒少鬧過,現在好不容易安穩了,她居然成了龍越離的人。你叫天下人怎麼想怎麼看??”
“如今這下安王府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楚太后眉頭深皺,周惜若的身份她不是沒顧忌過。但是會不會就是因爲她的身份特殊,所以龍越離要故意*幸她讓安王府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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