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衆人激動了。
王守仁與吳起是覺得這肯定是線索,不然明中信絕不會問。
徐老公爺卻是滿面憤然,這吳御醫,這般情形了,居然對自己還有所隱瞞,真是該殺!但同時,他也很是好奇,這明中信究竟是如何知曉居然還有人接觸過自己兒子?
一時間,大家將目光盡數投向了吳御醫,想看看明中信的話是否正確?
而吳御醫也是滿面的愕然,直愣愣望着明中信。
這傢伙是妖怪嗎?這般隱秘的事情居然能夠知曉!
衆人看到吳御醫的表情,自是知曉,明中信所猜乃是正解!
徐老公爺面色一沉,望着吳御醫,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這般重要的線索這傢伙居然敢隱瞞自己?
吳御醫心驚膽顫地低下頭顱,故作思索,半晌擡頭目光沒有焦距地仔細回想着,敘述道,“是一個太醫院剛來沒多久的太醫,我見他平時異常乖巧有眼色,收在身邊使喚,讓他平常爲我打個下手,教授一些醫術。還有,正是他爲小公爺熬的藥。而且,伺候小公爺的事情也盡皆經過了他手!”
“他叫什麼?”明中信問道。
“姓於,單名一個千。”
“於千?”明中信重複一句,擡頭問道,“還有何人?”
“再,就沒了!”吳御醫細思之後,搖搖頭。
“這於千究竟是何時入的太醫院,身家可清白?”徐老公爺在旁問道。
“於千上一代就是御醫,也算是子承父業吧!身家還算清白!”吳御醫回道。
“身家清白?”徐老公爺陷入沉思。
“老公爺,身家清白並不代表就沒有暗害之心啊!”明中信語重心長道。
徐老公爺目光閃爍,望着明中信,一臉疑問。
“你將於千服侍小公爺的具體過程詳細道來!”明中信轉而面對吳御醫道。
吳御醫看看徐老公爺,徐老公爺衝他點點頭。
吳御醫無奈地嚮明中信一一道來。
卻原來,在明中信爲小公爺取箭,與徐老公爺相攜離開之後,吳御醫就接手了小公爺的鞏固保養。
但一些贓活累活,吳御醫自是不會親自經手,而爲的獨攬功勞,故而他就叫來了於千這個見習小太醫,一則使喚方便,二則功勞也不會分走。而於千也是任勞任怨,埋頭苦幹。二人一拍即合,各司其責,各得其所。
然而,他卻是萬萬沒想到,小公爺居然就這樣出事了。
在小公爺出事之後,他認真細緻地詢問了於千的伺候過程,再對小公爺的遺體進行了檢查,同時,如今太醫們進行了會診,太醫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無法查明死因。萬般無奈,他在百般思謀之後,認爲於千並沒有什麼錯處,自己的處理更加沒錯,但依舊心中忐忑,故而細思詳謀之下,他得出了結論,或者說,他是強自鎮定,認定是明中信的治療手段或者是藥方出了錯處,先下手爲強,讓徐二回去向徐老公爺稟明瞭他的猜想,隨後帶着小公爺的遺體回到中軍都督府,向徐老公爺做個交待。
本來,他就有些心虛,見到明中信後,只好先下手爲強,想要將這個罪名背給明中信。故此,纔多方阻撓明中信檢查,擾亂明中信的思路。
但他卻萬萬沒想到,明中信居然能夠查出他無法查出的死因,還能夠猜到並非自己一人照看小公爺,在徐老公爺的壓力之下,只好如實道來。心下只希望,於千與小公爺的死無關吧!
但是,看情形,只怕即便這於千於此事無關,但這明中信只怕也會咬死他的!
爲今之際,是爭取將自己摘出去吧!至於於千是死是活,只能聽天由命了!
於是,他將於千服侍小公爺的過程詳細道來,畢竟,當時他雖然沒有上手,但卻在旁看着,他也怕於千沒經驗出了什麼差錯,到時,這責任可得他來背的。但在他看來,於千的操作過程沒有一絲瑕疵,甚至可以說得上照顧得極是周全了,但現在,他可沒膽子爲他辯護。
明中信在吳御醫敘述之時,只是低頭沉吟,不發一言。
徐老公爺卻是面色急變,自己拜託這吳御醫照看愛子,沒想到這吳御醫居然陽奉陰違,假手於人,這也就罷了,居然令得愛子身死,真是其罪當誅啊!
而吳御醫自是看到了臉色急變的徐老公爺,心中驚疑不定,驚恐異常。
“吳御醫,那於千現在何處?”明中信擡頭問道。
“正在太醫院!”吳御醫連忙回答道。
“來人,速去太醫院,將那於千拿來!”徐老公爺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慢着!”明中信舉手製止了他。
“明師爺有意見?”徐老公爺面色一沉,惡狠狠盯着明中信。
“老公爺,如此大張旗鼓地前去太醫院抓人,只怕會令賊人逃逸,到時,可就再也無法找出殺害小公爺真正的兇手了!此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啊!”明中信不理會他變得臭臭的臉色,勸道。
“是啊!老公爺,此時前去也只會打草驚蛇,必須萬無一失,將那謀害小公爺的賊人一舉成擒,纔是咱們的目的啊!”王守仁在旁勸道。
徐老公爺看看他們,眼中兇光緩緩收斂,皺眉思索。
許久,徐老公爺擡頭看看明中信,“明師爺,你看咱們如何着手,才能夠在不驚動的情況之下,將那於千一網成擒?”
“這?”明中信一皺眉,看看綁着自己的繩索。
徐老公爺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卻心下躊躇,低頭沉思。
明中信一見徐老公爺哪些模樣,心下明白。
現在徐小公爺的死因現在還是迷,是明中信所爲,還是暗中有其他人做手腳,誰也說不清。雖然有懷疑對象,但這明中信的嫌疑也並未解除,如果是他做的,誰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障眼之法,如果被他逃了,自己可就再難抓到他了!
明中信笑笑,“老公爺,現在如果您有疑慮,明某倒有一計,可以將其活捉,但是,必須吳御醫配合才行!”
說着,看了看吳御醫。
徐老公爺一聽,不由得將眼光望向了吳御醫。
吳御醫心中一個激靈,腦筋電轉,連忙拱手,表態道,“老公爺,如果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萬死不辭!”
“你?”徐老公爺眉頭緊鎖,看看吳御醫,再看看明中信,閉口不言。
“老公爺,明某知曉你在懷疑什麼,但明某可以做保證,吳御醫絕對與此事無關!”明中信正色道。
啊!一時間,徐老公爺、王守仁、吳起盡皆懵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明中信居然爲吳御醫做保,這是怎麼回事?
不只是他們,就連吳御醫也沒想到,明中信居然不計前嫌,爲自己做保!一時間,也是目瞪口呆。
“明師爺,你是說,你可以爲吳御醫做保?”徐老公爺一臉的不可置信,嚮明中信問道。
“不錯,明某相信吳御醫醫者父母心,絕對不會做這謀害小公爺之事!”明中信鄭重地點點頭。
“明師爺!”吳御醫一聽,淚都差點流出來,傻愣愣望着明中信,此前自己還一直想將嫌疑導向明中信,令才老公爺找他算帳,還一再地往他身上潑髒水,人家現在居然以德報怨,將自己從此事中摘出,這是怎樣的胸襟啊!想想,自己就無比慚愧!哽咽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王守仁與吳起也是一臉欽佩地望着明中信,明師爺的胸襟就是與衆不同啊!人家剛纔如此針對於他,他居然如此坦蕩,此人值得相交啊!
而經歷過明中信與吳御醫恩怨的徐老公爺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二人的明爭暗鬥自己可是都看在眼中,吳御醫是不遺餘力地抹黑明中信,明中信雖然不以爲意,但話裡話外也是反脣相譏,絕不吃虧!但現在這一幕是怎麼回事,難道之前自己是幻覺不成。世間難道真的有以德報怨之人?真的有胸懷如此寬廣之人?自己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啊!
其實,他們都想多了,明中信纔沒有那麼聖母婊呢!他只不過是對自己的神識信心十足,他覺得在神識之下,絕沒有人能夠瞞得過去自己的查探。
此前,他在吳御醫敘述之時,運用神識時刻觀察着吳御醫,再加上之前對吳御醫的幾番瞭解與查探,他深深相信,這吳御醫只不過是一位有幾分私心的醫者而已,雖然他有自己的小算盤,但他卻絕無害人之心,有的也只不過是自保之心罷了!要說他有膽害徐小公爺,相信在場的人裡面,也只有自己是最相信他的了!爲他做保,既能向徐老公爺顯示自己的無私,也能解除吳御醫對自己的敵意,何樂而不爲!況且,今後,自己可是有很多用得着這吳御醫的地方啊!此時不爭取好感,更待何時!
如此一番做作,居然贏得了徐老公爺以及在場之人的好感,真心是賺翻了!
“老公爺,明師爺,但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儘管吩咐!”此時的吳御醫激情滿懷,被明中信的胸懷所感動,拍着胸脯應承道。
“好,吳御醫大氣!”明中信豎起大姆指就是一翻讚頌。
徐老公爺看看二人,這世界真心看不懂啊,此前還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現在居然如此投契,真心想不到啊!
“老公爺,現在就等您一句話了!”明中信看着徐老公爺道。
“啊!什麼?”徐老公爺反應過來,老臉就是一紅,現在是什麼時候自己居然能夠走神,唉,老了!
“明某有一計!”說着,明中信看看左右。
徐老公爺秒懂,一揮手,“你們下去吧!只留下王大人、吳將軍、吳御醫以及明師爺即可!”
一衆心腹應聲下去。
徐老公爺待大堂平靜之後,看向明中信。
明中信上前,將嘴湊到徐老公爺耳邊,一陣低語。
徐老公爺不時驚疑地看看明中信,眼中閃過絲絲佩服。
一陣耳語之後,二人站直身形,對視一眼,詭異地一笑。
“吳御醫,來,我與你談談!”徐老公爺轉頭望着吳御醫,一臉的笑意。
吳御醫一見徐老公爺的詭異笑容,心中一緊,但卻不敢違抗,只好看看明中信,想要探問一番。
然而,明中信也是一臉的神秘,根本不給他提示,於是,他只好苦着臉,跟隨徐老公爺走到一旁,聽取拿去的裁決。
隨着二人一陣低語,吳御醫面色更苦,眼神幽怨地看着明中信,那份委屈令旁邊的王守仁與吳起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雖然他們二人不知明中信與徐老公爺搞什麼鬼,但見到吳御醫的表情,他們知曉,明中信絕對沒有什麼好點子,肯定是整吳御醫的!
徐老公爺拉着吳御醫來到大堂中央,一把掌將吳御醫扇倒在地,怒喝一聲,“來人!”
嘩啦啦,一衆心腹衝了進來。
“將這賊人拿下!”徐老公爺一指明中信,滿面怒容地斷喝道。
“啊!”心腹們就是一陣愕然,此前還好好的,現在這是怎麼了?本以爲,徐老公爺的怒氣是對倒在地上的吳御醫,君不見吳御醫臉上紅通通一個巴掌印嗎?未曾想,居然是對明中信發怒。
然而,他們的意見根本不管用,只能依照吩咐上前一把將明中信擒下。
“老匹夫,你活該斷子絕孫,你明爺爺好言相勸,你就是不聽,卻相信這無恥庸醫,真心是瞎了眼!引事就算是爺爺做的,又怎樣?你咬我啊!”明中信更是滿面激動,衝着徐老公爺破口大罵。
“將這傢伙關進森獄之中,待會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徐老公爺更是滿面怒容,氣得瑟瑟發抖,指着明中信氣急敗壞道。
“諾!”一衆心腹齊聲應是。
“還有,這庸醫誤了我兒性命,實則該殺,念在他是朝廷命官,將其重責三十大板,扔出都督府!”徐老公爺轉頭指着吳御醫,一臉怒氣道。
顯然,這是遷怒了!
衆心腹不敢違逆,有二人上前一把駕起了吳御醫。
“冤枉啊!老公爺,冤枉啊,老公爺,這是那明中信的錯啊,與吳某無關啊!”吳御醫一陣悽慘的厲叫。
然而,心腹們纔不管你是否冤枉呢,拉着二人就出了大堂。
一路之上,明中信與吳御醫大呼小叫,喝罵聲、求饒聲震天,令得整個都督府都得以聽聞。
然而,隨着一聲慘叫,喝罵聲、求饒聲瞬間銷聲匿跡。
只餘一片慘叫之聲,叫得這個慘啊,如同殺人父母,割皮斷肉,聞之顫慄啊!
而此時的大堂之上,王守仁與吳起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大戲,難以理解,這是怎麼回事?各打五十大板?還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但看着不像啊!
沒聽到吳御醫那慘絕人寰的慘叫之聲嗎?這可做不得假啊!
一時間,他們如雲山霧罩,看不懂這三位是唱得哪齣戲!
“記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接觸那明中信!”徐老公爺衝着回來覆命的心腹吩咐道。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