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左右,確認不存在任何威脅之後,鄭江明纔在獲得白止戰同意的情況之下,給海軍司令部拍發了一封電報。
只是,海軍司令部沒有立即發來回電。
爲了等待海軍司令部的回電,白止戰還推遲了晚餐時間。
其實,大家都沒有多少胃口。
首輔突然下達命令,叫停了攻打霍瓦依羣島的行動,讓艦隊緊急撤退,卻沒有給出一個合適理由。
此外,海軍司令部同樣保持沉默。
就算白止戰還沉得住氣,下面的官兵也產生了懷疑。
吃午飯的時候,白止戰就聽到幾個參謀在低聲議論,懷疑是國內出了情況,甚至跟首輔本人有關。
其實,白止戰也有類似擔憂。
命令來自首輔官邸,就算有首輔簽名,下達命令的也未必是首輔本人。
如果薛遠征發生了意外,接任的官員也會以首輔的名義下達命令,因爲只有首輔的命令能調動前線指揮官。
關鍵還有,這也是讓艦隊返回帝國本土的唯一辦法。
如果薛遠征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麼不管誰掌權,首先要做的就是讓領兵在外的將領立即返回帝國。
說得直接一點,就是奪走主要將領的兵權。
要說的話,這還是常規操作。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每當帝國的權力頂層突發劇變,過去的皇帝,後來是首輔,都會在第一時間收回兵權。
當前局面,重點其實在海軍這邊。
不要忘了,最有可能頂替薛遠征的是司徒旌德。
而司徒旌德唯一指揮不動的,也就是海軍。
在白止戰看來,這或許就是海軍司令部一直保持沉默的關鍵所在。
換個角度,如果薛遠征出了意外,聖上任命司徒旌德爲臨代首輔,那麼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海軍司令部。
可問題是,劉長勳未必就會乖乖就範。
如此一來,司徒旌德就必須想辦法“說服”劉長勳,而在此之前,絕對不能讓劉長勳跟前方將領聯繫。
要是劉長勳已經被控制,海軍司令部那邊自然不會有任何的消息。
至於劉長勳的安危,反到沒必要擔心。
司徒旌德不是笨蛋,知道除了劉長勳,沒人能統帥帝國海軍,也就不會在大戰結束前爲難劉長勳。
等到局勢穩定下來,劉長勳自然就會接受既成事實。
按照這個推測,要不了多久,就會發來讓艦隊指揮官返回帝國本土的電令!
拖到晚上9點,實在是熬不住了,白止戰才帶頭去餐廳就餐。
在餐桌上,周涌濤好幾次想挑起話題,不過到最後都是自討沒趣。
別說是白止戰,就連一向積極樂觀的鄭江明都非常低沉,哪怕他的積極樂觀只是用來掩蓋內心真實想法的僞裝。
顯然,有類似擔憂的不止白止戰。
以鄭江明對帝國內部局勢的瞭解,肯定會更加擔憂。
結果就是,這頓晚飯吃花了不到半個小時。
周涌濤很識趣,不但沒耽擱時間,離開的時候還叫走了幾名高級參謀。
最後,連廚師都自覺出去了。
還好,“秦嶺”號上有3個軍官餐廳,不怕沒有地方吃晚飯。
“來到艦隊後,我跟你說過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吧?”
聽鄭江明這麼一說,白止戰立即鎖緊眉頭。他確實提到過有另外一件任務,只是沒有具體說。
因爲鄭江明是六局情報官員,所以在任何時候,只要他不願意說,白止戰都不多問。
不是說涉密權不夠,而是不想爲難鄭江明。
只是現在,鄭江明擺明瞭是沒話找話。
等到白止戰把目光轉過來,他變戲法一般的掏出了一包香菸與一盒火柴。
“來一根?”
白止戰搖搖頭,如果在以往,他肯定會制止鄭江明。
只是現在,他也不在乎那麼多了。
“真要說的話,這纔是我的主要任務。”點上之後抽了兩口,鄭江明接着說道:“按照上面的意思,如果進攻行動進行得一帆風順,我們得爭取在拿下霍努島之後讓紐蘭東望洋艦隊投降。”
“讓艦隊投降?”
“準確說,是讓尼茲往下的東望洋艦隊的官兵投降。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讓尼茲下達投降命令。”
“這……”
“按照上面的安排,等到我們登陸霍努島,就想辦法跟尼茲取得聯繫,把霍瓦依羣島上紐蘭官兵當成籌碼,讓尼茲宣佈投降。到時候,由我代表帝國當局去跟尼茲安排的代表進行談判。”
“尼茲不過是東望洋艦隊總司令,紐蘭海軍的五星上將,他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談判?”
“幾百萬紐蘭官兵,以及強攻霍瓦依羣島,必然會犧牲的數十萬,甚至更多的帝國海軍與陸戰隊將士!”
聽鄭江明這麼一說,白止戰猛然明白過來。
不止鄭江明提到的,還有更加重要的東西。
有幾百萬軍人,離本土數千千米,如果能夠獲得帝國的支持,尼茲什麼事情做不了?
如果戰敗不可避免,那麼及時向帝國海軍投降,是紐蘭海軍保存火種,紐蘭聯邦保存希望的唯一選擇。
“是不是覺得異想天開?接到任務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認爲,纔沒急着告訴你。”
白止戰苦笑着嘆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該這麼說纔好。
顯然,如果鄭江明在來到“秦嶺”號上的時候就告訴白止戰,他去珍寶港勸降,而且對象是尼茲,白止戰肯定會認爲他的腦袋進了水,或者是在開玩笑。可現在,看上去還真像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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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的意思,上面覺得尼茲會投降?”
“楊局從不靠直覺辦事,他做出這個安排,肯定有他的理由。”
“問題是……”
鄭江明摁滅還剩下一大半的香菸,笑着說道:“如果說暫停進攻,讓艦隊緊急撤退,以及這一整天都沒有遭到攻擊不是巧合,而是有內在關聯,那就有理由相信,我這一趟未必會空手而歸。”
白止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只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也用不着在這裡瞎猜。最遲明天一大早,或許在今天半夜,就會收到確切的消息。”
“你能夠肯定?”
“在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你覺得還有什麼能夠肯定?”
白止戰先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苦笑起來。
“你要不相信的話,就當成是一句安慰的話吧。說實話,我們現在再擔心,也就只是乾着急。”
“行,聽你的,擔心也沒用。”
在看了白止戰一眼之後,鄭江明搖了搖頭,似乎把白止戰看穿了,只是也沒有繼續囉嗦下去。
擔憂是肯定的,而鄭江明也知道,他說的這些,最多是讓白止戰心裡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