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賓館，白止戰擺了一桌，說是請趙禹吃飯，理由是託張小卿的福，去宮裡弄了幾瓶好酒。
其實就是在賓館買的酒，不過是爲請客找了個藉口。
趙禹平常很少喝酒，一杯就倒的酒量，品不出酒的好壞。十多年之前，他甚至被李雲翔拿醫用酒精糊弄過。
喝醉之後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就算只是一時，也總有一時的輕鬆吧。
此時，狹夷皇國東皇都，皇宮外。
在文衛出來的時候，宮門才緩緩合上。
聽到宮門關上發出的“嘎吱”聲，文衛不自禁的哆嗦了幾下。回頭看了眼，他才邁開步伐朝宮城大門走去。
夜幕早已落下，昔日繁華似錦的東皇都現在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像是一座鬼城。
其實，更像火葬場！
持續大半年的戰略轟炸，那些每隔十天半個月就前來光顧一次的轟炸機羣，燃起來後用水都澆不滅的大火，就像來自地獄的催命使者，早就把這座擁有數百萬居民的大城市變成了一座空城。
只是，樑夏帝國的轟炸機從來沒有轟炸過皇宮！
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在皇城城牆外面，如同雨後春筍般的出現了大大小小數萬座如同狗窩一般的棚屋。
沒逃走的居民，差不多全都住在這些棚屋裡面。
在此區域之外，早已是殘垣斷壁。
過去的大半年，東皇都遭到了18次轟炸，每次轟炸的投彈量都在300噸以上。
全都是燃燒彈！
此外，轟炸完全沒規律可尋。有的時候在早上，有的時候在晚上；有時隔幾天，有時隔大半個月；有時在高空投彈，有時在低空投彈。感覺上，彷彿由策劃與部署轟炸行動的指揮官的心情決定。
其中幾次，還下着大雨！
不過，並非一點徵兆都沒有。
大概是擔心“春風吹又生”，只要東皇都的某個城區出現了重建徵兆，哪怕只是有人員聚集，轟炸機就會到來。
別說是人，就連藏在泥土裡的蚯蚓都在劫難逃。
從下半年開始，樑夏帝國還安排了遠程戰鬥機，專門襲擊向東皇都運送物資的隊伍。不但會襲擊運輸車輛，就連馱馬隊伍都不會放過，甚至動用轟炸機，在通往東皇都的道路上空投佈設反人員地雷。
這種地雷只有雞蛋大小，塑料製造的外殼，裝十克高能炸藥，配備的壓發引信，踩上去就會爆炸。
因爲沒有金屬零件，所以很難探測到。
關鍵，威力不足以致死，通常也就炸斷一條腿。
不止是人的腿，還有騾馬等畜生的腿。
因爲這種地雷，東皇都郊外的野狗都快死絕了！
這簡直是滅絕人性！
別說平民，就算是狹皇，都快有一個月沒有嚐到肉的滋味了。
爲了果腹，皇宮後院改成了菜園，種上了蔬菜與紅薯等作物，連皇后與皇太子都得下地勞作！
此外，就在上個月，太子妃因爲營養不良流產，是一個男嬰，而且是當今狹皇的第一個孫子。
如果沒有流產，這個男嬰就是未來的狹皇！
因爲此事，太子妃一直臥牀不起，連皇后都病倒了。
這仗還能打下去嗎？
下午，狹皇讓文衛進宮面聖，就是談的這件事。
雖然長泣僞政權的自衛隊在神湖以西，而且推進速度非常的緩慢，肯定無法在冬季到來之前攻佔神湖，更不可能打到東皇都，而等到冬季到來，自衛隊未必能夠繼續進攻，但是在冬天面臨考驗的不止是僞政權，還有住在皇宮裡的人，以及大約4000萬依然在狹皇統治之下的軍民。
秋天都吃不飽，冬天還有啥指望？
狹皇已經崩潰。
按照下發給文衛的聖旨，狹皇決定在明天宣佈投降，做爲內閣總理大臣的文衛，將負責善後。
投降？
向誰投降，由誰去投降？
早在年初，馬拉城協商談崩之後，樑夏帝國首輔就明確表示，不會爲了停戰再次跟狹夷皇國進行談判。
不想滅亡，就只能繳械投降！
投降條件？
雖然薛遠征沒有要求狹夷皇國無條件投降，但是也沒說要跟狹夷皇國進行談判，自然談不上投降條件。
簡單的說，就是先投降，其他的等投降後再說。
只是，現在的局面更加複雜。
樑夏帝國已經跟長泣僞政權建交，隨後從狹夷本土撤軍，在幾個月之前就結束了針對狹夷皇國的作戰行動。
按樑夏帝國的聲明，現在是在支持與協助長泣政權對付非法的東皇都政權。
樑夏帝國已經承認長泣政權，不存在接受東皇都政權投降的必要。
向長泣僞政權投降？
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此外，在投降之後，文衛這些樑夏帝國點名提到的戰犯會有什麼下場？
文衛從來沒有想過。
只有一點能夠肯定，紐蘭聯邦的運輸船隊遭到攔截，數十艘貨輪被擊沉與遭到俘獲，其他的全都逃走之後，狹夷皇國肯定無法熬過即將到來的冬天，不投降的話，會有數百萬人凍死與餓死。
其實，文衛也沒指望有一個好的結局。
此前，還有那麼點希望。
如果紐蘭海軍在西北東望洋大獲全勝，奪得制海權，運輸船隊順利的到達，就有很大的把握反敗爲勝。
哪怕雙方打成平手，只要運輸船隊能到達，也能夠熬到明年開春。
可惜的是，紐蘭海軍戰敗了，還敗得非常徹底。
當時，在收到消息之後，文衛就想到，屬於他的戰爭已經結束了，狹夷皇國離戰敗也就只是一個冬季。
希望？
還有，不過沒辦法阻止狹夷皇國滅亡。
如果紐蘭聯邦能夠取得最後勝利，或許還能夠幫助狹夷皇國重建。
這也是狹夷皇國最後的價值。
就在前天，紐蘭大使直言不諱的告訴文衛，如果狹夷皇國能玉石俱焚，那麼在徹底打敗樑夏帝國之後，紐蘭聯邦會爲其復國，並且保證在戰後的世界中，狹夷皇國將是西東望洋地區的霸主。
紐蘭大使的話可信？
鬼才會信！
可是，文衛沒別的選擇。
對他來說，最後的武器，就是幾千萬飢腸轆轆的狹夷人。
既然樑夏帝國承認了長泣僞政權，就不可能置數千萬狹夷人的生死於不顧，至少要提供人道主義援助。
不說別的，只是糧食與冬季被服，就需要樑夏帝國動用不少船隻。
雖然樑夏帝國地大物博，糧食能做到自給自足，和平時期還拿來出口，但是一下多出了幾千萬人，那可而不是鬧着玩的。
還要維持秩序，至少需要幾十萬兵力。
只是向狹夷東部地區投送幾十萬兵力，就需要很多時間，而且維持幾十萬駐軍本身就是一個巨大負擔！
想着這些，文衛鑽進了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