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織霧(四)

相較佟國器的樂觀,順治若說沒有抱着一絲幻想也是瞎話,但若是盡數信了也斷不會如此。

登基十二年,親政也有六年的光景了,朝堂上的一些事情看在眼裡已經不似剛剛親政時的那般簡單了。佟國器是漢軍旗的奴才,佟家也是與愛新覺羅皇室極其親近的家族,但是福建淪陷以來,佟國器在福建周邊的地方聚攏着那些從福建撤出來的文官武將,與如今在京城賦閒的劉清泰互爲表裡。他們用大把大把的銀子喂得不少親貴重臣願意力保他們,即便是他也沒辦法忽視那些親貴重臣的意見——畢竟,現在還只是清初,滿清中央集權制度的巔峰尚且遙遠得無法讓人看到。

佟國器的奏摺內容與其本心是否相符尚且是兩說着,至少順治不認爲佟國器他們這些前福建文武會真的樂觀到了奏摺上的那個地步。哪怕是從福建爲明軍席捲伊始他就一直在唾罵這些文武的無能和愚蠢,他也不覺得他們真的能夠愚蠢到了這個地步。

這,更多的還是說辭,同時也是在爲他們早前一場大戰未打就直接逃出福建的行爲尋找一個新的理論增長點——那時候,劉清泰和佟國器聲稱他們已經離間了鄭成功和陳凱之間的關係,鄭氏集團很快就要分裂了。可是到現在,一年多了,鄭氏集團依舊沒有分裂,反倒是仍在擴張。

“這次,他們算是找到了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了。只是不知道,等海寇和陳逆真的決裂的時候,浙江和江西還是不是大清的了。”

嘆了口氣,順治便將奏摺重新合上了,不再理會。接下來的幾份奏摺都是些無關痛癢的東西,他草草的看了看就隨手扔在了一邊。果不其然,那個嫺雅的聲音又一次出言提醒於他,萬勿錯過了重要的事務,那一邊大着膽子諫言,一邊戰戰兢兢的小模樣,實在讓見慣了滿蒙粗豪女子的他更是歡喜非常。

可是,他的母親,不喜歡她。

順治的兩任皇后皆是出自其母出身的博爾濟吉特氏,一個他母親的侄女,他的表妹,另一個則是他表妹的侄女,他的外甥女。這兩個女人,前者是多爾袞爲他安排的,等到多爾袞一死,他掌控了朝局就直接廢后;而後者,當時是他親自選的,喜歡過,大概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就受不了,若非是他的母親一力反對,大概那時候也就步了前者的後塵了。

後宮之中,博爾濟吉特家的女人們自然是最爲抱團的,就像是他的嫡母和生母那隊姑侄就是個例子。除此之外,兩年前,他的一個叫做佟佳氏的側妃誕下了一個皇子,取名爲玄燁,他的母親說那女子請安完畢出門時她隱約看見了有龍繞身,還說當年她懷他的時候亦是如此。現下,最受他母親厚見的就是那個佟佳氏了吧。

想起了佟佳氏,順治就不由得又想起了佟國器和福建戰局,就又是一陣煩悶。心不在焉的看了兩份奏摺,殿外卻有新的奏摺送了上來。一看奏疏的來源,順治立刻丟下了剛剛打開的摺子,全神貫注於此。只是越看下去,他就越是懷疑他之前的看法,對於佟國器的奏摺的看法,到底是不是有失偏頗了。

“孫李二賊如斯,也許,鄭陳二逆也會如此的吧。”

南明是因內鬥而敗壞國事慣了的,這方面,南明各勢力深有體會,清廷那邊更是一次次的嚐到甜頭。順治照着孫可望和李定國的模式,將其套在了鄭成功和陳凱的身上,突然發現好像還真的能像佟國器所言的那般對號入座——孫可望掌控着雲貴的行政體系和駕前軍,李定國則有自己的本部兵馬;同樣的,鄭成功手握兵權,陳凱在這方面會稍顯弱勢一些,但是陳凱在鄭氏集團的行政體系中有着極其強大的力量,而且軍方也多有支持者,再回想起當初劉清泰、佟國器以及入閩的那兩個宣詔大臣的說法,陳凱是主戰派的頭子,如柯宸樞、蕭拱宸、李建捷以及廣東的大批將帥都是支持陳凱的,說不準一旦分裂,就真會是個兩敗俱傷。

鄭成功和陳凱的問題現在不算太過突出,順治看過了奏摺也僅僅是開始改變了一些看法而已。但是,若貴州那邊的事情真的如洪承疇所言的那般,也許用不了多久雲貴就會爆發大規模的內訌,而這正是清廷最好的時機。

“問題,是孫李二賊到底什麼時候開打?”

永曆十年的七月初,順治在北京城裡期盼着孫李內訌的進一步爆發,遠在湖南長沙的洪承疇同樣是如此。

涉及數省的大戰已經結束了幾個月了,這期間陳凱沒有閒着,他同樣也沒有閒着。請調兵員、組建和恢復部隊、鞏固防線,同時他也沒有忘記向各處派遣更多的細作,以儘可能的獲取到更多更及時的情報。廣東,自然是重中之重,因爲陳凱對他、對清廷存在着的威脅已經越來越大了。不過他需要防範的也並不僅僅是一個陳凱,還有更多的勢力是需要他關注的,比如福建的鄭成功,比如夔東的文安之,再比如雲貴的孫可望、李定國。尤其是後者,更是需要以着更大的力度關注的。

奏摺的內容,是大戰幾近結束時從雲貴傳來的消息,說是李定國帶着永曆皇帝兵不血刃的奪佔了雲南,而這也正是他與陳凱捉對廝殺期間孫可望沒有跳出來鬧事的原因所在。於他看來,孫李之間必有一戰,而剛剛從貴州那邊傳來的新消息也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祁三升,孫可望要先剪掉李定國的羽翼啊。”

洪承疇口中的祁三升是劉文秀的部將,當初劉文秀兵敗保寧,回到貴州就被孫可望去職趕回昆明閒居了,而祁三升則被孫可望任命爲總理四川軍務,以爲留守。後來,劉文秀雖有一度出兵常德,但是祁三升始終在四川坐鎮。如今,李定國佔據雲南,劉文秀是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永曆朝廷的那一隊,祁三升作爲劉文秀的舊部,十有八九是要跟着老上司站隊的。而貴陽那邊,對於這支部隊已經存了心思,無非是現在還在商議對祁三升是拉攏,還是直接剿滅的區別而已。

“大概會是先拉攏一番,拉攏不到再下狠手剿滅。”

過程,憑着經驗洪承疇已經在胸中有了成算。具體祁三升所部的結局如何,洪承疇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孫可望與祁三升到底什麼時候開打,因爲這一次的交鋒便是雲貴大規模內訌的前兆!

“亨九,要不要想辦法推一下。”

照壁街的西南經略衙門裡,洪承疇最信任的長沙幕府成員,也是他的姻親黃志遴聽聞了雲貴的情報,亦是不由得鬆了一口大氣。奈何,西邊的情勢對於清廷來說是在好轉的,但是東面卻依舊是惡化,就算是洪承疇親自出手,也只是將惡化控制在了一定的程度之內而已。

黃志遴出言如斯,洪承疇當然明白其人是在擔心一旦東南的局勢進一步惡化,很可能他們根本等不到西南的那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到來。但是對於黃志遴的建言,他卻是搖了搖頭:“鷗眉,這時候,咱們做什麼都是錯,只有把自身的存在感降低,讓孫可望覺得湖廣無憂,他纔會放心大膽的與李定國大打出手。”

比之彼此,清廷顯然更是他們的大敵,這裡面不僅僅在於他們現在還都是打着明廷的旗號,亦是在於張獻忠的死對於西營而言本就存在着一個立場問題,否則這些年西營內部也不會僅僅只有扶明和自立兩種思潮,而沒有降清的那一個選項。

黃志遴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陳凱把東南的戰局已經捅出了個大窟窿來,洪承疇在竭盡全力的彌合,但也僅僅是彌合而已,而非是恢復原狀。此間,更多的還是一個關心則亂。畢竟,清廷的未來,以及他們的命運皆繫於此。

“先前上的摺子皇上已經準了,南昌設駐防八旗,江西各府縣也都要增兵。現階段,還是讓蘇克薩哈帶着劉光弼、齊升以及南贛的潰兵守衛吉安府,建昌府那邊也要福建兵來協守。任務確實是重了些,不過以着當下陳凱在廣東、南贛的佈防情況來看,暫且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動靜的。”

廣東、南贛,防禦江西和桂東的清軍,明軍在兵力上顯得過於平均,缺乏側重,在任何一線都很難形成壓倒性的優勢。況且,根據細作回報,廣東的軍糧儲備已經不能支持一場大戰了,這一點與他倒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是故,現階段雙方就又一次恢復到了舔舐傷口,以期再戰的階段。

然而,失去了贛州堅城、失去了武夷山險峻、失去了梅嶺防線,清軍退守吉安府、建昌府這一線基本上與明軍控制區一馬平川的所在,缺乏足夠的山川之險,即便是投入更多的軍隊駐防也一樣免不了事倍而功半的效果。

這就好像是冷戰時期,美國背棄傳統盟友伊朗巴列維王朝,此後在中東就不得不退守沙特這等劣質的二線陣地。後來,哪怕是冷戰結束,薩達姆、卡扎菲之流盡去,但是伊朗依舊堅挺的與美國對抗,攪得中東地區始終沒辦法徹底如了美國佬的願是一個道理。

洪承疇當然不知道什麼美利堅,更不曉得巴列維是幹什麼的,也不能理解有什麼戰爭會是冷的。但是,陳凱從前初到南澳時曾依稀記起一句話——守金陵者,不守淮泗,則長江失險;守雷廉者,不守瓊崖,則門庭受寇。夫南澳亦漳潮之淮泗、瓊崖也。這句話放在洪承疇這裡也同樣受用,因爲這南贛,亦是江西的淮泗、瓊崖和南澳。

奈何,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的局面,洪承疇努力過了,也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了一些損失。比如高文貴和連城璧的首級,以及那座梧州府城,使得他在清廷那邊勉強找回了一些顏面,同時也爲陳凱挖了一個不得不跳進去坑。但是,想要徹底改變,卻也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或許還需要更大的機緣,比如鄭成功、陳凱如孫可望、李定國那般爆發內訌,否則就只能先花費更多的錢糧、調集更多的部隊來守衛那些“劣質的二線陣地”,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亨九,錢糧上面,朝廷那裡年年入不敷出,只怕……”

清廷的財政自入關以來基本上沒有一年是正的,無非是憑藉着入關之初迅速積累下來的厚重家底兒撐着,同時依靠八旗軍的赫赫威名,以及放任那些綠營兵盤剝、劫掠地方,才能穩住軍心。

現如今,清廷的戰略形勢越來越差,尤其是贛州一戰,繼李定國的衡陽大捷之後,又一支滿洲八旗被明軍打了個落花流水,而且傷亡更甚。當震懾的威力開始漸漸下滑,那麼他們就不可避免的需要更多的錢糧來籠絡綠營。

黃志遴的擔憂不無道理,對此,洪承疇卻並不甚在意,只是一句話就結束了這件事情的討論:“江西休養生息也有幾年了,既然入不敷出,那就加稅好了。”

洪承疇說得雲淡風輕,好像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似的。對此,黃志遴亦是能夠理解,因爲他們在湖廣已經做過了類似的事情,無非是將“先進經驗”搬到江西罷了。

早在洪承疇抵達長沙之初,長沙幕府的幕僚張旭初就建議洪承疇以湖南兵燹頻仍,師難宿飽,“非屯田積粟”,不能經理兩粵,更談不上進剿滇黔。

爲此,洪承疇分派張旭初管理寧鄉縣“闢地七千兩百有奇”,同時在湖南各地“分遣屯田,官給牛、種,歲徵子粒,貸其賦三年”。如酃縣知縣李朝事記載:“明邑田額糧七千石……十一年大兵廓清,雖陸續招集,苦無農具,經略洪承疇給發牛種,民漸居業。餘履任後,單騎躬親勸墾,今已開三千九百七十七石零。”在攸縣,順治十一、二年,曾兩次由經略洪承疇“給發牛種墾田”,墾出田地四十二頃九十畝,並一直延續下去。蔣應泰在寧鄉“興屯奏效”;吳弘道出任沅江知縣前,主要從事“開墾屯田及採辦軍需”……

這些人都是長沙幕府的成員,洪承疇憑藉着這些人和相關的政策實現了對湖南的恢復,不僅維持了與西南明軍對峙的局面,就連歷史上後來清廷的三路進剿雲貴,湖南的糧餉也是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恢復民生是爲其一,而在民生恢復的同時和之後,洪承疇也在湖廣推行“洪餉”,也就是把遼餉的九釐銀逐漸恢復了起來。清廷在歷史上的明年,也就是順治十四年更是將其寫入了《賦役全書》,推行全國,這裡面就更不乏有洪承疇的干係。

這時候,洪承疇腦海中只有收稅、養兵以及爲滿清征服中國,將更多的中國人徹底變成如他一般的奴才。倒是後世,一些人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對洪承疇歌功頌德,還專門爲這個狗漢奸修建了紀念館。

紀念館有一副對聯寫得分明:“輔國堪稱真學士;愛民即是大英雄”。

原來,清廷說在明朝將老百姓逼得造反的九釐銀到了洪承疇這邊就成了愛民的行爲;原來,讓中國人成爲異族殖民者的奴才就是愛民的行爲;原來,讓輝煌璀璨的華夏文明淪爲東亞病夫就是愛民的行爲。這麼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估計就連東林黨也要甘拜下風了吧。

湖廣的洪餉早已開始徵收,大多是在去年就已經開始了。現如今,江西的戰局惡化,爲了供養更多的軍隊來維繫清廷的統治,洪承疇決定將這份“愛民大禮包”分享給江西的老百姓,讓他們也能夠沐浴在大英雄的愛與正義之中。

只不過,既然有英雄,那就一定有反派作爲襯托。李定國、鄭成功、陳凱這樣的存在自然是當仁不讓,就連現在的孫可望也能算得上。而在即將幸福的感受洪承疇的大愛無疆的江西大地之上,目光如炬的大英雄自然是也發現了一些可能會對其愛民造成阻力的小反派們。

“那個南贛互助會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大戰結束已有數月,宜永貴爲求脫罪的說辭裡將南贛的一切不正常都和盤托出了,這裡面最少不了的就是那個在江西明軍覆沒之後突然如雨後春筍般在江西大地上冒出來的互助會組織。這個組織在各地的發展方向大體相同,無非就是以士紳保護百姓,以百姓恢復民生,雙方相輔相成,於各地官府亦是有利可圖,所以在發展的過程中也得到了各地官府的支持。

但是,在宜永貴的供述之中,以及洪承疇的情報顯示,當明軍殺入南贛,互助會紛紛倒向了明軍,包括瑞金縣舉人陶潛這樣的當地互助會首領更是被黃山依爲謀主,甚至更有甚者還傳出了陶潛其實是陳凱的學生這樣聳人聽聞的言論來。

“一羣愚不可及的蠢貨!”

聽過了黃志遴的調查報告,洪承疇一巴掌就拍在了案上,那份怒不可遏,饒是黃志遴這樣親近的人物也絕少見過,就連陳凱展開對南贛攻勢之初比之現在也略有不及。此時此刻,黃志遴已然是驚呆了,因爲他根本不明白這裡面到底是什麼觸動了洪承疇的神經,就因爲有謠言說陶潛是陳凱的學生那麼簡單嗎。

答案,當然不是,甚至洪承疇根本就沒有認爲這個瘋傳是真的。此間的憤怒,尤其是那一句蠢貨指的更不是組建互助會的士紳們,卻是那些江西、南贛的官吏。

“爲了蠅頭小利,忽視了真正的大敵。把民間徹底讓給了那些士紳,朝廷的權威又當如何行使?”不需要如困獸般在囚籠中來回踱步,洪承疇當即就做出了決斷:“傳令下去,取締江西各府縣的所有互助會,嚴禁各省、各府縣組建互助會。不管這東西是不是陳凱折騰出來的,絕對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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