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藏頭露尾(五)

簡單與否,黃宗羲的腦海中也只是一個想法而已。缺乏足夠的信息,他也沒辦法確定他所思所想是否是對的。尤其是在於,如果按照陳凱的設想做下去,那麼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不會成爲浙江清軍的靶子,但是再想找尋機會就只能看福建方面的動作了。

影響自身命運的時機掌握在別人的手上,這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一件快意的事情。但是轉念一想,浙江抗清運動已經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哪怕是今時今日的這個大好良機其實也是福建明軍帶來的,甚至如果僅僅是張名振和張煌言的話很可能上了舟山島就要被打下去,就像是早前在崇明時那般。

決定命運的是力量的博弈,力量弱小者往往只能聽天由命。這,並不是黃宗羲所樂見的,甚至可以說他對這種狀態是深惡痛絕的。但是在當下的浙江,比起快意二字,更重要的卻是長遠的利益。畢竟,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更遠的未來。

“也許,陳凱已經預見到了什麼。”

………………

浙江抗清運動的低谷源於永曆四年和永曆五年清軍針對四明山和舟山地區的圍剿,同樣是在這兩年,歷史上江西的抗清運動亦是在這期間爲江西、南贛、福建這兩省三地的清軍所鎮壓,永曆朝廷任命的江西總督揭重熙就是在永曆五年的臘月殉國的。

正是在永曆五年,陳凱經江西走過那麼一遭,一些意見和建議影響到了江西抗清運動的發展,但卻並沒能徹底改寫他們的覆滅,僅僅是拖延了些許。

在南贛,這裡並不是清廷鎮壓江西抗清運動的主戰場,但是當時江西各路明軍、義軍中戰鬥力最爲強悍的閻羅總四營頭卻是在這裡覆滅的。那時候,提調四營頭的五軍都督羅榮遇害於贛州,清廷曾興奮的宣稱“得此渠魁,勝殺數十萬名”。

事實上,在閻羅總四營頭覆滅之後,南贛地區雖然依舊多事,但也是由於其地處於連接數省的要衝之地的緣故,廣東、湖廣、江西、福建,但凡是有戰事吃緊,便總是需要他們的援兵。

尤其是在廣東,自永曆四年起尚耿二藩針對廣東的攻略當中,拋開那兩藩的藩兵,最是上躥下跳的便是南贛來的清軍。比如胡有升、高進庫、粟養志、郭虎、劉伯祿、先啓玉、孔國治,等等等等,南贛衆將幾乎盡數到過廣東,有的就此坐鎮廣東,有的則去而復返,但無論是哪一種,比之離開南贛時身上多了的除了搶掠來的金銀玉帛、當地特產,更不少的則是沾滿了鮮血的屠刀和屠戮漢家百姓因而得到清廷的賞賜,亦是滿盆滿鉢。

相較着廣東、福建以及湖廣在接下來幾年的風起雲涌,南贛本地的抗清勢力被鎮壓得幾乎沒有了生存空間,倒還算是比較安靜的。

贛州府最東面的瑞金縣,此一處是爲山巒環抱之所在。此間得名,源於象湖鎮之金礦,取“掘地得金,金爲瑞”而名。只是雖產金礦,卻並非富庶之鄉。不過,小地方總有小地方的好處,盆地之中,受到外界的干擾總還是小一些的。若得太平年景,甚至僅僅是官府欺壓得不太厲害了,依山傍水,百姓也總有一份怡然自得。

連通贛州府城與汀州府城的官道自這裡通過,官道兩側是被溪流、水渠以及人爲的田埂分割得七零八碎的田畝。找出高一些的所在,俯視而下,倒也有幾分拼圖的既視感。若有幾分想象力,山川、花鳥、走獸、仕女,只有想象不到的,沒有不可以付之一笑的。再要佐上幾杯水酒,或是有些興致,做上一篇詩賦,無論精巧,還是拙劣,亦可以描繪一番此間的景緻。

秋收的季節,金黃的稻浪間點綴些許的綠意。威風吹拂,波浪滾滾,宛若海浪,又如雲海,但卻見不得驚濤,也無有那份縹緲,有的只是稻香徜徉其間,引人陶醉。

陶潛鄉下宅子所在的小村口不遠的一戶農家,田裡的稻子一點一點的被鐮刀割倒。收起了一捆,家裡尚未娶妻的老二將其搬到一個木桶前,雙手握住了稻稈的後部,先向右上揚,然後往桶的左內側用力拍打,拍打完成瞬間雙手更是熟練的稍作抖動,動作渾然天成。這是爲了防止穀子在下一次上揚中的拋散的,而在木桶內裡,豎着一個破舊的席子,將老二對面的視線遮蔽,同時也將穀子向前飛濺的路線堵了個結結實實。

一邊緊鑼密鼓的將稻子割倒,另一邊則賣足了氣力把穀子從稻稈上打下來。收穫季節最是一個忙碌,全家老小齊出動,尤要看老天爺的臉色。打穀桶裡的穀子運回家中,家中的婦人事先在院子裡的着陽處鋪好了草蓆子,將穀子傾倒其上,推平、翻動,溫暖的陽光灑在上面,將潮溼蒸騰而去。

此刻,天公作美,該有雨水的時候無有半分吝惜,到了現在,卻是晴空萬里。只待數日,穀子曬乾了,便立刻送去脫殼,有的自家有石碾子的便可以在家裡慢慢做來,如他們家這般不趁這等物事的,互助會的大院裡也有,便要排隊。

穀子脫了殼,更要善加儲藏——自家食用,留作種子,若是租佃還要繳納租子,就連交公糧在這時候也還沒有其他的涵義。雖說,交了官府的、交了地主的,剩下自家的約莫也不夠吃了,可若是省吃儉用,再採些野菜、打些野物、做些雜工,一年下來或許還能有些許存性。

收穫的季節,從來都是農家在一年最是一個喜憂參半的時候。穀貴餓農、穀賤傷農,總是免不了的,可是看着一年的辛勞得到收穫,農人的心中總是免不了那份欣喜,因爲有了這些,日子就可以繼續過下去。

只要沒有戰亂、災荒年景裡,這樣的場面年年都要在夏秋兩季上演。便是趕上了不算太平的年景,亦或是荒年,只要算不得太過嚴重的,百姓們也多是選擇在家鄉苦熬着。或許,正應了那句人離鄉賤。但若真的是熬不下去了,逃荒也是最少不了的戲碼,畢竟還是要活着。

今時今日,依舊是陽光灑滿大地,溫暖的風吹拂着陶潛的面龐,好不舒服。恍惚間,竟好像是真的回到了去歲似的。

然而,立在村口,耳畔的憂慮傳來,睜開眼,田地裡的稻浪比往年要小了許多。有的正在割着,有的則乾脆連種也沒種,只露出了土色,在金黃的稻浪之中,顯得份外的不協調。至於這份不協調,有的是百姓逃避賦稅、徭役,乾脆遠走他鄉,有的則是家裡人手多,已然收割完畢。只是於這俯視而看,整片區域就好像坑坑窪窪的似的。

去年與今年,於明廷那邊是永曆八年與永曆九年,於清廷這邊則是順治十一年和順治十二年,而在百姓眼裡,則就是去年和今年那麼簡單。

無論是從哪種定義模式,看上去好似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是,去年爆發在福建和廣東的戰事已經深切的影響到了這片土地,兩省陷落,南贛地區便受到了明軍在南和東的兩線夾擊。尤其是福建方向,明軍早已殺入了南贛巡撫衙門的轄區汀州府,並且佔據了除府城外的全部城池。而那汀州府城,則就在瑞金縣以東六七十里地的地方。那裡一旦陷落,明軍抵近瑞金縣城城下也就一兩日的功夫罷了!

“徭役咱們也都服了,這都徵了幾次夫子了,不能汀州府有事,就直接拿瑞金縣的百姓去充數吧。”

“充數還算好的,聽王三哥說,上次還讓他們上城牆呢。幸虧是明軍沒動手,要不然能不能全須全影的回來都是兩說着。”

“就是嘛,我可聽說了,明軍那個黃提督胯下烏騅馬,手中一杆丈八蛇矛,百萬軍中可斬上將首級。這還好是沒打起來,要不然,連八旗軍都未必打得過人家,就憑王三哥他們那幫莊稼漢,還不是擎着給人送首級去的。”

“……”

清廷在汀州府就剩下這麼一座府城了,包括附郭的長汀縣的各村鎮大多也都落入了明軍的掌握。那裡時不時要修繕城池,光憑城內的百姓是遠遠不夠看的。如此,便需要南贛地區的援兵——戰兵、輔兵乃至是民夫,從去年十月開始就不斷的經瑞金縣涌入汀州府,而這瑞金縣就更不可避免的被汀州府清軍視作是近水樓臺。否則的話,這裡又沒有打仗,也沒有鬧災荒,怎會有那麼多的百姓出逃的。

“陶老爺,您倒是給個話啊,大夥兒都還指着您爲咱們做主呢。”

“我知道。”

重新睜開眼睛,陶潛的鼻子裡噴出了兩股子濁氣。奈何,此間他也只能是這樣了,什麼快意恩仇的事情也做不得:“還是按照夏稅時的規矩,咱們互助會的要互幫互助,完成了收割的要幫助其他家,各家各戶的男女老少都要動起來。尤其是針對那些家裡男丁被拉去做夫子或是服徭役的,沒有看着一家子婦孺慢慢騰騰的收割的道理!”

互助會在瑞金已經有三年多的歷史了,開始時會員多是想要在稅賦徭役上尋求些陶潛的庇護。但是漸漸的,互助會管的事情越來越多,會員們互相幫忙,各展所長,即便是有個正當理由的手頭吃緊,互助會也會從公田的糧食儲備中以低息借貸一些,以免淪爲高利貸刀下的羔羊。

會員增加的同時,如陶潛一般組織互助會的士紳在瑞金地界也越來越多了起來,甚至在南贛地區乃至是整個江西都成爲了一種風尚。

這些士紳利用他們身上的功名與地方官討價還價,比如農閒時互助會組織本鄉本土的百姓修繕水利、修路建橋,在算作地方官政績的同時也都順帶着算是服了徭役——互助會那等累了就可以休息,休息好了就繼續幹的工作方式,比之背後有小吏警惕的眼睛注視,有衙役、幫閒們的鞭子催逼可是要輕鬆太多。

政績,當然是地方官所需要的。不過做出妥協,卻也並非只是爲了這些而已。地方士林的稱頌是一回事,互助會的存在,使得入會百姓有了基層的靠山,破產率大幅下降的同時,人口、糧食生產以及稅賦徭役方面對於官府至關重要的東西也都得到了有效的保證。雙方各取所需,平日裡官吏們視組織互助會的士紳便爲地方賢達,而士紳們則奉承本縣的父母爲包拯、海瑞在世。

此間,陶潛把互助會的事情吩咐了下去,鄉老和那幾個活躍分子就立刻做出了迴應。說來,他們其實也是份外着急的,尤其是昨天,天陰了大半日,穀子不好曬,更要害怕一場暴雨下來,沒來得及割的稻子會爛在地裡。雖說,他們自家大多是已經做得七七八八了,可這互助會並不僅僅是他們幾個的,若是其他會員撐不下去逃荒了,日後到他們服徭役或是拉夫子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再能幫到他們,家裡的妻兒老小那可就剩下死路一條了。

幾個人趕回各自的村子,把互助會的命令傳達下去,各家各戶爲了日後能夠得到其他人的幫助也連忙調整了自家的勞動力分配,紛紛投入到了搶收的工作之中。

還有其他的百姓想要加入互助會,這樣的事情在最近的一年裡實在是不勝枚舉。而此間,陶潛也是顧不上繼續發展會員的事情了,他已經與本縣的其他一些組織了互助會的士紳們約好,要一起到縣衙去找本縣的知縣大老爺說項。哪怕是未必能夠把本縣需要幫助汀州府那裡承擔的壓力降下來,但也要儘可能的確保互助會的會員們能夠稍稍喘上口氣纔是。

乘着馬車,陶潛便連忙入了縣城。約定的是明天,他提前一日趕來則是要先去拜會他那岳父老泰山的。

入了府,大舅哥對他比之上一次又親切了幾分。原因無他,去年的鄉試他是中了舉的,雖說名次不好,今年的會試也沒有上京,但功名上已經大有不同了。這一點,哪怕是親戚也不能免俗的。

“又是爲那互助會的事情進城來找縣尊的?”

入了內宅的書房,岳父正坐在上首抽着菸袋。明清時民間菸民甚衆,醫學上也普遍性認爲吸食菸草可以祛除體內溼氣,有益於健康。所以,不光是成年人和老人,就連孩童也不乏有叼着個菸袋鍋子的。

岳父抽的是從潮州那裡種植的潮菸,承平時還好,潮菸遠銷各地,自然也少不了贛州。倒是現在,這東西卻是個緊俏貨,清廷的官府在關卡查得很嚴,是唯恐有明軍細作與地方抗清勢力勾結,能夠拿到手的基本上都是走私過來的,價格也比從前貴上許多。

岳父這輩子就好這一口兒,他的那個大舅哥自然是要盡孝心的。陶潛走到近前,岳父這一袋煙剛剛點上,平日裡見得這個姑爺總是喜笑顏開的,尤其是陶潛剛剛中舉的時候。但是最近這兩次見面卻免不了冷冰冰的,這翁婿二人都知道是了爲什麼,也就心照不宣了。

“回岳父大人的話,鄉鄰苦苦哀求,小婿便只得厚着臉皮來求縣尊了。”

同樣都是舉人的功名,但是面對岳父,陶潛也沒有絲毫失禮的地方。低眉順眼的說過了這話,倒是他那岳父卻把菸袋鍋子放在了桌上,隨手揮退了伺候的書童,當書房內只剩下了他們翁婿二人之後,便語重心長的說道:“賢婿能夠維護鄉里,這是對的,但卻要分得清楚輕重緩急纔是。”

“岳父大人教訓的是,小婿平日裡在家都是苦讀詩書的。這不是近來秋收,事關鄉鄰福祉,纔不得不跑上一趟的。”

去年鄉試中舉,陶潛名次較低,自稱是學問不濟,得中僥倖,所以就不去參加今年的會試了。這一番話說下來,也真的沒有去參加會試。贛州士林對於這份“自知之明”倒是頗爲稱頌,起初陶潛的岳父也只是勸了一句中不了去長長見識也好,但知道話說出去不能反口就也沒有再勸。

然而,入夏時陶潛進城拜見,提及這乙未科會試的事情,無意間提到了陶潛在鄉試時的一道考題的答案,這道考題相關的知識點他們翁婿早前探討過,他的岳父分明記得陶潛當時的回答很好,但是考試時卻寫得差上許多。陶潛對其解釋爲科場緊張,所以忘了,但是看在他的眼裡卻分明是另一回事。

“知道用功自是最好的,三年的時間想來也是足夠的了。”

岳父話裡有話,陶潛自然聽得明白。說起來,他的岳父自然是希望他能夠考上進士,爲官一方,這對於妻族而言也是不小的裨益。甚至,當初他的岳父捨得把寶貝女兒許給他也是看中了他曾有中了隆武朝鄉試的過往。

但是,陶潛這一次好像並不是太想做官的樣子,這讓他一度很是不解。上一次,翁婿二人見面,岳父就曾暗示過陶潛,該放下的就要放下,尤其是隆武帝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君臣的情分早就是過眼煙雲了。既然現在都已經參加了清廷的科舉考試,那麼出仕爲官自然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應了岳父的暗示,翁婿二人閒談了良久,說得也大多是科考和南贛官場上的事情。對於近在咫尺的福建和廣東的大變,他們卻顯得是諱莫如深。陶潛很清楚,他的岳父是見多了清軍的兇殘暴虐,根本不相信明軍真的能夠翻了天的。而他,也不想多說些什麼,翁婿二人就這麼一直聊到了吃過了晚飯,纔算是告一段落。

知會了明日與友人相約的事情,陶潛便自行去了客房。背後是正堂裡的燈火通明,拐入院門的瞬間,稍顯昏暗的迴廊彷彿將陶潛的世界都降了幾度下去。回眸遠眺,然而陶潛的目光中卻並沒有半分流連,旋即轉過頭去,潛入了那條幽深的小徑。

“岳父大人,您根本不明白我們在做的到底是何等偉大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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