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併購(下)

這是個不合情理的假設,倒不是因爲假設這種事情不合情理,關鍵在於陳凱是最沒有理由去投奔鄭彩的——放着民族英雄不去勾搭着,偏偏去投奔個不知道具體性子的傢伙,尤其是在那位民族英雄尚且落魄,而這個傢伙則是擁兵數萬、佔據要地的情況下,有潛力巨大的原始股不買,缺心眼啊!

當然,事實如斯,但話卻不能這麼說,尤其是不好說什麼“我瞧不起你鄭彩”之類的,還是要給人家留面子的,畢竟就算是買賣不成尚且仁義在,現在買賣還在做着呢,要有職業道德才好。

陳凱沒有立刻做出回答,鄭彩也不怎麼着急。一時間沒有答案,鄭彩也更想要聽到比較合理的方案,這事情就暫且告一段落,鄭彩乾脆回了府邸——一個不算多大的院子,稍有些破敗,據說早前是戚繼光抗倭時的建築,但也不好說是不是海盜建的,於今時今日這島上倒也不似原本那般供漁民避風,也有些百姓定居在這裡,只是數量不多罷了。

蔡興和江美鰲已經奉命趕來了,只是一旦提及陳凱,無需多言,那蔡興便拔刀要去那商船上把陳凱宰了,反倒是江美鰲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直言要聽鄭彩的命令行事。

“本國公已經決定了,與鄭森,嗯,與國姓言和。此事,有陳參軍代國姓與我進行了商議。陳參軍是能做主的人物,另外還有老祖宗當也會進行擔保,本國公已經爲二位兄弟和咱們麾下的將士們進行了安排,二位兄弟當不會有什麼異議吧?”

鄭彩的話說完,江美鰲尚未如何,蔡興當即便表示了強烈的反對。按照他的說法,鄭成功其人連族兄都敢殺,人品信用的問題很大,而且還是個窩裡橫的廢物。這般投過去,就算是鄭成功此刻答應了,誰知道會不會秋後算賬,哪怕並非明刀明槍的,在人家地頭上,被玩死都是活該的。

蔡興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強烈反對的各種理由。對此,江美鰲依舊是一言不發,沉默着不肯表明立場,直到鄭彩出言問及,他纔回了一句“這事情尚未有定論,若國姓不肯或是陳參軍說的不能算數,咱們現在胡思亂想也太早了”便繼續和着他的稀泥。

“好你個姓江的,現在就急着改換門庭了,算老子看錯你了。”

不可避免的勃然大怒,若非是鄭彩攔着,蔡興幾乎是要與那江美鰲拔刀相向了。直到最後,鄭彩已經乏了,只落了一句:“蔡兄弟、江兄弟,大勢所趨,且看國姓那邊的誠意如何。這事情,就這樣吧。”這事情最終也就這麼定下來了。

二將離開了鄭彩的府邸,鄭彩則吩咐了直屬於他的軍隊加強對港口的防禦,尤其是陳凱的那艘商船。同時,派人將書信送了出去,儘可能快的將此事進行一個了結。

書信在海上疾馳,順風而來,順風而去,期間倒是遇上過一日半日的不順,卻也沒有耽擱太多的行程,很快就從馬祖到廈門,再從廈門返回馬祖,待送到鄭彩的案前後,鄭彩的神情卻突然變得辛酸、苦痛了起來。

“國公?”

“去請陳參軍吧。”

地方不大,距離不遠,陳凱很快就趕了過來。書信中,鄭成功表示了對鄭彩和鄭聯兄弟的歉意,更是表示了會在陳凱答應的條件上進一步的優待,如蔡興、江美鰲等將轉隸到他的麾下,也會一視同仁,就像是對楊朝棟等將一樣。除此之外,鄭成功的那位祖母也表示了希望他儘快回來,一家人在一起纔是最重要的。

“石井鄭、高浦鄭,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

就像是陳凱和鄭彩討價還價時說過這般,鄭成功的這位祖母的心思也是如此。對於這位老祖宗,陳凱是很反感的,因爲她總是將國事和家事混爲一談,似乎完全分辨不出其中的區別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老人,一心爲了家族,關愛後輩子孫,哪怕是通譜過來的也能做到一視同仁,其人的存在實際上也是使整個鄭氏家族能夠凝聚爲一個整體的不可或缺的關鍵要素。

鄭彩當着陳凱的面確定了會在明日收拾完畢後,於後天的一早啓程出發,並且命令蔡興和江美鰲二將去將需要攜帶的物事進行整理。豈料,當天夜裡,蔡興便率部離開了馬祖島,照着蔡巧在船頭上觀望的結果,似乎是衝着福州的方向而去。

“強扭的瓜不甜,愛咋咋地吧。”

這事情本就是不可避免的,鄭彩無心管束,陳凱對於他們的態度一無所知,也就只能這般了。瞭解了情況,陳凱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倒是鄭彩的舊事重提,思慮了這些天,他也對此做出了相應的回答。

“首先,在下可以直言不諱的告訴伯爺,當初在下是絕不會去投奔於伯爺的。原因嘛,很簡單,我陳凱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連童子試都沒過,算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到了您那裡,根本不要考慮得到重用的事情,您也並非是如國姓那般的求賢若渴,所以這裡面根本不存在什麼假設。”

“不瞞永勝伯,下官初抵南澳之時,因掌軍器工坊,曾一度與陳忠勇、洪忠振以及陳忠靖等諸將不睦,然則即便如此,我等亦是能夠團結在國姓旗下,竭盡全力,盡忠職守,並非我等人品高貴,而是國姓向來秉承正道而行,忠君體國,我等方能如此。”

陳凱說到此處,鄭彩卻是近日來難得的怒火中燒,當即便對陳凱喝問道:“正道?襲殺族兄便是正道?挾持族兄家眷便是正道?”

就像是鄭鴻逵放馬得功逃離一般,這件事情可以說是鄭彩與鄭成功之間永遠也別想撫平的疤痕。既然如此,陳凱便乾脆直言道:“當年初上南澳島,在下曾向國姓諫言一策,曰諸鄭歸一。國姓其後援助輔明侯,拉攏施家,就連同意由軍器局代工定國公和貴部的軍服生產,其實都是在按部就班的重建這鄭氏集團。”

“令弟的事情,在下當時正在忙着營救廣州百姓,鄭芝莞、施琅等人爲國姓謀劃。不怕伯爺動怒,其實,若當時此事是由在下謀劃的話,最多就是給令弟留條性命罷了,其他的也不會與施琅、鄭芝莞他們有太大的區別,因爲只有這鄭氏集團重歸一統,國姓才能夠儘可能快的擁有與東南虜師抗衡的力量。”

很多人惋惜於鄭芝龍沒有能夠發揮其海上實力與清廷對抗下去,認爲這是不智的選擇。但是放在當時,隆武帝長於權術,作爲首領的鄭芝龍與四弟鄭鴻逵、族弟鄭芝鵬皆爲國公,一門三公是好聽,但卻是在分化鄭氏集團;朝廷內部倚重黃道周,外則拉攏何騰蛟爲援,甚至還在極力籠絡鄭芝龍的嫡長子以爲後手。自始至終,隆武帝都沒有信任過鄭芝龍,無不是在防止鄭芝龍一家獨大,威脅皇權。而鄭芝龍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是想要學曹操那般狹天子以令諸侯,心裡也沒有什麼民族大義可言,當隆武帝試圖脫離掌控之際,他倒向清軍也就並不需要奇怪了。

“就算不提這些,假設在下直接到伯爺那裡聽候差遣,伯爺也能如國姓對在下那般的信重,在下的策略與伯爺自身所行的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改奉魯藩爲主,配合魯藩收復福建,這樣的大戰略是沒有必要進行修改,因爲這本就是當時最爲合理且合適的策略。奈何,伯爺在配合用兵上不肯出力,卻還想要將魯王控制在手中,甚至不惜使用一系列激化矛盾的手段。”

“如果能夠重來,您會否安心輔佐魯王?能,則不需要在下做些什麼,起碼收復福建一省並非是遙不可及的事情,而福建一省光復,直浙粵贛四省必然震動,李成棟、金聲桓的例子不需要在下詳述;若是依舊不能,在下幫您多少,也都是白費力氣。說白了,一直以來,您想要學太師個全模全樣,殊不知這樣的時代,民族矛盾大於一切矛盾,太師本來就是錯的,您不過是錯上加錯。這一點,與國姓無關,與我更是沒有半點兒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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