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家與國(四)

對於曾櫻,陳凱其實早先並不是很喜歡。至於原因,很簡單,此人是江西臨江府人士,早年爲東林三君之一的鄒元標的弟子,算是資格很老的東林黨成員了。

不過,這人倒也並非是那等只會空談的貨色。在鄉時協助本地知縣治理地方;在常州府捐俸修堤,造福一方,爲當地百姓稱之爲“曾公堤”;任職漳南分巡道期間剿滅過禍亂一方的山賊匪患;任職湖廣期間鎮壓過農民起義;擔任登萊巡撫時也曾抗擊過清軍。除了一力與閹黨作對外,卻也並非全然的“平日素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算得上是個願意爲地方百姓做些事的官員。

但是對於東林黨,陳凱是有着很大的警惕的。當初專門拜會,更多的也是出於官場的禮數,而且此人曾力保過鄭芝龍,與鄭氏集團有着極其緊密的關係。但是這一次守衛中左所,曾櫻不可謂不遺餘力的相助,憑着他的身份勸說過城內城外的不少士紳出丁出糧。

如此相幫,陳凱也明白,曾櫻既然早前都已經想要留在城中自裁了,自是個重名之人,所以陳凱對此人很是放心,因爲此人已經是古稀之年,能出來做事就是莫大的好名聲,尤其是城池一旦守住了,就可以輕易的獲得莫大的聲名。對於這樣老而成精的人物,是最輕鬆、最不用承擔風險的辦法,甚至在與陳凱請命時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對這個老東林,陳凱的感官好了許多。但是今天的這話說來,他對於東林黨的警惕之心就再度浮現,只是面上不顯,流露了些許深思的神色,表示會注意此事就再沒說些什麼。

懷着忐忑的心情,陳凱啓程出發,明軍步騎混編,不過區區兩裡地的距離,又有神前沃的明軍出兵接應,倒也是無驚無險。

神前沃在明時是商船雲集的港灣,官府在此設“沃甲”稽查出入海船。不過到了現在,此間卻只剩下了明軍的戰船,那些商船和漁船早在十來天之前就已經逃得乾乾淨淨了,剩下的只有這麼一座孤零零的港口,與這廈門島上其他空無一船的海港,一般無二。

鄭鴻逵還在座艦上議事,陳凱登船拜會,議事也就此結束,衆將盡數出了船艙,就連陳凱帶來的藍登也被鄭鴻逵支了出去。沒有先行處置公務,商討戰守策略,而是先行密談,這般的不同尋常,不到半個時辰前曾櫻的那番話當即就浮現在了陳凱的心頭,手上更是下意識的想要摸一摸那把燧發手槍的位置,但卻立刻止住了這份衝動。

鄭鴻逵是武進士出身,那份手段,想要殺他,他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裝填的時間的。更何況,鄭鴻逵還是鄭惜緣的父親,說來,從心理上陳凱卻也不似對鄭芝莞那般能夠輕易下得了手。

既然如此,陳凱乾脆鎮之以定,向鄭鴻逵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便要向其人問詢進一步的戰況。戰況,確實是有的,但是鄭鴻逵看上去卻並不急於談到這些,反倒是等旁人徹底散了,船艙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纔拿了兩封書信出來。

“你先看看這個。”

陳凱起身,接過了書信。第一封信的信封是空白的,但抽出信瓤,陳凱卻是臉色突變。

“羽公吾兄,見信如晤……”

羽公是鄭鴻逵的號,能夠如此稱呼其人的必然是熟識。陳凱心中波瀾已起,繼續看下去,其中內容無非是勸說鄭鴻逵分給他們一些船隻,用以轉運之便,否則只會害了鄭芝龍以及鄭家在安平鎮的族人云雲。

“國公之意如何?”

信是馬得功寫的,鄭鴻逵和馬得功是舊識,弘光朝時曾同守鎮江,私交甚好。看到此處,陳凱已經基本上明白了鄭鴻逵的心思,心頭怒起,然則冰冷的話語問出,鄭鴻逵卻搖了搖頭,示意陳凱把第二封一起看完了再說。

已經有了這麼的一封信了,陳凱抽出第二封書信,也同樣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至於內容,只是開頭的那個“芝鳳我兒”的稱呼,他就已經不需要再繼續看下去了。

鄭鴻逵,這個名字是陳凱的這位岳父老泰山當年考武舉時特意改的,原本名叫鄭芝鳳。能夠這麼稱呼他的不會有旁人,只有鄭成功的那位祖母黃老夫人。

陳凱知道,那位老太太可從來不是個省油的燈,去年鄭成功奪取廈門島,手裡握着鄭聯、鄭彩以及他們部將的家眷,鄭聯所部當即改換了門庭,就連鄭彩的不少部將也沒有堅持哪怕一個月就率部來附。

接下來,鄭彩以及他麾下的章雲飛、蔡興、江美鰲等將估計也撐不了多久。豈料這位黃老夫人得知了此事,專門把鄭成功叫去數落了一頓,隨後更是逼着鄭成功把鄭彩的家眷放回,以全宗族之義,結果鄭彩的事情纔會遷延至今,始終得不到解決。

這一遭,黃老夫人在清軍的威逼利誘之下,又專門寫信來勸說鄭鴻逵,要他顧及着身在京師的兄長以及安平鎮的族人們的安全,放馬得功回返泉州。而鄭鴻逵的這般行止,其選擇如何,也就不問自明瞭。

“國公,馬逆突襲中左所,屠殺島上百姓,就連鄭家的子弟也多有被其所殺的。旁的不說,前幾日,一連三天,每天馬逆都會派人將一個鄭家子弟拉到城下虐殺,甚至連沒出閣的姑娘都不放過。這等禽獸不如的東西,您難道就打算這麼放他回去繼續作惡不成?”

隱忍多日,只爲等來援軍,將這些清軍盡數殺死在島上,爲受難百姓復仇,也好給其他清軍長個記性。豈料等來的這個援軍卻是這般軟弱,清軍稍一威脅,就要忙不迭的放虎歸山,這等人物,又如何指望他能夠堅定不移的與滿清戰鬥下去!

此時此刻,陳凱已是怒不可遏,哪知道他的質問剛一出口,鄭鴻逵反倒是比他更加憤怒,當即便指着陳凱的鼻子喝問道:“我還沒有質問你呢,你到先跑來質問於我。陳凱,你不過是個大木的幕僚,憑什麼殺我三哥,你眼裡還有沒有這個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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