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一架噴塗着灰綠塊狀迷彩的he-115雙發水上偵察機以百米高度自北向南飛行,印有鐵十字徽標的機翼下的世界充滿異域風情,運河兩岸的滾滾黃沙中埋藏着無數的歷史疑團,遠處則矗立着一座座千年來默默忍受着風化侵蝕的金字塔。
“基站,基站,我是魚鷹2號除了意大利人和他們的垃圾封鎖線,運河南區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當位於機鼻位置的投彈手兼觀察員透過無線電向己方基地作例行報告時,駕駛艙裡的機組成員都會意地笑了。今天是2月第一個禮拜天,按照以往的慣例,意軍官兵——不論是在本土還是國外,不論是在大後方還是最前沿,總會以各種方式讓自己好好放鬆一下。
也正因如此,位於蘇伊士南北兩端的意大利海軍警戒封鎖線基本形同虛設:顏色醒目的浮標和固定位置的艦艇仍然停泊在原定位置,但實施機動巡邏的驅逐艦和大型魚雷艇卻一艘也看不見,只剩下排水量不足兩百噸的巡邏艇和更小的交通艇還在穿梭往來——輪值的意軍官兵此時肯定是牢騷滿腹了
“基站收到,魚鷹2號,繼續保持警戒,發現‘魷魚’立即報告”
機載無線電尚不具備像恩尼格瑪電報機那樣高度可靠的保密性,所以在涉及機密內容時,各國往往採用暗語的方式來避免監聽者獲悉真實信息——相較而言,意大利的通訊信息技術並不落後,但長期以來,他們在軍隊通訊方面的重視程度卻令人失望,以至於機載無線電、監聽及干擾等裝備方面大大落後於當前主流,這自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了軍隊的作戰效率。
“魚鷹2號明白”
關閉了遠程無線電通訊,投彈手兼觀察員切換到了機內通訊專用線路,對他的兩位同伴說:“夥計們,你們見過煎鍋裡的魷魚吧,只要大火一炸,濃香四溢……”
駕駛員笑着說:“嘿嘿,意大利人恐怕不會喜歡這樣的烹飪方式,他們追求營養與美味的極致”
副駕駛道:“哎,夥計們,你們說這些‘魷魚’是來執行什麼任務的,堵塞運河麼?”
投彈手兼觀察員故作老練地說:“噓……這麼明顯的意圖,知道就好了,千萬別說出口——尤其是在離開飛機之後”
“好吧,我只想從空中看看炸魷魚是什麼樣子的”副駕駛答道。
誠然,“炸魷魚”在德軍派駐蘇伊士運河區的部隊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這並不妨礙意大利人安度他們的週末。大約在半個小時之後,具有10小時持續巡航能力的偵察型he-115在紅海北端靠近蘇伊士運河口處發現了“魷魚”,那是由4艘中型貨船組成的民用船隊,數年或是十數年前由德國或是英國造船廠建造的貨船上無一例外懸掛着德國的國旗,但除了船長、大副等少數幾個人是歐洲面孔,其餘船員皆是兼具歐洲和亞洲輪廓的黃種人——確切的說,是由沙特國王親自徵募的勇士。
“基站,基站,這裡是魚鷹2號,‘魷魚’已出現”投彈手兼觀察員迅速向己方基地報告,實際上,由於大多數時候執行的是偵察任務,這種型號的he-115極少掛載魚雷或者炸彈,投彈手更多是使用光學觀測設備工作。
片刻之後,耳機中傳來了基地指令:“保持距離,全程觀察”
幾乎就在這時,位於蘇伊士運河西岸、距離運河南口只有數十公里的一處金屬高塔下方,身穿意大利陸軍制服的少尉軍官聽了無線電員的報告,臉上的漠然漸漸變成了一種驚愕,他結合儀器顯示的參數在地圖上迅速測算了兩遍,這才顫顫巍巍地抓起電話。
“幫我接卡莫將軍……什麼?將軍釣魚去了?那馬基亞維利上校呢?一起去釣魚了?真該死……噢不,不是這個意思……再見”
掛下電話,少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遲疑了一下,又拿起電話向接線員報出另一個名字,然而那些本該留守崗位的高級軍官們卻都不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足足過了十多分鐘,他才找到一位能夠說得上話的上級軍官。
“……是的,我有充分的理由判斷德國人在暗中協助美國……它們已經出現,按照方位測算,應該是在運河南端長官……是的,這個代號已經出現多次,按照邏輯……可是……”
費力解釋了半天,這位盡職的少尉已是滿頭大汗,好在電話另一端的軍官還算清醒,能夠認識到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只是對於執行行動可能造成的後果顧慮重重。
“好吧,長官,如果出了問題,我願意承擔責任”少尉咬牙說到,儘管讓一位從事無線電監聽工作的低級軍官來承擔可能達到外交級別的責任聽起來很是諷刺,但它還是成爲了事實。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時間,位於蘇伊士和紅海北端阿代比耶的意大利海軍基地陸續響起了短促的警報聲,由於大多數官兵都前往附近的城鎮休假,亦或是租船前往紅海深處釣魚、潛水,一時間能夠召集起來的人員竟還不足以操控一艘千噸級的白羊座級驅逐艦——這種可以歸類爲大型魚雷艇的高速戰艦是意大利海軍目前在紅海北部區域最具威力的水面艦艇,至於重巡洋艦級別的大型戰艦則部署在靠近阿拉伯海和印度洋的也門港口,用以支援在沙特作戰的地面部隊以及攔截在外海航行的沙特船隻。
就在意大利海軍忙着調遣艦艇之時,坐落在阿代比耶以北的意大利空軍基地上卻還是一片沉寂,這裡部署着四個作戰中隊,包括意大利裝備數量最多的**-79三發中型轟炸機“食雀鷹”和一小隊早期從德國引進的ju-87b型俯衝轟炸機,若是全力以赴,它們足以擊退來自任何一個國家的小型艦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墨索里尼宣稱的“蘇伊士運河鋼鐵防線”卻在以笨拙而遲緩的姿態運轉。從無線電監測站截獲情報開始過了足足五十分鐘,纔有兩架沒有掛載炸彈的z-506水上偵察/轟炸機從阿代比耶飛來。一架降落在運河口,飛行員口頭通知那些裝備小型火炮或者機槍的意大利巡邏艇啓用預備攔截方案,另一架則在附近海域巡視,意圖從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找出可疑目標,但無意挑釁盤旋在同一空域的德國偵察機。
現如今,一貫繁忙的地中海航線還未受到意大利和美國交戰的影響,即便是週末,也還有二十餘艘艦船在蘇伊士運河南口等候通行,這其中既有懸掛意大利國旗的,也有懸掛德國國旗的,而按照德意兩國前期協商,各國船隻經過蘇伊士運河的費用主要用於運河維護,剩餘部分由德國、意大利和埃及當局均分,德國和意大利本國的商船在經過時則可以享受免費待遇,而且各自商船由各自的海軍艦艇負責覈對身份、檢查貨物。
作爲蘇伊士運河的“共同守護者”,德國海軍在這裡自然也部署有艦艇,通常情況下是由一艘驅逐艦或大型魚雷艇帶若干武裝漁船式的巡邏艦艇負責這警戒和盤查,但在意大利海軍加強了警戒防禦後,德國人便只留下兩艘裝備機關炮的巡邏船“象徵性”地進行巡邏,以及協助德國籍的船隻快速的免費通過。
隸屬於意大利海軍的官兵們十分茫然地啓用了攔截方案,即無差別地派遣士兵登船檢查每一艘船隻——此時此刻,四艘總噸位達到1.2萬噸、橫起來足以隔斷蘇伊士運河最寬處的貨輪也已經抵達了運河南端入口處,那裡最窄處僅有280米。當意大利的巡邏艇發出停船接受檢查的信號時,它們僅僅是放緩了航速,卻並沒有按照意大利人的要求放下繩梯。
意大利士兵開始用擴音器和蹩腳的德語要求這些貨輪停船檢查,並如同大象腳邊的老鼠辦繞着貨輪轉圈,但船上的人對此充耳不聞,不多會兒,原本只是看熱鬧心態的德國巡邏船迅疾駛來,他們以燈光信號告知意大利巡邏艇:按照德意開羅協定,意大利無權檢查懸掛德國旗幟的德國商船。
一開始,準備登船檢查的意大利士兵對德國巡邏船的交涉視若無睹,他們動用繩鉤試圖強行登船,這下可惹惱了德國巡邏船上的德軍官兵——他們揭開炮衣,以20毫米口徑的機關炮朝着空曠的海面打了一梭子
未曾料想德國人會採取如此極端的警告手段,意大利軍隊立即中止了他們登上德國貨船進行檢查的行動,並且稍稍後退。緊接着,他們一面派軍官前去和德國人進行面對面的交涉,一面繼續對其他國家的船隻實施登船檢查,然而兩面不討好:德**人強硬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並準備強行保護本國船隻駛入運河;許多外國商船的船長也對登船檢查的意大利士兵提出強烈抗議,譴責他們這是違反中立法的強盜行徑。
“基站,基站,這裡是魚鷹2號,意大利人試圖攔截我們的艦船,並和我們的巡邏船發生對峙,我們的海軍可能需要一些支援”
報告完這些,he-115上的觀察員對自己的同伴們私聊說:“嘿,夥計們,炸魷魚的好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