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日,洪承疇在汝州(今河南臨汝)大會諸將,商議圍剿農民軍於陝西,洪承疇令鄧玘、尤翟文等駐樊城,防守漢江;左良玉、湯九州控吳村、瓦屋,守浙水之要道;尤世威、陳示福、徐來朝分駐永寧、廬氏山中,以扼雒南、朱陽之險。洪承疇親統大軍,與曹文詔一起入潼關進剿。
六月二十八日,在真寧湫頭鎮(今甘肅正寧)被農民軍包圍,自刎而死。
流賊之間雖然多有矛盾,但是在官兵的壓力下,分分合合,這一年再次匯聚在陝西。
洪承疇的圍剿效果並不明顯,流賊從開始躲着官軍主力流動作戰,到敢於擊中兵力打擊官軍,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轉身。這個轉身的成果,體現在曹文昭身上。再次讓洪承疇的圍剿戰略破產。面對善於遊動作戰的農民軍,洪承疇只能處處圍堵,沒有足夠的兵力去消滅農民軍。時間到了八月,明廷以洪承疇一人不能兼顧,遂擢盧象升總理江北、河南、山東、湖廣、四川軍務,兼湖廣巡撫。總督洪承疇辦西北,象升辦東南。不久,解巡撫任,進兵部侍郎,加督山西、陝西軍務,賜尚方劍,便宜行事,圍剿農民軍。
中原之事,登州營被排除在外,不是兵部不想調動登州營,而是害怕又起衝突。相比於登州營在中原官場的跋扈之名,在長江以南的官場。則對登州營的評價比較正面。尤其是南直隸巡撫張國維,屢次上書朝廷,要求把登州營調往徐州和南直隸佈防,確保東南稅賦重地的安全。針對這一請求,朝廷內部也吵的很兇,一直沒有明確的定論。一方面是目前兩位圍剿大臣洪承疇和盧象升都不希望陳燮,另一方面則是朝廷面臨的財政枯竭,不能無視登州營的存在。更有一些清流京官,出於政治目的,拿登州營的事情來說事。攻擊溫體仁。好像登州營不能得到正確使用。都是溫體仁的責任。
暫時置身事外的陳燮,自朝鮮回來之後,立刻加快了軍隊建設的步伐。考慮到國內戰場今後可能出現的大面積混亂的局面,登州營看似兵力充沛。一旦投入廣袤的戰場。單位面積的兵力少的可憐。兵源的問題很好解決。不斷從河南逃難而來的難民,能走這麼遠到了登萊地界,絕大多數都是身體較好的青壯。
這些人到了登州。從中挑選出身體條件好,年齡在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之間,很輕鬆就招募了一萬五千多人。新編乙字營第四第五營的兵源很輕鬆的解決了。短時間內,這些新兵還要接受新兵訓練,前期以調養身體爲主。難民中的青壯,在登萊也是營養不良的代表。
這些人被投入新兵訓練營,開始的時候不會有太大的運動量,就是在嚴格的紀律約束下站隊列。養成絕對服從的習慣和團隊意識。簡單的說,就是洗腦。
昌邑新兵訓練營,一個可以容納五千新兵的訓練的大型新兵營。每天早晨軍號響起的時候,一天的折磨開始了。教官用皮鞭和皮靴,連打帶踹的把新兵趕到操場上。站成一個又一個的隊列,這一佔就是一個時辰,完成這個任務纔可以吃早飯。
對於這一次擴軍極爲重視的陳燮,自然要來看看實際的情況。微服私訪什麼的,陳燮很少去搞。靠他一個人來微服私訪,很難解決根本問題。真正幹髒活累活,藏在陰暗的角落窺視一切的是一個叫“影子”的組織。
昨夜抵達的陳燮?,聽到軍號聲也起來了,站在二樓的走廊上,遠遠的看着操場上的訓練。一個又一個新兵隊列,以百人爲單位的方陣,在三人一組的教官不斷的喝嘛聲中,完成一天的訓練量。
陳燮瞭解各地情況的辦法很簡單,就是聽彙報。負責彙報的軍官小心翼翼,在登州營,只有到了守備這個級別的軍官,纔會真實的感受到陳老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基層百姓看見的陳燮,那是一個和氣的老爺,陳大善人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但是這些軍官都知道,普通人看見的基本上全是假象。就在上個月,一個軍需官貪污了一百塊銀元,被軍法隊拿下。一家老小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知道去哪了。什麼罪不及家人,狗屁!
真正到了中高層,纔會明白陳老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你得到了陳老爺的信任,得到權力的同時,還有相應的收入保證家人能過的不錯。但是你要是背叛了老爺的信任,受到的懲罰絕對難以想象。實際上到底是什麼懲罰,具體到細節,陳燮都不是很清楚。應娘那個女人,收拾人有多狠,沒幾個人知道。
彙報到一半的時候被打斷了,敲門進來的教官表示,新兵不服教官管教鬧事。負責這個新兵營的守備龔安,立刻臉色刷白,站起來看看陳燮面無表情,立刻大聲下令:“通知昌邑的甲字營三營,立刻過來維持秩序。”
部署在昌邑的是一個甲字營,接到調兵命令後,最慢半個小時內必須趕到現場。在此之前,龔安還得親自出面去跟鬧事的士兵交涉,拖延時間。
陳燮一直沒有明確的表態,站在走廊上看着五千新兵鬧事的場面。有十名教官被鬧事的新兵挾持,參與鬧事的新兵大概有一千多人,其他的新兵則被教官帶回營房內,閉門不出。半個小時的時間內,事情沒有鬧大,很大的程度上就是教官的作用。
鬧事的新兵佔據了操場,爲首的幾個新兵,正在跟龔安交涉。
陳燮所在的位置,必須絕對安全。兩層鋼筋水泥結構的樓房,只有一個樓道口。這裡是辦公和教官的宿舍,親衛隊守在樓梯口,別說守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都輕鬆。
大約二十分鐘的交涉之後,龔安回來了。上了二樓,面見陳燮彙報:“老爺,新兵鬧事的原因是嫌訓練太辛苦,教官太嚴格。今天早晨的站隊訓練過程中,一名新兵被教官鞭打,他的同鄉跟教官鬧了起來。然後事情鬧大,現在爲首的幾個新兵,要求把每天出操改成三天一操,還要求每個月發一個銀圓的餉。”
“你答應他們了?”陳燮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說話,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意思。出身教導隊一期的龔安,當然知道這種說話語氣不是什麼好事。立刻站直了回答:“卑職沒有答應,也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說要向上面請示。卑職的意思,先拖延時間,等昌邑駐軍甲字三營趕到。”
“嗯,我知道了。”陳燮的表示還是沒有任何意味,根本聽不出喜怒來。這跟他在普通百姓和張家莊父老面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心裡鬆了一口氣的龔安,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知道自己勉強過關了。
新兵的成分比較複雜,表面上看起來都是農民,實際上包含了自耕農,佃戶,軍戶、大戶家奴、逃兵、家丁等等。這些人開始的時候,混在一起很難區分。在陳燮看來,區分完全沒必要,管他是什麼出身,到了新兵營都得按照陳燮的要求練出來。
新兵營是個沒什麼人情味的地方,要把習慣了散漫的各種人等變成軍隊的士兵,人情味的作用不大。只能是最嚴格的紀律和最殘酷的訓練,才能讓這些人變成合格的士兵。至於鬧事,呵呵,真以爲陳老爺是心慈手軟的人?那是宣傳,忽悠普通百姓的。
甲字營的步兵隊出現在新兵訓練營的時候,操場上的新兵們發現了。一陣短暫的騷亂後,新兵們把教官推出來,擋在前面。但是並沒有太大的效果,端着刺刀的士兵,還是堅定的往前壓。這時候龔安站在前面,舉着喇叭喊話:“施放教官,停止鬧事,既往不咎。頑抗到底,死路一條。斷送了自己的性命就算了,還會拖累家人。”
槍已經舉了起來,一排一排的,對準這些鬧事的新兵。被推在前面的教官,眼睛裡充滿堅決,任憑身後的亂兵怎麼打,他們都一眼不發,咬牙堅持。看見軍官把指揮刀舉起的時候,整齊的往前一撲。
砰砰砰,炒豆子似得的槍聲響了,四百步槍兵,用兩次排槍,就把這些鬧事的新兵徹底的擊潰了。趴在地上的教官們,則露出猙獰的笑容,看着那些正在四散而逃的新兵。躲在營房裡的新兵,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除了慶幸之外,再無別的想法。
四散而逃的新兵沒法越過高高的圍牆,更不要說上面還有鐵絲網和玻璃碴子。一個小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所有參與鬧事的新兵,都被集中在一個圈子內,蹲下抱頭,等待命運的判決。拿着喇叭的龔安,再次走到亂兵面前:“都給我聽好了,帶頭鬧事的請自覺站出來,不要拖累大家。我數十聲,不肯自覺站出來的帶頭者,後果自負。”
只有三個人自覺站了起來,被甲字營的士兵拖了出來,綁在一邊練刺殺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