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伯的眉心緊緊地蹙在一起，沉聲道，“難道，你不知道作爲天師，不可以殺生嗎？不知道殺生以後的後果嗎？”
“知道。”言新的頭，仍然是半垂着。
天師不可以殺生，首先是職業規定。
天師，本就是救死扶傷的行當，身上的術能，只做滅除一切邪惡的陰物，不能作它用，一旦殺生，是要被踢出天師那一行列，只能做靈士。
這只是職來準作，不做天師，做靈士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是，一旦殺生，身上就會被怨氣侵蝕，術能下降。
術能下降，本身並沒有什麼壞處，可是天師，一般收的都是那種十惡不赦的陰物，結下的仇不少，術能一旦下降，就有可能招來報復。
其結果一般都死得很慘，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丁伯沉默了一會，才問道，“殺的是什麼？”
“雞！”
“數目？”
“一隻。”
丁伯一直提着的心，暗暗地鬆下來，言語溫和了一些，“幸好，你殺的只是雞，雞的怨氣向來不重，對你應該是沒有什麼。殺一隻雞，對你天師的職業影響倒也不大，頂多是招來一些閒言碎語。”
看到丁伯沒有那麼嚴肅了，言新也鬆了一口氣。
就在言新鬆氣時，丁伯的眉心又皺起來，“不過，你是爲了什麼事殺生？”
言新是一個成熟的天師，深諳天師的絕對禁忌。
殺生，是一定不會去做的事情，除非是遇到了什麼萬不得已的事情。
以言新的術能，有什麼陰物，可以讓他萬不得已。
難道……丁伯看向言新的眼睛。
剛和丁伯的目光對上，言新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那模樣，看上去有點像心虛。
心虛！丁伯一驚，盯着言新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是因爲那隻殭屍？”
他希望言新馬上反駁他，可是卻沒有。
言新他……沉默了。
沉默了，那就代表……是因爲那隻殭屍。
丁伯的臉色，進一步凝重，他閉了一下眼睛，有些沉痛地道，“當初在你把她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這樣子。”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感覺丁伯一定是誤會了，言新急忙解釋，“那種情況下，如果我不那麼做，她一定會去害人，我那也是迫不得已。”
“什麼叫做迫不得已，以你的術能，完全可以控制得了她。”
“那是因爲……”言新有些說不下去。
“那是因爲什麼，怎麼停了？”丁伯的語氣咄咄逼人。
“因爲……”言新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因爲什麼，言新，我來替你說吧。”丁伯凌厲的目光一直鎖在言新的臉上，“那是因爲用更厲害的術能控制她，她會受傷，所以……”丁伯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沉重，“所以你不捨得，因爲你……”
“不，不，不！”言新猛地搖頭，“我沒有不捨得，沒有什麼，只是，只是因爲她是何立和毓航的朋友，而且她還是莫家的小女兒，所以我纔沒有強行控制她。”
對，對，就是這樣，就是因爲這些原因。
一直以來，之所以讓莫籬在自己的身邊胡作非爲，不都是這些原因嗎？
看着言新着急解釋的樣子，丁伯搖搖頭，“言新，你着急了！”
言新不解地瞅着丁伯，因爲莫籬那件事，確實是發生在緊急的情況下，現在丁伯誤會了，他自然解釋，就算是急了，那不是很正常嗎？爲什麼丁伯還是不相信他。
“言新，那麼多年了，你什麼東西沒有遇到過，可是你想想，你着急過嗎？”
“……”他着急了嗎？
“唉！”丁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到底還是垂涎她的美色。”
“我沒有，沒有！”這一次，言新真的是急了。
就那隻臭殭屍，那麼無羞無恥的殭屍，不管她有多麼美，他纔不會喜歡。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
丁伯沒有接言新的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看着很平靜的丁伯，言新也安靜了下來。
“丁伯，我真沒有，她是一殭屍，我怎麼可能對一隻殭屍動心思。”
“好！”丁件突然點頭。
看到丁伯突然點頭相信他了，言新又鬆了一口氣。
“既然是這樣，你應該能無掛無牽，那我上次提的事，你是不是可以進行了？”
“那個！”言新有一些猶豫，“那個……”
“已經到時候了，爲什麼要猶豫，難道你真的……”
“不，不是的！”言新急忙道，“你說的對，是到時候了。”
“好！”丁伯點點頭，“我看了一下黃曆，就明天，明天很適合。”
“明天？”言新的聲音有些大。
“怎麼？有問題嗎？”
“沒有！”言新急忙搖頭。
“嗯，那你準備準備吧，今晚好好休息。”丁伯說完，就走出了言新的打坐室。
丁伯已經出去有一會了，言新還愣在原地。
又過了好半響，他才低喃了一聲，“明天就要開始了。”
手就在無意間滑進了褲袋裡，把褲袋裡的手機掏出來。
手機拿到眼前，迅速地滑開屏幕。
屏幕劃開，卻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手指在屏幕上無目標地翻動着上邊的APP菜單，最後，他的手並沒有指向任何一個APP軟件，而是打開了聯繫人的那一欄。
言新是一個有着輕微強迫症的人，所有的東西，都要弄得整整齊齊。
所以，他手機裡的聯絡人，名字，職業，關係，他都列得清清楚楚。
但是，在這些清清楚楚的人名底下，卻躺着一串數字，那是一串手機號碼。
僅僅是一手機號碼，那上邊沒有人名，沒有職業，沒有關係。
其實，這個手機號，是莫籬的。
莫籬的手機號，並不是他存進去的，而是莫籬自己存的。
言新也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了，就是有一次，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莫籬偷了他的手機。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莫籬除了每一次都要講，要和他上~牀，生猴子的話之外，還有一句就是，老公，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言新自然是不會告訴她，所以她想盡辦法，把他的手機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