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航空作戰才能,李向龍絕對值得信賴,甚至可以說無人能出其右
。
在偵察安排上,就體現了出來
。
可以說,這場海戰,最大的功臣不是馮承乾,而是李向龍。雖然馮承乾把艦隊帶到了正確的地點,而且選擇了正確的時機,但是在航空作戰階段,馮承乾根本沒做什麼,都是由李向龍在負責。
航空作戰指揮,關鍵就是時間。
偵察機出發後,李向龍就讓攻擊硫黃島的戰機起飛,隨後讓航空作戰人員爲第二批攻擊機羣做起飛準備。八點不到,第二批攻擊機羣裡的三十六架俯衝轟炸機、二十四架魚雷攻擊機與二十四架戰鬥機都做好了準備。到八點半,已經有部分戰機被送上飛行甲板,在接到命令後就可以起飛。
更重要的是,攻擊硫黃島的戰機要到九點半左右才能返回艦隊上空。
也就是說,如果到九點,偵察機依然沒有發現聯合艦隊,三艘航母還能及時把送上甲板的戰機運回機庫,準備回收返航的戰鬥機。如果在九點之前發現了聯合艦隊,那麼在攻擊機羣返航的時候,航母上的戰機已經升空了。
顯然,兩波攻擊機羣並沒有相互干擾,或者說把相互干擾降到了最低。
只是,有一個問題是李向龍沒有辦法迴避的。這就是,如果偵察機在返航途中,也就是在九點到九點半之間發現了聯合艦隊,那麼返航的攻擊機羣與待命的戰機就會在起降上發生衝突。
可以說,這也是當時唯一的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向龍也有點焦急了。
八點四十五分,馮承乾來到了航空作戰中心。
在“秦始皇”號航母上,航空作戰中心在指揮中心上面,隔着兩層甲板,中間是通信與情報中心。把航空作戰中心設在高處,主要是便於航空部門的人員協調與指揮起降作業,畢竟站得高看得遠。此外,把更加重要的指揮中心設在下面,也更加安全,能夠最大限度的確保艦隊司令部官兵不受傷害。
“有消息了嗎?”
李向龍回頭看了眼,隨即搖了搖頭。電話就在他的手邊,通信軍官收到偵察報告就將直接通報他。
馮承乾也沒有多問,他也知道李向龍有點緊張。
張東強送來了咖啡,其他官兵則很識趣的沒有去招惹兩位指揮官。
喝咖啡,也是馮承乾從德意志第二帝國帶回來的習慣。要知道,在中國軍隊中,只有海軍供應咖啡,陸軍的清涼飲料是諒察,空軍則更加寒酸、只提供涼水。也正是馮承乾帶頭喝咖啡,所以海軍軍官都以喝咖啡爲時髦。所幸的是,咖啡遠沒有雪茄那麼昂貴。在大戰爆發前,中國主要從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進口咖啡,其中最好的狸貓咖啡提供給海軍的高級將領。
一杯咖啡喝完,馮承乾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還差五分鐘就到九點了,而李向龍手邊的電話機依然沒有響動。
掛鐘的時針即將指向九點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李向龍一驚,一把抓起話機。
“明白,等下再做安排。”只說了一句,李向龍就放下了話機,神色也不大好看。
馮承乾朝他看了過去,沒有開口發問。
“航空部門打來的,詢問是否安排返航戰機降落。”
“機羣已經回來了?”
“半個小時後到達,如果要回收戰鬥機,現在就得清空甲板。要是耽擱了的話,恐怕返航戰機沒有多少燃油盤旋了。”
馮承乾長出口氣,說道:“偵察機什麼時候到達最大偵察半徑?”
“就是現在。”
“那麼,有沒有可能在返航途中發現聯合艦隊?”
李向龍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但是神色有點猶豫。顯然,他也不太指望偵察機能在返航途中發現聯合艦隊。要知道,按照他的安排,三十架偵察機在到達最大半徑處後,剩下的燃油只夠返回艦隊,也就得沿直線飛行。問題是,三十架偵察機通過的海域,沒有完全覆蓋聯合艦隊所在的區域。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前半段搜索中都沒有發現聯合艦隊,那在後半段搜索中發現聯合艦隊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再等等吧。”
李向龍又點了點頭,他也想多等待一會,哪怕是十分鐘、五分鐘,也有可能出現戲劇性的轉變。
這個時候,一架“雪雕”正從北面逼近聯合艦隊。
駕駛這架“雪雕”的是鄧小林少尉,而他的搭檔、即導航員是田擎宇上士。兩人同一年考入中國海軍航校,田擎宇因爲左眼視力不達標,沒能成爲飛行員。在學員時期,兩人就是搭檔。一九三九年七月,兩人一同從海軍航校畢業,三個月後通過了海軍航空兵考覈,成爲艦載機飛行員。
在海軍中,兩人的才能算不上突出,不然也不會派來執行偵察任務。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兩人都非常疲憊。雖然在搜索海面目標時,兩人是輪番盯住蔚藍色的大海,每五分鐘就替換一次,但是這依然讓兩人目紅眼腫。驕陽下,海面的反光太強烈了。
所幸的是,天空並非萬里無雲。
此時,這架“雪雕”就在雲層中飛行。
顯然,這明顯違反了偵察原則。要知道,偵察機得儘量避開雲層,或者是儘量在雲層下方飛行,飛行員才能看清海面。在雲層裡面,飛行員什麼都看不到,也就不可能發現海面上的戰艦。
只是,鄧小林認爲在這片海域不會有什麼發現,因爲大概半個小時前,他搜索過這片海域,別說日本戰艦,連一頭浮上來換氣的鯨都沒有。艦隊不是飛機,顯然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出現在這裡。
看到前方的光線增強,飛機即將衝出雲層,鄧小林揉了揉眼睛,拉下了護目鏡。
“小心,九點鐘方向,正上方!”飛機衝出雲層的一剎那,後座上的田擎宇叫了起來。
在鄧小林負責搜索海面目標的時候,田擎宇得盯住四周。要知道,單獨活動的偵察機很容易遭到敵人的戰鬥機攻擊。
鄧小林沒有看到那架敵機,但是迅速壓下了操縱桿,“雪雕”呼嘯着衝向海面。
幾乎同時,兩排機槍子彈從“雪雕”身後飛過,兩名飛行員沒有聽到槍聲、也沒有聽到戰鬥機俯衝時發出的聲響。主要是“雪雕”在俯衝的時候,會發出刺耳的呼嘯聲,足以覆蓋其他聲響。
“‘零’戰,正後放,趕緊擺脫它。”
“別慌,你盯着敵機,聯合艦隊肯定就在附近。”鄧小林迅速冷靜了下來。
做爲飛行員,學的第一課就是在任何情況下都得保持冷靜。更何況,做爲轟炸機飛行員更得有一個冷靜的頭腦。
轟炸機要想擺脫戰鬥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在俯衝狀態下,幾乎沒有任何一種戰鬥機可以自如的攻擊“雪雕”,因爲“雪雕”的俯衝性能超過了任何戰鬥機。
鄧小林沒去想聯合艦隊,而是盯着海面,而且頻繁的掃視儀表盤上的高度表。
在其他任何狀態下,“雪雕”都不是“零”戰的對手,但是鄧小林非常清楚,只要他把拉起的高度壓到最低,那架跟在他屁股後面的“零”戰就很有可能一頭衝進大海里面,至少也會在改出俯衝的時候被拋遠。
戰前,所有“雪雕”飛行員都進行過類似的訓練,即通過極限俯衝來擺脫敵機。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雪雕”最有效的自衛手段。
高度表的指針掃過“三百”的時候,鄧小林才猛的拉回操縱桿,並且把油門推到了最大位置上。
在尖利的呼嘯聲中,“雪雕”艱難的拉起了機頭。
改平的一瞬間,“雪雕”的機腹甚至帖到了海面上,高速劃過的氣流在海面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記。
也就在這個時候,緊隨其後的“零”戰打出了最後一輪點射。
鄧小林只感到飛機稍微晃動了一下,但是他沒有時間去理會,現在他必須把“雪雕”拉起來,爬升到高空。如果那架“零”戰依然跟在後面,他就得再次俯衝,不給日機瞄準他的機會。
“小林子,快看,‘零’戰墜海了。”
田擎宇這麼一說,鄧小林纔回頭看了眼。那架“零”戰肯定是爲了把握住最後的攻擊機會,沒有及時拉起來,一頭撞到了海面上。
這時候,鄧小林也發現,油料表的指針正在快速轉動。
“媽的,油箱被打穿了!”
“什麼?”
“我們被擊中了,飛機在漏油。”
“什麼!?”田擎宇非常驚訝。“還能返回艦隊嗎?”
“肯定不能。”鄧小林迅速向兩側掃了一眼,發現右側機翼上有幾個槍眼,航空汽油正在往外泄露。
顯然,運氣太不好了。
“雪雕”總共有五個油箱,其中兩個在機翼裡面,而其設置又是首先使用掉機身油箱裡的燃油。
“現在怎麼辦?”
“電臺還能用嗎?”
“能,還能發報。”
“那我們去找聯合艦隊。”鄧小林咬了咬牙,說道,“反正回不去了,我們不能毫無價值的死在大海上。你先把消息發回去,報告我們在返航途中遭到日本戰鬥機攔截,聯合艦隊肯定就在附近。”
“要死,也要拉上聯合艦隊墊背。”
“雪雕”沒有返航,而是繼續向高空爬升。此時,聯合艦隊就在鄧小林與田擎宇南面大約五十公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