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王子提出由他本人扮成遊俠深入脫布達犁,刺探敵情的想法顯然難以獲得將領們的支持,將領們覺得這種做法風險太大,一旦出了意外,後果不堪設想,仗還沒打呢,黃金甲的首領就先爲國捐軀了,到時怎麼向帝王四世解釋。康澤生問傑王子,這事是不是應先向帝王四世作下彙報?傑王子說,不用了,這是件小事,向帝王四世請示來來回回地耗時間。傑王子沒有把話說完,他之所以不願向帝王四世彙報此事是因爲他知道帝王四世是肯定不會同意他這麼做的。
爲了說服衆人,傑王子述說了由他親自出馬,深入敵區內部的好處:一是他本人身臨其境,深入敵區,能得到最真實的第一手信息和情報;二是得到這些信息和情報他就可以作針對性的部署,有利於黃金甲能迅速破敵。傑王子當着將領的面,扳着手指,說着他的這個大膽出奇的想法的好處,說完好處後,傑王子也沒有規避這個想法所帶來的風險:“當然,由我自己本人深入敵境是有風險的,但風險大收益也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傑王子執意要讓自己去從事這個冒險的行動,更多的是出於他個人的想法,難道派偵察兵潛入敵境就達不到傑王子想要得到的目的和好處了嗎?所以傑王子所列出的由他出馬深入敵區的好處怎麼聽都有點牽強附會,傑王子如此行事更多的是他身上所富有的敢於冒險,不計較得失,有豁出去的氣質在作怪。只是這些氣質體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倒是有些積極的因素,如若一個軍隊的首領也有這些氣質而從事一個看似不可取的行動,那麼他的這種行爲是否可取就有待商榷了。
將領們見傑王子決心已定,拗不過他,只好尊重他的這個大膽出奇的想法,同意了他的“深入虎穴”的行動。傑王子獨自一個人進入脫布達犁肯定不行,必須有人陪同,跟的人也不能多,最後傑王子指定他的衛兵隊隊長邵文跟他一塊去,兩個人同行不會引起淮兵的注意,在傑王子看來他身邊有一人陪同就夠了。傑王子和邵文穿上便裝,打點好行李,帶好盤纏,攜帶刀劍,路上翻過大山,從山路進入脫布達犁的北面。
翻越山巒,進入脫布達犁,傑王子觀察到淮軍在脫布達犁北面的防守也很薄弱,只有流動的哨兵和遊弋的巡邏隊,傑王子對邵文說:“看來正如我所料,因爲北面有山巒的原因,淮軍在這裡的佈防相當薄弱。”傑王子和邵文躲過了哨兵的盤查和巡邏隊的巡視,進入了脫布達犁,這塊曾是傑王子的祖輩世代居住的土地,此時離傑莊離去已過去了三十多年。傑王子和邵文進入脫布達犁後發現有的城鎮竟沒有淮軍正規軍的駐守,只是由當地的民兵守衛,傑王子和邵文進入一座縣城,夜晚,縣城顯得有點冷清,只有幾處戲班子還在搭臺唱戲,在戲院中唱着一首曲子,曲名叫《罵淮王》:
聽罷我不由怒從心起,
你不知是誰養育了你。
你不知深淺鬧兵燹,
爲非作歹坑百姓。
待帝國軍隊一殺到,
看不把你殺個片甲不留!
淮王通過實施一系列的仁政和擊退蠻敵的功績,樹立了他在嶺南的威望,可淮王在脫布達犁的口碑卻不好。在帝王二世把傑莊和他的族人遷到海崖半島後,帝王二世授權淮王暫時管理黃金甲屬地的人民,來填補傑莊的黃金甲離去後的權力的真空。淮王很想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他個人的威望,可他不能得到對這片土地長時間的管轄權。帝國中央把黃金甲的故地劃作中央直轄地區,行政權和財經權歸帝國中央所有,帝國中央委派的官員到黃金甲的故地(後改爲脫布達犁)擔任脫布達犁的行政長官和財務官。淮王只負責派兵守衛脫布達犁,俟脫布達犁地區一穩定,即撤兵返回原地。
淮王接管脫布達犁之初,逢脫布達犁原領主傑莊離去,脫布達犁的人民對這位帝國派來的新長官不熟悉,甚至有牴觸。淮王見狀,覺得黃金甲的子民不那麼好管,就上書帝王二世,準其它地區的人可自由遷往脫布達犁,並給遷徙到此,來此定居的外來人相應的優惠政策,以此沖淡黃金甲在這塊故地上的影響,使脫布達犁的人帝國化。淮王在陳述中是這樣寫道的:“黃金甲曾經所管的子民因他們的恩主的離去一時間還不能適應新的管理人員和管理環境,對新來的帝國所派的官員陽奉陰違,不少人甚至有或多或少的牴觸情緒。吾認爲對黃金甲的子民,要把他們變成真正的帝國的子民,是需要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纔有可能做到的。在這段漫長的時間內,吾認爲要加速使黃金甲的故土真正融入帝國應當向其它地區開放黃金甲的曾經的屬地,准許外來人口能自由進入這裡,給在這裡定居的經商務農之人以相應的優惠條件,使外民長住此地,來逐漸沖淡原住民的影響和在這裡的統治。”
在陳述中,淮王還給出如何吸引外民到脫布達犁來定居的優惠的措施:“傑莊和他的族人子弟離開後,帝國可以用他們留下來的土地和留下的其它的空缺免費或以廉價的形式給來這裡的徙民,賦予徙民有免費用地或低成本在這裡運營的惠利,並可以*一些免稅的政策”。
在淮王的眼中,來到脫布達犁的外來徙民一旦長期定居下來,還可以起到“以新代老”的作用:“來到黃金甲原地的徙民長期定居此地,成爲新的住民,我們就可通過競選的方式讓他們當上各村各鎮各城的長官,來管理行政轄區內的人,達到以新代老的作用。”
閱過淮王的陳文後,帝王二世覺得明德豐提出的解決脫布達犁問題的辦法有可實施性,對明德豐是讚譽有加。在對派往脫布達犁的官員的談話中,帝王二世特意囑咐他們道:“到了那裡後,碰上什麼困難,可詳細詢問淮王子明德豐,跟他也商量一下”。有了帝王二世的支持,搶了先機的明德豐開始實施把黃金甲的故地變成名爲帝國所有,實爲他來管理統轄之地的計劃。接管黃金甲故地之初,明德豐就開始了搶班奪勢,把自己的人馬派到脫布達犁,接手脫布達犁的各村各城鎮的政權,對原來設立在此的行政機構,明德丰采取的是空缺的補上,能換掉的就換掉,不能馬上換掉的明德豐就想方設法把他們清理掉,換上自己的人。帝國中央派來的官員到任後,明德豐伺機拉攏腐化他們,以驅使他們爲自己所用。
帝王三世在位期間,爲了能更有效的控制住脫布達犁,把外地的一些官員調到脫布達犁的城鎮任職,脫布達犁,這塊曾經是黃金甲地盤的地方,遂變成了淮王和帝王兩派人馬互相爭奪的地區。在傑王子到脫布達犁之前,脫布達犁的政治結構是下層由原住民和外來客組成,權力層是由淮王和帝國中央的兩派人馬構成。而帝國中央派來的人馬懾於淮王的權勢(當地駐軍因是淮軍的緣故)又可分成三類人:一類是被淮王收買拉攏的人,代表人物是脫布達犁的行政長官嚴慰寬和財務長傅日章;第二類是左右逢源,明哲保身的人,這類人既不願出賣帝國,也不想投靠淮王,懾於淮王的威勢,對淮王虛與委蛇;第三類人是一心一意擁護帝國中央,敢於同淮王作鬥爭,只不過礙於自己勢單力薄,他們的鬥爭都在暗地裡進行。
淮王在實施自己的計劃期間,仿效他在嶺南實行的土地改革,在脫布達犁也進行了一場土地改革,可效果卻截然相反,淮王在嶺南的土地改革讓他贏得廣大農民的擁護,而在脫布達犁淮王的土地改革卻引來當地原住民的罵聲一片。原因何在?就在於脫布達犁的農民不同於嶺南,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耕地,淮王搞土地的重新分配的改革,不僅未能增加多數農民的耕田,恰恰相反,幾乎所有的脫布達犁的農民在土地改革後所分到的耕田都比之前的少了,這些農民少了的耕田都被淮王分給了投奔他的俠客和淮王意圖拉攏的帝國中央派到這裡的官員身上。因此脫布達犁的原住民譏諷地稱淮王“抽肥補瘦”的土地改革爲“瘦了綠葉,肥了紅花”。
那些從外地到脫布達犁定居的外來客同樣對淮王沒有好感,他們當初來到脫布達犁是衝着帝國頒佈的到脫布達犁去的好政策而千里迢迢到脫布達犁來淘金的。他們一直是視淮王和帝國爲一體的,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淮王野心畢露,起兵造反,這使那些已定居此地的外民們對淮王極爲不滿,不只是淮王棄祖背義,還有淮王的背叛會把脫布達犁變成兩軍交戰之地,而身處此地的他們也將受到戰火的摧殘,這讓脫布達犁的外民們感受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受到了威脅,因而對淮王怨聲載道。
那首《罵淮王》的曲子就是脫布達犁的底層人民集體對淮王不滿和怨恨的情緒的發泄。
傑王子當然不知道脫布達犁的人民爲什麼對淮王抱有不滿的原因,但是從曲子中傑王子聽得出這首曲子罵的人是淮王。在淮王的地盤上敢罵淮王,說明脫布達犁的人民對淮王是極爲不滿。還有使傑王子能直觀感受到的是淮軍在這裡的控制力極爲薄弱,傑王子對邵文說:“看來,這裡的人們對淮王很是不滿”。
邵文說道:“是呀,人們心中騰起對淮王不滿的怒火,可以看得出,淮王在這裡是不得民心。”
傑王子對邵文說起了他的發現:“邵文,你注意到了沒有,淮軍在脫布達犁幾乎沒有什麼駐軍。”
邵文頗有同感,他說:“一路上也沒見有多少淮軍士兵,我們路過的城鎮也沒多少淮兵駐守。”
傑王子看出了其中的玄機:“這說明淮軍沒有把防禦的重點放在脫布達犁上,康都尉所說的話是正確的,淮軍沒有打算要死守脫布達犁,只是象徵性的防一下。”
邵文問:“那淮軍會把主力安置在哪裡?”
傑王子回答說:“肯定在後面,在後面的某個地方,肯定是。”
傑王子從軍人的眼光看到淮軍沒有把兵力用在守城上,用在守衛脫布達犁上,這說明淮軍把自己的主力部隊聚集在防地縱深的某一處地方,敵人的大部隊肯定屯集在後方。傑王子感覺到繼續深入敵境,會有更大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