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金軍向北撤逃的消息上報給羅夫康,羅夫康得知金軍向北逃離後,雖然出乎他所料,但是羅夫康應該懂得金軍的將軍絕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按照他所想的來做,等着被帝國軍隊殲滅。現在金軍逃了,羅夫康的第一反應是派大部隊去追趕。可羅夫康又有點擔心,擔心金軍的主動撤離是不是別有用心,是在想引誘帝國軍隊出擊,然後調頭來個回馬槍,又會殺過來。餅德對此卻不以爲然,他上文給羅夫康,表示“西邊金軍的撤離是舉家搬遷,他們不僅把軍隊撤了出去,還帶上了當地的百姓。如果金軍的撤退真有什麼詭計,那他們爲什麼要把當地的百姓一塊帶走。很明顯,西邊金軍的這次撤離是有目的,有計劃的。他們要把這些人帶出去是想到一個更廣闊的空間地帶建立一塊他們控制的區域。如果我們不迅速追擊,趁金軍立足未穩之際攻打他們,那麼等金軍在外面立足腳跟,他們就會殺過來,給我們帶來嚴重的威脅。”
面對餅德有理有據的陳述,羅夫康不得不信服,羅夫康認爲餅德是對的。於是,羅夫康下令餅德的第一集團軍追擊向北撤逃的金軍。董向燾的第二集團軍在金國上區的西邊清剿殘餘的金軍官兵,尼賽洛部牽制金都米里斯提的金軍。對羅夫康來講,當下帝國北方軍的第一要務是追殲金軍的主力部隊。可是,在同意餅德率部追殲金軍的同時,羅夫康也去文給餅德,提醒餅德在追擊金軍時,不要急進冒進,以免被金軍抓住殲滅我前突部隊的戰機,並且“警惕集團軍右側方向敵人有可能對你們造成的威脅”。爲了配合餅德部的追擊,羅夫康令尼賽洛的一萬五千人馬向北推進,以此給予金都之敵威脅,促使米里斯提的金軍不敢妄動,側擊北移的餅德部。
費朗如願把西邊的十幾萬人馬和幾十萬當地的百姓安全地撤了出去,而羅夫康的帝國一師仍在攻堅,與堡壘中的金軍苦戰。餅德部和董向燾部在攻堅中的磨磨蹭蹭,讓費朗有足夠的時間井然有序地把金軍部隊和當地百姓一一撤出西邊,向北而去。費朗的幾十萬軍民集中到了金國西北的葛達巴力城,離開葛達巴力,費朗的人馬就進入了金國控制的中西亞的地區。在葛達巴力城,費朗和達勒善在把軍民帶到哪裡去時發生了激烈的爭執。費朗要率幾十萬軍民向西前行,在中西亞之地控制一塊區域,立足腳跟後,以此地爲基地,率部衆殺回金國。達勒善則執意把幾十萬軍民往北方走,繞一個圈子,再殺到金國,解救金都和君王。費朗不同意達勒善的做法,費朗說道,往北是苦寒之地,物資匱乏,渺無人煙,把大批人馬往北趕難以立足腳。至於達勒善說的繞個圈子,再殺到金國要看時機,時機把握不好,很有可能會被帝國北方軍抓個現着,被帝國北方軍一網打盡。這樣不獨救不了金國,反而會使金國更快地走向滅亡。
達勒善對費朗的這套說辭頗爲不屑。本來達勒善就對費朗把西邊金軍的主力向北撤離這一行動是不贊成的。達勒善認爲西邊的十幾萬金軍完全可與來攻的帝國北方軍一戰,不應該不戰而撤,把金國上區的西邊拱手讓給帝國北方軍。但是,費朗的這一戰略舉動是徵得了君王邁立陽的同意,達勒善也就不好反對。如今,大批人馬撤到葛達巴力城,再出一步就進入金國控制的中西亞地區。費朗卻要率部往西走,這一走很有可能就不回來了。費朗在想什麼,達勒善心裡很清楚。達勒善指責費朗,說費朗把人馬帶到金國的中西亞地區是想往西跑,完全是爲了一己之私,根本不顧金國,不顧金都,不顧君王的苟且偷安,只顧自保的自私自利的行爲。達勒善還說,費朗所謂的把金軍和百姓從西邊撤出去是爲了殺個回馬槍完全是爲了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一個幌子,真實的意圖是他不想爲金國奮戰,徒爲保全自己的性命着想。
面對達勒善的指責,費朗也毫不客氣地反擊道:“達勒善的往北走,根本就是錯誤的決策。往北有什麼?冰天雪地,你把人馬帶到北面,再殺到金國,你以爲你能得逞!?我們把大量的人馬帶出去就是爲了能在外面更廣闊的地方尋求一塊立足之地,立穩腳跟後,發展壯大,這樣才能殺回來,這樣做我們纔有解救金國的希望。我們現在把卡布諾尼的軍民帶出去,不就是爲金國的將來留下希望嗎。像達勒善這樣做法的,在荒涼的更北方對帝國軍隊發動反擊,即便能得逞一兩次,但由於北方物資匱乏,我們根本得不到充分的補給,最後只能是自取滅亡,被帝國軍隊消滅掉。這對金國有什麼好處。”費朗對之前失敗作了總結,談到了他的心得:“我們自從特勒拉斯之戰以來,之所以屢吃敗仗,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們墜入了羅夫康的彀中——每次吃敗仗,我們都被羅夫康引誘到了我們的強項發揮不出來的地方,而帝國北方軍卻可以充分發揮他們作戰的特點。帝國軍兇猛的火炮優勢,我想在下的將士們都有一番深刻的體會。如果按達勒善所言的,在狹窄的西邊跟帝國北方軍開戰,我們的兵力武器裝備都不佔優勢,這樣的作戰我們有多少勝算。我們不是又中了羅夫康的詭計了嗎。所以,我們離開西邊地區是對的,君王因此也批准了這個行動,不容置疑。”
接着,費朗說到了向西進軍的好處:“中西亞地區,當年我們就攻打過這裡。如今,一些國家還被我們佔據着,在我們的控制下。我們往西走,可以在西邊繼續攻城掠地,取得一塊更大更富庶的區域,供我們大軍和百姓的吃住喝。我們有了這麼一塊地盤,就可以尋求發展壯大我們自己,然後再殺回來,解救金國。這完全是有可能的,也是有希望的。所以,我們往西走,大有可圖;朝北走,則前途黯淡。”
費朗的話顯然更能打動多數人的心,但達勒善等一些人卻不爲所動,執意自己的行動。最後,費朗說,要跟着他的往西走,要跟着達勒善的就朝北走,他不勉強。於是,費朗的人馬和達勒善的人馬就分道揚鑣了。達勒善領着他的兩萬兵馬及跟着他的一部分百姓往北走了,費朗率領十萬兵馬及數十萬的百姓向西前行。據統計,從金國逃出的卡布諾尼人有一百多萬,其中二十萬人跟着達勒善的人馬北上了,有八十多萬人則隨着費朗的人馬往西去了。
葛達巴力城,這座金國本土西北邊境的城鎮,因大批兵馬和成羣結隊的百姓跑到這裡而擁擠不堪。在葛達巴力城守將藤特夫眼中,此時的葛達巴力城“人山人海,擠滿了人”。不過,在葛達巴力城內的十幾萬將士和數十萬百姓陸續離開了葛達巴力城這塊是非之地,因爲他們已經聽到了風聲,餅德的帝國北方軍正在朝這邊殺過來了。
餅德率第一集團軍的將士向北追擊費朗的金軍,一路上餅德和他的將士看到成羣的卡布諾尼百姓往西北方向跑,整個金國處在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帝國的軍隊可以馳騁在金國的國土上,這怎麼不叫卡布諾尼人惴惴不安,擔心受怕。餅德的第一集團軍直奔葛達巴力城而去,沿途城鎮的軍民紛紛外逃,第一集團軍的先頭部隊抵達到了桑切曼達河。桑切曼達河的對面就是矗立在金國本土西北邊境上的葛達巴力城。桑切曼達河是金國的一條大河,河面寬達上百米,水深不可徒涉。先頭部隊觀望着河對面的動向,等着主力部隊的到來。餅德的指揮部行進至桑切曼達河不遠的地方,餅德用望遠鏡觀望着對岸金軍的動向,發現金軍在對岸並沒有設防。這不足爲怪,過了桑切曼達河,再往西就是中西亞了。在餅德看來,逃跑的金軍根本就沒有要死守的打算,他們只是想跑到一個更遠的地方,躲避眼前的災禍,等在外面站穩腳跟後,纔會殺過來。
認識到這一點後,餅德令工兵架設浮橋,準備渡過桑切曼達這條大河,攻打金國的葛達巴力城,追擊向西北逃竄的金軍。就在帝國一師的工兵在寬闊的桑切曼達河上架設浮橋時,好端端的豔陽天忽然一片漆黑,日全食來臨了,“白晝變成了黑夜,太陽被黑暗籠罩,抹上了一層黑色的面紗”。
費朗和達勒善的人馬相繼離開了葛達巴力城,葛達巴力城剩下藤特夫和他那幫守城將士。藤特夫知道帝國北方軍是肯定要攻打葛達巴力城的,他已得到情報,帝國的部隊正在桑切曼達河架設浮橋,河對面的帝國人馬“兵力甚衆”。“兵力甚衆”的帝國軍一旦攻打葛達巴力城,藤特夫和他的那些守城官兵如何能守得住葛達巴力城。藤特夫不想爲葛達巴力城殉葬,他還想活下去。餅德的第一集團軍主力渡過桑切曼達河後,餅德便下達了攻打葛達巴力城的命令,餅德令沈澄和薩富默率一部繞到葛達巴力城的後面,切斷敵人的退路,然後再對城內的守軍發動進攻,以期全殲葛達巴力城的敵人。餅德的大軍正漸漸逼近葛達巴力城,在得知帝國北方軍在葛達巴力城的兩側運動時,藤特夫立即意識到了餅德作戰的意圖。藤特夫連忙率部撤退,火速離開了葛達巴力城。
餅德的第一集團軍兵不血刃地佔領了葛達巴力城。
在葛達巴力城被餅德部佔領的那天,金國君王邁立陽下令在王城外的特也法克的部隊撤回到金都米里斯提,“集中兵力固守都城”。餅德的第一集團軍北上追擊費朗的金軍沒有受到米里斯提金軍的威脅。尼賽洛的人馬離金都只有二百公里,雖然尼賽洛的人馬兵力不多,但邁立陽擔心的是羅夫康派出大隊人馬前來攻打米里斯提。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邁立陽必須早做準備,固守金都米里斯提。邁立陽決心死守金都,他拒絕了費朗讓他跟隨金軍大部隊離開金國,跑到外面暫避敵人鋒芒的請求。邁立陽不會離開金都,如果他離開金都,不就宣告金國已經完了,金都米里斯提也會很快陷入帝國北方軍之手。邁立陽向他的文武官員表態說,自己死也要死在這裡。同時,邁立陽也給他們打氣道,我們只要守得住都城,費朗的金軍到時會殺過來解救我們。邁立陽對這一樂觀的看法抱有多少希望,我們無法得知。不過,邁立陽應該能清醒地知道,期待費朗的那十幾萬金軍來挽救行將覆滅的金國的前途看起來比較渺茫。眼下,邁立陽要做的就是加固對米里斯提的防禦,儘量拖延米里斯提陷落的時間。
邁立陽在擔心帝國北方軍的攻城,羅夫康也在擔心,羅夫康擔心越來越深入金國的餅德的第一集團軍。隨着餅德部的不斷深入,補給線也隨之不斷拉長,補給線拉得越長就越容易被敵人切斷。金國的國內已沒有金軍的主力了,可羅夫康擔心餅德率部走得過遠,會給第一集團軍帶來危險,要知道軍隊的補給線就是維繫一支軍隊生存作戰的生命線。在得到餅德率部佔領葛達巴力城後,羅夫康指示餅德,嚴令餅德“無論如何都不要率部越過葛達巴力,追擊敵軍”:
餅德,你與所部在佔領葛達巴力後,應迅速停止追擊。你們已深入到金國的邊境,後方皆是金國國土,補給線拉得太長,有被敵人切斷的可能。所以,你們在佔領葛達巴力後,應着重維繫供給線的通暢,控制桑切曼達河上的浮橋和渡口,保障河兩岸的暢通,望你及所部將領格外牢記。如果你們繼續深入追擊敵人,後方空虛不穩,極易被敵人抓住戰機,陷自己於危境。因而,無論如何都不要率部越過葛達巴力,追擊敵軍。切記!
可是,令羅夫康沒有想到的是,餅德覆文給羅夫康,表示他不同意羅夫康將軍的一些說法,第一集團軍應趁勝擴大戰果,“鞏固到手的勝利”:
羅將軍的示令,第一集團軍的將士應當遵守。但如果我們此時不挾勝利之勢,繼續深入追擊敵人,很有可能會導致金軍獲得喘息之機後,整頓好兵馬再殺過來。畢竟中西亞的一些地區被金軍侵佔過,在一些中西亞的國家裡有金軍的兵力駐守在那裡。由於金軍在中西亞有一定的影響和存在,我們應該趁敵未穩之機剷除掉仍盤踞在一些中西亞國的金軍,徹底肅清敵人在中西亞的影響。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儘可能多地削弱金軍的力量,並在與金軍的作戰中佔得先機,以此鞏固到手的勝利。因此,職等認爲應立足於葛達巴力,派一部深入中西亞,一面肅清仍盤踞在中西亞的殘餘金軍,一面搜尋出逃的金軍主力,以利於我軍接下來的作戰,取得更大的勝利,徹底消除金軍對我們的威脅。
餅德的作戰鬥志和決心令人敬佩。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覆文缺乏信服力,難以說服羅夫康將軍,餅德去文給羅夫康將軍,闡述第一集團軍爲什麼要乘勝追擊金軍的理由:
察金軍此次撤退,攜帶着數量衆多的百姓隨行,可以判斷敵人的這次撤退是有目的,有計劃的。在我帝國北方軍的壓迫下,卡布諾尼人無法在本國國土立足,故而不得已離開自己的國土,跑到外面尋找一塊立足之地。中西亞一些國家由於此前曾遭到金軍入侵,在一些中西亞的國家裡仍盤踞着一些金軍。如果我們不趁敵立足未穩之機乘勝追擊,金軍必在中西亞一地離金國不遠處開闢一塊區域,佔領若干個中西亞的國家爲復興之基地,待養精蓄銳後,再殺過來攻打我們。我們現在追擊敵人,一來可掃除中西亞的殘餘之敵;一來搜尋敵人的主力,在抓住金軍的主力後,與其決戰,重創敵軍,消除外逃之敵對我們的威脅,爲我們征服金國奠定夯實的基礎。
在看到餅德的覆文後,羅夫康陷入了沉思。餅德說得不無道理,如果不趁此追擊敵人,敵人肯定會擇就近之地安頓下來,然後再殺過來,攻打帝國北方軍,收復金國。可是,羅夫康也擔心餅德派部深入追擊敵人,會導致帝國一師的追擊部隊遠離後方,遭致不測。思忖再三,羅夫康去文給餅德,在同意了餅德的作戰要求,也保留了自己的看法:
告餅德及第一集團軍各部將領,敵人北撤喘息未定,此乃我們乘勢追擊敵人,取得更多更大戰果的良機。第一集團軍可以視實際的具體情況派部隊追擊敵軍。但是,在沒有捕捉到敵主力時,第一集團軍的主力部隊必須留駐在葛達巴力城,穩住後方,可派一部清剿殘存在中西亞國家裡的金軍,並負責搜尋金軍的主力。此一要義,你們須牢記,不得有誤。當下你們已深入金國,遠離前線,在派部追擊逃敵時,也要派部控制交通要衝,確保前線到你們的補給線通暢。若你們的部隊在中西亞遭遇敵軍主力,與其開戰,那麼你們應毫不猶豫地把主力部隊壓上去,打擊敵軍主力。我們在得到通知後,也會傾注全力來援,在中西亞一舉殲滅敵軍主力,徹底消除外逃金軍對我們的威脅,爲爾後在金國的作戰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
在得到羅夫康將軍的同意後,餅德可以施展手腳,派部進入中西亞,繼續追擊金軍主力和掃蕩金軍在中西亞的殘部。在餅德看來,如果帝國一師不追擊外逃的金軍,那麼金軍和他的百姓必會在中西亞的一地定居下來,威脅帝國北方軍。由於中西亞有金軍勢力的存在,如不加以消除,那麼這些一個個被金軍盤踞的中西亞國家會成爲金軍反攻復國的前沿基地,威脅近在咫尺的帝國一師部隊。餅德當然不會坐視逃逸的金軍在中西亞紮根落地,讓金軍隨時威脅駐守在金國的帝國軍隊。因此,只有繼續追擊逃敵,才能削弱金軍的力量,並有可能抓住金軍一部或大部,予以殲滅,迫使逃敵遠離金國的同時,也能在之後對金作戰中佔據更爲主動有利的境地。餅德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派兵出擊中西亞的行動,正如他給羅夫康的去文中所說的那樣,“我們若不乘勝追擊逃竄之敵,那麼必將養癰爲患,後患無窮”。正是: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