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來得太突然。
花伊婧連夜趕到縣上時,老郎中仍在拼命替他醫治。聽說已傷及內臟,想要醫治,真是比登天還難。
“拜託……拜託您,一定要救救他!”花伊婧“撲通”一聲跪下,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一旁的車伕看得心酸不已,泰王妃一路上過來時沉默不言,本以爲她平復了心情,卻未想到,她卻其實是一直將心事往肚裡咽,如今,在看到泰王殿下後再也忍不住地……發泄了出來。
這樣的泰王妃,實在讓人心疼。
“老夫當然知道,只是,老夫也在竭盡全力,花小姐還是請回吧。”郎中雖體會得了她的心情,卻也只能對夏顏修嚴重的傷勢扼腕嘆息,表示會盡力而爲。
一整夜,花伊婧坐在馬車上,雨水順着馬車頂緩緩滴下,窗外的天氣寒涼無比,如同她的心一般。
淚水悄無聲息地浸溼了整個馬車墊,儘管她一次次地抹淚自我安慰,夏顏修不會就此離開她的,他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他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絕不會結束。
這一整夜,老郎中也沒有傳來喜訊或是噩耗,花伊婧就在此靜靜地候着,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也堅持睜開,生怕錯過老郎中的消息。
“泰王妃,還是先忍忍吧,明日一早若泰王殿下還不醒過來,咱們就啓程回去找陛下,畢竟……陛下是泰王殿下的親兄弟,應該會竭盡全力幫助泰王殿下的吧。”車伕實在看不過去,對她說道。
花伊婧無力地扯動着嘴角,如今,她也只能這麼做,畢竟這江湖之上的郎中醫術不如宮內老太醫的醫術高超。
雖然明知夏衡秋也許不會幫這個忙,但她仍要放手一搏,爲了他。
2日後,琴國宮殿內。
夏衡秋手持着獻上來的書信,興奮得臉部肌肉直抽搐,他大袖一揮:“傳朕旨意,爲慶祝朕這個好弟弟的即將過世,即日起大擺宴席,直到傳來夏顏修逝世的消息爲止!”
旨意一下,全城都收到了消息,各個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夏顏修曾是風靡全城的太子,英俊瀟灑,一身正氣,而其兄長卻如此不掛念手足之情,實在叫人憤慨。
而坐着馬車剛到達城內的花伊婧很快便耳聞了這件事,頓時癱軟在地,還是車伕將她扶起送進馬車,兩人爲了掩人耳目,並未回泰王府,隨意找了家客棧住下。
“這可如何是好?”花伊婧在客棧裡輾轉踱步,急得汗如雨下。
“泰王妃莫急,還是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再慢慢商量對策……”車伕也是好心地勸慰着她,卻也明白此事若無他人相助,終究是凶多吉少。
不過一會,門被敲響了,客棧小二站在門口微鞠一躬:“二位客官,有人想見花小姐。”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起身,在店小二的帶領下走向隔壁的房間。
內室,坐着正在交談的二人,可以聽出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誰?”花伊婧出聲問,其實心裡很是沒底,若是夏衡秋找來了,她更不知該如何應對。
簾子被拉開,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她定睛瞭望了一眼,隨即臉上綻開驚
喜的笑意:“天暢?”
很久不見,夏天暢已然褪去身上的頑劣之氣,渾身散發着陽剛之氣,看來,在琴帝走了以後,他改變了不少。
“你怎麼在這?”花伊婧見到故人,自然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忙問。
“大哥有難,我怎能不相救?”夏天暢神秘地笑了笑,緊接着收斂起笑意,嚴肅地問道,“大哥他情況怎麼樣了?”
提到夏顏修的病情,花伊婧臉色變了變,低垂着頭搖頭:“老郎中在用中藥維持他的命,但他一直昏迷不醒,再不快點找辦法醫治,只怕……”
“這一點,就交給我了。”簾內,傳來一道熟悉的女人聲音。
花伊婧不禁好奇地側過頭察看,而從裡面走出來的女人足以讓她瞠目結舌。
亭亭玉立的身姿,溫婉的笑意,驚得花伊婧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半天才結巴着道:“雪……雪妃娘娘?”
不,應該叫她雪太妃了。
雪妃笑了笑,她褪去宮中的華服,一身輕便的行裝依舊美麗可人:“別這麼見外了,叫我柳雪即可,這是我的真名。”
“可,可是你怎麼會……”她望了望柳雪,又望了望夏天暢,“這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之前我在籌劃着一舉擊敗夏衡秋時,卻聽聞了大哥的噩耗,而就在此時,柳雪突然出面見我,說是想助我一臂之力,一舉滅掉夏衡秋。”夏天暢簡潔地說道。
“什麼?”花伊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可……可夏衡秋是您的親兒子……”
柳雪笑得有些蒼白,她搖搖頭:“被皇權侵佔心智的他,已經不再是我兒子了。”
而且……她還知曉了當初夏衡秋曾對前琴帝的藥湯裡下了慢性毒藥,致使他離世得如此之快。
爲了權利和地位而弒父,這樣的夏衡秋足以讓她膽寒。
既然這一生註定要辜負琴帝,那就在他死後,再爲他心愛的帝國做些什麼吧。
“放心吧,伊婧,有了柳雪在,等於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最好禮物,這一次,我們要一舉殲滅夏衡秋!”一旁的夏天暢憤慨激昂地拍了拍花伊婧的肩膀。
花伊婧仍是不放心:“那,顏修他……”
“夏顏修就交給我,保準醫好他。畢竟,若不是那次我和衡秋稍稍使了些手段,現在登上帝位的應該是他纔對。有他當皇帝,我想,天下人也不會處於惶惶不安之中。所以,我和衡秋種下的苦果,我們自己會了結。”柳雪表情異常嚴肅,顯然,無論什麼都滅不了她要攜子以身殉國的態度。
花伊婧抿脣嘆息,卻也只能點頭:“好,我都聽你們的。”
夏天暢也隨着點頭:“那讓你的車伕將夏顏修載到這裡,柳雪會在這裡等候,我們二人便上路吧,有很多事需要跟你交代。一切,都萬事俱備了。”
“柳雪,你安心牽制住夏衡秋,照顧好大哥。”夏天暢側過頭對柳雪吩咐道。
“知道了。”她溫和地點頭,眸底是異常堅定不移的神情。
深夜。
宴會進行得如火如荼,夏衡秋躺在地上,一手捧着酒瓶,一手擁着
美人作樂,好不愉悅。
“來人來人,接着陪朕喝!”他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然而,卻無人應答,門口吹着呼嘯的冷風,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着實讓他嚇了一跳。
他憤怒地推開美人,將酒杯砸向那道身影:“誰!”
身影緩緩靠近,逐漸顯露在陽光之下。
是柳雪。
夏衡秋這才恢復了笑意,繼續狂妄地酗酒:“原來是母妃,快來,陪朕一同喝酒,朕實在太高興了。”
柳雪冷笑,一步步靠近,她身上並未穿宮服,卻沒有引起夏衡秋的注意。
“秋兒。”她緩緩替他倒了杯酒,端在他面前,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這個天下,是父親給你的,宴會結束以後,是不是該去拜謝他賜予給你的榮華富貴?”
“拜謝?”夏衡秋仰頭,將酒一飲而盡,臉上滿是不屑的神色,“誰稀罕他!他給朕這些都是應該的,現在,他下地獄也是應該的!”
“呵……”柳雪涼涼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臉色愈發蒼白,“不孝子,陪着母妃一起,去見你父皇,給他賠罪吧……”
說罷,臉色一點點發白,最後,猛地噴出一口血,倒地而亡。
夏衡秋猛地朝後退了幾步,手撫着胸口喘息:“死女人,就算是想死也別拉着朕!幸好……朕吃了鎮靈珠,否則,絕對上了你這女人的當不可!”
“什麼?”花伊婧與夏天暢帶領着百萬大軍在門口候着,聽着他狂妄的話語,不禁不寒而慄。
這個男人……從哪裡得來的鎮靈珠?
雖然不敢相信,但他在喝下那杯毒酒後,卻依然完整地活着……
“該死!這個男人,難道真的是不死之身嗎?”夏天暢臉色一寒,冷冷地嗤一聲。
這下,事情有些難辦了。
“門口還有人嗎!還有想謀反的嗎!哈哈哈……儘管來殺我……”夏衡秋狂妄地大笑,拉開酒壺猛地朝嘴裡灌着毒酒,“朕是不死之身,朕已經和鎮靈珠融爲一體了!哈哈哈……”
“沒有人能阻攔得了朕奪得天下……”
門外,百萬大軍已然忍受不了他的狂妄自大,紛紛大吼着衝了進去,帶着平日對他的積怨與憤恨……
刀劍一下下刺中他的心臟,每個傷口卻都在奇蹟般地恢復,不出5秒便恢復完畢。
鎮靈珠的力量何其大,所有人到現在才發覺,紛紛膽戰心驚地朝後退了幾步。
“大家不要慌!繼續上前!”夏天暢作爲主力軍,一邊安撫着軍隊,一邊率先朝他衝過去。
“哈哈哈……儘管來吧……”
大廳內,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多數都是士兵們的血。
夏衡秋持着刀劍,雖然只有一人,卻已將滿屋的軍隊殺得幾乎片甲不留。
而他,依舊是毫髮無損。
“可惡……”夏天暢也受了重傷,癱倒在地,吃力地咒罵一句。
“怎麼,是想爲你那可憐的哥哥報仇了?現在,你可以下黃泉與他見面去了,哈哈……”夏衡秋說着,舉起刀劍,猛地朝他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