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岐州。舒琊殘璩
一路重傷昏迷的西楚王被送回王宮北苑,樊離爲方便照顧特意將昭寧安頓在了北苑內,恰好就在之前她所住那處宅子。
“趙姑娘,你先在這裡休息,若是有什麼人知會人一聲就行了。”樊離將人送到門外,囑咐道。
昭寧點了點頭,默然推門進屋,掃了一眼屋內一如往昔的陳設,自嘲地笑了笑。
沒想到,自己終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柝。
樊離安頓了昭燈這邊,趕到燕胤的寢居將大夫都打發了出去,掩好門窗方纔道,“王上,別裝了,沒人了。”
牀榻上的人聞聲睜開了眼睛,撐着坐起身問道,“她人呢?”
“已經安排住下了,你可以安心了。”樊離倒了水遞過去,方纔說道璇。
燕胤點了點頭,又道,“她沒問什麼?”
“她是沒問什麼,我們倒是要問問你,你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能拿命開這樣的玩笑嗎?”樊離有些義憤地道。
當時他帶兵如城,看到他身中幾箭,昏迷不醒,險些沒嚇個魂飛魄散。
燕胤沒有說話,他也是臨時起意,當時那些弓箭他也不是躲不開,只是想將計就計這樣把他帶回岐州而已。
“樊離,你說朕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一向威懾天下的西楚王,此時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心裡不安。
他從未對鳳緹縈說過謊話,如今用這樣不入流的方法騙了她回來,怎麼想心裡都過意不去。
“我可不知道,你竟然瞞下了,就還是好好瞞下去吧,不然趙姑娘再回了小宛去,我們可管不了。”樊離道。
燕胤想想也是,於是決定先讓她留下來,此事將來再作解釋。
“王上你好好養傷吧,趙姑娘的出現,沁公主一夥人那邊怕是已經炸開鍋了,我得過去看看。”樊離道。
自始至終,對於這個和鳳緹縈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他並未去打聽太多。
北苑外的園子裡,沁兒一行人還伸長了脖子等着,一看到他出來便立即圍了過來,“剛纔那個……那個人到底是誰?”
“不都看到了,還問?”樊離道。
“可是縈縈姐明明都……這個人……”沁兒語無倫次地道。
當年的白野原事件還歷歷在目,如今在鳳緹縈過世兩年,又出現了一個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人,怎麼想都覺得難以相信吧。
樊離回頭望了望北苑,說道,“去外面再說。”
“王上的傷沒事吧?”魏景擔憂問道。
樊離回頭望了望,然後低聲道,“裝的,苦肉計。”
“我去,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竟然使這麼下三濫的招數。”魏景撫額道。
“那她到底是誰?”玉溪也着急地問道。
樊離深深沉默之後,鄭重說道,“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王上已經認定了她就是王后娘娘,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再插手了。”
“可是,她要不是緹縈姐姐呢?”蝶舞問道。
“不管她是不是,這都不是我該插手的事,王上也不年輕了,總不能這麼一直孤身一人過下去,西楚的江山大業總需要有人來承繼。”樊離道。
幾人一陣沉默,都沒有再追問下去。
“對了,花姐姐寫信回來說要我們去幫她搶兒子,我們去不去啊?”沁兒望了望魏景和樊離問道。
“你有這個閒心操心花鳳凰的家事,倒是早些想辦法把自己嫁出去,都成老姑娘了。”魏景掃了她一眼,說道。
“我也想嫁出去。”蝶舞哀怨地嘆道。
“小孩子別想些有的沒的。”魏景瞥了一眼,訓道。
幾人正說着,白二爺房頂之上跳了下來,穩穩落在沁兒肩頭,白毛飛揚,好不瀟灑。
“你們的王上腦子啥時候轉性了,怎麼又把那個韋貴妃娘娘帶回來了?”白二爺問道。
“耗子,你是不是太老了,現在腦子都不靈光了,那是趙姑娘,不是韋貴妃。”沁兒哼道。
“你才腦子不靈光,你全家都不靈光。”白二爺憤怒地吼道。
它剛剛明明聞到的氣息就是韋昭寧回來了,這一個個蠢蛋還敢說它腦子不靈光。
“不信你自己去看,那是趙姑娘,和縈縈姐長得一模一樣的趙凝趙姑娘,還什麼韋貴妃,你腦子被門擠過了嗎?”沁兒哼道。
白二爺一副看二百五的神情瞪她,道,“昭寧姑娘不就是韋貴妃嗎?爺看你才腦子被門擠了。”
韋貴妃不就是韋昭寧嗎,口口聲聲說人家是昭寧姑娘,又說人家不是韋貴妃,這到底是誰腦子被門擠過了?
“白耗子!”沁兒氣得把肩頭的白二爺給扔了出去,白二爺仗着身形敏捷,輕輕巧巧地落地,而後爬到玉溪肩上對她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玉溪,爺今天要吃魚,紅燒的。”白二爺一臉諂媚的笑,說道。
“本公主可以送你一道紅燒耗子肉,你要不要?”沁兒陰惻惻地說道。
白二爺氣憤地以爪抱胸,昂首道,“伊蘭沁兒,你這麼兇,活該你一輩子嫁不出去,活該人家瀧一不要你這悍婦!”
“你再說一遍?”沁兒惱火地吼道。
“爺說錯了嗎,就連花鳳凰都能嫁出去生了孩子了,你還沒人……”白二爺得意地數落道。
“給我咬死它。”沁兒說話間,放出了身上的毒蟲,毒蠍子,毒蛇,紛紛撲向了玉溪身上的白二爺。
樊離知道妻子怕這些東西,手一把將玉溪拉開了,將白二爺給扔到了花壇裡,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救命!救命!諸葛,救爺啊——”白二爺鬼哭狼嚎地跑開了。
蝶舞瞅了瞅沁兒,發現她眼眶微紅,不由問道,“小師姐,你沒事吧!”
這臭耗子太討厭,明知道瀧一是小師姐的痛處還敢這麼說,今晚一定要在的紅燒魚裡下點料。
“沒事。”沁兒面色並無多大變化,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也學會了將心事,將喜怒哀樂藏心於間。
“小師姐,要不你去江南吧。”蝶舞勸道。
“我爲什麼要去?”沁兒道。
“瀧一在江南啊。”蝶舞跟在她邊上,撓了撓頭說道,“他不過是拒絕過你一次,你就放棄了,我家墨銀已經都已經拒絕過我一百多次了,我還想去找他呢。真搞不懂她,有什麼事去找到瀧一說清楚不就好了,幹嘛要在這裡乾等着。
她要是能去江南,早就使盡千方百計把她家墨銀給拐回家了。
她這麼一說,魏景等人都不由爲之側目,不是沒聽說過女追男,可是像她這樣鍥而不捨的定是天下第一人。
“看我做什麼?”蝶舞不解地望了望幾人,說道,“如果那是很喜歡很喜歡的人,自己都沒有好好努力過,將來豈不是會很後悔,我可不想將來後悔。”
魏景笑了笑,問道,“要是你努力了,他還是不喜歡你呢?”
“那就再努力一點。”蝶舞說着,還重重地點了點頭,彷彿也是在對自己說。
“如果你怎麼努力,對方也是不喜歡你呢?”樊離也跟着問道。
“那我起碼不會後悔,我努力過。”一身綠衣的小姑娘偏着頭想了想,說道,“要是那樣,就是那個人太沒眼光了。”
衆人聞言一陣鬨笑,無不佩服這個小姑娘的耿直和大膽。
沁兒望了望她,沒有說話。
一行人正走着,王宮的侍衛總管過來稟報道,“沁公主,王宮外有人找你。”
“找我?”沁兒皺了皺眉,想不出有什麼人會來這裡找她。
“是不是瀧一來了?”蝶舞一臉興奮地問道。
沁兒瞪了她一眼。
“難道是你哥,我還是躲躲吧,你那些哥哥太兇了。”蝶舞說着,垮下了小臉。
侍衛長開口道,“來的好像是西域的人,說是沁公主的未婚夫,過來請你回去成婚的。”
“未婚夫?”蝶舞幾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一臉平靜的伊蘭沁兒,她什麼時候冒出個未婚夫來了?
沁兒望了望幾人,淡聲說道,“去年在王宮,父王和母后已經幫我和樓蘭的呼和王子訂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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