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長安城最熱門的消息就是不知道那位裴小侯爺發什麼瘋,把整個長安城的鎖匠都弄走了。
以至於長安城內好幾日都找不到高明的鎖匠。
“這個八重寶函,本宮不慎將它鎖死了,鑰匙找不到……”喬湘雲端着一個盒子,說道,“主事大人,看看怎麼能開鎖。”
巧匠司的主事大人戰戰兢兢說道,“回顏妃娘娘的話,我司的開鎖聖手……這……這幾天都不在司裡。等他回來了,卑職一定第一時間,讓他來給娘娘開鎖。”
“我們娘娘要開鎖,你竟然敢讓我們娘娘等,他一個小小的開鎖匠人,是不是不想活了。”書竹怒道。
那主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湘妃娘娘恕罪,這……這並非小的們怠慢,實在是鎖匠都被昌南候請走了。他不放人,卑職也不敢催啊。自從三天前,鎖匠就被請走了,現在都還沒回來。”
“裴紹南?”喬湘雲的眸光頓了頓,對着主事和藹說道,“你起來吧。既然是裴小侯爺要用人,自然不可。只不過我急着用這寶函裡的東西,你們司裡會開鎖的人,總不會只有那麼一個,換其他人也是一樣。”
主事汗如雨下,“湘妃娘娘恕罪,我司裡所有會開鎖的人都被小侯爺調走了,如今留下的只是一些學徒,還不會開八重寶函這樣的寶盒,請湘妃娘娘息怒!”
喬湘雲不自覺皺眉,“他爲什麼,把這麼多鎖匠都請走?”
“其實不止我們宮裡,長安城裡稍微有點名的鎖匠都被他一起請走了,這都三四天沒什麼音訊。”那主事頓了頓,繼續說道,“卑職只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小侯爺是爲了一個女人,要解一個玲瓏鎖,這才把所有的鎖匠都弄走。”
喬湘雲說道,“算了,既然如此,那就罷了。你下去吧。”
“謝湘妃娘娘寬恕,卑職告退。”
書竹說道,“裴紹南也太跋扈了,竟然把鎖匠都弄走了,害的娘娘無人可用。”
“我倒是奇怪,什麼樣的女人,能讓裴紹南這麼不顧分寸。我自來到長安,還從未聽說,裴紹南爲了什麼女人做出格的事情。”喬湘雲說到這裡,望向書竹,“你下去打探打探。裴家是我們北宸第一世家,你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有沒有什麼咱們能用得上的地方。”
對於昌國公府的這兩位侯爺,北宸人人皆是拉攏。尤其是皇上對這裴氏兄弟非常信任,委以重任。
書竹福身。
“還有那個皇上前幾日皇榜裡的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喬湘雲又道,“也得下去查查。”
她向來心細,不放過這些細微小事。
……
七天後,玲瓏鎖終於被打開,集齊了長安城所有鎖匠,才把這個鎖打開。
一衆鎖匠已經在這裡待了七天,現在好不容易打開鎖,終於被裴紹南允許回家,紛紛拿了賞錢高興的回長安和家人團聚去了。
而楚媚,輕輕取下面具。
她明眸皓齒,冰肌玉骨,明豔動人,顧盼生姿,望着青鏡笑吟吟的樣子,格外可人。
“小侯爺,你看我現在跟畫像的樣子,不一樣了吧。”楚媚得意說道。
裴紹南不由嗤笑,“是,你現在就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也不會有人攔你了。”
“那咱們進城吧。”楚媚說道。
於是兩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長安城,取下面具的楚媚和之前的畫像判若兩人,自然沒被人注意。
“現在你打算去哪?”裴紹南問道。
楚媚說道,“當然是去找拓跋諶。”
“你能進去皇宮?”裴紹南挑眉。長安城這一關已經過了,但是皇宮呢?
楚媚取下從不離身的玉佩在裴紹南面前晃了晃,“還有這個。這個玉佩,能在皇宮裡暢通無阻,沒有人會阻攔。”
“今時不同往日。當初皇上將這個玉佩贈予你的時候,也曾說,此玉佩只有王妃用纔有效。”裴紹南提醒道。當時拓跋諶的意思就是,萬一別的人偷了玉佩或者是仿造,也沒用。
只有北宸王妃親自持這個玉佩纔有效。
但是如今,楚媚已經不是北宸王妃,也不是北宸皇后,她就從這個玉佩的擁有者,變成沒資格使用它的權力了。
“是啊,我差點忘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北宸王妃了,這個玉佩我也用不了了。”楚媚喃喃自語。
若不是裴紹南提醒,她還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並非楚媚想不到,而是在她的潛意識裡,她還是他的妻子,他們還是以前的他們。
但是,確實今時不同往日,她連進一個城門都如此費勁,更何況皇宮大門。
就算空有玉佩在手,但也進不去了。
楚媚緊緊攥着玉佩,莫名心裡一陣難過。
見楚媚這麼低落的樣子,裴紹南連忙說道,“但是我可以帶你進去。如果我覲見皇上,帶一個隨從還是沒關係的。”
“那就……謝謝你了。”楚媚望向裴紹南。
她本來打算自己去找拓跋諶,沒想到最終還是把裴紹南牽連進來。
裴紹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前出生入死赴湯蹈火的時候沒見你客氣,怎麼現在卻跟我這麼客氣。別忘了,我們可是生死之交。”
“是啊,生死之交。”楚媚也衝着裴紹南笑了笑。
楚媚跟着裴紹南去了昌南候府換了一身隨從的衣服,一同入宮。
走在宮門路上,楚媚突然問道,“小侯爺,爲什麼你什麼都不問我?”
她已經來長安七天了,他從沒有問她這半年去了什麼地方。
裴紹南迴過頭望着她,很自然的語氣,“如果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若是你不想說,我爲什麼要問了讓你爲難。”
半年以後,他還恰到好處的做她生死之交的兄弟。
楚媚咬脣。不是她不說,而是當年的事情,連拓跋諶洛九夜他們那樣的聰明人都不會相信,楚媚已經不知道如何和裴紹南說起。
所有人都知道北宸皇后帶着腹中四個月的胎兒,離開長安,東羲國最開始也承認了楚媚就是要去東羲。
而在河道西沙口一戰後,東羲則開始否認。
但是戰都已經打了,可以確定那就是楚媚離開的船,他們就是否認也沒用。
除此之外,三國君主則還知道,楚媚是凰女,她帶着麒麟子離開,這裡面的意義又深了一層。
已經複雜的說不清了。
楚媚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能讓拓跋諶相信,更遑論告訴裴紹南。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楚媚苦笑。
裴紹南說道,“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我之間永遠不會變。所以,阿媚告不告訴我都沒關係。不論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以後我什麼都知道了,我對你,依舊一樣,不會有變。所以知不知道這些事情,對我來說,也不重要。”
“不過,對於當事人,卻很重要。”裴紹南的言外之意是,對於孩子的父親,自然重要。
楚媚眼底滿滿都是感動和溫馨,謝謝他的理解和關懷,謝謝此時此刻,還有這麼一個人在她的身邊。
“小侯爺,我都不知道,我怎麼這麼幸運,能遇見你這樣的朋友。”楚媚誠摯說道。
裴紹南彎了彎脣角,“我就記得我每次見着你都倒黴。”
這是當年的臺詞。楚媚忍俊不禁。
很快兩人就到了御書房,裴紹南對着門外站着的墨焰說道,“墨統領,微臣裴紹南求見皇上。”
墨焰說道,“裴大人稍等片刻,皇上正在裡面和洛大人議事,末將這就去稟報。”
楚媚故意低着頭,墨焰沒看見她的臉,倒也沒有注意。
正常通報之後,洛九夜笑道,“正和皇上說,今天裴小侯爺終於把鎖匠們全部放回來了,沒想到這就入宮覲見。墨焰,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吧?”
“就是小侯爺一個人。”墨焰說道,“不對,還有個隨從,不是他平時常帶的喜寶。”
洛九夜望向拓跋諶,笑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不打擾皇上和小侯爺議事。”
“你出去的時候告訴裴紹南,他進來,隨從不準帶進來。”拓跋諶翻閱着手中的奏摺,隨口說道。
洛九夜先是一愣,隨即苦笑道,“是。”
“小侯爺,皇上請你進去。”洛九夜從御書房走了出來,望向裴紹南說完,轉頭看着楚媚,“不過這位隨從,就不必跟着進去了。”
裴紹南說道,“以前也沒這樣的規矩。”
“規矩就是皇上金口玉言,皇上說有規矩,那就有這個規矩。小侯爺請進吧。”洛九夜笑的風度翩翩。
裴紹南還要說什麼,楚媚輕輕戳了戳他,示意他進去吧。
裴紹南只得看了楚媚一眼,走了進去。
不讓我帶是吧,那就以爲我沒法了嗎?
御書房內,君臣禮數過後,拓跋諶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淡淡問道,“愛卿求見,所謂何事?”
“皇上,微臣最近得到一個隨從,非常喜歡,意欲轉贈給皇上。”裴紹南大大咧咧說道。既然拓跋諶擋着楚媚,那他就只能出此下策。
饒是拓跋諶定力良好,也因爲裴紹南這句話僵了僵臉。轉贈,你要把楚媚送給我?
“請皇上不要嫌棄微臣的心意。”裴紹南說道,“皇上,不如把微臣的隨從宣上來看看。若是皇上看過之後不喜歡,微臣毫無異議。還請皇上給微臣這麼一個表忠心的機會。”
反正他就是這麼死皮賴臉的給楚媚製造一個和拓跋諶見面的機會。
拓跋諶冰冷的嘴角抽了抽,還表忠心,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又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