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覷我們蕭家的能量。這藥雖然珍貴，但是收購也不算難事。”蕭玲瓏掩飾的笑了笑。其實蕭家根本就拿不到這樣的藥，這次的瘟疫，唯一有解決辦法的人，是陌鈺。
寒翊皺了皺眉頭，但是也沒有多想，點頭說道，“謝謝玲瓏姑娘。寒翊是一個將死之人，其實不用玲瓏姑娘如此費心。”
“不準胡說。寒翊我告訴你，你不會死，絕對不會死。”蕭玲瓏猛地擡起頭，盯着寒翊認真說道，“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
她這樣的眼神，竟然讓人覺得有點心疼。
“阿姐已經離開了，我不想陌鈺利用她，只有我死了，纔不會給阿姐添麻煩。”寒翊語氣平靜。作爲一個殺手，他從第一天成爲殺手的時候就想過自己會死。
殺手嘛，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
所以如果真的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蕭玲瓏說道，“寒翊你放心，不會給楚姑娘添麻煩。你會活下去，楚姑娘也不會有事。”
我一定會趕在她之前，幫你拿到解藥。你不用擔心楚媚被陌鈺利用，不用擔心她會受到傷害。
這一切，就都交給我吧。
“玲瓏姑娘？”寒翊微微一怔，爲什麼覺得這時候她的語氣很奇怪。
蕭玲瓏望着他笑了笑，“明天我要回一趟蕭家。自從出來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去了。六哥忙着錦州城的善後，還有大批糧草藥材滯留在蕭家，我得回去幫忙處理一下。”
“你要走了？”寒翊的語氣裡多出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動容。
蕭玲瓏望着他，深深地看着他，然後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嗯。”
“那你路上小心。”寒翊情緒多出了一絲低落。
在他生命的最後，他其實希望，能夠多看看她？所以現在她要走了，心裡就莫名有些失落。
蕭玲瓏眼眶紅了，突然踮起腳尖摟着寒翊的脖子在他的嘴脣上狠狠印了個吻，轉身蹭蹭的跑了出去。
看着蕭玲瓏的背影，寒翊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薄脣，還殘留着些許她的溫度。
次日清晨，寒翊從牀上醒來，微微偏頭，枕邊放着一把匕首，和那一個白色的藥瓶。
這是她留給他的東西。
昨天的畫面一幕幕浮現，寒翊的眉頭漸漸皺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一變，將匕首和藥瓶一攏收到懷裡，從牀上一躍而起。
“大姑娘，不好了。蕭玲瓏姑娘失蹤了，寒翊也走了。寒翊走之前倒是留下了一個字條，說是有急事要離開，讓我們不用擔心。但是也沒說去哪。至於蕭姑娘完全沒有音訊，不知道是不是跟寒翊一起走了。”葉浮塵拿着寒翊臨走之前留下的紙條遞給雲雀，滿臉疑惑。
雲雀看着紙條不由苦笑，“這下可好。主子前腳剛走，寒翊公子和蕭姑娘後腳就不見了。”
“怎麼辦啊雲雀姐姐？”芍藥擔心問道。
雲雀嘆氣，“這個消息先不要傳出去，免得被有些人知道，又生出什麼亂子。不過得通知蕭煜一聲，不然他妹妹在我們紅葉山莊失蹤了，對方肯定要來找人。”
“要給主子傳消息嗎？”芍藥又問道。
雲雀搖頭，“我現在也沒辦法聯繫主子。先把消息傳給席子堯吧，主子既然去東羲找陌鈺，肯定會跟他聯繫。”
但就算寒翊公子失蹤，主子也會繼續爲他換解藥的。
而拿到解藥以後，寒翊公子肯定會回來。他不回來，怎麼對得起主子的一番苦心。
現在發生的事情，並不會影響到主子那邊的計劃。唯獨令人擔心的就是，怎麼好端端這兩個人一起消失了？他們要去幹嘛？
“三位施主，商隊已經安排好了。我現在就帶着莫邪，先走一步。”一襲白色袈裟的迦葉走了進來，對着三人道了一聲佛號。
芍藥不捨說道，“迦葉大師，這麼急嗎？不能讓莫邪再跟我們多呆一會？”
“最新的戰報，經過一個月的激戰，北宸和東羲的交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狀態，東羲在戰場上被全面壓制。這種時候如果東羲的那位施主想要翻盤，最可能的就是鋌而走險，奇襲中原，或者其他計謀。整個中原大地，隨處都可能是下一個戰場，哪怕北宸的帝都長安也不可能安全。”迦葉臉色平靜，出家人慈悲爲懷，不干涉俗物。只有那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在西域那麼混亂的地方生活了這麼多年，還能保持作爲一個“活佛”的出淤泥而不染，迦葉其實聰慧而又靈敏。所以對如今的天下局勢，分析起來深入淺出，預判準確。
他並非危言聳聽。東羲在戰場上被北辰全面壓制，拓跋諶是戰場上的王者，縱橫無人能敵。陌鈺會願意自己一手佈置的棋局，就這麼被他翻盤嗎？
很顯然，以那位的性格，絕不可能。
中原已經不安全，尤其是最近傳來的戰報，陌鈺以爲勝券在握，但是拓跋諶早有安排，前後圍攻之下，反而是東羲岌岌可危。
現在哪裡都不安全了。
他答應楚媚一定要保護莫邪的安全。出家人重諾，言出必行。既然答應楚媚保護莫邪，那就是在一切危機降臨之前，把莫邪帶到絕對安全的領域。
“芍藥，這一切都是爲了莫邪小主人的安全。大師說的不錯，老四席子堯也跟我提醒過，東羲最近一定會有動作。紅葉山莊雖然是葉家的地盤，但如果江州變成第二個錦州城，或者陷入戰火，我們誰都護不住小公子。”雲雀沉穩一些，對着芍藥說完這句，轉身望向迦葉，眼中卻也忍不住流露出不捨和擔心。
“迦葉大師，小公子的安危，就全部拜託給你了。如今主子和蓮染去了東羲，寒翊公子和蕭姑娘失蹤，我們還要留在這裡做最後的策應。小公子，就拜託你了。”
迦葉微微頷首，雙手合十，“女施主客氣。我和楚姑娘莫逆之交，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等到中原局勢平定，我自會將莫邪歸還給拓跋諶。”
雲雀鼻子一酸，“大師也覺得主子這次……凶多吉少嗎？”
不然也就不會是歸還給拓跋諶，而是歸還楚媚。
迦葉沒有多說，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悵然。從楚媚把莫邪託付給他，又明說若有萬一將莫邪給拓跋諶，他就知道，楚媚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哪怕是死。
這世間唯獨情之一字，他參不透。
這一日，迦葉帶着莫邪離開了紅葉山莊，往西域佛門而去。
……
當初墨焰的奇兵突襲，東羲被兩線夾擊，陌鈺帶兵回防。但是沒想到就在他剛剛離開以後，拓跋諶就出現在北東戰場，大軍壓境，又出現了當年的局面。
東羲戰線節節敗潰，根本沒辦法抵抗拓跋諶的鐵軍。
雖然大梁那邊牽制了北宸部分兵力，錦州城的瘟疫也讓北宸內憂外患，但是拓跋諶卻還能那麼強勢的保持優勢。
這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手了。陌鈺擅用謀，計謀奇詭。拓跋諶也用計，但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如果拓跋諶沒有識破他的計謀，沒有留一手，被留在了西域，如今中原早就是他的天下了吧。
陌鈺看着疆域圖，如今東羲的情勢危急，必須變一變了。
而這個變數，他已經撒網下去。長安那邊的蘇綾扇，蕭家的蕭玲瓏，再加上那個會自動送上門的楚媚。
蘇綾扇牽制裴紹南，斬北宸之軍。
蕭玲瓏破壞後勤，斬北宸之糧。
楚媚，嘖嘖，斬北宸之……魂。
拓跋諶，就算你現在略佔上風又如何？天下大勢就跟這棋盤上的棋局一樣，風起雲涌只在翻覆之間。也許現在還佔盡上風，下一刻，就輸的一敗塗地。
你我之間的較量，纔剛剛開始。
“公子，楚媚出現了。”青蓮快步走上前，將手中的信封遞給陌鈺，說道，“這是楚媚通過明決送來的一封信。”
陌鈺接過信，平靜說道，“江州紅葉山莊有動靜嗎？”
“沒有。莫夫人坐鎮紅葉山莊，倒是她身邊的蓮染好像在前一段時間被派出去了。”青蓮答道。
陌鈺眉峰微微皺起，難道估計錯了嗎？九幽鬼醫和楚媚沒關係？
雖然他和蕭玲瓏做了筆交易。但是蕭玲瓏也沒有告訴他，楚媚就是莫夫人的事實，更加沒有透露分毫關於莫邪的事情。
所以一直到現在，陌鈺還不知道，九幽鬼醫就是楚媚，更加不知道莫邪就是麒麟子。
畢竟九幽鬼醫和楚媚之間的差別太大，連拓跋諶第一眼都沒認出來，更不要說只憑着一些末尾細節的消息來分析的陌鈺。
但就算九幽鬼醫不是楚媚，只怕也跟楚媚有不淺的關係。這是一個奇才輩出的年代，有一個西域的無冕之王活佛迦葉，有能挑起大梁兩族紛爭的美人蓮染，多出一個神出鬼沒的九幽鬼醫，也沒什麼奇怪。
不是就不是吧，這並不是重點，也不會影響他接下來的計劃。
陌鈺拆開信，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欣賞，“不愧是楚媚。選這麼好的地方，我倒也確實不能奈何她。”
陌鈺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東羲和西域的交界邊境。當初墨焰帶着西域的北宸勢力和北宸的西域盟軍攻東羲後方，於是陌鈺帶兵回防，兩軍交戰於西嶺一線。
西嶺往西，就是西域盟軍。西域往東，就是東羲軍。
而楚媚約定的見面的地方，就在西嶺之上。他們雙方都可以輕易退走，安全且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