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御醫匆匆忙忙趕來,跪了一地,“微臣參見皇上!”
“立即,馬上,治好皇后。治好了,你們可以去死。治不好,滿門抄斬!”拓跋諶語氣冰冷,沒有絲毫溫度,狹長的眼眸滿是狠戾和血腥。
那些御醫集體倒吸了一口涼氣,瑟瑟發抖。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治好了可以死,治不好,滿門抄斬。
治不治,都得死。
衆御醫面色慘白,幾個心理素質不好的直接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歐陽萱也是晃了一晃才穩住心神,諶哥哥真的生氣了,竟然一怒之下要這些御醫都死。
“皇上,不可啊。這些御醫都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御醫,如果全部被處死了,這一時半會的皇上、娘娘和大臣們有個頭疼腦熱,都沒有御醫可以看了。皇上息怒!此時的重中之重,還是先給皇后娘娘診治。”韓羽林上前一步,躬身說道。
那爲首的御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顫抖着說道,“皇上息怒,罪臣先給娘娘把脈。”
拓跋諶冷哼一聲,那御醫連滾帶爬過去把脈,算他聰明,知道先給娘娘把脈是最重要的,要是敢爲自己的小命求情,耽誤了皇后娘娘,那就等着被處死吧。
剩下那些御醫也都嚇的不輕,有些是完全不知情的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知情的則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皇上如此在乎皇后娘娘,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不來坤寧宮。
還不是自從選妃之後,皇上當晚去了顏妃宮裡,接着皇上皇后就生分了,再也沒有見面。宮裡都說,皇后娘娘因爲吃醋嫉妒惹得皇上不高興,已經失了眷寵。
他們都以爲楚媚要倒了,歐陽萱要上位。但是哪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個情況。
皇上對皇后娘娘都惱怒的要殺了所有御醫,這還不算寵,那什麼才叫寵。
爲首的御醫把完脈後,說道,“皇上,皇后娘娘是因爲感染風寒所以低燒,而皇后娘娘因爲體質特殊,尋常辦法無法回溫,所以才一直保持低燒狀態,又因爲低燒而陷入昏迷之中。爲今之計,便是要爲皇后娘娘退燒,這個微臣開一個方子就可。但是回溫這個有點難度……”
“你去開方子,朕給她取暖。”拓跋諶冷冷打斷。
御醫一個哆嗦,“微臣遵旨。”
很快,御醫就開好了藥方,芍藥拿下去煎煮。
再過了一會兒,福海帶着被打成重傷的青蓮回來道,“皇上,青蓮被當成是竊賊偷入宮,被萱貴妃手下的水嬤嬤帶去了慎刑司,打了半夜,幸虧青蓮有內力護身,這纔沒有殞命。若是換成尋常丫頭,已經死了。”
“她這不是還沒死嗎?用得着你這麼危言聳聽!福海,你敢在皇上面前亂說話,你不要命了是吧。”歐陽萱惡狠狠瞪着他。
可惡,一個閹人也敢跟本宮作對。
福海連忙跪在地上,“皇上明鑑,青蓮身上的傷都是真的,這麼多御醫在這,奴才不敢胡說。”
“來人,帶青蓮下去醫治。你們去幾個御醫,照顧她。”拓跋諶看都沒看歐陽萱一眼,直接吩咐道。
福海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做個皇上的跟前人,太不容易了。
“朕今晚沒空處罰你們,也沒空追究。墨焰,立刻召洛九夜入宮,和韓羽林一起查證此事。堂堂北宸皇后,病在宮中,竟然沒有一個御醫,要逼得她的婢女逃出宮買藥。這麼多人,也沒一個人告訴朕,讓朕當瞎子,當聾子。很好,做的很好啊。”拓跋諶冷冷一笑,眼神從屋中所有人挨個掃去,“誰欺負朕的皇后,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冰冷的聲音,猶如地獄傳來的宣判,歐陽萱這下再也不敢囂張,低下頭不敢與拓跋諶對視。
就是鬱裳也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這樣的拓跋諶,太恐怖了。
平時他雖然冷冰冰繃着一張臉,但是說到底還是親善。對於身邊這些人,並沒有冷待,相反還會讓人覺得,冰冷的皇上有時候也那麼溫柔。
可是現在他們都清楚了。
拓跋諶還是那個冷麪閻王,他一直都是。
他只是暫時收斂了自己的鋒芒,但是誰敢欺負他深愛的人,這個冷麪閻王,就會將自己最恐怖的一面展示出來。
他的劍,只爲了他懷中的這個女子而拔。
不知道爲什麼,想到這裡,鬱裳突然覺得有些心酸。
……
楚媚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她夢見那一日,她還是走了。拓跋諶沒有發現那個被扔在廢紙簍裡的信,她離開了他。
然後他變成了北宸的帝王,他後宮佳麗三千,他統一天下,他是千古一帝,萬世流芳的明君。
而她,就住在他們以前初遇的那個小山谷,隱居。
她再也沒有見過他,但是可以聽見外界一直傳來的消息,知道他過的很好。
楚媚突然想,如果當初是這樣,那或者會不會更好一些。
他們之間沒有那麼多嫌隙,沒有誤會,沒有冷戰,沒有他不想見她,也沒有傷心,沒有難過,沒有心涼。
沒有開始,就先結束。
沒有愛,所以沒有悲傷,沒有怨恨。
掌心一直是冰冷的,從來不曾暖過。
在這樣的夢境裡,楚媚沉沉浮浮了兩天,在沒有拓跋諶的日子,在只靠着關於他的消息而活着的日子,一年四季,都跟冬天一樣冰冷。
雖然安穩平安,但她知道她心底是不甘願的。哪怕她難過,她心疼,她如墜冰窖,但記得他望着她的眼神。
那麼溫柔,那麼溫暖。
爲了這些短暫而存在過的溫暖,她還是想要陪着他,哪怕最終的結果是自己遍體鱗傷。
他是她的暖,沒了他,就再也不會暖了。
夢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楚媚看見了拓跋諶的臉,接着世界裡的冰雪都融化了,只剩下溫暖,屬於他的味道。
雖然是夢境,但是楚媚還是把他抱的緊緊地,那麼地緊。
“拓跋諶,你不要不見我,你明明說過不願見不到我。你是個騙子,你食言,你騙我。你現在不想見我了,你個大騙子,大騙子!”
低聲的呢喃從楚媚嘴中傳出,明明是閉着眼睛,卻還是有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連做夢,都在哭。
拓跋諶看着懷裡的可人兒,他抱着她整整一夜未眠,就不停的運功讓自己變成她的暖爐,緊緊地抱着她。
直到此時天色開始泛白,她才恢復了些許元氣,身體也漸漸開始回溫,不像之前冰冷。
看着她這般委屈的模樣,他心疼的無以復加,伸手輕輕擦拭她的眼淚,“誰跟你說我不想見你,我想見你,每天都想見你。”
楚媚望往他懷裡蹭了蹭,笑了,“我知道我肯定在做夢,因爲只有夢裡的拓跋諶纔會這麼說。現實裡的拓跋諶,不想見我。那我留在夢裡,不醒來了吧。好不好。”
“綰綰,我的綰綰。”拓跋諶握緊拳頭,青筋暴起,心疼她,又惱怒自己。
爲什麼會讓綰綰有這種誤會。
到底是誰在製造這些誤會。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讓綰綰對他如此沒有信心。
他的綰綰。
看見她現在這樣,他就恨不得撕碎那些傷害她的人。眼底的血色若隱若現,隱隱在狂暴的邊緣。
沸騰的血煞氣息,讓睡夢中的楚媚瞬間清醒了。
這是屬於拓跋諶獨有的危險信號,每當這個氣息出現的時候,就說明拓跋諶的血煞要爆發了。
所以她這種感覺格外敏感,幾乎是在拓跋諶爆發的瞬間,楚媚的眼睛刷的睜開,蒲扇一般的睫毛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看着面前的男人。
“拓跋諶?”呆愣的、帶着一絲不可置信的語氣。
拓跋諶眼中的血色瞬間褪下,臉上一抹驚喜清晰可見,“綰綰!”
說着,將楚媚狠狠抱入懷中,他用的力氣太大了,讓楚媚不自覺皺起眉頭,被箍住的地方生疼。
但是她卻沒有推開,只是很享受這樣躺在他懷裡的感覺。
原來,夢也可以成真。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爲什麼你,會在這裡?”楚媚仔細回憶了一下,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晚她準備去御書房找他,但是拓跋諶卻彷彿故意躲她一樣去風鈴苑的場景。
拓跋諶雙手扶着楚媚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磁性的聲音認真而繾綣,“我想見你,每天都想見你。”
楚媚錯愕,怔怔望着他。
“我不知道綰綰爲什麼會誤會我不想見你,但我,一直都想見你。”
“那些故意隱瞞消息,想要看着你病死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所有讓你受傷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楚媚眼眶一陣溼潤,望着這張熟悉的臉,脣貼了上去,緊緊摟着他的脖子。
他這麼一句話,她就知道他們之間有一些誤會。是某些人故意製造的。
她一定會把這些人揪出來。
但是在這之前,她只想擁抱他,吻他,眼底只有他。
漸漸地,越吻越深。
小別勝新婚。
冰釋前嫌。
衣衫一件件落下,情到深處,難自禁。
他裸露的肩胛處,血色龍紋,從白皙的皮膚上漸漸顯現出來,狹長的眼眸中只剩下想要佔有她的情慾。
楚媚伸出手指,在他唯有動情纔會出現的龍紋處輕輕摩挲,脣邊勾起一抹妖嬈而得意的笑,“你愛我。”
“嗯。”拓跋諶聲音暗啞,眸光慾火炙熱。
芙蓉帳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