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亦真來真亦假
就在一剎那,我只覺得腦子裡有流水徜徉而過,緊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馮大泉答應過,我會毫髮無損地回去。
與司鴻宸同牀共眠,與司鴻宸脣齒相交……當然,我還是毫髮無損。
接下去又會怎樣?
或許永遠不會怎樣,又或許就在下一刻,可我不是樓婉茹。
所以,我也無法滿足他任何事。
我竭力保持清醒,用了點力氣,想推開他。他擁我更緊,頎長的影子幾乎遮蔽了所有的光線,令我無法動彈絲毫。
隱約的香風繚亂間,他的呼吸綿綿壓在我的臉上,濃郁得毒藥一般的迷惑,足以服殺任何人。
我開始站立不住,細微的止不住的顫抖。
這個時候,他卻放開了我。神情不帶一絲隱藏的倨傲,用極爽朗的聲音說:“樓婉茹,不出半月,我會讓你大開眼界。這事關係到司鴻家族的榮耀,關係到司鴻先祖究竟給後人留下了什麼?”
“是曠世遺寶嗎?”我明知故問。
他不再作答,只給遠遠站立的士兵打了個手勢。
“先送你回家。今晚我去軍營,商議一些事情。這段日子會很忙,傷勢好了等於自由了,多虧馬丁神父。”
他見我垂眸不語,會意錯了,粲然一笑說道:“當然,你的功勞最大。我的夫人,等着我賞你吧。”
說完,低頭又在我脣上親了一口。
回到小洋樓,司鴻宸很快開車走了。偌大的客廳又是我一個人,神志恍惚,心情久久不得平靜。
電話鈴聲大作,我一個寒戰。提了提神,我纔拿起話筒。
樓祥鎔近似冷鶩的聲音響了起來,“婉茹,你明日抽空回來一趟。”
我不由按住太陽穴,勉強應付道:“明天司鴻宸在家……”
“我知道他天天在家,和你朝夕相處、耳鬢廝磨了兩個多月!這會兒司鴻宸的德國車滿大街又可以耀武揚威了,你的功勞不小啊。明天給我過來!”
我明明不怕樓祥鎔的,他也只是要裕王的金縷玉衣罷了。可是就怕這些人來陰招,到時候連個逃生的機會也沒有。我一夜忐忑,牀的另一側空蕩蕩的,心情更是不踏實。
第二天一早,我還是去了。
剛進樓家大院,恰好碰上餘嫂。餘嫂看見我大吃一驚,悄悄將我帶到角落說話。
“小姐,不是老奴趕你,樓家已經不是你的家了。幾天前老爺氣沖沖進了夫人的房門,開口就把你痛罵了一頓,說你沒良心、胳膊肘往外拐……反正全是不好聽的話。夫人被氣哭了,又不敢跟老爺撒氣,胸悶得今天還難受呢。”
我冷冷一笑,“他們怎麼罵,我無所謂。這次過來後,真的不會來了。”
“小姐,你不會不記得老奴吧?”餘嫂流了淚。
我的心頭感動得酸酸的,就是摟了摟餘嫂的肩膀,安慰道:“我會想你的,餘嫂。再見。”
樓祥鎔的房間裡。
沒有了上次炭火的暖意,樓祥鎔的神色猶如萬年冰封的水窖,滿目寒氣。
“司鴻宸受了重傷,你爲什麼瞞而不報?”
我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裡,淡然反問:“法國餐館事件,是二哥他們乾的吧?”
樓祥鎔臉上的肌肉一緊,隨即滿不在意地哼了哼,“他的事我管不了,我關心的是金縷玉衣!我問你,你跟司鴻宸相處這麼長日子,難道沒有一絲金縷玉衣的消息?”
“沒有。”我斷然回答。
“昨天你們去哪兒了?你們在城北郊外玩得盡興,眨眼間不見了人影。你們回來的時候,天色已大暗,你說,這麼長時間你們幹什麼去了?”
“我們在賞櫻花呢。這麼久沒出來,司鴻宸想多走走,他跟我玩捉迷藏,連我都找不到他。”
也許我的面上並未露出半分異常,樓祥鎔的神色變得愈發猙獰,牙齒磨得咯咯響,似乎想活生生將我咬爲碎片。
“混帳!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想欺騙是不是?連傻瓜都看得出來,司鴻宸已經對你另眼相看。他剛傷愈出門,諸般大事等着他去做,他還有閒心在郊外和你捉迷藏?他是學精了,變得聰明瞭,不再大張旗鼓尋找裕王地宮了!沒想到你也學精了,敢這樣欺瞞父親!說,裕王地宮究竟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