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賜婚一下,滿朝譁然,羨慕嫉妒者多之,但也因此對蕭知遠更忌諱了一些,畢竟,皇帝把皇后親妹子都賜給他了,可見對他的重視。
文樂帝確實也賞罰分明,蕭知遠無二心,臣子給了絕對的忠誠,他回之的就是絕對的維護和保護。
就是爲人小氣了點,聖旨是下了,賞賜的一個銅子沒有,蕭知遠還得變賣自己屬下帶回來的戰利品,其中一半是屬下分給他的,一半是他跟屬下借的。
幾個跟回來的比他們大人還富餘的老部屬給他湊了湊,總算是給他們大人湊起了娶媳婦的銀錢,買幢好宅子修整下,再置辦些像樣的傢什,還能剩下些個讓嫁進來的新娘子夠三五年家用。
蕭知遠是個利落人,當年娶親怕讓自己媳婦當寡婦,不娶就是不娶,現在娶了,也就用了全心,媳婦是個好人家的,他怕人從山裡嫁進京來住不習慣,所以管暮家的老家主要了她在家住的用的,舉凡一切包括了吃穿用度的清單,都打算按她在孃家的習性來。
院子比照着她在家裡住的來修,桌椅這些用料貴昂,他也沒小氣,照樣來,而他有了這個心,暮家主動派出了自家的巧匠給他來打傢俱,給他修園子,所以算起來,蕭知遠只出了個成本錢。
蕭玉珠見這還沒提親,暮家就開始爲蕭家着想了,也沒含糊,跟兄長吱過聲後,就請餘婆婆去問了來京的暮家管家的話,問清了未來嫂子的喜好,特地讓狄家人去蘇安走一趟,去買上各種上好的絲綢香脂放到了提親禮裡,又從兄長那提了五萬兩銀出來,找了京城最好的能工巧匠爲其打造頭面。
蕭元通則跟兒子要了一根上好的烏木,打算爲未來兒媳雕幾根烏釵,當是他這當公公對未來兒媳的一點心意。
蕭家爲蕭知遠娶親不遺餘力,這樣傾全家之力來辦婚事,毫無藏掖之處的,文樂帝跟他的太先生說也只有蕭知遠這樣的人和他的家人才辦得出來,他就是個要麼死都不認,一認就會死認的人,暮家小小能不看中皮相而看中他的爲人,這離一生一世一雙人也就不遠了。
暮家老家主笑而不語,不過回頭他把文樂帝的話寫到了信中,送回了暮山。
暮小小見罷信,微微一笑。
是不是良人,她是暗中打量過,自己也思忖過了,不用別人說,只要她選了,做了決定,不管他以後是好是壞,她必傾心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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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珠寫的提親禮單子是比照着當初珍王爺給蕭家的來寫的,不過,有些她還是替換了下,按她哥哥打聽來的,和餘婆婆從暮家管家那邊打聽來的相合計,把甚多東西都換上了暮家姑娘所喜愛的。
“按嫂嫂喜歡的來送,她以 了家門,用的次數就多,這樣就多些花樣可用了。”蕭玉珠晚上跟狄禹祥夜聊的時候跟他說起了白天的考慮。
她每天都會跟他說幾句自己白日做的事,他累的時候就少說幾句,較精神的時候就多聊幾句,狄禹祥也相對亦然,而時日一長,兩人到了晚上不說上幾句都覺得不自在,狄禹祥要是晚上有事在外頭商議,到點口裡就發癢,想叫一聲“珠珠”,可謂慣性的強大。
“嗯,挺好。”狄禹祥輕應了一聲,看着她耳上戴的小圈的銀耳環,這是他從淮南趕考給她帶回來的,她每日都戴他送的這些首飾,只有出門要見客的時候纔會換上貴重的,平日在家,就戴這些不起眼的,要是不太重不墜耳想多戴幾天,有時晚上也不會摘。
狄禹祥應聲的時候心境是平靜的,她一直都知道跟着他會過什麼樣的日子,她嫁了他,就跟着他的步子過,所以兄長富貴了,給了她金銀珍寶,她也當是兄長給她的心意珍藏了起來,並沒有忘記她嫁的是誰。
他愛慕她,而她何嘗不是把他對她的每分愛意珍惜處之,放在了他們家中的每個細微處。
只有這種時候,狄禹祥才能明顯地感覺到她對他的心意,她因心中有他,心瑞安穩充實,所以從來不知道羨慕嫉妒那些比她更耀眼,光彩奪目的。
“哥哥說,提親要帶上我,但家裡的兒郎們,我放心不下,就推了,到時還望嫂嫂莫怪的好。”蕭玉珠說到這還是有些不安的,畢竟是兄長的提親,她要去見的是以後的嫂子,老實說她還是很想見上一見的。
“等以後她進門了,你去給她陪個罪,暮家的姑娘我聽說過,聽說個個家教甚嚴,通情又達理,想來不會怪你的。”狄禹祥輕聲安撫她。
“嗯。”蕭玉珠輕吐了口氣,跟他袒露心聲,“不知爲何,知道哥哥真要娶暮家姑娘,我這心一直提在喉嚨口,害怕得緊。”
“你怕大兄娶不到,暮家臨時反悔?”狄禹祥笑了起來。
“有點。”蕭玉珠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另又道,“我怕哥哥是個粗人,到時若是嫂子嫁進來,發現……”
“不會的,”狄禹祥打斷了她的話,搖頭說,“而且,大兄哪是粗人?你心裡知道,他比誰都聰明,且他有時在你面前故意耍渾,不過是爲逗你一笑罷了。”
蕭玉珠聽得良久未出聲,許久之後她擡起頭來,在黑暗中抓過他的手放到嘴邊 了一下,恨恨地道,“你也一樣,愛耍渾,別以爲我不知道。”
狄禹祥聞言大笑,嚇得蕭玉珠連忙去握他的嘴,握上後才醒悟過來二郎他們今晚呆在隔屋讓啞婆守着,這才放鬆了繃緊了的肩膀。
“好了,睡罷。”她先前就困得很了,狄禹祥不想再逗她,拍了拍她的背,笑着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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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蕭家準備去暮山提親的禮物相當龐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這提親的日子就定在了出了正月的一個好日子——正月十八。
不過就算是這樣,蕭玉珠也還是擔心那些首飾布料能不能準時回來。
就在她擔心完兄長要娶什麼樣的媳婦之後又擔心上了能不能按時提親之時,十一月初五,蕭玉兔要嫁進如家了。
不論蕭表與蕭知遠已是分開兩路,還是蕭玉珠與蕭鍾氏了也好,蕭玉兔也好,都談不上有什麼交情,所以她按照常禮,送了匹布料和兩樣不重不輕的首飾過去當是添妝,人就沒過去了。
這邊蕭知遠還沒提親,就因賜婚在朝上朝下風風火火,蕭玉兔的出嫁就顯得冷清得很了,事後蕭玉珠聽來串門的蕭玉宜等姐妹說,這段時日因京中治寧禁止喧鬧,所以如家的鞭炮聲都放得不夠響亮。
這多少又滅了族長這一家的威風。
其實這於蕭家也是不好看,蕭玉宜,蕭玉錦和蕭玉俏難免也擔心上了自己出嫁時的情況,怕到時自己也落了這個境地。
蕭玉宜性子穩,還好一些,蕭玉俏則是已要在兩個姐姐之後出嫁,本就被剝了些風頭,現下見如家這樣對蕭家的姑娘,她怕她到時嫁到夫家,比這還不如。
女子出嫁的光景,一半是孃家做給夫家人看的臉面,一半是夫家做給孃家人看的,如若失了一半,對於她們這些人家嫁出去的姑娘來說,那臉上的光都要少一些,在夫家就更難做人了。
“玉珠姐姐,你說到時,京里人會不會覺得我們蕭家的姑娘……”蕭玉俏不好意思把話說完整,吞吞吐吐地朝蕭玉珠道。
“應是不會,”蕭玉珠微笑着輕搖了下頭,“我看你們的夫家,先不說玉宜的,只說你和玉錦的,一個是正奉大夫家的獨子,一個是中大夫家的嫡子,都是門風正的好人家,好好的兒媳婦擡起回去,想來看重你們都來不及。”
蕭玉宜這時也是笑着朝蕭玉俏道,“要是嫌鞭炮不夠響,到時姐姐打發人去多放十發,十發若是嫌少,再放十發,你看可行?”
“姐姐,我是說認真的。”見她說笑,蕭玉俏忍不住氣惱地小跺了下腳。
蕭玉宜拿帕掩嘴輕笑了一聲,隨後朝蕭玉珠微笑問,“玉珠姐姐,堂兄提親的日子訂下了?”
“定下了。”
“我聽說到時您也要去?”蕭玉宜好奇地看着蕭玉珠,她下首兩個妹妹眼睛也微微一眨,向蕭玉珠看去。
“不去了,家中孩兒太小,我怕離開得時間長了,他們會想娘。”蕭玉珠淡淡一笑,道,“所以我讓兄長去跟皇上皇后娘娘請了罪,說家裡這次就不去女眷了,到時等暮家親家一進京,我就上門賠禮去。”
她能猜出蕭玉宜問話下的意思,她們估計都猜得出她是放不下兒郎們花上來回一月的時辰去暮上提親,但就是她不去,蕭家也不有別的女眷能去。
青嬸孃她雖也敬重,但那不是他們親孃,說分明些,在她眼中這位恩怨分明的青嬸孃與他們家不是一路人,相比郭夫人,她與郭夫人那才叫真正的親近,而郭夫人她兄長都未必會請她去,就更不會讓青嬸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