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切都安定下來後,整個休息室已經僅能用面目全非來形容了。這三位地府招待同時幻化出自己的原型可不是一件隨時可以看到的事啊,當然了,張思凡也是半點都不想看到的就是了。
畢竟那宛如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即便他是這個客棧的員工那又怎麼樣,也照樣受不了。如此恐怖的場景,招待的守則上可沒有說過要學會適應呢。
休息室這兒的動靜鬧得那麼大,自然不可能沒引來任何人呢。這圍觀的人一旦多了,也就意味着判官那兒也就知道了。
當幾位被判官大人叫去談心的時候,這位判官大人的臉色啊。
可想而知。
胡來的招待自然是免不了一陣斥責的,只是委屈了這可憐的張思凡了。他明明還在喪期啊,本應該靜下來好好的傷感一下的。
可是現在的自己,不但沒有時間傷感,反而還要站在這兒跟着那幾個鬧事的人受罰。
站在那兒低着頭默默的陪着那幾位鬧事的地獄招待接受來自於判官滿滿的怒意的張思凡,只能憂傷的在心裡默默的吐槽了。
別看這地府的招待一個個的,看上去好像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事實上啊,一旦遇上判官每一個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乖順得讓人覺得好笑呢。
那兒正被罵着,這兒自然是不可能笑的,所以張思凡也只能努力的正了正自己的面色,讓自己看上去多少嚴肅點。
面前的書本都快被判官給拍散架了,而這低着頭努力道歉的三位招待,那誠懇的態度總算是沒在惹怒火氣當頭的判官大人了。
直接冷冷的看着這幾個不爭氣的傢伙,判官怒道:“你們幾個是閒的沒事幹不給我整出一點事就心裡頭不痛快嗎?動不動就把整個客棧給攪得烏煙瘴氣的。是是,我治不了你們,是不是要讓我把老闆請回來,讓他好好的管管你們這心裡頭才舒坦啊。”
本以爲判官已經是夠讓他們驚恐的存在了,沒想到判官一說到要將老闆叫回來的時候,這幾個人身板挺得更直了。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不過明眼的人也都看得出來,對於自家的那位老闆,這些招待可是更加的不想面對呢。
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判官將那位在外遊玩的老闆給召回來啊,根本就不需要事先商量,這三個傢伙直接異口同聲說道:“判官大人我們是真的知道錯了,要怎麼責罰我們隨您,老闆大人他日理萬機的難得休息一次,您就不要勞煩他老人家回來處理這點小事啦。”
三個人,卻說着同樣的一句話,甚至於連語調都差不多,足以證明這樣的話平日裡他們說了多少次了。
對於將老闆請回來,他們可是相當的牴觸呢。而判官呢?看樣子他也只不過是意思意思說一下而已,如果真的將老闆叫回來的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在提到老闆的時候,判官的嘴角很明顯的抽了一下。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也就不特地的讓老闆回來了。不過我可最後一次警告你們,下一回要是再將休息室當成戰場的話,就全部給我到老闆面前負荊請罪去。”
“是的,我們保證絕對不在胡來的。”
老闆的威懾力比天大的,果然老闆就是老闆,只需要一個名字就可以完美的壓住這些不安分的地府招待們。
就在無故陪着他們一起被判官訓斥而閒的沒事幹神遊時,一個不小心開了小差的張思凡當回神後卻發現,那三個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而整個辦公室裡,就只剩下自己跟判官兩個人。
跟美人呆在一個房間裡,自然是好的,就算這個美人是個男人,他也認了。只是當這所有的一切碰上美人的身份之後,張思凡赫然發現。
再美的皮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那三個沒良心的,走人的時候也不記得叫上自己,這下好了,留着他一個人在這兒跟判官面對面。他之前可是爲了老院長的事大鬧過這兒啊,雖然可算情有可原,不過判官可是整個地府公認的記仇的存在。
剛剛沒有直接發飆,可誰能保證他沒有記在心上啊。能讓十八層地獄乖如小貓的人,如果說他是溫柔的主的話,怕是也會遭天譴的吧。
跟判官面對面的相處,對方越是不說話張思凡就越覺得自己心裡頭不安得慌。艱難得吞了吞口水,張思凡率先打破僵局。
“那個啥,判官您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要不我先出去了,外頭可能挺忙的,您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擾您了。”
這嘴上還說着話呢,張思凡的身子已經開始往外頭挪動了。
本來是想無聲無息的離開這兒的,只怪判官的眼睛實在太尖了,想要從他的眼皮底下溜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這不張思凡才剛剛挪出沒幾步呢,那邊的判官就直接開口說道。
“怎麼,這樣就想要溜走了嗎?”
眼睛太尖的人,就算是個美人,有的時候也挺讓人鬱悶的。
判官都已經直接開口了,總不能當做沒聽到繼續往外頭挪吧。雖然張思凡是半點都不想停下來的,不過爲了以防火上澆油什麼的,他還是乖乖的停了下來笑着說道。
“溜走什麼的,判官大人您說什麼啊。”
這做賊心虛的,連稱呼都跟地府的招待們同步了。
瞧張思凡現在那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爲自己是個怪物隨時隨地都會將他吞了似的。他現在的折服模樣啊,要是換成其他的時候早就被判官給記心裡了。不過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判官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畢竟張思凡這個員工,老闆那兒真的非常的中意呢。
想要留住一個自己看上的員工,有的時候一些人性化的對待也是必須的。這般一想判官也就不在跟他計較了,而是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送行,如何了?”
這好端端的,怎麼就將話題變成這個了?本來因爲剛纔那一鬧暫時忘了這件事的張思凡,在判官的提醒之下又記起那件事了。
老院長的離世,果然不是一件可以輕易就忘卻的事啊。
“還行,關於那件事,真的很謝謝您。“
雖然沒能留下自己的院長,不過能讓自己到輪迴臺引着老院長踏入輪迴。只是這樣的一件事就足夠張思凡感激判官的了。
重新記起這件事的張思凡,面色沉了下來。只是這傷感纔剛剛升起來,那兒的判官又接着提到了另外的那一件事。
“話說,從剛纔到現在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這勇闖我辦公室的人,打從我上任到現在貌似就你一個人啊,而且據我所知,以前的判官也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呢。張思凡,你說今天的事如果傳到別人的耳朵裡頭的話,我是不是會被人調侃啊?”
好端端的一個傷感的氣氛,愣是被判官的這一番話給打破了。前一刻還滿心憂傷的張思凡,下一秒整個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是啊,只顧着因爲老院長的事而傷感了,他怎麼就忘了之前自己大鬧判官辦公室的那一出呢。
一個不小心忘了這樣重要的一件事,也怨不得現在被判官嚇得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別看判官現在的語調風輕雲淡的好像完全無所謂似的,可是張思凡心裡頭明白。
這位判官對於自己剛纔的作爲,可是非常的在意呢。
記得有人說過,一個人看上去越是無所謂,事實上他的這顆心啊,可是記得越清楚呢。判官的聲音淡淡的好像隨時都要飄起來似的,害得張思凡的心也跟着他的語調一起飄起來了。
幾乎可以說是瞬間從悲傷切換成苦瓜臉,張思凡扯着嘴角說道:“那個,剛纔真的非常的抱歉。”
剛纔做過的事,那都是板上釘釘的,怎樣都不可能胡亂的搪塞過去呢。既然是不可能隨隨便便搪塞過去的,那麼他也就實實在在的招了吧。
指不定看在自己這麼誠懇的份上,判官可以像放過那三個人那樣順帶的放過自己呢。
一開始還以爲張思凡多少會爲自己辯解一下呢,畢竟這人來動不動就爲自己開脫什麼的,身爲判官的他可見多了。只是沒想到,張思凡竟然沒爲自己多說一句開脫的話,而是很誠懇的站在那兒低着頭開始道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呢,總覺得張思凡現在的站姿,好像跟自家的那幾層地獄道歉的時候一般無二。
這當口居然還有時間在想這樣的事,當這個念頭從大腦裡冒出來後,判官自個也覺得自己挺無聊的。默默的低下頭順帶的理一理自己有些散亂的頭髮,如果真的要跟一個人較真的話,就算他在如何的誠懇判官也是不會放在眼裡的,可如果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找麻煩的話。
哪怕是他站在那兒沉默不語,怕也是不會過分爲難他的。
張思凡在陽間挺倒黴的,不過在這陰間嗎?倒是運氣還算不錯。
有點擔心的站在那兒面對着判官的不言不語,一開始還以爲自己死定了的張思凡,此時已經默默的站在那兒準備接受來自於地府判官不一樣的責罰了。
誰曉得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判官吭聲,正疑惑的擡頭準備小聲的詢問的時候,那邊的判官卻開口了。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那羣不爭氣的傢伙揹着我是怎麼形容我的,不過身爲地府的判官,我也是很有容人的雅量的。這一次大鬧我這兒,也算是事出有因,我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計較了。”
說好的判官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一丁點點的小事哪怕你只是不經意的招惹到他,這位判官也一定會牢牢的記在心裡的。
可這會子看來,根本就不是那樣的啊。
自己那樣的無理取鬧判官都能不追究,人家明明就很大度好不好。果然他就不應該只聽拔舌的一面之詞就覺得判官是個小氣的人呢。
他就說嘛,這上帝給給一個人漂亮的容貌的時候,怎麼可能會給他安上一顆比針眼還要小的心呢。人美心更美,這才能給這個世界製造出更多的正能量啊。
就算和美的是地府的判官,至少也能美化整個地府不是。
就因爲判官的這一番話,張思凡瞬間將拔舌先前硬灌輸給自己的所有話全部拋到九霄雲外。此時的他啊,幾乎可以說是將判官奉爲天使呢。
“您能不在意我之前做的那些事,真的非常的感謝。”忍不住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張思凡也不知道該如何的感謝判官,只能這樣表達了。而判官呢,則揮了揮手說道。
“無需放在心上,哦對了,這幾天你就休息一下不用來上班了,好好的調整自己的心態別過幾天給我們客棧丟臉,你的假期,我批了。”
判官不跟自己計較剛纔的事,對於張思凡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他可不奢望還能賺上今天的假期呢,當即便說道:“這個就不用了,我沒事的,還是可以繼續上班的。而且我也沒有申請過假期,所以不需要的。”
還以爲是拔舌偷着幫自己申請的假期呢,張思凡此時的心啊,瞬間就暖起來了。
以後再也不信陽間那些不靠譜的傳聞了,說什麼十八層地獄是折磨人的地方,說什麼地府是個不講理的地方,事實上他倒覺得這兒挺有人情味的。
至少比起陽間的很多動不動就榨取員工休息時間爲自己所用的老闆,這地府的客棧,可是非常人性化的。
判官越是要給張思凡假期,他越是不好意思要呢,自然是推脫起來的。誰曉得他的這一番推脫反而讓判官不滿呢,直接挑眉認真的看着張思凡,判官不怒微笑的說道。
“張思凡,我想批你的休假,怎麼?你有意見嗎?”
只見過強硬的要請假的員工,還從沒見過強硬的要讓員工休假的老闆。判官這語調一上來,張思凡立即又站得直直的。
“不,我完全沒意見。”
有得休假,他幹嘛有意見,又不是那種想不開想給自己增加負擔的主。再說了,老院長的過世對於他來說本身刺激就挺大的,帶着這樣的心情,怕也不可能好好的工作啊。
判官到底是出了什麼意才批他的假,張思凡不知道,只是他卻也承了判官的意了。
輕輕的笑了一下,張思凡也就不在推辭了,只因爲他自己也清楚。
現在的他,自然是休息一下更好的。
再說了,老院長的身後事,也是需要些時間去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