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通天河的水聲,在我耳邊響起。
三小沒有說話,不過他也沒有怪我故意“貶低”他的意思,因爲大家都是明白人,更何況男人與男人之間凡事都不需要太多的矯情。
更何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之所以故意貶低三小,是因爲以我對三小的瞭解,他並不希望有人替他難過。
剛纔三小故意調侃自己,說自己沒有肖鑫威帥,這就相當於他樂哼的對村民們說自己太爺爺年紀大了,死了也是賺到了。
但我知道,三小的心裡並不好受。儘管三小是人類的時候,身子板消瘦,長得有些賊眉鼠眼,反正和“帥”字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只要是個人,不管自己長得再怎麼醜,都不希望自己變成一隻龜。
而三小之所以會故意調侃自己,就是不希望我擔心。
面對三小的一片好意,我自然要將計就計,配合他的調侃。
如果我火急火燎的問三小,“怎麼辦,有什麼辦法把你變回來。”
這樣只會更讓三小感到傷心。
不過三小會變成現在這副摸樣,使我對道老漢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要是能救出陳家業,並活着離開從山,我一定要去鎮子上拜訪一下傳說中的道老漢!看看這道老漢究竟是何許人也!
因爲道老漢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似的,不但知道我們一行人的脾性,還知道三小是三足鱉的身份!
最主要的是,道老漢還知道該怎麼才能讓三小變成三足鱉!
彷彿所有事情的前因、發展、後果都掌握在道老漢的手中!
剛開始,我還因爲道老漢的一張劣質“驅煞符”瞧不起他,現在想想,說不定劣質“驅煞符”也是道老漢安排好的。
因爲道老漢既然瞭解我,那就知道我的實力。道老漢給我一張劣質的驅煞符,應該是不想讓我把陳家業的前世滅了。總而言之,這個道老漢越想越是迷!
“切,刀疤臉那也叫有男人味嗎?臉上那一道刀疤,讓人看上去就覺得是在道上混的!再說了,刀疤臉有男人味又咋滴?我走的是鮮肉路線!”三小又故意調侃自己道。
這回我沒再說三小什麼,不管是鮮肉還是男人味,三小已經不是人類了。
我不想繼續和三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因爲我怕繼續提這傷心事,三小再強大的內心也會奔潰。
“這四周黑不溜秋的,我們這是要去哪啊?”我試着轉移話題。
三小聽到後,用它那渾厚的聲音反問我,“怎麼着,不去接小富婆、農民頭還有刀疤臉了嗎?”
“接,當然要接啊,一起來就要一起經歷點什麼,在一起回,怎麼能把他們丟在那裡。”我說,“我不是那種拋棄隊友的人。”
三小聽到後,那渾厚的聲音帶着一絲鄙夷,“那不就得了?廢啥話。人類的眼睛在這裡看不清,但我看得清就行了啊。毛凌,你和楊過安安心心的在我背上坐着就行了。”
人類的眼睛?那不就是指肉眼嗎?佛經裡記載:肉身之眼,晦暗不明,見近不見遠,見前不見後,見明不見暗。
肉眼在這裡什麼都看不清那還說得過去,可我不是肉眼啊,我是陰陽眼!佛經五眼中的天眼!爲什麼連我都看不清呢?
三小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毛凌,我知道你的眼睛很特殊。道老漢告訴我,你的眼睛是天眼。可你看不清也是情有可原啊,這條通天河是佛祖、菩薩、羅漢施展了法力的。要想在這裡看清,眼睛起碼要達到慧眼以上!”
慧眼?沒想到三小竟然還知道慧眼這玩意,真是讓我感到意外的。當然,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三小這番話裡的另一個意思,那就是它的眼睛是慧眼!
如果三小的眼睛是慧眼,那麼佛經五眼我已經全見識過了。肉眼,走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肉眼。天眼,我自己的眼睛。慧眼,三小的眼睛。法眼,江雲爍的眼睛。佛眼,陳家業的眼睛!
雖然佛經五眼我都見過,可我沒感覺出這五種眼睛除了能見鬼以外,還有哪些特殊的地方。
“你怎麼會知道慧眼?”我問三小。
“何止是慧眼,我知道的東西多了去了!”三小那渾厚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絲得意,“……”
三小告訴我,他剛纔在通天河河底龜化的同時,還喚醒了他們這一脈的記憶。
原來三小他們這一脈的宿命就如我猜測的那樣,等待金蟬子轉世到達村子,並送金蟬子轉世上從山,幫助金蟬子轉世渡過通天河!
而三小他們這一脈的身份,自然是三足鱉。
不過三小和三足鱉還是有些不同的,因爲三足鱉充其量只是一隻鱉,吃了可以讓人躲避瘟疫。但三小……好像特殊不到哪裡去,還是一隻鱉。只不過三小他們這一脈,是三足鱉之王!
三足鱉之王的前世,都是一些輕生、枉死、橫死、而且還是死的很冤的人,才能轉世成三足鱉之王。
這類人轉世成三足鱉之王,就像佛經裡那隻在大海里,眼睛瞎了,每一百年才能浮出水面一次,用龜頭穿過木板就可轉世成人的那隻海龜一樣。
只不過三足鱉之王,想轉世成人不需要等一百年,穿過木板那麼麻煩。三足鱉之王想要轉世成人,只需要在村子裡等待金蟬子轉世的到來,並送金蟬子轉世登上從山,渡過通天河!
三足鱉之王只要完成了這個使命,就可以得到佛教的開恩,轉世成人。毫無疑問,這樣子換轉世成人的機會比在大海里每隔一百年等一次木板要省事的多。
這也難怪三小的太爺爺可以活那麼久,因爲龜類本身的壽命就很長久。類似千年龜這些,比比皆是。
更何況三足鱉之王有自己的使命,他們這一脈又有自己的宿命。在佛經裡的那隻海龜,壽命就是無限的,他只需要在無限的生命中,等待一百年,穿過木板!
我有理由懷疑,如果陳家業永遠不來村子,不上從山,三小的太爺爺永遠不會死,永遠得在村子裡等待自己使命的到來!同時這也說明了,想在芸芸衆生之中,做一次人得多難。
很快,我們就重回了通天河的岸邊。
在泉眼處發出的金光,我可以隱約的看到婷妹子、肖鑫威、小衛,他們三人的表情有多着急。
“快,上來!”我對婷妹子、肖鑫威、小衛說道。
當他們聽到我的聲音後,朝我這裡看來。我知道,他們是肉眼,連泉眼發出來的金光都看不到。而他們會朝我這裡看來,完全是憑藉着聲音。
我也沒廢話,把他們一一扶到了三小的龜背上。
等大夥都坐上了三小的龜背後,三小那渾厚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毛凌,人都齊了,坐穩了嗎?”
“自己不會看啊。”
三小聽到後沒有說話,而是把一半身子潛到通天河裡,另一半身子,也就是龜殼露在水面,供我們乘坐。
也不知道三小這是要去哪,帶着我們往通天河的下游緩緩游去。
不過我知道,不管去哪裡,現在都只有聽三小的。因爲我們對通天河的瞭解,基本等於零,而三小卻喚醒了他們那一脈的記憶。
在三小的龜背上,肖鑫威率先忍不住問我,“師傅,剛纔你去哪了?怎麼好好的要跳到水裡?你剛跳下去沒多久,陸健康也跟着你跳。我還以爲你倆要殉情呢。對了,師傅。我們坐的這玩意是什麼啊?”話音剛落,肖鑫威大力的拍了拍龜背。
“刀疤臉,你再給我多手,我就把你甩下去!”在肖鑫威拍龜背的那一瞬間,三小那渾厚的聲音響起了。
肖鑫威給三小那渾厚的聲音嚇了一跳。
接着,我把三小是三足鱉之王以及剛纔發生的事都告訴了肖鑫威。當然,如果只有肖鑫威一個人的話,我是懶的和他說這些的。但婷妹子和小衛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爲了避免他們問東問西,索性我一次性把知道的都告訴他們。
等婷妹子聽完後,發出了抽泣聲。
只見婷妹子撫摸着龜殼,“三小,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們,也不會害你變成這樣。”
確實,如果不是我們要來救陳家業,就不會遇到三小。如果不遇到三小,他就不會那麼早變成三足鱉,最起碼還可以做幾百年的人。
“誒誒誒,小富婆。你別亂摸啊,男女授受不親!還有,不是你們害我變成這樣的。”三小那渾厚的聲音說,“就算沒有你們,幾百年後,我一樣要送金蟬子來這裡。到那時候,我還會變成現在這模樣。”
三小說完後,我趕緊給婷妹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婷妹子見到我的眼色後,乖乖把嘴閉上。由於四周太黑,我看不到婷妹子有沒有流淚,不過依我判斷,婷妹子應該還在流淚。
安靜了好一會,三小那渾厚的聲音響起了,“我的媽媽咪啊,毛凌、小富婆、刀疤臉、楊過、農民頭,你們快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