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笑。”凌無雙也來了脾氣,憤怒地瞪着他,哪裡有人這般喜歡取笑人的。
“好,不笑。”拓跋颺勉強憋住笑,看着懷中羞得俏臉通紅的人兒,看着看着,含笑的黑眸便認真起來:“無雙,當真想一輩子跟着孤王,不再爲心裡的那個人爭取一回嗎?”
凌無雙眼中的窘迫僵住,緩緩擡頭,震驚地凝視他片刻,忽然嘲弄的笑出了聲。
“大王把無雙按在懷裡,又摸又親的,卻問無雙要不要爲了其他男人再爭取一次。難道不覺得這話好笑嗎?無雙在大王心裡就是這般輕賤之人嗎?”凌無雙緩和了一下激動的氣息:“還是說,大王希望無雙回到皇甫睿淵的身邊,好換回某人?”
她這話本是試探的話,卻見他聞言臉色剎變,一切疑問便瞬間有了答案。
他的懷抱明明還是暖的,但剛剛還大笑開懷的人這會兒神色已經冷得好似臘月的天氣。
“你知道了什麼?”他緊緊地盯着她:“還是說,有人告訴了你什麼?”
“需要別人告訴我嗎?”她神色淡定,脣角溢出一抹清冷的笑:“天下皆知,皇甫睿淵帶着寵妃出兵,招搖過市,生怕誰不知道他寵幸了一個從周國皇宮裡俘虜來的低賤舞姬。”
她故意咬重“低賤”兩個字,就是爲了看看拓跋颺的反應。
他倒是沒讓他失望,神色一冷,染了怒意,雖只是一瞬,卻仍是被她看到了。
“大王想要用無雙換她回來嗎?”凌無雙聲音微顫,心口刺痛。她拼盡全力的想要掙脫命運的操控,她不甘心就這樣成爲男人之間爭奪的籌碼。
他沒有否認她的質問:“你覺得孤王會嗎?”
沉寂的牀幃間,他們貼得如此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聲,卻讀不懂對方的心。
“用膳吧。孤王餓了。”他抱着她起身,拿起牀邊的靴子套上,向桌邊走去。
她自嘲而笑,笑自己不理智,怎麼會笨到問他這樣的問題。
收起不該有的情緒,她跟着他走到桌邊,將食籃中的飯菜拿出,溫聲道:“大王請用膳。”
他看着她脣角的淺淡笑意,忽然覺得心裡發堵。
明明已經幾個時辰沒有進食,不久前還飢腸轆轆,這會兒拿起碗筷,卻總覺得旁邊有雙幽怨的眼正盯着他看。他勉強吃了兩口飯,亦是如同嚼蠟,難以下嚥。
最後,只得撂下碗筷,起了身:“孤王還有些事要找翱王和莫邪商量。”
“好。”她面色無波的送他出門後,腿一軟,跌坐在圓凳上。
“公主!”素月扶住她,擔憂地道:“奴婢去請軍醫過來。”
“不必了。”凌無雙搖搖頭:“你將飯菜撤了,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本宮想歇一會兒。”
“是。”素月扶着她走到牀邊躺下,收拾好桌上的碗筷,退了出去。
凌無雙平躺在牀上,茫然地望着帳頂,腦中一片空白,任時間流逝。她很想知道該如何做,才能不被命運愚弄。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忽然響起素月急切的聲音。
“公主,剛剛有人來報,大王出事了。”
凌無雙大驚,從牀上坐起,這才發現天已經矇矇黑了。
她立刻穿了鞋子下牀,拉開門,神色凝重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奴婢不知,只聽說大王是在與翱王和莫邪將軍商量要事的時候出事的。”素月回。
“軍醫去了嗎?”凌無雙邊往外走邊問。
“去過了。”素月沉穩地回:“來稟報的人並未說大王的具體情況,只說是翱王派他來請公主的,大王這會兒在翱王那。”
凌無雙的眉心越皺越緊,拓跋焰爍又想搞什麼鬼?
她帶着疑慮,猜疑,直奔拓跋焰爍的院子。
她趕去時,莫邪正面色沉重地站在大廳門口,望着院門的方向。
是以,她一進門,便迎上了他的視線。只是,他卻下意識地迴避了下。
凌無雙不禁又是一驚,莫邪與她的感情她心裡有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是讓他如此爲難?
她走到院子中央的時候,拓跋焰爍也看到了她,盯了她一眼,卻側頭對莫邪道:“我們走吧。”
莫邪微一遲疑,並未動。
“這事你幫不了她。”拓跋焰爍的語氣少有的冷硬。
莫邪的臉部線條緊繃,攥得手指的骨節“咯咯”作響,卻還是隨着拓跋焰爍擡了步。
兩人在與凌無雙擦身而過時,拓跋焰爍微頓腳步,輕笑道:“無雙公主,我們都低估了你。”
她聽慣了他沒個正經的話,這會兒聽他這般語氣,又喚她“無雙公主”,她的心裡更是疑雲重重:“王爺有話不妨直言。”
“呵!”拓跋焰爍嘲弄的笑:“公主莫要忘了本王與公主說過的話,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凌無雙不想再聽他的冷嘲熱諷,看向莫邪,問道:“大王在裡邊?”
“……嗯。”莫邪的聲音明顯哽了下。
凌無雙對他笑笑,示意他安心,纔對素月吩咐道:“素月,你在這裡等本宮,本宮進去看看。”話落,她向屋子裡走去。每走一步,心情都會沉重一分。
走過空落落的大廳,她終於在內室尋到了拓跋颺的身影。不算遠的距離,她看到他雙目輕闔,面色潮紅,眉宇糾結,好似很痛苦。
她走到牀邊坐下,輕聲喚他:“大王。”
拓跋颺聞聲,緩緩睜開眼,眼底一片赤紅,匯成慾望的海洋,嚇得她心頭一顫。
“無雙,真的那麼想做孤王的女人嗎?”他聲音輕喘,明明從下向上地看着她,卻給了她一股極大的壓迫感。
她有些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剛想開口,便見他拄着牀起了身,粗喘着扣住她的下巴,冷冷地嘲弄道:“你當真以爲孤王動了你,皇甫睿淵就會爲了你殺得孤王片甲不留嗎?”
她擰眉,迎視着他怒火交織的視線。他驀地將她按倒在牀上,大掌毫不留情的向她的衣領扯了去。
“既然你那麼有自信。孤王就讓你看看,皇甫睿淵到底會不會爲了你這個殘花敗柳,大兵進犯我拓跋。”他不屑的冷嘲,滿眼鄙夷地盯着身下的她,曾經溫柔的眸這會兒卻化成了利劍,直直地扎入她的心中。她還來不及疼,他已覆在她的身上,瘋狂地啃咬起她裸露的肩膀……
凌無雙雖然還是沒有明白過來拓跋颺爲何突然這般待她,但也明白了這其中定然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誤會。
“我可以解釋。”她儘量冷靜的出聲,想要喚醒他的理智。
可是,肩膀上被他啃噬的痛,很明顯在告訴她,他已不想再聽她所謂的解釋。
凌無雙望了眼門口的方向,心中不禁大急,不想驚動外邊的素月。
她摸索着握住頭上的金簪,對着他的肩膀便紮了下去。
他吃痛,動作略一鬆懈,她便瞧準時機全身用力,將他從身上推了下去。隨即,她一個翻身,從牀上翻了下去。
她裸露的肩膀磕在堅硬的地面上,疼得她一咧嘴,還不待她從地上爬起,就聽門外響起了素月的聲音。
“公主?”
“本宮沒事。”凌無雙趕忙回,生怕她闖進來,看到自己的醜態。
牀上雙眼赤紅的拓跋颺如獵豹盯着獵物一般,死死地盯着狼狽的她,不急不緩的擡手握住肩上的金簪,驀地用力拔下,鮮紅的血瞬間從那一處噴出。
他卻彷彿沒感覺一般,隨手丟掉手中的金簪,赤腳下牀,在她面前蹲下身,睨着她,冷嘲道:“你既然耍盡手段,想要做孤王的女人,這個時候又裝什麼清高?”
“我沒有。”凌無雙強忍下眼中的淚水,一口否定他的指責。
再堅強,她也不過是個才十七歲的女子,剛剛險些被他強暴,她怎能不後怕?
“沒有?”拓跋颺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有人給孤王下了春藥,別告訴孤王那個人不是你。”
凌無雙一驚,只覺得諷刺,他憑什麼一口咬定這樣的事情是她做的?
“大王口口聲聲讓無雙信賴大王,大王可曾信賴過無雙?”她隱忍的淚水在眼中打着轉,朦朧了她對他的嘲諷。
面對她的指責,拓跋颺輕笑:“孤王爲了快些回來見你,一整日連口水都不曾喝過,只有午膳時,在你那裡進食過。孤王聽說,那些飯菜都是你親手所做。那你說說看,孤王體內的春藥是誰所下?難不成是你那婢女?”
“不可能。素月不會那麼做。”凌無雙否定他的猜測。
“那會是誰呢?和你一起在廚房做飯的廚子?”拓跋颺脣角的笑意越發的冷:“要不要孤王將他抓來嚴刑拷問?也好還你一個清白。”
凌無雙的心頭狠狠地一震,他發現皇甫睿翀了?還是說,這話沒有深意,指的只是那個廚子?她穩了穩心神,告訴自己一定不能亂。
“縱使所有證據都指向我,但我想問大王,我爲何要這麼做?若是我想,白日在房裡的時候,我便可以……”後邊的話,她一個女子說不出。
“可以什麼?勾引孤王?”拓跋颺替她把沒說出的話說完,譏諷的語氣帶着明顯的羞辱。
她一時間臉色煞白,卻聽他繼續嘲諷道:“你既然很清楚皇甫睿淵是爲你而來,又豈會猜不到孤王不會碰你?”
凌無雙的身子無力地晃了晃,自嘲的輕喃:“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所有的親暱都只是在試探她,試探她會不會用自己的清白去改變局勢。
他說得對,早在他要出征,延後婚期時,她就猜到他是忌憚皇甫睿淵。可是,她在爲他打了場勝仗後,怎麼就忘記了這一點?
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眼含怨怒地盯着他,控訴着他的殘忍。他要多狠心,多輕視她,纔會將一個無情的事實赤裸裸地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