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軒。
平陽公主的一等貼身宮女臘梅,面色肅然,疾步走入宮殿內,對坐在塌上剝葡萄的平陽低聲說,“公主,都查清楚了……”
“喔~”平陽瞥了她一眼,繼續剝手中的葡萄,“那個清雅是什麼人?”
“是十四爺的人,十四爺去了南方,派清雅過來護五小姐,這才認識了四公子。”臘梅輕聲地說,“剛開始兩人不對盤,一見面就互嗆,沒什麼好感。只是有一次,四公子在司徒夫人面前說只要清雅答應嫁給他,他就把人娶了……”
平陽聽到此處臉色就變了,手中的葡萄也被捏碎了,汁水順着她的手指一直往下流,“浩源常說玩笑話,這也不能當真,也許他只是和那個清雅鬧着玩呢。”
“是。”臘梅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平陽的臉色,應了聲,沒敢再繼續往下說。
“還有什麼?”平陽瞪了臘梅一眼,“有沒有親眼看見兩人親密?”
“大前個,就是公主和四公子一起在五小姐的水煮人間用飯,他們離開後,公主就讓奴婢去查清雅,奴婢派人跟着,就看見……”臘梅頓了頓,就去看平陽的臉色,“公主,清雅確實和四公子有點關係,這細節上,您就別……。”
“有什麼本公主聽不得的……”平陽氣的氣息都變得不穩,她吐出一口氣,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從描金的盤子裡摘下一顆葡萄,“本公主倒是想知道這個賤人是怎麼狐媚浩源的。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臘梅就不安地看着她。
“你倒是說啊!”平陽將手中的葡萄砸在她的臉上,厲聲地道。
“是,是……。奴婢說,這就說……”臘梅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嚇得面無血色,“跟蹤的人說看見……看見四公子抱着清雅進了藥店,爾後,和清雅同乘一匹馬,出了城,一晚上沒回來過……”
平陽雙手就緊緊地攥成了拳頭,精緻的臉變得扭曲起來,她胸口在不斷地起伏,可就是這樣也沒忍下來,氣的將軟塌上的小方桌給掀了,杯盤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狼狽極了。
“聖旨到!”忽然門外響起尖銳的嗓音。
平陽一個激靈變醒了,臉上的戾氣收了起來,笑容淺淺地往外走。
“平陽公主,請接旨。”傳旨的公公,手裡拿着明晃晃地聖旨,對平陽道。
聖旨,父皇怎麼會想起她來。平陽懷着滿肚子的疑惑,跪在了地上,“兒臣接旨。”
“平陽公主爲朕之第三女,才貌雙全,恭謹端敏,正值桃李年華,待字閨中,與鎮遠侯嫡子慕容謙堪稱天造地設的一對,爲成佳人之美,特將平陽公主許配鎮遠侯嫡子慕容謙爲世子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完婚。佈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傳旨的公公緩緩地將聖旨讀完。
平陽聽着聖旨,身上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跪在地上的雙腿發軟,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公主……”臘梅跪着移到平陽身邊,將她身子板正,雙手不敢移開,一直扶着她。
“平陽公主,快領旨謝恩呢。”傳旨的公公將聖旨捧到平陽面前,看着她沒有血色的臉很是疑惑,嫁給鎮遠侯嫡子做世子妃,這是多大的富貴啊,公主怎麼嚇得臉都沒了血色。
“公主。”臘梅輕輕地搖了下平陽,平陽雙眼呆滯地看了臘梅一眼,目光又怔怔地落在傳旨公公的臉上。
“公公,公主這兩天身體不舒服,請您見諒。”臘梅輕聲地說。
“雜家倒沒什麼,只是公主這聖旨您要快些領了,您領完聖旨後還要去御書房謝恩呢,千萬別讓皇上久等了。”傳旨的公公道,示意平陽領聖旨,平陽神色呆滯地看着那明晃晃的聖旨,還是顫巍巍地伸出了手。
“兒臣領旨。”她將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平陽公主,別忘了去御書房謝恩。雜家走了,還要趕回去覆命呢。”傳旨的公公摔了下手中的拂塵,看了平陽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公主。”臘梅輕撫着平陽的雙肩,想將她扶起來,卻沒動分毫。
平陽依舊保持着額頭碰地的動作,手裡緊緊地攥着聖旨,渾身顫抖着。
“公主,皇上還等着您謝恩呢。”臘梅跪在平陽身邊,慼慼然地說。心裡知道她的心是死了,公主那麼愛四公子,剛剛聽到四公子心有所屬,這一下子又被指婚給鎮遠侯世子,她怎麼能受的了。
“唔……。”平陽趴在地上,終於哭出了聲,聲音悲泣,哭的撕心裂肺。
“將宮門關了,你們都出去。”臘梅對宮裡的宮女道,宮女們低着頭,魚貫出去了,厚重的宮門也被掩上了。
“公主,宮裡沒人了,您想哭就痛快地哭吧。”臘梅抱着她的肩膀說道。
平陽身子一歪,將頭埋在她肩膀處,更放肆地痛苦。
一炷香功夫,漱玉軒的宮門再一次敞開,一身金色華服的平陽,妝容精緻,笑容端莊大方地出現在門前,身後跟着她的宮女和宮人,一行八人,緩緩地朝皇上御書房的方向而去。
“本宮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平陽面上是燦爛的笑容,斜了一眼扶着她的臘梅,“將那個賤人給本宮碎屍萬段。本宮要看見她的小指。”
臘梅擡起頭來看了平陽一眼,見平陽目光堅定,輕輕地點了點頭,“奴婢領旨。”
“本宮愛了浩源兩年,每一時每一刻無不想和他在一起,做他的新娘。命運捉弄,終究有緣無分。”幽幽的聲音,從平陽朱脣中傳出,“本宮不甘心嫁給別人,不甘心。”
臘梅就又擡眸看她,平陽也轉臉看她,“找個機會,將浩源約出來,本宮要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他。”
臘梅心裡一驚,“公主,這萬萬不可。”
“有什麼不可,以後是要孤單一輩子的,這一次就不能讓本宮放縱一下自己嗎。”平陽鬱悶地說,“本宮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可是……。”臘梅就看着她。
平陽打斷她的話,“事情你若是辦不好,就別怪本宮不顧念母妃的情意,就算你是母妃培養的,來照顧本宮的,本宮都照殺不誤。”
“是。”臘梅應道,“奴婢一定精心安排。”
“這還差不多。”平陽緩緩地鬆了口氣。她喜歡浩源這兩年,他總是敷衍自己,不管自己對他多好,他都沒有感覺,反正她要嫁人了,沒必要再壓制自己,她一定要得到他,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在他心裡留下印記,不管是記恨還是什麼,他只要不忘了自己,她就覺得高興。
御書房很快就到了,平陽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宮人說贊事大臣領着鎮遠侯世子來領旨謝恩了。脣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鎮遠侯世子,他父王那麼厲害,現在給他賜婚娶了自己,到頭來他不也不敢反抗嗎。
御書房的公公一見平陽來了,連忙迎出來,給平陽行禮後,“公主請稍等,奴才這就給您通傳。”
“有勞公公了。”平陽笑的很平易近人。
公公便推門進去了,過了一小會就出來了,“皇上請您進去,公主請。”
“嗯。”平陽點頭,便提着裙角進了御書房。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平陽一踏進御書房,就朝坐在書桌上,一身明黃龍袍的嘉元帝三叩首。
“起來吧。”嘉元帝擡頭看了平陽一眼,繼續翻手裡的奏摺。
“兒臣謝父皇賜婚。”平陽跪在地上,垂着頭,聲音輕柔,“兒臣以後不能在父皇身邊時常伺候,父皇還請多保重自己……”
嘉元帝聽着她言語間,對自己的關切,心有感觸,終於放下手中的奏摺,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將她親自扶了起來,“一轉眼間,你都長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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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將至,母親說讓她將這些衣物封進箱子裡,大婚當日可是要作爲嫁妝擡進王府的,所以司徒顏這兩天一直在在歸置自己常用的衣物。
“小姐,大消息啊。”綠兒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墨玉軒,還沒進屋子,就在院裡喊了起來。
“什麼事啊,難不成清雅回來了?”司徒顏繼續翻着手裡的衣物,頭也不擡。
“不是清雅,是平陽公主和鎮遠侯世子……”綠兒擺了擺手道。
“平陽公主和慕容謙?”司徒顏停下手中的活,看向綠兒,“平陽公主來府裡找四哥了?然後慕容謙來找我了?”
“不是,不是……。”綠兒繼續擺手,“皇上給他們賜婚了。”
“what?”司徒顏睜圓了眼睛看着綠兒,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麼會賜婚呢,平陽公主不是喜歡的是四哥嗎,即使是賜婚,她會領旨嗎?
綠兒就開始想她剛剛說的什麼t,還沒弄明白,就聽見司徒顏說,“從那聽到的小道消息,這怎麼可能。”
“不是小道消息,皇榜都貼出來了,皇上第三女平陽公主,賜予鎮遠侯嫡子爲世子妃。”綠兒繼續說,“剛剛府裡採買的人回來了,是這麼說的,奴婢怕他們胡扯,就派人去看皇榜,回來的人也這麼說的,現在京城裡都傳開了。”
“這個世界太亂了。”司徒顏搖頭,繼續收拾自己的衣物,“賜就賜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小姐,世子以後就是駙馬了,您可要離他遠點了……”綠兒將重點說出,遭到了司徒顏的鄙視。
“我本來就和他不近的好嘛。”司徒顏嘀咕,“我和他有什麼關係啊,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好嘛……”
“不收拾了,去看看四哥。”司徒顏將手中的衣物一扔,就拍了拍手,往屋外走,綠兒連忙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