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囂張至極,別說你只是郡主,就算是公主,進了我大理寺的門,也休想再拿身份壓人,本官這個公堂就是爲了皇親國戚所設,進來這裡的王爺公主,也不是一個兩個了,本官若是怕事之人,就坐不了這大理寺卿!”尚克靜怒極反笑,對白木槿這種囂張跋扈的樣子,倒是毫無忌憚之心了。
白木槿哈哈一笑,道:“本宮不是拿身份壓人,而是要和你論個是非曲直,你枉顧律法,是非不分,黑白不論,受人指使,陷害忠良,二百棍子簡直太輕,您大理寺卿的位置也該換個人來坐坐!”
尚克靜真有一股子無畏無懼的膽氣,驚堂木一拍,道:“來人吶,將安平郡主拿下,二十殺威棍!”
他尚克靜若是今日被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片子給唬住了,那日後這大理寺卿也就別當了,這可是專門可權貴作對的官位,今日敗給安平郡主,日後就沒有人再忌憚他了,這樣要如何辦事?
話音一落,大理寺的衙役們也不是吃素的,前排幾個人堅定地站出來,圍住了白木槿,後面的人二話不說就要擡起棍子打白木槿腿。
白木槿稍微閃避了一下,她雖然不怕事兒,但是也不能允許別人隨意就動她。白木槿閃了一下,沒有被人打到,喜鵲則護在白木槿身邊,不說話,眼神卻又狠又冷地盯着那些要動白木槿的人。
尚克靜道:“給我拿下!”
衙役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棍子打在了白木槿的腿上,白木槿即便再有能耐,也吃不住這一棍子,踉蹌一下,直直地跪倒在地,膝蓋敲擊在地面的聲音,十分沉悶。
“小姐……”喜鵲嚇得面色慘白,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撲到白木槿身上,將她牢牢護在懷裡。
白木槿雖然吃痛,但是還是對着鴛鴦笑了一下,道:“別擔心,沒事……”
喜鵲紅了眼睛,雙眸嗜血地看着尚克靜,罵道:“你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對郡主用刑,誰給你的狗膽?你要是敢打我家小姐,今兒姑娘就跟你們拼了!”
尚克靜對着這麼個兇悍的丫頭,也絲毫不懼,冷笑道:“郡主又如何,我這公堂就是爲她們這些皇親國戚所設,再說本官受太后所託,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將這丫頭拉開,繼續打,若干阻攔,就一起打!”
喜鵲抱着白木槿死死地不放手,那些衙役也真下得去手,舉着棍子就開始打,也不管打在哪裡,打在誰身上。
喜鵲被打了幾棍子,痛得淚流滿面,也不肯鬆手,白木槿喊道:“喜鵲,你放開,聽話!”
“不……除非我死了!”喜鵲卻硬是咬着牙,力道一點兒也沒送,將白木槿整個人都抱在懷裡不肯放。
白木槿此時才後悔起來,她自己是不怕捱打,因爲要藉着這頓打,讓這個尚克靜和他背後的人明白,不是什麼人都能算計的,她白木槿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所有他們加諸她身上的傷害,都要百倍奉還。
可是她沒料到喜鵲竟然這樣不管不顧地要幫她擋棍子,心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掏出銀針在喜鵲身上刺了一下,喜鵲便軟到在地。
白木槿將喜鵲推到一邊,棍子便噼裡啪啦地打在了她的身上,白木槿卻笑着擡頭看向尚克靜,眼裡挑釁的意味更濃。還不怕死地道:“尚大人若是覺得而是棍子不解氣,還可以多加一點,記住了,不過要考慮一下自己的身子能承受多少板子,計算一下一百倍會不會死!”
尚克靜氣的氣都快喘不過來,恨恨地道:“給我再加二十輥,我就不相信你的身子是鐵打的,小小年紀,竟然學的如此牙尖嘴利,猖狂至極!”
白木槿向着他比了個四的數字,但身上的板子越來越沉重,讓她幾乎已經直不起腰了,她沒有跪着,而是半蹲在地上,卻覺得體力越來越不濟了。
四是棍子還沒打完,白木槿就已經暈了過去,暈倒之前,還覺得自己這身子果然已經被嬌慣壞了,才四是棍子竟然就熬不住了。
尚克靜就看着白木槿嘴角含着譏諷的笑意,直直地倒在了公堂上,眼裡閃過一絲冷意,心道讓你倔,看你的嘴硬還是本官的棍子硬。
衙役們看了一眼尚克靜,稟告道:“大人,纔打了三十棍子,還有十下該怎麼辦?”
尚克靜冷笑一下,道:“用水潑醒了,給我接着打,當我大理寺是京兆尹的府衙,任由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女們囂張跋扈不成?”
衙役得了令,就趕緊跑去拎了一桶井水上來,劈頭蓋臉地朝白木槿的身上澆下去,雖然已經是初夏了,但夜晚還是很涼的。這一桶水澆下去,白木槿立刻清醒了過來,卻也感覺到了鑽骨到骨子裡的冷意。
白木槿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着自己已經溼透了的身子,攥緊了拳頭,用冰涼的眼神看着尚克靜道:“你會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的!”
尚克靜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硬骨頭的姑娘,他這公堂接待過多少犯了事兒,觸怒了皇上和太后的功勳顯貴,就連好幾個親王都吃了大虧,一般殺威棍一打,再囂張的人也都慫了。
都是金貴之軀,嬌生慣養的人,哪裡受得了這種苦疼,可是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竟然生生受了三是棍子,暈過去之後還能這樣不倔傲,真是硬骨頭!
尚克靜眯起眼睛,問道:“你當真不怕死?要知道,既然本官敢對你動刑,肯定是不會怕你,你就真的不怕打嗎?”
白木槿冷笑道:“當然怕,不過……總比讓你們不聲不響地弄死好,還有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挑食,什麼都肯吃,就是不吃虧,我說過你會付出代價,就絕不會便宜你!”
尚克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接着打,什麼時候服軟了,什麼時候停,本官就不信這世上還真有打不服的人!”
白木槿手一擡,道:“等等!”
尚克靜以爲她要服軟了,嘴角露出了一絲淺笑,就說嘛,一個大小姐,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重刑,那可是實木棍子,打在身上,要是下手重一點,骨頭都能打斷。不過這些衙役也知道輕重,對白木槿並沒有下狠手。
殺威棍最妙的地方是打疼你,但不傷你筋骨,但是內傷嘛,他們就管不着了,只要不死了,就成。
尚克靜捋捋鬍鬚,冷笑連連,道:“可是想通了?若是你現在肯合作,將自己所做的事兒一五一十交代了,承認你是幕後主使,本官可以讓你少吃點兒皮肉苦!”
白木槿面色平靜地站了起來,擦乾淨臉上的水珠,又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才道:“本宮不習慣趴在地上,要打,就站着打把!”
尚克靜的笑容僵在臉上,又是驚訝又是憤怒,一時間臉色精彩紛呈,嘴角開始有些顫抖起來,他做了幾年大理寺卿,也沒見過這樣的人,真是……不知死活!
尚克靜憤怒又驚恐,因爲他從白木槿身上看到了一種東西,那種叫我死了也會拉你做墊背的可怕念頭。
這種人是會讓人打心底發憷的,因爲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沒有更多的敵人陪她一起死!
尚克靜心中涌起一種感覺,今日若不將白木槿收拾妥帖了,來日他的下場定然會很慘,因爲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整死!
白木槿溼淋淋地站在大理寺公堂中央,一身狼狽,卻像個勝利女神,衙役們拿着的棍子,突然覺得有千斤重,若不是緊緊握住了,怕此時都紛紛落地了。
白木槿笑着看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裡卻在盤算着,今日怎麼安然度過去,尚克靜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否則皇上也不會讓他來做大理寺卿。之所以敢如此對她,也是太后的意思,所以他纔有恃無恐,不怕自己報復。
尚克靜手一揮,道:“不要打了,看來殺威棒對郡主是沒什麼效果,不過郡主本官這裡雖然不是刑部大牢,也不是羽林衛,卻也有可以讓人不得不說實話的法子!”
白木槿看着他,心道,他們的法子自己又不是沒見識過。大概大理寺能想得出,用得着的刑罰,自己都體驗過一遍,甚至好幾遍了,不是最後沒法子逼她開口,乾脆就假造了一份認罪書,打暈她,捉着她的手摁了畫了押。
不過她今生不可能再受一次酷刑了,她看着尚克靜,笑得一臉溫潤。聽了這明顯帶着威脅的話,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白木槿問道:“尚大人打算從哪一套開始?是先拔指甲,還是先關水牢?或者……是釘釘子”
尚克靜大驚失色地看着白木槿,怎麼他覺得這個安平郡主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怪物?大理寺這些刑罰都是不見天日的,根本不會對外使用,除非是罪大惡極,又頑固不化的犯人。可是大理寺一向都負責審理跪祖宗親的案子,這種嚴刑酷法是不會用的,白木槿怎麼會知道呢?
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對每一種刑罰都瞭如指掌一樣,並且毫無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