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收拾無恥母子,自尋死路!

葉清聽不清安九的話,觸不及防的疼痛,幾乎將他整個包圍,下意識的捂住臉,那鮮血更是染了一手。

安九……安九她竟然當真……

“啊……”葉清掙扎着,擡眼狠狠的瞪着安九,“你……你這惡毒女人,我的臉……我的臉……”

“怎麼樣?感覺如何?”安九挑眉一笑,手中的匕首染了鮮血,安九看在眼裡,眼底有一抹嫌惡一閃而過,似擔心沾了晦氣,安九隨手一揚,那匕首便重重的落在地上,擡眼瞥向葉清,聲音更是壓低了幾分,透着幾分鬼魅,“這一刀,不過是對你有那不該有的心思的懲罰!”

就葉清還想劃花她的臉麼?

這不自量力的人,這苦頭,就由他自己來好好平常。

“你……”葉清咬着牙,想要去觸碰臉頰上上的傷,可是,一碰到,就是鑽心噬骨的疼,他的臉,到底毀成什麼模樣了?

“我……我不過是有這想法……”葉清開口,可話還說完,就被安九冷聲打斷。

“有這想法?你當我是傻子麼?”安九眸子一凜,方纔這個男人,分明就是拿着匕首,朝她的臉划來,若非她反應快,只怕,現在被毀了容的,就是她安九自己了。

這個時候,他還狡辯只有這想法,安九眸子眯了眯,語氣越發的霸道,“若是你方纔得了逞,現在,你因爲這事所受的,可不只是這一刀而已了!”

葉清神色微怔,在安九的視線之下,竟是莫名心虛。

“大少爺,你倒是說說,這麼大晚上的,你帶着這些人到我的清寧小築,這般折騰,究竟是所爲何事?”安九淡淡的瞥了葉清一眼,緩緩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

頓時,整個房間中的氣氛,越發多了幾分詭異。

葉清目光閃了閃,此刻,卻也無法去顧忌自己臉上的疼痛,這安九,他就是一個惡魔,若是知道自己來偷盜的目的,只怕……

“讓我猜猜,這些人,一進門就在我的屋子裡翻找,是在找值錢的東西麼?呵,大少爺,這是缺錢了麼?”安九斂眉,眼底的顏色越發深沉了些。

葉清身體一怔,忙不迭的道,“不,你休要亂猜。”

“亂猜麼?”安九挑眉,“那我將你交給葉國公怎麼樣?”

“不,不能!”葉清立即阻止,若是讓父親知道了,他將房契,地契偷走,甚至是抵給瞭如意賭坊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啊!

父親知道了,非要打死他不可!

“不能?呵呵……”安九淡淡的笑着,“那可由不得你了呢!”

葉清臉色一白,她是要告訴父親麼?

葉清眸子一凜,狠狠的瞪了一眼安九,目光落在地上的閉上,心中一個念頭猛然浮現,若安九一死……可感受到周圍站着這些人那渾身散發出的駭人氣勢,那念頭,就瞬間收了回去。

安九看着他的神色,嘴角似笑非笑,“南溟,去請老夫人和葉國公來一趟!”

安九的聲音再次響起,葉清身體一顫,下意識的道,“不,姐姐,我錯了,我求你,不要找父親。”

“哦?給我一個理由!”安吉眸子一眯,冷聲開口。

葉清目光閃了閃,“我……我是缺錢,我是不得已才帶了人來你的清寧小築,可我什麼也沒得到,你已經在我……唔……”

似乎是扯着臉上的傷,葉清悶哼一聲,心中將安九恨得牙癢癢,可嘴上卻不得不服軟,“我已經受到了教訓,姐姐……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我這就帶着他們出去,離開這裡,離開你的清寧小築,不打擾姐姐休息。”

葉清說着,慌忙的走到堂前,朝着那些人厲聲吼道,“還不快起來,愣着做什麼?”

那幾個人,卻是癱軟在地上,一個個臉色鐵青,似乎依舊在方纔那痛苦之中,甚至連動也無法動彈半分。

“你們這羣廢物,快起來啊!”葉清壓低了聲音,再次催促,可這幾人,依舊無法動彈。

“大少爺,他們現在,筋骨寸斷,怕是無法起來了。”南溟眉峰一挑,雙手交叉着抱胸,主子吩咐,這些賊人,哪個地方碰了這清寧小築的東西,就都給毀了。

這些人,腳碰了,手也碰了,自然是手腳都廢了。

敢到清寧小築來撒野,這可不是自己來找死的麼?

葉清身體一晃,臉色越發慘白,看向安九,對方臉上的笑意,越發讓他覺得頭皮發麻,“姐……”

“你可不要叫我姐姐,我安九,哪裡是你的姐姐,你心中,只怕恨不得毀了我的容,將我碎屍萬段,何必這般虛僞的示好求饒?”安九毫不留情的撕開他的僞裝,“南溟,還愣着幹什麼,請葉國公和老夫人過來,他們的兒子孫子,到我清寧小築撒野,是不是該讓他們好好管管!”

“是,屬下這就去!”南溟領命,臨走之時,對那幾個壯碩的黑衣人吩咐道,“保護好主子!”

“是!”幾人齊齊領命,那渾厚的聲音,震得葉清心中一顫。

這些人都叫安九主子,安九到底是什麼身份?

葉清猜不透,可想到安九的舉動,葉清的心裡,更是忐忑不安,父親和祖母來了,自己該怎麼圓這接下來的事情?

再說了,今日失了手,明天便是和如意賭坊約定的最後期限,他哪裡去找那麼多的銀子,去將這個窟窿填上?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葉清的腦中,此刻已經如一團亂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房間裡,氣氛詭異,葉清看了一眼安九,那冷冽的目光,讓他臉上的刀傷猛地一陣更加劇烈的抽痛,想到那後果,葉清終究是忍不住,朝着安九厲聲喝道,“安九,你究竟要怎麼樣?”

安九挑眉,淡淡的瞥了葉清一眼,“怎麼樣?你猜呢?”

葉清的手緊握着拳頭,緊咬着牙,那模樣,似恨不得將安九碎屍萬段,可是,沉吟片刻,那身軀卻是赫然一矮,跪在了地上。

“呵,大少爺,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作何給我行這般大禮?我可承受不起啊!”安九眼底劃過一抹諷刺,冷笑道。

葉清咬着牙,“我給你跪下了,今晚之事,只要你你不追究,以後,我發達了,定不會忘了你的好處。”

“哦?你發達了?那請問,大少爺何時才能發達,何時才能給我好處?”安九嘴角淺淺揚起一抹笑意,越發多了幾分興致,好處麼?他還對他先前利用地契和房契來脅迫葉曦讓產業大權的事情存有幻想麼?

呵,有趣,當真是有趣。

他越是有幻想,那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時,就越是驚愕打擊,不是麼?

葉清目光閃了閃,似乎見安九熱切了些,立即道,“不久了,只要……只要你當今晚的事情沒發生過,讓我離開,我就有辦法!”

只要他離開,或許,他還能找到辦法,贖回了地契和房契,一切就都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葉清期待的看着安九,安九眉心皺了皺,卻是久久沉默不語,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安九卻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葉清得等慌了,正想要催促,卻聽得安九的聲音終於響起……

“好像晚了呢!”安九挑眉一笑,那聲音透着一絲詭譎,手一揮,下一瞬,那些原本站在房間裡的黑衣男人,好似幽靈一般,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房內。

安九的話剛落,葉清微怔,果然聽得門外有了些微動靜,一襲可以聽見一些姨娘的聲音。

門轟然大開,葉清下意識的看向來人,見到在幾房夫人姨娘的簇擁之下,老夫人和國公府的一家之主,正沖沖的走進來,那臉上的神色,似有不愉,葉清心中一顫,越發的不安了起來。

“哎呀,這是什麼情況?這清寧小築,果然是遭賊了嗎?”開口的是惠夫人,自國公府折了個梅夫人和秦夫人,這府上的妻妾之中,就她的身份地位最高,在這些場合,似也越發的張揚了許多,在她看來,老夫人不過只是暫時掌管府上的事情,畢竟那年紀也是大了,終歸還不得選出一個當家主母來?

到時候,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不是嗎?

私下裡,惠夫人也已然是一派當家主母的作風,環視了四周一眼,“這國公府的守衛,都是怎麼回事?”

“這國公府的守衛再是固若金湯,那也抵不住內賊不是?”安九的聲音赫然響起。

衆人聽在耳裡,心中下意識的一驚,內賊?誰是內賊?

“呀,大少爺,你的臉怎麼?”惠夫人驚呼出聲,她這一呼,老夫人,葉曦,以及進了房間的所有人,都看到刻意躲避着的葉清,甚至瞧見了他臉上的傷痕。

那是新造成的傷痕,血跡斑斑,一直從眼角,劃破了整個臉,看着讓人心中,禁不住生寒。

“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老夫人厲聲喝道,精明老練如她,也知道,在這國公府上,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傷了葉清的人,除了安九,便再無他人。

自知道北王府的二公子北穆,是他葉家的種之後,她雖不再將葉清看在眼裡,可是,若是能抓住安九的破綻把柄,她自然不介意護葉清一護。

老夫人大步上前,心中似是在盤算着什麼,掰過葉清的身體,更加清晰的看着那臉上的猙獰傷痕,眉目之間,越發凌厲,“你說,是誰敢幹的,祖母我爲你做主,我葉家的人,豈容人這般傷了?”

葉清似感受到老夫人對他的維護,突然靈光一閃,忙道,“是她,安九,就是這安九,她拿匕首劃傷了我的臉,祖母,母親死在了大理寺中,孫兒沒了母親,竟是受人如此的虐待,祖母,你要爲孫兒做主啊!”

“安九?”老夫人皺着眉,銳利的目光看向安九,果然是她!這女人……

自漣漪死在了強盜窩裡,這些時日,她一直靜觀其變,這安九,幾乎每日都往北王府跑,也尋不着機會,可今日,沒想到,她竟是主動送上了門來,她若是不好好藉着這個機會,讓這安九嚐嚐苦頭,怎麼能解心頭之恨?

心中浮出一絲得意,老夫人冷聲道,“咱們這國公府,似自從有些人回來之後,日日不太平,今天,竟然傷了葉家的兒子,這事,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有些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出來,這老夫人口中的某些人,指的可就是這清寧小築的主人,安九啊!

幾房夫人姨娘看向安九,心中隱隱明白,看來,今天晚上,可不只是處理賊人那麼簡單的了!

“對,祖母,你看看孫兒,這臉……是破了相了呢,好疼,孫兒好疼啊!我……我要……”葉清心中得意了起來,想到臉上的傷是如何而來,葉清心中就氣憤難平,這安九方纔不饒他,哼,她怕是沒想到,找來了祖母,祖母竟是幫着自己吧!

呵,祖母素來疼自己,他現在,更是後悔方纔求了安九了!

感受到臉上的傷牽扯的疼痛,他也要在安九的臉上劃一刀,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可他剛要開口,便對上安九掃過來的目光,那眼神,似利刃一般,讓葉清心中一怔,竟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要說的狠話,竟也卡在了喉嚨處。

安九對上葉清的眼,挑眉一笑,“你要怎樣?”

葉清目光閃了閃,竟是不敢再將自己心中的話說出來,這安九,方纔對自己下手的凌厲,此刻都讓他心有餘悸。

哼,既然祖母在這裡替他主持公道,一切,祖母自會收拾安九!

安九將葉清的反應看在眼裡,目光淡淡的瞥向老夫人,“老夫人,葉清的臉,是我劃傷的不錯,不過,你不問問,我爲什麼劃傷他的臉,就將罪責降在我的身上,是不是太武斷了些?左右今晚這國公府的主子們都在,你這般有失偏頗,當真是好麼?”

老夫人蹙眉,葉清的臉色越發慘白了些。

“各位夫人姨娘,還有葉國公,你們也看見了,這屋子裡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方纔我也說了,這國公府,竟闖入這麼多的賊人,絲毫也沒有被發現,必是有內賊,而這內賊,不是別人,可就是你們的大少爺葉清!”

安九說罷,擡手指向葉清,銳利的目光,越發的凌厲,“看見了嗎?那身上的一襲夜行衣,就是最好的證據!”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齊齊的看向葉清。

對啊,那夜行衣……和攤在地上的這幾個人,可是如出一轍啊。

這內賊,就是葉清麼?

大少爺他……他竟然夥同外人,來盜國公府?

葉曦的臉上,浮出一絲薄怒,這葉清這些時日也悄悄的拿着府上的東西在變賣,沒想到,那一夜的教訓,沒有讓他收斂,竟還將外面的賊人也帶了進來。

這個不孝子!

葉曦緊咬着牙,終於怒喝出聲,“葉清,你這不孝子,給我跪下!”

葉清身體一顫,竟是砰地一聲,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臉色越發慘白。

老夫人卻是皺了皺眉,“你這般大聲做什麼?葉清可是你的兒子,他犯了錯,咱們之後在好好教育也無妨,休要在外人面前,折了身份!”

外人面前?

老夫人這般直百的用詞,在場的人都是一詫,老夫人口中的外人,這麼明顯,可不就指的是安九嗎?

葉曦目光閃了閃,明瞭老夫人的意思,安九的嘴角,卻是勾起一抹笑意,隱約夾着些微諷刺,“那老夫人,你葉家的兒子,在我清寧小築,如此大肆偷盜,你說,你們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

外人麼?

呵,正好,她安九也沒有將這葉家的一家子當成自己人!

老夫人神色微怔,冷聲道,“你的清寧小築?這清寧小築在晉國公府內,何時成了你安九的清寧小築了?再說了,這清寧小築內的東西,都是葉家的,就算是葉清拿來用用,那也無可厚非,什麼內賊?什麼偷盜?都是含血噴人!”

安九蹙眉,晉國公府?呵,這老夫人,當真是不要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安陽王府的,她倒是真的忘記了,這晉國公府是怎麼得來的麼?

他晉國公府的麼?

呵,好,且讓她還繼續做會兒美夢!

安九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了些,“照老夫人所說,這許多皇后元妃賞賜,以及北世子送來的東西,都是葉家的了?葉國公,你也這麼認爲麼?”

安九說話之間,看向葉曦,瞧見他神色怔了怔,看向老夫人,二人一個視線交匯,葉曦頓時堅定了什麼,冷聲開口,“你白白住在國公府,吃住都是我葉家的,那些東西,自然也歸了國公府,我們能讓你在國公府住着,不至於流落在外,都是對你恩德,你不知感恩,還傷了葉清,實在是不該!”

安九呵呵的笑出了聲來,這對母子,還真的是一路貨。

“葉國公和老夫人倒真是健忘,這國公府是怎麼得來的?要我再提醒你一次麼?”安九斂眉,這個時候,倒是絲毫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許多事情,先前雖然在暗處,沒有捅破,可是,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也無妨。

不僅僅是葉曦和老夫人,就連在場的幾房姨娘夫人,臉色都是變了變。

這安九郡主,竟是這麼明白的將這件事情攤開來說,她是要幹什麼?

這一直都是老夫人和老爺的忌諱,老夫人和老爺本來就不待見她,只怕,今日的局面,更加詭異了。

就連她們也感受到,老夫人和老爺的身上,已經有一股盛怒在瀰漫了啊!

“怎麼得來的?那是我葉曦自己掙來的!”葉曦厲聲喝道!

“掙來的?呵呵……”安九輕笑,“葉國公掙家業的手段,還真是特別,你就不怕,有人在天之靈,讓你不得好死麼?”

在天之靈?這幾個字讓老夫人的心裡一顫,上一次的教訓,讓她此刻都心有餘悸,可是,很快,她卻是收斂好心神,“安九,你休要胡說,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姓葉,這是事實!”

“事實麼?你當真覺得,這一切,一直都會姓葉?”安九眉峰一挑,似笑非笑。

那笑容看在老夫人和葉曦的眼裡,心中竟是有些發麻。

她什麼意思?

她是已經在向他們宣誓,她要奪回安陽王府的一切了麼?

這個猜測,讓葉曦和老夫人的心裡,頓時生出一絲防備!

不,不可能,她安九休想!

這一切已經是他葉家的了,安九,她憑什麼拿回去?再說了,她就算是要拿回去,那也得花些時候,而這段時間內,也足夠他們做好一切防備,甚至……讓她沒有絲毫下手的機會!

老夫人和葉曦對視一眼,這母子二人,對這件事情,似乎一直都極有默契,沉吟片刻,老夫人的聲音緩緩響起。

“安九,葉家之女,傷手足兄弟性命,理應家法處置,來人……上家法!”

今夜,最好是能借此機會,讓這安九沒命去奪回安陽王府的一切!

話落,所有人都是一驚,細細一想,都隱隱能猜出老夫人的意思,下意識的看向安九,心中都禁不住嘆了口氣。

老夫人上家法,是沒打算留這安九的命了啊,她們可都是知道老夫人的手段,這安九,今晚當真是自尋死路了!

此刻,已經是三更天,就算是北世子,此刻,怕也是在睡夢中,這個時候,怕也是幫不了安九分毫的啊!

府上的下人領了命,不多久,那一攤子家法便逞了上來,記得上一次請家法,還是秦夫人誣告安九郡主打殘了大少爺,那一次,安九郡主完好無損,倒是折了梅夫人和秦夫人兩位夫人。

這一次……是老夫人主持,只怕,安九郡主沒有上一次那樣的好運了啊!

房間裡,詭異的氣氛縈繞着,讓人的心,下意識的緊繃着,紅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安九的身旁,試探的道,“小姐……”

“家法麼?這是葉家的家法,我記得,我姓安,老夫人方纔也說,我不過是個外人,這家法,用在我的身上,怕是不合適吧!”安九給紅翎使了個眼色,讓她不用擔心。

“是啊,老夫人,舅舅,安九郡主是北世子的未婚妻,這門婚事,是皇上親自定下的,若是安九郡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無法向北世子和北王府交代啊!”

開口的是藍玥,她的開口,讓所有人都是詫異。

這個表小姐在府上,素來不會多說話,和一個透明人無異,她這一開口,就是爲安九說話麼?

看來,她住在清寧小築的這段時間,受了安九的不少恩惠啊!

衆人心中猜測着,想到北世子,以及宮裡送的那些東西,下意識的環視四周,這屋子裡的擺件,幾乎都是後來添置,只是這一眼看去,都是羨慕至極,尤其是北世子送來的那些東西,可件件都是價值連城,若是有這麼一件,此生怕也是足夠了。

惠夫人心中出現這個念頭,若是安九不住在這清寧小築中了,那……心中盤算着,竟是越發的熱切了起來。

“表小姐此話錯了,安九郡主雖然是姓安,可住在葉家,身體裡也流着葉家的血,自然得受葉家的家法管束,至於那親事……左右不還沒成親,這家法,又不會要了人的命,在成親前犯了錯,不好好管束,那倘若是真的嫁到了北王府去,那豈不是要敗了北王府的門風,還要丟了咱們國公府的臉!”

惠夫人開口,她是清楚的,老夫人今日,哪裡會給安九生路?

這藍玥如此一求情,倒是更加點醒了老夫人,要處置安九,就得處置得她沒有翻身的機會,只怕會更加不會手下留情了。

惠夫人說着,她倒是不擔心安九,左右有老夫人和老爺在,這兩個,可都是想要她命的主,她現在,只需要盤算一下,等到這清寧小築失了安九這個主人之後,自己該如何將這清寧小築納入自己的手中。

安九淡淡的瞥了一眼惠夫人,嘴角笑意依舊,目光掃視了一眼其他的姨娘夫人,緩緩開口,“你們也覺得,我該受這家法?”

承受着安九的視線,趙姨娘,蘇姨娘等人的心中都不由得一顫,下意識的想起中秋前幾日國公府的那場變故,莫名的恐懼了起來。

可是,此刻的形勢再明朗不過,他們若是幫着安九,那便爲老夫人和老爺不容啊,這葉家,終歸是他們兩人做主,若是得罪了這兩人,只怕以後的生活,怎麼也無法安生。

細細一想,蘇姨娘首先開口,“安九郡主着實是不該如此傷了大少爺。”

“是啊,大少爺這傷,這張臉,都怕是毀了!”其他兩個姨娘,立即附和道。

安九聽在耳裡,好看的眉峰一挑,眼裡的神采卻是越發的亮了起來。

好,很好!

安九斂眉,目光緩緩掃向老夫人,“老夫人,那你覺得,我傷了葉清,該受哪一樁家法?”

衆人順着安九的話,一一掃過那些家法,帶倒刺的鞭,棍棒,繩索……饒是看着,都禁不住頭皮發麻。

老夫人既然是要置安九於死地,那自然……沒有待老夫人開口,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安九赫然起身,走到那家法面前,那清清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鞭子,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只怕,會讓人連一寸完好的肌膚,都不可能存在了吧,還有這棍棒,我覺得,倒是可以讓幾個力氣大的人來執行,可別打什麼臀部了,直接打背,那裡連着身體裡的臟器,幾棒下去,就能讓人受了內傷了,這傷一受,怕是在牀上養個一年半載,都怕養不好的,嘖嘖……還是這繩索吧,戒律堂後的那一個枯井,可很久沒有人進去了吧!”

這繩索的用處,便是將人給捆綁着,丟進那口枯井,讓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安九如此平淡的語氣,說着這一切,絲毫也沒有因爲這些東西而害怕,好似,她並非是那個受罰的人,而是行刑之人一般。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透着一絲詭異。

老夫人眸子凜了凜,葉清見此情形,立即抓準了機會,“祖母,用這繩索,將她填了井,我可是咱們葉家的長子,她傷了孫兒,理應受此責罰!”

填了井,要了她的命,一了百了。

安九斂眉,一道歷光激射而出,“填井麼?好,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什麼不錯,你這安九,死到臨頭,都還不害怕麼?”許是不願被安九的眼神所震懾,葉清鼓起了勇氣,厲聲叫囂了起來,“祖母,你快下令,要不然,讓孫兒親自動手!”

說罷,葉清大步上前,左右這屋子裡沒有了方纔那幾個強壯的黑衣人,他來對付這個安九,再合適不過,這安九雖然手段陰詭,可這麼多人在場,若她還敢對自己怎麼樣,那就坐實了她填井的下場。

如是想着,葉清拿了繩索,想要將安九纏繞住,可是,那繩子還沒有接觸到安九的身體,安九便抓住了繩子,對上葉清的眼,嘴角邪魅的一樣,“勞煩大少爺動手,實在是不好意思!”

安九說着,抓着繩子的手一揚,竟是在空中利落的一揮,衆人只見得那繩子在他們的面前幾個盤旋,再次看清楚之時,那繩子竟然已經將人牢牢纏住。

衆人看着被繩子纏住的那人,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那可不是大少爺葉清麼?他想要綁了安九,可此刻……被綁了的人竟是她自己,而那個原本要被綁的人,此刻依舊捏着繩索的一段,目光淡淡的落在葉清的身上,似笑非笑。

“大少爺,你這是做什麼?竟將自己給綁了麼?”安九挑眉一笑,“莫不是你知道你自己犯了什麼罪,提前請罪了麼?”

安九意有所指,老夫人和葉曦聽在耳裡,以爲安九所指的是,今晚葉清偷盜之事,這件事情雖然爲他們所不容,可是,在和藉機除去安九之間,孰輕孰重,他們早已經做了選擇。

可葉清想到那房契和地契,心裡不由得一顫,若是這事兒暴露了,他沒有拿回房契和地契,只怕被填井的當真會是他啊!

想到那後果,葉清下意識的吞了一下口水,忙道,“祖母,爹,你們看這安九……她不但不安分的受罰,竟如此對待清兒……”

話剛說到此,安九的眸子卻是一凜,竟是一腳踢了過去,那腳剛好不偏不倚的踢在了葉清的腳踝處,那被綁着的身體,赫然失去了重心,砰地一聲,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臉着地,生生撞到方纔那被劃了的臉上的傷口。

“啊……”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在房間裡響起,那力道一撕扯,方纔本已經微微凝了血的傷口,再一次鮮血流出,染了一地。

“啊……該死的安九,祖母……祖母,快,殺了她,殺了這個女人……哎喲……”

葉清的厲聲呼喊,在房間裡迴盪,一旁的夫人姨娘看着這觸目驚心的畫面,心中都不由得一顫。

“安九,你休要放肆!”葉曦怒聲喝道,一張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

“休要放肆?”安九輕笑,“我都要被你們填井了,既然難得放肆,那我好好放肆一回又如何?”

“你……”老夫人氣結,這安九,當真是氣人!

安九嫌惡的丟開手上的繩索,走到一旁,隨手拿起那鞭子,燭光之下,那倒刺看得人心裡發麻,這一打上去,身上的皮肉,都會被扯得翻轉吧!

那倒刺上,可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她們看着都瘮人,可此刻,安九卻將那東西拿在手中把玩。

“這個打在身上,必然也是不錯的!”安九嘴角淺淺揚起一抹笑意,誰也沒有想到,她竟是隨手一揮,那鞭子竟是重重的打在來葉清的身上。

“嗚啊……”葉清心中憤恨未平,一鞭子下來,猝不及防,疼痛難忍,而那鞭子,此刻仍舊在葉清的身上,葉清感受到那鞭子上的刺刺進了身體,心中竟是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望向安九,眼裡盛滿了恐懼,“姐,姐……我求你,別動,別動了……”

別動?安九挑眉一笑,“好啊,不過,你得配合配合,我因爲傷了你,要受家法,可我的心裡,卻有些不甘啊,怎麼着,也是你到我這清寧小築行這偷竊之事,這事情,我若是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可心有不甘呢,既然老夫人和葉國公都沒有查這件事情的意思,那我就只有自己來了!”

葉清身體一怔,這安九是要……

“現在你倒是當着大家的面兒說說,你爲何要到我的青檸小築偷東西?”安九倏然拔高了語調。

葉清目光閃了閃,咬着牙,卻是不開口。

安九蹙眉,手一用力,那力道拉着那鞭子,撕扯着葉清的皮肉……

“啊……痛……痛……好痛……”葉清痛呼出聲。

“安九,你給我住手!”老夫人厲聲喝止,可話剛落,安九手中的鞭子一揚,啪的一聲,竟是生生打在老夫人的腳邊,衆人皆是一驚,老夫人更是嚇得後退了一步。

“安九……你……”老夫人一個踉蹌,若非身旁的丫鬟,怕已經絆倒在了地上,狠狠的瞪着安九,這安九,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如此對她,當真是大膽!

這等囂張,竟是比當年的沈鳶更勝。

她不能放過她,絕對不能!

安九淡淡的瞥了老夫人一眼,將她面上猙獰的恨意看在眼裡,“老夫人,你可要站開些,免得傷了你,那就不好了!”

“你……放肆,混賬……混賬……葉曦……”

如此挑釁的模樣,老夫人更是氣得牙癢癢,緊緊的抓着扶着自己的丫鬟的手腕兒,厲聲喝道,“葉曦,你還不將她管着……”

葉曦管她?

他哪裡有那資格?

安九眸子一凜,又是鞭子揮過去,這一下子,是打在了葉曦的面前……

“啊……”一時之間,站在葉曦身旁的夫人姨娘們,也驚嚇的後退了幾步。

“葉國公,你也小心了!”安九輕笑一聲,眸子眯了眯,朗聲道,“這鞭子我用得順手,可我的手和鞭子,都沒長眼睛啊,若是傷了誰,我可不負責!”

說罷,手一揮,那鞭子揚起,再一次落在葉清的身上,引得又一陣痛呼,安九看在眼裡,“怎麼?還不說麼?”

葉清咬着牙,“安九,你這個惡魔,你……我剛纔爲什麼沒殺了你!”

“殺了我?”安九斂眉,想殺了她嗎?

這屋子裡的許多人,怕都巴不得她死吧,死了,他們現在的一切,就徹底沒了威脅了,可是,她安九命大,前世死了,都陰差陽錯的住進了這個身體,重活一世,怎麼會讓他葉清給殺了?

“嘴硬可沒有什麼好下場。”安九手一扯,伴隨着葉清的痛呼,那倒刺扯着葉清的皮肉,整個背上的衣裳,幾乎已經殘破不堪,那露在衣裳之外的皮肉,鮮血斑斑,異常駭人。

葉清快要被那疼痛折磨得昏了過去,看了一眼安九,他知道,若是自己不招認,只怕這安九會將他打死不可,不,不會將她打死,這個女人,會慢慢的折磨他,直到他招認爲止。

意識到這點,看到安九手中的鞭子,似乎又要揚起,葉清才慌忙的道,“說,我說……別打了,我說……”

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蹲下身子,“這纔對嘛,早點說,也免了這一頓罪受不是?”

葉清狠狠的瞪了安九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些人是我找來的,我聽說北世子送了許多好物件給安九,心中便想着,能偷出去,賣個好價錢。”

葉清說着,葉曦和老夫人的臉色,都越發沉了下去。

他們知道他的所作所爲,可此刻一說出來,他們要處置安九的理由,便也不那麼站得住腳了!

“葉清,你閉嘴,你休要因爲她的嚴刑逼供,屈打成招,你是我葉家的兒子,這國公府的一切,都會是你的,你想拿什麼,便拿什麼,和偷沒有絲毫關係!”

老夫人厲聲道,可不能讓葉清這孽子毀了她的盤算。

安九聽在耳裡,嘴角的諷刺更濃,這老夫人,當真什麼都可以扭曲啊!

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也難怪,當年霸佔了安陽王府的產業,竟是無恥的覺得理所應當!

呵,想到早早就安排好的機會,這天色也快亮了,天一亮,凜峰的到來,不知道,這老夫人能不能接受凜峰帶來的現實!

安九斂眉,眼底一抹幽光凝聚,嘴角笑意嫣然,“老夫人,這國公府的一切,怎麼會是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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