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隔着秋香色團花紋的簾子,鼎沸的人聲隔絕不住的傳了進來。
車窗外這熱鬧的太平盛世,瀰漫着歡悅忙碌的氣息。一簾之隔的車廂內,嶽水青那如江南煙雨般朦朧的面容上夾着幾分餘驚之後的哀愁。美人面上便是帶着哀愁,也是賞心悅目的畫面,尤其是嶽水青這樣專門調、教過的,何時何地都要保持最美的儀容已經成爲深入骨髓的教條。
青花跟青梅都是當初靖王妃送給她的丫頭,以前覺得這二人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但是此時此刻卻纔恍然大悟,這兩人根本就是來監視她的人。可是事到如今,她卻沒有膽子把這二人找個藉口,或者是用某種手段給除掉了。
她們出了任何的意外,靖王妃都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她現在自身難保的境況下,如何能跟靖王妃對抗?更何況……想要在寧王府更體面更榮光的生存下去,她還需要靖王表妹這個身份。原來當初他們明知道自己是假的卻不揭穿反而認下,都是爲了今日。
枉她一直以爲自己聰慧,卻不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
“姑娘,要不要喝點茶?”青花帶着淺笑問道。
青梅這次沒有跟着出來留在家裡守着,青花陪在旁邊,看着嶽水青有些魂魄不定的樣子,心裡暗暗鄙夷,面上卻是帶着淺笑一如既往的謙卑。
嶽水青此時心情複雜,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身邊的侍女,只是輕輕搖頭也不轉過臉去看她。
青花似是沒察覺出嶽水青心情不太好,便垂了頭不再多言。
馬車依舊往前行,先是從綢緞莊停下,買了兩匹時鮮花樣的南緞馬車又滾動起來。然後又從銀樓停下,脂粉鋪、點心鋪子一路停下了五六次,每次停下的時間長短不一,悠悠轉轉的這輛馬車就在人羣中慢慢的不見了蹤影。
嶽水青不知道夏冰玉會不會派人盯着自己,所以一路上才這麼折騰。
“這車伕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嶽水青心裡沒底,僵持了一段時間後,到底是對着青花問了一句。
青花就擡頭對着嶽水青一笑,“您放心,自己人。”
簡單的一句回答,讓嶽水青又是惱怒又是害怕,一顆心就如同這顛簸的馬車毫不消停。
***
“去了?”徽瑜擱下手中的筆,拿起紙來輕輕地吹乾墨汁。
“是,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鍾媽媽低聲說道,“王妃放心,大運盯着呢,不會有事的。”大運是鍾媽媽的小兒子,如今也出來當差了,雖然比不上他大哥沉穩能幹,比不上二哥生意經多,但是至少這個孩子也算是吃苦耐勞。王妃是個念舊情的人,只要大運一顆忠心會有前程的。
“嗯。”徽瑜輕輕地應了一聲,鍾媽媽幾個孩子教的都不錯,比起來就是鍾大運腦袋差點,但是好歹還有幾分耐力,“媽媽把這信給我送出去,記得親自送到了聞大師手上。”
“是,老奴知道了。”鍾媽媽小心翼翼的接過信塞進袖籠裡,“王妃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了,你去吧。”徽瑜想了想才說道。
鍾媽媽看着王妃揮揮手,就彎腰倒退着出去了。
二月二很快就會到,宮裡面已經傳出消息來,笑安公主週歲要大辦,他們都要提前準備起來,還要想好送什麼禮物。這次皇帝還特意下旨,讓各家王府的孩子們都進宮,關鍵是嫡庶都去。
徽瑜正思量着,姬亓玉就打起簾子進來了,瞧着徽瑜發呆就先去淨房更衣,換了輕薄柔軟的家常長袍,又洗了臉淨手,這才緩步走出來。
“想什麼呢?”坐在徽瑜的對面姬亓玉隨口問道。
雪琪手腳麻利的送上茶來,茶盤裡還有幾盤點心,徽瑜最近喜歡吃甜口的,幾樣碟子裡都是偏甜的小點心。把茶點放下後,雪琪就悄悄地退下了。
徽瑜捏起一塊蜜餞咬了一口,裡面加了山楂汁有點酸味,又酸又甜的味道讓徽瑜很喜歡。
姬亓玉就看着徽瑜半眯起眼睛,就知道蜜餞這次放的山楂汁肯定比上次還多。吃東西都能吃出別人沒吃過的花樣,瞧着她一臉享受的陶醉表情,真是……
徽瑜看着姬亓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空着的另一隻手就用銀籤子插了一塊遞到他嘴邊。
姬亓玉:……
看着姬亓玉酸的擰眉,徽瑜撐不住的笑了起來。笑夠了,這才說道:“我在想笑安公主週歲宴的事情。”年前夏冰玉的女兒週歲並未大辦,她們這些妯娌也沒接到帖子,不過這次笑安公主週歲宴之後,徽瑜就想着六月份昭姐兒就週歲了,要不要辦一辦?不辦覺得委屈了女兒,辦的話又不願意風頭太盛,真是爲難。
“嗯?”姬亓玉不明白這個有什麼可糾結的。
看着姬亓玉的表情,徽瑜就緩緩的說道:“皇上還下旨,各府的嫡庶子女都要帶上,這樣的話各府的側妃也都要進宮。”這無疑算是對各府的側妃一個相當大的殊榮,徽瑜倒是不擔心自己府裡的這兩個,自從楊側妃幫着她打理庶務一來,衛側妃如今也不跟以前似的有機會就蠢蠢欲動的,畢竟楊側妃跟她也算是彼此相互瞭解的人,做什麼顧慮都很多。但是像是各府王妃頭胎生女沒有嫡長子的,就會很尷尬了,比如章玉瓊,比如夏冰玉。
肅王府的兩位側妃先後有孕都生了兒子,章玉瓊只有一個女兒,至今還未再有孕。寧王府董婉一人生了兩兒子,夏冰玉只有一個女兒也不太機靈。醇王府……楚珂搶在側妃門之前先生下了兒子,可是醇王那倆側妃先後有孕也都是兒子。他們府裡就她自己生了女兒,側妃們……當然沒好消息。後面幾個王爺娶妻晚,現在也只聽說嘉王有位側妃有孕,其餘的兩位王爺那裡都沒有消息傳來,但是董允驥成親的那天她倒是瞧着懷王妃跟自己纔剛有孕的時候有些反應差不多,不過懷王府沒什麼消息,想來懷王妃自己還沒察覺,不然她哥成親那天她是不會去的,不過自己猜錯了也有可能的。
姬亓玉倒是沒徽瑜想的那麼多,還以爲徽瑜是在吃醋兩位側妃要進宮,就說道:“去不去也沒什麼區別,不過是多準備輛馬車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徽瑜囧,沒想到姬亓玉居然想岔了,以爲自己是吃兩位側妃的醋了。想想也覺得有些意思,就讓他誤會好了。
看着徽瑜笑了,姬亓玉就覺得自己猜得沒錯。徽瑜什麼都好,就是愛吃醋,不過這醋他樂意讓她吃。
美麗的誤會中,兩人倒是越談越融洽,“我讓鍾媽媽給了聞大師送了信過去,我想昭姐兒週歲的時候咱們不在府裡設宴回了,不如帶着她再去國安寺吧。”徽瑜本是無神論的人,但是穿越都發生了,而且上回了聞大師給了昭姐兒一串手珠,也的確帶來了好運氣。她就想着不管了聞大師是不是真的很厲害,只要能讓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她都願意去相信。“就是不知道大師會不會同意,畢竟……若是放出消息來就太招搖了。所以我想咱們悄悄地,不讓別人知道就行了。”
這件事情姬亓玉還真是不敢保證,就說道:“既然已經送了信過去,就等着大師回信之後再說吧。孩子太小有些事情確實不該招搖,免得她人小壓不住。”
徽瑜也是這麼想的,聽着姬亓玉也這樣說,就開心地說道:“咱們這纔是心有靈犀呢。”
對於自家王妃時時刻刻不忘記在自己面前秀恩愛什麼的,他已經相當淡定了。
徽瑜吃了四五塊點心喝了一盞茶,姬亓玉就把她面前的點心碟子給拿開了,親手給她續了茶,講道:“太甜,少吃些。”
關於姬亓玉在吃上對她管束越來越嚴,徽瑜表示很憂鬱。
“嶽水青今天去了,想來事情該起變化了。”徽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被端走的點心,好不甘心啊。
姬亓玉沒把這事兒擱心上,不過是女人間的逞兇鬥狠的手段,就道:“嗯,接下來你還怎麼做?”
徽瑜愣了愣,就道:“不打算做什麼了。”嶽水青見到了養在外面的寧姨娘,知道了她的底細,這就是她手中的一張牌,隨手都能拿出來跟夏冰玉對峙。嶽水青是個聰明人,不會輕易的用的,只要寧姨娘一直在,就是一個把柄。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用了,徽瑜把這件事情點給她,就是讓她有跟夏冰玉作對的勇氣。這人一旦有了勇氣,很多事情就會放大膽子做了。
徽瑜沒想着跟夏冰玉斗得你死我活引起皇上跟皇后的注意,她想要的就是有嶽水青這樣的一個人,不停地給夏冰玉製造麻煩,讓她沒精力在外面害人就是了。
姬亓玉就愣了楞,他以爲徽瑜氣的這麼狠,是要好好的折騰折騰寧王府呢。
看着姬亓玉愣愣的神情,徽瑜就知道他想岔了,就把自己的思路講了講,“……沒必要爲了一個夏冰玉,讓皇上對我的印象也打折扣,簡直就是棄珠玉就草簽,太賠本了。”
聽着徽瑜把夏冰玉比喻成草簽姬亓玉就笑了笑,“隨你,這樣也好,正好空出時間來咱們再生一個給昭姐兒作伴。”
話題怎麼就拐到了生孩子上去了,徽瑜覺得姬亓玉的腦回路跟一般人大不相同。
笑安公主的週歲禮早早的就準備起來,內廷府早就接到旨意姬亓玉忙的幾乎是腳不沾地。打從那天說想再要個孩子之後,姬亓玉就一鼓作氣的挺賣力氣的,只可惜皇帝不給他時間,現在忙得兩夫妻連說話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因爲這次大辦,徽瑜就接到了不少人的帖子來探口風,能進宮祝賀的都是有品級有誥命在身的各家夫人。邢家大舅母就能進宮,二舅母跟董二夫人就不能,因爲姬亓玉管着內廷府的差事,很多人都想知道宮裡面的風向以方便準備禮物,大家堵不住姬亓玉,於是各家的夫人就來堵徽瑜了。
徽瑜連着忙了五六日纔算是略略清靜下來,就忍不住的對着這日早回家的姬亓玉抱怨,“這也太多了,皇上這大辦的程度也太廣了。”誥命夫人也分等級,這回好了凡是有誥命的都能進宮,這下人可多了去的。很多人都打探不到宮裡面的動向,七繞八繞的就通過自己孃家那邊的親戚姐妹轉着彎的來打聽。君子慎獨,徽瑜自然不能給姬亓玉得罪人,見了這個不見那個也不好,不患寡而患不均,真是哪個都得罪不得。
“不願意見就都推了,沒什麼。”姬亓玉皺眉,沒想到家裡面會這樣,最近他一直盯着內廷府的事情,忽略了這邊,心裡不免內疚。
姬亓玉的性子誰都知道,他要這樣沒人敢說什麼。可是要是徽瑜也這樣,可真是要被人說嘴了。
“那也不行。”徽瑜倒了杯茶先抿了一口,然後才說道:“我又沒有你那樣的霸氣,做什麼別人都不敢吭聲兒。”
怎麼聽着這話一股怨婦的味道,姬亓玉抱着徽瑜低聲悶笑,真是一句都說不得了。
“今年皇上可能會邊關圍獵。”姬亓玉猛不丁的爆出一個大消息。
徽瑜眨眨眼,自從鹽務跟海運不停地出事兒,皇上也有幾年沒去圍獵了。嘉王掌了鹽務的那邊的事情,姬亓玉管着海運,姬夫晏手裡攥着戶部,現在沒什麼大事兒糟心了,皇上這是喘過氣來又想着玩耍了。
做皇帝的就是任性啊。
“那都是誰去?”徽瑜最關心的是誰留京監國!自從皇子們封王立府之後,皇上就沒圍獵過,以前的時候皇子未娶親,皇帝圍獵留京都是各部尚書選一個跟首輔大人總理京中之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皇子們都成親有子,又都有差事鍛鍊過,這次……再讓大臣總管京中軍務好像不太妥當。
“名單還沒確定。”姬亓玉輕輕摩挲着徽瑜的手,他自然也希望能被皇上點名留下監國。但是他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後可能的是他隨駕圍獵,可攜帶家屬一名旅遊觀光。
徽瑜心裡也知道姬亓玉最後留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又不想讓他傷心,就故意說道:“好久沒見外祖了,好想見他,要是我們能去就好了。”
聽着這話,望着這人,暖入心扉,他是怕自己傷心才這麼說的吧。
“除了留下監國的,隨駕圍獵的,也有被仍在京都兩不靠的。”
徽瑜傻了眼,她……忘了這個。
不能監國,也不能隨駕,那麼剩下的就是最不受待見的。
好像一直以來,姬亓玉就是那最不受待見的。
“那也沒關係。”徽瑜連忙說道,“你不是想給昭姐兒添個弟弟或者妹妹嗎?這下有時間了。”皇帝走了,京都都空了,姬亓玉就不會那麼忙了吧?
好像不管怎麼樣,徽瑜都能想到理由安慰自己,他就點點頭,“這樣也好。”
什麼叫做這樣也好……
徽瑜輕咳一聲,掩住自己的窘態,“那笑安公主的週歲,咱們送什麼比較好?”既不打眼的還能有新意的不太好挑。
“你看着辦就行,府裡庫房的名單跟鑰匙你都頭,隨你挑一件吧。”
問了等於沒問!
徽瑜花了幾天的時間才倉庫房裡選了一件禮物,是個鏤空玲瓏球,小孩在才學會走路的時候,踢着這球滾能發出好聽的聲音來。赤金爲表,嵌了各色寶石閃閃發光,裡面的小球是銀質的小鈴鐺,滾動起來聲音特別的好聽,如珠落玉盤。
因爲側妃要進宮,徽瑜也特意把楊側妃跟衛側妃都叫了來那這件事情傳達下去,並囑咐二人進宮儀表一定要端正,禮儀不可出錯。若是哪裡的規矩一時間想不起來了,一定要請尤嬤嬤給加強一下。又特意讓針線房給她們趕做新衣,打製新的首飾,還有那日進宮之後的安排,徽瑜就爲這個又忙了好幾天,就連她的衣裳都特意拿出來重新檢查一遍。
衛側妃卻有些不願進宮,又不敢跟王妃說,就去找了楊側妃,把自己的來意講了一遍。楊側妃聽了自己也爲難了,就道:“這是多大的臉面,你居然還找藉口不去。”她真是不明白衛側妃在想什麼。
衛側妃半垂着頭,面色也不太好看,聽着楊側妃的話心裡也一陣陣的發堵,一時嘴快就說道:“咱們去幹什麼?別家王府的側妃哪個跟前沒孩子的,就你我……”別說孩子,就連身子還是完好無損的,去了丟人嗎?這話衛側妃到底掐在了喉嚨裡沒講出來。
雖然衛側妃沒講出來,但是楊側妃又不傻,自然明白她要說什麼。若是以前說不定她還真的覺得丟人,也覺得難過,可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看着衛側妃,她就徐徐說道:“京裡王府不是一家,側妃更是不止你我。可是這滿京都的側妃裡面,誰跟我一樣替王妃管着府裡的中饋的?”
衛側妃一時卡殼,但是過了那一瞬間又說道:“你還能管一輩子?”
“一輩子不敢說,但是隻要我一日對王妃忠心,王妃自然會厚待與我。”楊側妃的聲音堅定有力,“這世上從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你還沒有想明白嗎?”
“明白什麼?”衛側妃的神色中帶着幾分茫然,她進了靖王府板着手指數一數也有兩年多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楊側妃跟衛側妃本來是競爭對手,倆人都是側妃,誰先生下孩子自然就拔了頭籌。可是萬萬沒想到,一日一日的虛耗青春下來,慢慢的她就看明白了。不是王妃攔着王爺,而是王爺壓根就看不上她們。若是王妃從中使壞,她們總還有機會,有希望。可是這跟王妃沒關係,是王爺……
所以當王妃給了她機會的時候,她就抓住了。縱然猶豫過,徘徊過,可是這麼多日子下來,她發現自己沒有後悔過。
“明白王爺跟別的男人是不一樣的。”楊側妃講出這句話以後,忽然發現壓在心底深處那最後一點點的不甘也散盡了。
衛側妃走了,她知道楊側妃不會幫她告假的。現在王妃把中饋交給她大半,她自然會幫王妃說話,又怎麼會爲自己在王妃面前美言。
衛側妃去找楊側妃事情,楊側妃想了想海氏跟王妃稟了一聲。
徽瑜就道:“若她真生病了,替她報病可以。現在沒病要報病,要是宮裡面拍個太醫來怎麼辦?欺君之罪誰敢擔着?”
“是,婢妾所以並未答應。”楊側妃手心裡捏了一把汗,她沒想到這一層,幸好沒允了衛側妃。
“你好好跟她說說吧。”徽瑜嘆口氣,“衣裳首飾今兒下午就送來,你們試一試,哪裡有不合適的趕緊改了,不然時間就不夠了。等到公主的週歲禮過去之後,家裡面還有些別的事情你也一併接過去,怕是要更忙一些。”如果她跟姬亓玉這的打算要第二個孩子了,她就要安心懷孕養胎,不適合勞心費神。
“是,婢妾知道了。”楊側妃連忙說道。
“辛苦你了,家裡這麼多事情多虧你替我分憂。”徽瑜覺得楊側妃倒真是個人才,至少在尤嬤嬤的指導下,管理家務還是學習的很不錯的。
“婢妾要謝謝王妃姐姐肯給我這麼個機會,能爲您分憂是我的榮幸。”楊側妃連忙說道,她可不敢居功,就看着王爺這兩年如一日的跟王妃在一塊兒,別的女人連個眼角都不給,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又說了兩句,徽瑜就讓楊側妃下去了,看着楊側妃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她……其實也有點內疚。不過兩名側妃是皇帝指婚的,要是她們不單着,那麼現在她就跟別的王妃沒什麼兩樣了。她們不哭不苦,自己就該不好過了。
所以她同情她們,但是也絕對不會把姬亓玉讓出去的。要恨也好,要怎麼樣也好,她都接着就是。
二月初二轉眼就到了,靖王府裡早早的就點起了燈忙碌起來。楊側妃跟衛側妃裝扮好就到了正院外等着,很快的就看到王爺懷裡抱着大郡主,王妃跟在身邊走了出來,兩人忙彎腰行禮,就連呼吸都覺得沉重起來。
姬亓玉看也沒看二人,擡腳就走了過去。
徽瑜囧,立刻對着她們說道:“都起來吧,咱們立刻就出發。”今日進宮的人多,各家王府的馬車在前,他們走得晚了,後面的就因爲他們行動慢更晚,耽擱了進宮的時辰可就不好。
腳步急匆匆的上了馬車,姬亓玉把昭姐兒交給徽瑜抱着,自己翻身上了馬領頭在前。
衛側妃跟楊側妃幾乎是同時轉頭看到了靖王那敏捷瀟灑的上馬動作,濛濛夜色中,那人距離她們這麼近,近的能看清楚他衣服上的暗色花紋。可是他又距離她們那麼遠,遠的咫尺天涯。
楊側妃收回眼神擡腳踩在矮凳上上了馬車,衛側妃也轉過頭來上去,兩人對坐在馬車裡,一時都無言。
從靖王府進宮的這一路上,徽瑜隔着馬車簾子就看到了好幾起進宮的人。一看到是靖王府的徽記,那些人都立刻讓開了道路,避在一旁。靖王府的馬車在這些人的避讓中一路領先,一直到了宮門口,正遇上了肅王府跟寧王府的馬車,大家差不多同時間趕到,這會兒宮門前倒是成了最熱鬧的地方。
徽瑜抱着昭姐兒就下了馬車,楊側妃跟衛側妃跟在她的身後。她們一路走過去,就看到章玉瓊的身後也跟着兩名少婦,手裡各牽着一個孩子,另一邊夏冰玉也走了過來,身後跟着董婉還有……許久不見的彭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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