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徽瑜緩過神來,劈頭就有一道銀光划來,徽瑜手中的匕首一揮,兵器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徽瑜藉着這股力量順勢後退幾步,手腕一陣陣痠麻傳來,可見對方力道之猛。穩住身子,徽瑜這纔有機會打量眼前的形勢,只見方纔她站立的背後不遠處,原本守護她的一名侍衛已經趴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從流血的位置來看,應該是被人從背後一刀劃破喉嚨身亡。
殺了那名侍衛的是另一名侍衛,此時正一臉陰鶩的看着她,越逼越近。
“你是誰的人?”徽瑜開口問道,敢在這種時候動手,只怕是敵人是經過縝密的佈置,而且如果徽瑜想的不錯的話,這會兒她哥哥還有表哥怕是被拖住了。
來人是對着她來的,想起那頭忽然出現的熊,方纔不覺得有什麼蹊蹺,這會兒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怎麼會這麼巧,他們一進來就能好運氣的遇上一頭尋找食物的黑熊?徽瑜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差勁透了,她這麼小肯定是打不過眼前這名經過訓練的侍衛,怎麼辦?
“你無須知道,受死吧。”
那侍衛手中短刀再次朝着徽瑜刺來,速度之快,徽瑜甚至於都覺得自己聽到了裂空之聲。
幸好今日穿的是簡單利落的騎馬裝,徽瑜一個後彎腰堪堪避過,那侍衛手中匕首迅速轉變方向隨着徽瑜的方向再度刺來。徽瑜躲無可躲,手中匕首再度硬碰硬的架上那匕首,徽瑜力氣較小,眼看着敵人的匕首越靠越近,徽瑜都能感受到那冰冷刀鋒的嗜殺之意。
徽瑜猛地擡腳提向那侍衛,侍衛竟是不躲不避硬受了這一腳,用力往下一壓,徽瑜手中的匕首已經擋不住隨着那侍衛的加大的力氣,慢慢的逼向自己的脖頸。那冰冷刀鋒讓肌膚泛冷,腳底板上都能蔓延出一種死亡的感覺襲來。
沒想到今日會死在一個小小的侍衛手裡,徽瑜何等的不甘心!
“哥,殺了他!”徽瑜眼前一亮看着侍衛的身後露出驚喜的笑容。
那侍衛一愣,下意識的身體一僵,手中的動作慢了半拍,猛地回頭一看身後那裡有人。可還不等他回過頭,只覺得腹部再挨一腳踉蹌一步緊接着心口劇痛傳來。似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徽瑜手中的匕首正插在自己的心窩子上,緩緩地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徽瑜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盡了,整個人挨着樹軟軟的滑倒在地。若不是方纔她靈機一動詐了那侍衛一下,也許死的就是她了。
是誰要殺她?
姬夫晏?
夏冰玉?
徽瑜下意識的想到的肯定是原文中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兩個人,可是轉念又想想,自己現在還沒有對姬夫晏造成威脅,頂多是夏冰玉對自己有些不喜,這兩人不至於現在就要動手除掉自己。而且原文中董徽瑜之所以被姬夫晏殺死,最重要的還是作爲一個惡毒女配她真真正正傷到了夏冰玉,但是現在根本就沒有這種情況,而且爲了躲開京都的選秀,徽瑜甚至於都鼓動董二夫人到了邊關。
徽瑜的腦海中一剎那滑過很多種猜測,但是沒有一樣能讓她有十足的把握確定是誰。
死去的兩名侍衛,渾身狼狽的自己,徽瑜都要想着怎麼跟董允驥他們幾個人交代。扶着樹幹慢慢的站起身,徽瑜看着地上的屍首,緩步走過去蹲下身,在他的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沒什麼發現,如果一個人能來殺自己,肯定不會留下什麼明顯的標記或者是物件給人找到線索的。這又不是那些腦殘劇,殺手的身上一定會有某某某的標記,然後順藤摸瓜的超爛劇情。
徽瑜把屍體恢復自己搜查前的原樣,想着董允驥三人這麼長時間找不到自己,肯定會回過頭來找自己的。徽瑜現在的要做的可不是威風凜凜單身徒手殺了殺手的女英雄,而是……僥倖逃過暗殺的苦逼嚇呆的嬌娃娃。
這纔是這個時空真正的董徽瑜。
果然按照徽瑜的預料董允驥幾個人好久沒看到徽瑜,立刻順着原路找了回來,然後就看到了之前那名被殺死的侍衛的屍體,幾個人都嚇壞了,他們知道這是保護徽瑜的人。然後就看到了躲在樹後戰戰兢兢的徽瑜,跟另外一名胸口插着匕首的侍衛。
“徽瑜。”董允驥臉都青了,大步上前把樹後面的妹妹拉出來,“你還好麼?”
徽瑜“哇”的一聲就哭了,撲到董允驥的懷裡,嚇得抖成一團,哽咽的哭訴,“哥……這侍衛殺了那一個……又要來殺我……我好害怕……”
邢顯之蹲下身子細細的檢查那侍衛,旁邊古光霽將另外一名也拖了過來,脫口就怒罵一聲,“TNND,居然有人趕在老虎頭上動土,嫌命長了吧?”說着還踢了一腳地上的屍體,那雙眼睛似乎能噴出火來。
“二妹妹,別哭了,咱們是一定會爲你討個公道的。”邢顯之緩緩的站起身來,瞧着徽瑜哭的眼眶都紅了面色一沉,又看了看插在侍衛心口的那把匕首,這匕首正是之前董允驥給的那一把。彎腰伸手把匕首拔下來,冷笑一聲,“看來有人不安分,是瞧着咱們的小妹妹礙眼了啊。表弟啊,你這把刀送的好。”
董允驥聞言轉頭看了一眼,拍拍妹子的肩膀,低聲說道:“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們說說。”
徽瑜一臉驚嚇過度神情驚恐的小白花樣把事情磕磕巴巴的說了一遍,最後體力不支,昏倒在董允驥懷裡了。
董允驥抱着妹妹就往外走,對着邢顯之跟古光霽說道:“二表哥這裡交給你了,我先把妹子送回去,這事兒不算完。”
“你去吧,這裡你就放心。”邢顯之立刻指揮着自己的侍衛把死了的兩名侍衛拖走帶回營裡,對着古光霽說道:“這事兒你怎麼看?”
古光霽吹一聲口哨,將銜在口中的枯草莖吐在地上,拍拍手說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聽着古光霽的話,邢顯之嗤笑一聲,“你想怎麼做?”
古光霽轉過頭看着邢顯之,少年的臉龐上除了往日的放蕩不羈,此時又多了幾分冷凝的鬱氣,“查,一查到底,有殲細混進來,這可是大事兒。”
“你想往大了鬧?”邢顯之瞬間就明白古光霽的意思了,“你不怕古將軍剝了你的皮。”古家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
古光霽甩甩袖子就走,“那也是我的事情,與你何干。作爲人家的表哥,你就什麼都不做?”
邢顯之彈彈手指,面上浮上一層笑,“哪能啊,不過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道,咱們就看誰先把人揪出來。”
“你輸定了。”
“彼此彼此。”
兩人一前一後帶着人出了林子,轉眼間山林中又恢復了安靜,若不是那草地上的一片猩紅,很難想象這裡方纔進行了一場廝殺。
姬亓玉慢慢的從樹林深處跨步出來,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靜聲不語。似是想到了什麼,又看向被徽瑜刺死的侍衛躺倒的地方。現在哪裡只剩下一片血跡跟雜亂無章的草叢。
董徽瑜……
姬亓玉想起方纔她的行爲,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察覺到危險,證明她的感覺很靈敏,而且對於危險有很大的防備跟警惕。事後會檢查敵人的屍首,可見對敵經驗豐富,做事有序不紊。等到面對至親之人的時候,變臉比變天還快,瞬間又成了個可憐兮兮的嬌娃娃,就連殺了人都能被人理所當然的認爲董徽瑜說的碰巧。
爲什麼董徽瑜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世家閨秀能對危險有這樣的警惕?
爲什麼董徽瑜居然會有這樣不弱的身手?
爲什麼董徽瑜居然懂得偵查之道?
這個巧言令色滿口謊言的小騙子,她騙了所有的人!
徽瑜遇險的事情被邢玉郎壓了下來,若是被外人知道一個女孩子被人刺殺,縱然刺客已經死了,誰知道會傳出什麼話來。
邢玉郎大怒,董二夫人發飆,徽瑜頭頂上一片陰霾。
“……從今天起,不許隨意外出。看來我以前是太嬌慣着你了,今天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屋子裡看書繡花,再敢出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董二夫人捂着心口發怒,只差一點點她的女兒也許就永遠見不到她了,她沒想到在老爹的地盤上還能出現這樣的事情,她現在只慶幸女兒命大福厚,可是下一次呢?
徽瑜半垂着頭做出十分深刻檢討狀,“是,女兒知道了。”董二夫人發飆好恐怖啊。
“我告訴你,這是你命大,下次呢?要是再遇上這樣的事情,你還能躲過去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我把你當眼珠子一般養到這麼大,難道是給別人殺着玩的嗎?”
董徽瑜大囧,這話只怕也就只有董二夫人能說得出口了,好想笑啊,腫麼破?
“娘,我知道了,我錯了,再也沒有下次了,您別生氣了。”徽瑜又使出撒嬌大法,扯着董二夫人的袖子賣萌扮可憐。
董二夫人這次可沒心軟,狠狠的瞪了徽瑜一眼,眼眶卻紅了,“娘這輩子只剩下你們兄妹,你要是真的……”
徽瑜看着董二夫人的神色,心口有個地方跟着痠痛起來,“不會了,再也不會有下次了,娘,我保證。”
董二夫人嘆口氣,將女兒攬到懷裡,“人活着就得認命,在這裡還能容你鬆快鬆快,你要是心都野了,回到京都可怎麼辦?丫頭啊,女人這一輩子不容易,走錯一步都能讓你一輩子擡不起頭來。這次的事情算你走運,有你外祖父壓着,可以後你能一直這麼走運?夜路走多了難免遇上鬼,你要是再這樣瘋瘋癲癲的沒個規矩,將來有你的苦頭吃。”
徽瑜沉默,董二夫人說的一點都沒錯,其實董二夫人也不是一個願意守規矩的人,如果她是守規矩的人就不會跟董二老爺到這一步。可是她又從自己這一輩子不幸福的婚姻中總結出經驗教育兒女,正是因爲她不守這個世俗的規矩,纔會不幸福。所以她十分矛盾的要求兒女遵守規矩,訓誡女兒的同時,她的心裡只怕比徽瑜更難過。
最厭惡這個世道的條條框框把人約束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到頭來在命運面前爲了兒女不得不屈服。
徽瑜想起自己前世生活在人人羨慕的高官家庭中,可是別人只看到她的風光,卻看不到她的付出。她永遠有上不完的課,永遠有應酬不完的交際,永遠要時時刻刻的記着自己不能給家族丟人,不能被家族其他的人踩下去,不能成爲家族的棄子。學禮儀、學外語、學交際,甚至於被家人扔到軍中磨練,打不完的靶子,沒完沒了的訓練,每三個月家裡會受到她的訓練成績,一旦不合格就要面對着家裡不滿的眼光。她很厭惡學這些,但是卻又不得不能不學。
前世是這樣,這一世還是這樣,她就像是行走在條條框框間的叛逆者,碰的頭破血流之後,才知道彎下腰。她反抗不了家族的安排,除非你脫離這個家族,永遠的被驅逐出去。
厭惡自己的家族,可還是貪戀那僅剩的溫暖,所以拼命讓自己做到最好,看,我就是你們最想要看到的子孫。
“夫人,姑娘,四皇子來了。”雪瑩進來打破一室的沉靜,垂着頭不敢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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