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夫晏眉目之間籠着一層柔光,坐在榻邊握着董婉的手說道:“婉兒,你爲我生兒育女,鬼門關前轉一圈,又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兒,我怎麼能離開?你放心,我就在外間陪着你,你也能好好睡一覺,凡事有我呢。”
指着你老孃跟兒子都成白骨了~
董婉自然不能把這話說出來,不過說起來心裡還是十分有觸動的。她雖然及不上王爺跟王妃的十幾年的感情,但是成親這麼久以來,王爺對她也算是尊重疼愛。尤其是他還能不顧着她才生產完的狼狽模樣進來探望她,也不嫌棄產房內的血腥之氣,就算死尋常人家的婦人生孩子,做丈夫的也沒有幾個到這種地步的吧。
其實她也算幸運,至少王爺還是個多情的人。
“王爺留在董側妃那裡了?”夏冰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有些微怒,“產房血氣重,王爺怎麼能不顧自己個任性胡爲?”
趙嬤嬤有些爲難的看着王妃,低聲說道:“董側妃也勸了,是王爺自己非要留下的。王妃現在也不好再過去相勸,反而像是容不下大少爺一樣,王爺要是心裡不高興就不好了。”
夏冰玉坐在那裡,臉色有些晦暗,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怎麼就懷不上呢?董側妃有孕以來,王爺留在我屋子裡的日子最多……”
“彭側妃不也是無孕,王妃您彆着急。成親幾年纔開懷的不是沒有,先寬心養着總能有好消息的。”趙嬤嬤也覺得正妃背運,*愛不少,就是懷不上。瞧瞧人家董側妃,明年這個時候孩子都能走了,人比人氣死人啊。
“董側妃早產的事情,王爺怎麼說的?”夏冰玉揉揉額頭問道。
“老奴沒打聽到,不過沒聽到王爺發怒的消息,難道說董側妃根本就沒提?”趙嬤嬤也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說這樣的大事兒,董側妃怎麼能說也不說呢。
夏冰玉緩緩地點點頭,“盯緊了彭側妃那邊。”
“是,老奴曉得。”趙嬤嬤低聲應道,“天也不早了,王妃歇了吧,這幾日有的忙呢。”
雖然是個側妃生的孩子,但是洗三滿月都要辦,還要辦的風光。而且打從明兒個起,只怕是賀喜的人都要上門來,她還要端着笑臉相陪,夏冰玉躺在*上也是輾轉難眠。明明暗暗的燈光,透過帳子映了進來,薑黃色的*帳上纏枝紋的並蒂花靜靜的盛開。這帳子是她在閨中時一針一針自己親手繡出來的,每一針每一線都蘊含着自己的綿綿情意。
可現在成親一年多,她卻覺得還不如未婚前更好一些。表哥不再是自己一個的表哥,如今更是成了王爺,是大家的王爺。這樣的想法,令她覺得有些發冷,曾經她想她跟表哥青梅竹馬情分深厚,縱然是婚後有別的女人,不管是地位還是情分也斷然漫不過自己去。
可是萬萬想不到,半路殺出來一個董婉。
身份,地位,容貌都堪能與自己匹敵,如今又生下了王爺的長子。
這一刻,夏冰玉從沒有覺得人生如此的黑暗,這濃得像墨一樣的的夜色,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可是日子還要過,卻沒有了以前夢想中的溫暖跟依靠。
洗三孃家人是要上門祝賀的,大夫人早早的就出了門,等到下午歸來的時候,聽聞是神色平靜,徽瑜就暗暗想着看來董婉應該是自己有主意了,所以大夫人也不便插手。說到底婆家的事情還是要自己立起來,才能無所畏懼,一直靠着孃家待到無枝可依時又該如何?
董婉的事情,不要說徽瑜還未出嫁,就算是徽瑜出嫁了,除非是董婉大鬧起來,不然的話她也是幫不上忙的。別人家的內宅是非,誰能輕易橫插一缸子。
八月底的時候董允誠自蓬縣回來了,那張極其淡定的臉上實在是讓人瞧不出來,他的未來岳家有木有看上他這個女婿。徽瑜沒膽子直接開口問,心裡跟貓爪一樣,第二日婚訊正式公開,才知道居然……成了!
徽瑜咂咂舌,董大哥威武,一副棺材臉都能讓燕溫茂看上,他不會是從頭到尾都這麼一張臉吧?
當然,這個答案是無解的,反正徽瑜是不敢去問董允誠。
隨着董允誠的婚訊公開,在京都果然掀起了一陣八卦之風。實在是這兩家的情況簡直就是天地之別啊,縱然燕溫茂曾是朝臣,現在也頗有薄名,但是跟董家這樣的世家比起來,其實還真是有些差距的。
於是紛紛猜測,定國公這是出的那一招啊?
當然,徽瑜不知道答案,別人知不知道她就不知道了。
董允誠的大事一定下來,薛茹娘這邊拖了大半年的婚事也終於有了眉目。太清貧的太夫人看不上,沒學問的薛夫人看不上,學問還可以,家世也能過得去,處於溫飽之上,但是人長得有點磕磣大夫人又覺得對不住薛茹娘,於是挑三揀四,翻來覆去的挑揀了大半年,終於翰林院侍讀學士丁景勝的兒子丁泰平走進了大家的視線。
聽董二老爺刺探來的情報,小夥子身材挺拔,眉眼清秀,言談有物,舉止得體。唯一令人詬病的是性子慢慢吞吞的,而且考了一次進士落榜了。虧得沒考中同進士,不然可真是賜同進士出身,給如夫人洗腳,這婚事只怕是成不了,同進士都能跟如夫人一個待遇了,這官場上的前途可就沒什麼大的進展了。
徽瑜細細咂摸咂摸,居然覺得這婚事還真的不錯。首先兩家從家世上講薛茹娘略差一些,但是人家背後好歹還有國公府立着,打成平手。從外貌上講堪稱郎才女貌,從才學上講,薛茹娘嫁過去後絕對不會丁泰平讚美月亮,薛茹娘滿頭霧水不知所云。薛茹孃的性子雖然看着軟綿綿的,其實心裡卻是頗有主張。丁泰平慢慢吞吞的性子遇上薛茹娘這樣的,幾乎能稱得上絕配了吧?
這婚事徽瑜覺得不錯,量媒量媒,保媒的有眼光。
“那媒人是誰?”徽瑜嗑着瓜子,喝着茶,坐在大榻上靠着董二夫人,擡頭瞅着對面的親爹問道。
董二老爺灌了口茶,這才說道:“媒人還沒請呢,這事兒是你大哥先提起來的,說是見過這後生覺得品行不錯,他一提你大伯父親自去看了看,溜了一圈覺得是真的還成,於是就給太夫人提了。”
董徽瑜眨眨眼,再眨眨眼,董婉得積了幾輩子的福,才能求來這麼一個奇葩的大哥。她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董允驥那混蛋就知道扯後腿,拼哥的時代,她完敗!
因爲有薛夫人在,因此一切事宜都是以薛家的名義在辦,薛夫人先寫信給了榆州的丈夫稟明此事,等到榆州那邊來信又要一段日子,等到雙方請了媒人說媒,到最後把婚約定下來,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情,此時章玉瓊都生了。
章玉瓊頭胎生了個女兒,這個消息傳來徽瑜還有些替她擔心,畢竟在這生孩子拼兒子的時代,投胎不是兒子只怕是要受些苦楚。果然不出徽瑜所料,樑妃知道後只是略加賞賜,還不如夏昭儀給董婉之子的賞賜豐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樑妃不高興。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肅王卻是樂瘋了,給女兒起名千珍,據聞是千年等來的珍寶這麼層含義,聽的徽瑜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跟肅王一貫的高傲的性子不搭啊,生了個女兒至於高興成這副德行麼?
聽說肅王這麼一折騰,把樑妃給氣的夠嗆,千珍洗三禮辦的十分的盛大,顯擺女兒的肅王讓遭到衆人一致的鄙視,不就是個女兒,至於這麼猖狂麼?但是不得不說,章首輔家算是一顆心落地了,不用擔心女兒受夾板氣了,徽瑜一顆心也落地了,她比較好奇的是章玉瓊如何在成親後短短十日內攻下大皇子這麼個傲嬌狂的。
千珍……這名字可真夠酸的,徽瑜都覺得牙倒了。
感情原書中章玉瓊嫁給了姬亓玉,沒過幾年鬱鬱而終,如今這一世人森來了個飛躍大跳轉,是對上輩子的彌補吧?
這邊肅王還處在有女兒的興奮期,醇王妃也生了,一舉奪男,取名修誠。這麼富有哲理性文雅氣息的名字,徽瑜想着絕對不會是醇王能費心想到的,該不會連孩子的名字都是楚珂自己起的吧?雖說生了個兒子,但是醇王生母地位不高,所賞賜的物件也是平平,甚至於連樑妃的也比不上,不過幸好皇后娘娘沒有厚此薄彼,幾個孩子的賞賜都是一樣,雖然洗三禮不算盛大,也算是壓住了場面。
徽瑜替楚珂難過,不得丈夫歡心,縱然生了孩子又如何?若是其他的兩名側妃也先後生下孩子,這以後還有的磨呢。
等到楚珂的兒子滿月都過完了,又到了一年初冬時節。
徽瑜坐在馬車裡,手裡捧着素銀雕花手爐,沒想到一入冬就先下了一場小雪,天氣比往年都要冷得厲害。
品香居門前人跡罕少,徽瑜的馬車停下後,罩頭帶上寬大的風貌,在雪琪雪瑩兩個丫頭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進了大門。
掌櫃的連忙迎了上來,親自把徽瑜送到二樓。蔣青早就在門外守候,看到徽瑜立刻上前行禮,笑着說道:“王爺本來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出了件急事,怕您擔心王爺先讓屬下過來給您交代一聲。”
這年許來,徽瑜跟姬亓玉攏共見了三次面。
第一次中秋前夕,這人給自己送了一盒月餅,還文藝了一把,道是月圓人團圓。私會的下場,被董二夫人禁足半月。
第二次見面,鍾大年管的鋪子裡出了點事情,徽瑜前去探看,姬亓玉偶然路過,順手幫了把忙,曰自家事無需見外。董二夫人順藤摸瓜,徽瑜又被禁足一月。
這次乃是第三次,沒想到姬亓玉這個守時的人居然也有爽約的時候,徽瑜聞言倒也沒生氣,只是輕輕頷首,道:“不知道要等多久,太久的話,怕是不行。”董二夫人虎視眈眈,徽瑜也是摸着脖子溜出來的。
蔣青立刻說道:“王爺說了,半柱香內必然會到。”
徽瑜沒有廢話,擡腳就進了屋。屋子裡的擺設還是跟第一次見時一樣,正中燒着火盆,整間屋子都被烘得暖暖的。徽瑜將大氅解下遞給丫頭,雪琪已經十分熟練的到隔間屋子裡泡茶去了。因爲徽瑜跟姬亓玉都愛喝茶,所以這年許來,這屋子裡的隔間就被改成了茶房,每次來都是徽瑜的丫頭親自泡茶,都不用品香居的人插手。
窗臺上擺着的還是上回她看了一半的書,楓葉做成的書籤夾着的地方正是她看到的地方。這書籤不是她夾上的,徽瑜坐在鋪了厚厚軟墊的圈椅上,垂眸看着那紅豔豔的楓葉靜靜的躺在有些泛舊書本的中間,嘴角若有若無的擒起絲絲微笑。手指滑過那楓葉,飄着淡淡的香氣,香氣極淡,若有若無,卻是綿延不絕。
是她喜歡的香料。
用花香將楓葉薰過,然後作爲書籤夾在書中,微舊的紙張趁着紅豔豔的楓葉,徽瑜的思緒慢慢的飄遠。
前世時,她的外祖母就喜歡做這種手工的書籤,也喜歡自己淘澄香料,那滿屋子的香氣每每讓她覺得煩躁的人生還有一處安息之地。
“在看什麼?”
徽瑜聞聲擡頭,轉過身去,就看到姬亓玉剛踏進門來,伸手解下脖頸間大氅的繫繩,將大氅掛在門口的酸枝木雕山巒四季景的衣架上。藏青色暗紋長袍,系一條玉帶束住,緩步而來,身上還殘留些許室外的陰寒之氣。那雙黑沉沉的眸子,此時似是正醞釀風暴,令人一眼看去就感受到那骨子裡陰厲之氣。極盛的氣勢,反而壓住了他出衆的外貌,讓人下意識的就不再將眼神落在他的五官上。
“書籤。”
徽瑜淺淺而笑,背對鏤空雕花雙扇窗,陽光擦過她的臉頰似是鍍上一層光輝,似是被這笑容感染的,連空氣都變得有幾分溫暖了。
姬亓玉看着就是一怔,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徽瑜看着姬亓玉停下身子一直望着自己,下意識的摸摸臉,她臉上應該沒有髒東西吧?她現在已經接受姬亓玉會是她丈夫這件事,她不想步楚珂的後塵,也不想像董婉那樣委曲求全,當然也做不到章玉瓊那般好運,她想也許她跟姬亓玉可以以朋友的方式做一對思想上有共鳴的夫妻足矣,至少這輩子別個女人想要在這方面超過她,除非來個蔡文姬班昭那樣的才女。
最近幾次見面,她都刻意釋放出自己的善意,慢慢培養兩人之間以前有些不太圓滿的感情。
所以現在她出門與他偷偷見面,還是很會好好地打扮一番的,雖然外貌遲早會成昨日黃花,但是也不能白白浪費不是。至少,徽瑜還是堅信男人看一個女人,首先第一印象就是容顏,時日長久纔會注重內在。雖然她先走了內心美,但是幸好及時回頭還記得自己也是有如花美貌的。當然這美貌在姬亓玉這樣幾乎完美的臉上被秒的只剩渣,但是徽瑜這張臉也能把別的女人秒成渣,足夠了。
看着徽瑜有些孩子氣的動作,姬亓玉不由輕笑,“你臉上沒東西。”邊說邊走過去在徽瑜對面坐下,瞧着徽瑜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不由說道:“方纔進來,陽光擦過你的臉頰,你的脣角噙着淺笑,就這樣望着我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之前氣悶的事情也沒那麼堵心了。”
徽瑜愕然,論當淡漠傲然的大BOSS改走文藝男青年路線,苦逼女如何生存?
徽瑜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愣愣的說了句,“我也有一笑傾城的時候啊。”
姬亓玉聞言對視着徽瑜,看着她還沒反應過來呆樣,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難得見你這幅傻傻的樣子,很難想象你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你是說我以前很恐怖?”
“徒手殺人的女人不恐怖嗎?”
“……”
知根知底就是這麼滴不好,老底都被摸清楚了,直接被秒殺。
“我那是爲了保命,難不成我要等着被殺?”徽瑜惡狠狠地瞪了姬亓玉一眼,真鬱悶。
“十個女人中,有九個半會不知道如何保命,那種時候大概就害怕的只剩下哆嗦了,可你還能反過來將敵人擊斃。你是我見過的,最彪悍的女人。”
徽瑜淚奔,算了,跟姬亓玉對話死人都能被氣活了。
“你可真是好命,全天下就這麼一個彪悍的女人被你預訂下了。”徽瑜磨牙,老孃再彪悍那也是你未來的老婆,不喜歡?有意見?保留!
“是,本王很好命。”姬亓玉附和着應了一句,似笑非笑的看着徽瑜。
徽瑜被他看得臉都要燒起來了,所以說附和這麼囧的話題什麼的,一句話能憋死人啊。
虧得這時兩個丫頭把泡好的茶端了上來,總算是打破了這微微尷尬的氣氛。徽瑜捧着茶盞淺啜一口,打定主意死也不開口了。
姬亓玉揮揮手讓大家都退下,這纔看着徽瑜說道:“翻過年你有十四歲了吧?”
“是啊。”徽瑜下意識的回道,忽然似是先到了什麼,擡頭看着姬亓玉,“問這個幹嘛?”
“本王要算算還有多少日子才能把你娶回家,如今早成親的三位哥哥都已經有了子嗣傍身,可憐我還形單影隻。”
徽瑜:……
就這樣認輸了,徽瑜覺得太慫,鼓起勇氣擡起頭對着姬亓玉又道:“王爺不是還有兩名側妃,若是等不及,可以先把人擡進去。”
“難得你還爲她們考慮,不過本王可不想將來後院不寧,血流成河。”
“什麼?”徽瑜莫名,後院不寧?血流成河?細細一想,頓時臉黑如墨,這廝居然拐着彎暗指她善妒成性,手段狠辣!
摔!
“王爺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徽瑜擠出一句。
“像我三哥似的,這後院亂的都追的上七雄爭霸,真是讓人看盡了熱鬧,本王不希望自己被人瞧熱鬧。”
“哎,這可怎麼辦?王爺都說了後院不寧,血流成河,你說我要做不到這一點,可真是有愧於您的評語。”噎死你纔好!
“有道理。”
有啥米道理?腦袋壞了吧。
“不過,本王想着也許我太高估了你的對手,低估了你的智商,以你的手段,何須血流成河。”
這是誇獎她嗎?
“謝謝王爺還記得小女有智商這回事,您放心,我將來可是要做正妃的人,纔不會那麼沒氣度,沒胸懷,連個容人之量都沒有。縱然做不到娥皇女英舉案齊眉,至少也能其樂融融,你好我也好,姐妹情深。”
“是麼?”姬亓玉瞅着徽瑜的笑臉似是在探尋什麼。
徽瑜這話還真是沒有撒謊,反正在這裡男人不是一個女人的,何必自己把自己弄的名聲狼藉,授人以柄。她有強勁的孃家撐腰,有豐厚的嫁妝傍身,進門沒有婆婆立在頭上,自由自在的小日子指日可期。看着姬亓玉這樣子也不算是討厭自己,再有兩三個子女傍身,這輩子就圓滿了。至於姬亓玉納幾房小妾跟她啥關係?只要趕在女人越來越多之前,自己的孩子都能立住腳,完勝!
女人別爲難自己,如果這裡是現代,至少還能有一夫一妻制的小紅本本給你提供法律支援,老公有*你能分他的財產跟他離婚,美美的找個第二春!
可是在這裡和離是相當困難的事情,徽瑜想着既然離不成婚,分不了男人的財產,那麼至少也得讓自己過得開心快樂才成。雖然男人公用有點破自己的恥度,但是想想就算是在現代結婚的男男女女可也不是純潔之身給彼此了,還不知道過了幾手,這般安慰自己其實日子還是能過得。
在困境的時候,就得想點開心的事情,讓自己樂觀,別把自己整的跟怨婦似的。好也過,壞也過,爲什麼不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徽瑜坦坦蕩蕩的神色,姬亓玉沒有發現任何的勉強之處,那就是她是真的奔着做一個大度寬容的正妃去的。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姬亓玉半響沒有說話。徽瑜覺得自己表現的還是可以的,男人喜歡的可不就是這樣的女人?反正小妾側妃是擋不住的,那麼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徽瑜只想着自己能牢牢的站住有利的形勢。至少,絕對不能像夏冰玉一樣,爲自己招了董婉這樣強勁的對手,一輩子,不死不休。
“小女也是讀着女戒長大的,所以王爺完全不用擔心。”她絕對是奔着自己的良心說的這話。
“本王應該慶幸自己娶了個賢妻?”
“過獎過獎,不敢當,不過小女會努力朝着目標奮鬥的。”
姬亓玉:……
其實他應該開心的吧,男人娶妻可不就是希望妻子能有寬容的心壞,善待妾室庶子,一家和樂融融的過日子。可他怎麼就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呢?董徽瑜這樣性子的女人,怎麼就能這麼想得開?
在姬亓玉的想象中,至少相思董徽瑜這樣品性的女子,那都是善妒成性,跟妾室死磕到底的典範啊。
哪裡不對勁呢?
“今日王爺約我出來,不知道是爲了何事?”徽瑜覺得兩人的話題歪了至少也有一百八十棟樓,還是回到正題吧。忠心表了,姬亓玉應該放心了吧。
“本王約你出來一定要有事情嗎?”
呃……
這大冷的天沒事你叫我出來幹嘛?
徽瑜咆哮!
可她也沒啥膽子在姬亓玉這廝面前張牙舞爪。
要說起來徽瑜也絕對是一鐵血御姐,但是架不住來到了這個男尊女卑的時空,不想自己被早早的炮灰掉,就得適應這裡的一切規矩禮儀。姬亓玉將來就是她頭頂上那片天,她的人生這一輩子都要在姬亓玉的影子下活着。所以得罪未來老闆是很不明智的事情,如果女子能參政,女子能做官,徽瑜早就一腳把他踹開,奔着幸福美滿的大道去了。
可是這裡不能,女子到了年齡不成親都是罪,家裡不僅要罰稅,還要強迫女子嫁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想不嫁人除非你做尼姑去。可是徽瑜實在是對青燈古佛沒多少興趣,思來想去也只有端正好心態這一條路走了。
所以,現在徽瑜即將成爲姬亓玉的妻,那麼姬亓玉對徽瑜就有一種絕對的壓制。
不說別的,就說楚珂,那也是國公府的嫡出姑娘,這還虧得有孃家撐腰,不然的話男人不喜歡,這日子過得得有多艱難可見一斑。
在大公司上班,你的頂頭上司你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把他的骨頭熬湯喝,可是你見了他不也是要恭恭敬敬的,除非你辭職不幹了,你才能揚眉吐氣罵他一頓走人。可是罵完之後,走人之後呢?你是否還能找到一份跟這份工作相當或者是更好的工作?這些都是最現實的問題。
徽瑜現在就把姬亓玉當成自己的頂頭上司供着,這總行了吧?
寬容?沒問題,你又不是姐愛的撕心裂肺的初戀。
大度?沒問題,就是花點銀子多養幾個女人跟幾個孩子罷了。姐不高興的時候,還能讓她們立規矩出口氣呢。
除了姬亓玉這個丈夫,別人想要整治她除非是在地位上壓倒她,不然將來在靖王府只要跟姬亓玉關係不錯,她就能平趟!
“雖然不一定有事情,但是你我還未成親,私下見面已屬不該,所以若是無事王爺還是儘量不要約小女見面。”泥煤的,見你一次就被禁足一次,你特麼的當好玩麼?
“這時倒是想起規矩了。”
“小女本就是規矩人。”
“本王怎麼覺得這麼好笑呢?你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哪一件守規矩了?”
泥煤的,還有完沒完!
“那王爺到底想要如何?你至於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嗎?若是王爺真的瞧不上小女,大可將婚事取消,難不成小女孩賴着你不成?”
看着徽瑜一返方纔的姿態,幾乎要捶桌揍人的架勢,姬亓玉卻忽然笑了,直直的看着她,“董徽瑜,你跟我說話至於還要帶着一層面具嗎?現在的你不是挺好的。我曾跟你說過,我討厭說謊的人,也不喜歡僞裝的人,你我如此瞭解,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假裝。”
徽瑜:……
特麼的繞了一大圈,就是爲了這個?
要是姐真的露出本性,她敢保證姬亓玉能立馬踹了她。
因爲他們之間隔着千年的文明跟思想。
“原來王爺喜歡小女直來直去的,那也行啊,這個沒問題。”徽瑜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着姬亓玉,眉峰一挑,特麼霸氣的說道:“小女現在很不想跟王爺說話,很不願意看到你這張臉,小女不能讓王爺滾,我自己滾成了吧!”
徽瑜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耍個性,誰還不會啊!
隨心所欲的過日子,誰還不想啊!
姐不願意自己的男人是公用的,你特麼的願意麼?
姐不願意看着庶子庶女一大堆在眼前晃來晃去的,你能做到麼?
姐這輩子站你身邊,你哪隻眼看別的女人,就挖哪隻眼能,行嗎?哪隻手摸別的女人,就剁哪隻手,成嗎?
既然都不行,你特麼的跟我裝什麼X啊!
蔣青小心翼翼的貼着門邊進來,先打量一眼王爺的神色,驚梀的發現王爺居然在笑!董二姑娘一臉惱火的踹門走了,王爺居然在笑!
這是什麼節奏?
蔣青不願意開口啊,這要是不小心踩了雷區,倒黴的可是他啊。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貼着門邊溜進來站在王爺看到的地方,這樣王爺就不會認爲他這個做屬下的沒有職業道德了吧?
姬亓玉看着徽瑜之前擱置在手邊的那本書,書頁還打開在夾着楓葉書籤的地方,伸手將書拿過來,低頭看着笑了笑,將書合上又放回到原來的地方,這才站起身來,看着蔣青說道:“走吧。”
“是。”蔣青立刻應了一聲,看了看王爺的神色還算不錯,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那現在去什麼地方?”
“戶部。”
“戶部?”蔣青一愣,擡頭看着王爺,這個時候去戶部幹什麼?到年底了,把戶部尚書打死了也拿不出錢來啊。
“本王今兒個開心,戶部過年沒錢,鹽稅銀子可以放過去了。”姬亓玉說完大步的離開。
蔣青立馬跟上了,臉黑成墨。之前來的時候,王爺就是被戶部尚書羅宏盛給堵在了府裡,追着要鹽稅銀子好過年。但是因爲之前戶部那邊信國公府插了一腳,本來鹽務那邊的支領的鹽引不給放,王爺氣的差點連桌子都給掀了。
如今風水輪流轉,也到了羅宏盛那老狐狸求他們家王爺高擡貴手的時候,王爺怎麼也不多卡卡就放行了。
難道……二姑娘做了說客?
瞧這不像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羅宏盛這老狐狸真特麼的有運氣,連王爺一年難得遇上一回的好脾氣都能在年關這個最不可能的時候給趕上了,特麼的他攢了幾輩子的人品啊。他怎麼就沒能這麼有人品的時候呢?
蔣青淚奔!
哎,王爺大手一揮,鹽稅銀子到賬,羅宏盛又能過個好年了,至少不會被皇上在屁股後面追着要錢時,他焦頭爛額的四處兌換銀子了。
人人都說羅宏盛狗屎運極盛,摔一跤都能撿個漏,他今兒個總算是見識了。
傳言非虛啊。
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要不以後他跟羅尚書多多來往,會不會沾到他的好運氣呢?
這個問題要好好的想想。
這次徽瑜單方面的認爲不歡而散之後,年前就再也沒跟他見面。年前董家有兩樁大事,第一,董大哥下聘婚期定在了來年三月春暖花開的好時節。第二,薛茹孃的婚期就定在了年前臘月初九,如果翻過年就十六歲了,又大了一歲不說,薛夫人也不可能留在京裡過年總要回老家,所以跟丁家商議過後就把婚期定在了年前。
因爲實在國公府出嫁,所以薛茹娘出嫁那日也是格外的熱鬧,徽瑜跟董緋菱給她送嫁添箱,董緋菱送的是一整套的玉飾,可真是大手筆了。徽瑜沒有送東西,而是送了一張一千兩銀票,徽瑜想着東西是戴着好看撐門面的,可是銀子纔是過日子實實在在的東西。薛茹孃的嫁妝只是靠着榆州那邊全都算起來也只有兩千兩,已經是榆州那邊最體面的嫁妝了。太夫人從自己的嫁妝裡拿出來些給薛茹娘傍身,當然太夫人不可能拿出來太多,她也是有兒孫的人。大夫人跟董二夫人每人都送了一套撐場面的首飾,大夫人送的是赤金嵌寶石的,董二夫人送的是點翠,這套首飾拿出來就連太夫人都是愣了愣,要知道點翠的首飾算得上是好東西,不要說一整套就是一支釵拿出來都能鎮場子了。
薛夫人眼眶泛紅,對着董二夫人很是謝了謝。大夫人送的那套首飾也是價值不菲,女人必須要有幾套首飾撐場面,更何況將來丁泰平總是要做官的人,薛茹娘沒有幾套首飾怎麼成?除了這套首飾,這次薛茹娘從國公府發嫁,所有花費的銀子都是大房自己包了,大夫人也是狠狠的出了把血。
薛茹娘三朝回門後,薛夫人就回了榆州,想起回門那日徽瑜躲在簾子後面偷偷看丁泰平的長相,還跟薛茹娘說悄悄話,倒是讓出嫁的薛茹娘羞紅了臉。看着讓人之間相處的情形,徽瑜倒覺得丁家這門婚事也算不錯,至少丁泰平對着薛茹孃的時候原是細心周到,只要用心這日子總能過好的。雖然薛茹娘本家的嫁妝只有兩千兩,但是加上徽瑜跟太夫人私下裡貼補,還有董緋菱跟大夫人、董二夫人的送的幾套首飾震場面,更不要說大老爺還在京郊給薛茹娘置辦了一個田莊傍身,這樣的嫁妝嫁進丁家,絕對是底氣十足。
今年過年徽瑜同樣接到了皇后娘娘的恩旨進宮,有了去年的例子,這次徽瑜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了。大夫人一路上頗有些沉默,可能是想到了這樣的場合董婉作爲一個側妃只能在屏風後面等着,心裡多少也有幾分酸澀吧。
宮門口下了車,徽瑜定睛一看,不由愣了楞,沒想到正好跟寧王府的馬車一同到了。身穿品級大妝王妃正服的夏冰玉領頭在前,身後跟着董婉還有那個只有一面之緣還沒看清楚的彭側妃徐徐走來。
徽瑜的眼睛卻落在了董婉身後的奶孃懷裡抱着的那個小娃娃,頓時就被吸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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