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黃楊木柺杖的男人面色不由得一變,拇指輕輕一按黃楊木柺杖的頂端,只聽“叮”地一聲,黃楊木柺杖的底部就彈出一柄藍汪汪匕首,然後腳下猛一發力,一個標準重劍弓步長刺動作,就向林江北刺了過來。
匕首還沒有近身,林江北就鼻端就嗅到一股苦杏仁的味道,顯然,匕首上塗抹了氰化鉀或者氰化鈉,只要被匕首傷到,就立刻完蛋。
感覺到危險的林江北哪裡還敢留手?一個閃身讓過匕首,然後整個人揉身急進,一頭撞到黃楊木柺杖男人的懷裡,趁着黃楊木男人來不及收柺杖的工夫,他雙手已經一正一反扣住了黃楊木男人拿着柺杖的胳膊,然後身子一個旋轉,只聽黃楊木男人慘叫一聲,整條胳膊已經被林江北從肩膀窩裡卸了下來,軟綿綿地如同一條死蛇。黃楊木柺杖也啪嗒一聲,從他手掌裡滑落下來。
就在林江北與黃楊木男人搏鬥的同時,那個拿瑪瑙菸嘴的男人已經敏捷地躲過了鄭州組組長和組員的聯手撲擊,閃身來到了林江北的身後。
他看到林江北整個後背已經暴露在他面前,眼睛裡不由得閃過一絲陰狠,手裡的瑪瑙菸嘴對準了林江北的後背,就要按下瑪瑙菸嘴上的機簧。
可是就在這時,他只覺得拇指一痛,低頭一看,只見一隻如蝴蝶大小的鋒利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插在他的拇指關節上,刀片的尾端還在顫動不已,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劉宣已經兇狠地撲了過來,一個勢大力猛的窩心錘,正好擊在他左側的膻中穴上。縱使他身強力壯,也被劉宣這一窩心錘打得心臟驟停,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腳發軟,噗通一頭就栽倒在地上,手裡的瑪瑙菸嘴也滾了出去。
這個時候,負責夾擊這個男人的鄭州組組長和兩個組員才追了過來。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三個人都控制不住一個人,還讓他跑到林特派員的身後。”劉宣伸手從地上把瑪瑙菸嘴撿起來,雙手一擰,將裡面彈簧和毒針卸了出來,“你們知不知道,這根毒針扎到林特派員身上,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林江北這時候已經把黃楊木男子完全控制住,交給鄭州組另外兩個組員進行捆綁。他扭過身來,看着劉宣從瑪瑙菸嘴裡卸出來的彈簧和藍汪汪的毒針,後背又是一身冷汗。
他真沒有想到,河南站鄭州組組長和組員素質竟然這麼差,包括鄭州組組長在內,在如此近的距離上,三個人去控制一個日本特工都沒有控制住,竟然還讓這個日本特工繞到自己身後。如果不是劉宣出手果斷,自己恐怕要交代了。
這時候柳一舟也從機場經理辦公室趕了過來,看到這個情況也是嚇了一跳。當下恨不能一槍就把鄭州組組長給崩了!
他在河南站蹉跎了六年,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肯主動拉他一把的靠山,卻差點被手下這幫蠢貨給斷送掉。也幸虧是劉宣眼疾手快,不然林特派員一旦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別說是官升一級了,恐怕河南站站長的位置,也保不住咯!
“林特派員,卑職該死,卑職該死!”鄭州組組長更是嚇得雙腿發顫,如果這不是在機場大廳,說不得他早就當場跪了下去了。
“好了,既然是有驚無險,我也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了!”林江北掃了柳一舟和鄭州組組長一眼,說道:“柳站長,你以後還是抓緊一下河南站相關人員的軍事素質訓練。在佔盡優勢,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還會鬧出這樣的烏龍。那如果是遇到強大一點的對手,豈不是要全軍覆沒嗎?”
“是是是,我一定遵照林特派員的指示,加強對他們的訓練!”柳一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道。
林江北也不再多說,蹲下身子,把手指放在瑪瑙菸嘴男子的鼻端試了一下,沒有感覺到一絲氣流。然後他又用手翻開了他的眼皮看了看,只見瞳孔已經放大發散,顯然已經沒救了。
真沒有想到,劉宣不僅刀片耍得好,搏鬥技巧也這麼出衆,竟然還懂得用重拳擊打顫中穴令對方心臟驟停的這種極限搏擊技巧。
只是可惜,用力有點過大,竟然活生生地把這個瑪瑙菸嘴的男人給打死了。
劉宣顯然也看出了這個男人沒得救,於是連忙向林江北道歉,“林特派員,對不起,當時情況太危急,我控制不好力度,所以就……”
“呵呵,明明是你救了我,我應該向你道謝,怎麼你要反過來向我道歉啊?”林江北笑了起來,用手指了指已經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黃楊木柺杖男人,說道:“反正我們有一個活口就夠了。”
這時候,機場經理也領着機場工作人員把這兩個男人的行李——兩隻大皮箱送了過來。在問清楚這兩個男人沒有其他行李之後,林江北就讓鄭州組的人把兩隻皮箱和一死一活兩個男人扔上汽車,前往鄭州組駐地開展審訊工作。
到達鄭州組駐地之後,林江北找了一間房間,把兩隻皮箱子拖進去,跟劉宣和柳一舟一起對兩隻皮箱進行檢查。
打開第一隻皮箱,裡面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於是林江北就把這隻箱子暫時先放在一邊,等一下再會計師事仔細檢查這些衣服和生活用品以及皮箱的夾層裡有沒有隱藏其他東西。
然後林江北又開打第二隻皮箱。這一打開之後,林江北不由得愣住了,只見這第二隻皮箱裡竟然裝了滿滿一箱藥品,藥品是用小紙袋包裝,上面印着法文字母,最頂端是一行藍色的大字“Rubiazol ”。
Rubiazol ?
林江北不由得一陣狂喜,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到鄭州五里堡機場來,竟然能夠有如此巨大的收穫!
“老柳,老劉,我們發達了,發達了啊!”林江北用手撫摸着皮箱裡的藥品,不由得狂笑了起來。
“林特派員,這裡面裝的是啥東西啊?很值錢嗎?”柳一舟和劉宣對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問林江北道。
“這裡面裝的應該是魯比阿唑!”林江北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一包藥品,撕開之後,往自己手掌心傾倒了一些粉末出來,仔細看了看粉末的顏色,又用鼻子輕輕聞了一聞,然後用力點頭道,“沒有錯,就是魯比阿唑!”
“林特派員,魯比阿唑是什麼東西啊?”柳一舟和劉宣依舊不明白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甚至他們都不知道這叫“魯比阿唑”的粉末是藥品還是補品。
“呵呵,魯比阿唑啊,是一種比百浪多息效果還要厲害的磺胺粉。”林江北笑眯眯地說道。
“什麼?”柳一舟和劉宣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依舊非常疑惑,“林特派員,這世界上除了百浪多息之外,還有其他磺胺粉嗎?”
“那是當然!”林江北笑着解釋道,“除了百浪多息之外,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魯比阿唑的磺胺粉,效果比百浪多息還要厲害很多倍!我真沒有想到的,這兩個日本間諜,竟然能搞這麼多魯比阿唑過來!”
說到這裡,林江北就開始給柳一舟和劉宣講述魯比阿唑和百浪多息之間競爭的歷史。
一九三二年,德國化學家多馬克加入到德國拜耳公司,負責抗菌藥物研究項目。然後在一個偶然機會裡,發現一種含有對氨基苯磺酰胺的偶氮染料能夠成功的殺死小鼠身上的鏈球菌。在一九三五年的時候,多馬克又把這種含有對氨基苯磺酰胺的偶氮染料治癒了自己女兒的敗血症,於是拜耳公司就申請了專利,把這種含有對氨基苯磺酰胺的偶氮染料叫做Prontosil(百浪多息),開始上市生產。
但是由於德國和法國人長期處於敵對狀態,法國的巴斯德研究所的富爾諾就利用法國的專利漏洞,在多馬克的專利發表三個月後,把百浪多息裡的無效而又昂貴的偶氮染料去掉,只採取裡面的對氨基苯磺酰胺也就是磺胺,進行化學治療實驗並取得成功,於是就提供給法國羅納-普朗公司藥廠,以Rubiazol也就是魯比阿唑爲名上市進行生產。
因爲根據法國的法律,只要把藥物換一個名字,就可以獲得新的專利權。
磺胺水落石出,拜耳公司因之險些出現內訌,但德國人果然厲害,臨危不亂,仗着拜耳的牌子和銷售能力,尤其可溶性百浪多息是唯一的可溶解的磺胺類藥物,決定繼續在市場上強推百浪多息,同時研製磺胺類藥物,統統取和百浪多息相近的名字,讓人們聯想到百浪多息。這個策略很成功,一年多期間,百浪多息及其姐妹藥物成爲拜耳公司第二個最賺錢的藥物,僅次於阿斯匹林。
所以到一九三六年,全世界用的磺胺粉都是德國拜耳公司生產的百浪多息,唯獨法國用的磺胺粉是羅納-普朗公司生產的魯比阿唑。
並且因爲魯比阿唑不含昂貴而又無效的偶氮染料,不僅抗菌效果要拜耳公司的百浪多息強數倍,而且價格也僅爲拜耳公司的百浪多息的五分之一。
而這個時候,除了德國和法國,其他國家,包括美國都沒有磺胺粉的生產能力。美國磺胺粉的生產能力,還要等到一九三二年的十二月份,美國總統羅斯福32歲的兒子小羅斯福患上了嚴重的鏈球菌扁桃體炎,感染迅速蔓延至鼻竇及血液,在以前這種病幾乎無藥可醫,但小羅斯福用上磺胺後,很快便康復了。
此後美國纔開始正式涉足磺胺粉的生產。
至於說日本,這時候使用的磺胺粉,自然也是從德國拜耳公司購買的,所以價格也是比較昂貴的。
但是林江北完全沒有想到,今天抓到的這兩個日本間諜,竟然帶了滿滿一皮箱法國羅納-普朗公司生產的魯比阿唑。這也就是欺負中國國內對磺胺粉的生產歷史不瞭解,魯比阿唑又跟拜耳公司的百浪多息一族的磺胺粉顏色大不相同,所以纔敢堂而皇之地帶上飛機。否則在新疆迪化登機的時候,就有可能被直接被那邊駐軍給沒收掉。
“快點數一數,究竟有多少包魯比阿唑!”林江北給柳一舟和劉宣解釋完畢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跟柳一舟、劉宣三個人開始清點皮箱裡的魯比阿唑。
經過二十多分鐘之後,三個人終於把一皮箱的魯比阿唑清點完畢,準確數額一共是三千二百包。
這下不僅僅是林江北,柳一舟和劉宣也樂傻了。因爲三千二百包魯比阿唑,即使是按照百浪多息磺胺粉的市場價格,至少也要值一千六百根小黃魚。
而根據林江北的說法,魯比阿唑在同等數量的情況下,效果要比百浪多息磺胺粉強三倍,也就是說,魯比阿唑磺胺粉的價格還要在百浪多息磺胺粉的價格上乘以三,那三千二百包魯比阿唑磺胺粉,就是四千八百根小黃魚。
這筆鉅款別說是柳一舟和劉宣他們兩個了,即使是放在情報處段逸農跟前,恐怕眼睛珠子也要掉出來!
“林特派員!”清點完數額之後,柳一舟和劉宣對視了一眼,站起身來齊齊地對林江北鞠了一躬,“我們嘴笨,什麼感謝的話也講不好,總之,從此以後,俺們兩個都是林特派員您的人,絕無二心。以後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保證指哪兒打哪兒,絕對不會給您掉鏈子!”
至於說爲什麼?
很簡單!那就是如果林江北今天不挑明這一箱魯比阿唑是磺胺粉的話,他們倆又如何可能知道?林江北只要隨意編造了一個理由,把這一箱魯比阿唑拿走,然後對情報處說不小心弄丟了,情報處也不可能爲一箱莫名其妙的東西去責罰他。那麼這四千八百根小黃魚,還不是輪到林江北獨吞?
或者在換一個說法,林江北不告訴他們倆,而是直接拿着這一箱魯比阿唑去上繳給段逸農,他們兩個又能奈何啊?
所以說單單衝着林江北非但不隱瞞他們,還把這些東西的來歷給他們講清楚,他們就知道,跟着林江北絕對不會吃虧。
至於說林江北目前的職務,反而不算什麼大問題。以林江北能力人脈和眼界見識,發展上限絕對不會低,關鍵是除了林江北,誰還能夠像他這樣,肯伸出手拉他們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