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林江北來說,此時已經顧不上考慮會不會泄露行藏造成紀文光潛逃的問題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一定要保護好爺爺和父母等家庭成員的人身安全,不能夠讓他們發生什麼意外。
紀文光即使潛逃了,還可以想辦法再抓回來,但是一旦爺爺或者父母發生什麼意外,再想挽救回來,可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鍾英才在旁邊也是勃然大怒,就憑着黎存行手下保安司令部那幾只臭魚爛蝦,竟然搞到徐侍衛長的親戚頭上來了,這還了得?
今天如果不給黎存行一點教訓,他估計還以爲這洛陽城是他爸爸修的!
此時見林江北提出要求,他立刻答應了下來,讓林江北兄弟上車,立刻趕往白馬寺林氏國醫堂。至於說張參謀幾個人,自然是被鍾英才手下的勤務營士兵扔到卡車上,跟着鍾英才的福特轎車一同前行。
白馬寺林氏國醫堂在洛城大名鼎鼎,就開設在洛城東大街上,距離洛城火車站不過三公里多的路程。在司機的全速駕駛之下,幾分鐘之後,就來到了林氏國醫堂。
林江北不等車停穩,就飛身跳下車來,快步衝向林氏國醫堂大門。
林江南也從另外一側跳下車,跟着林江北跑了過去。
林氏國醫堂裡一片狼藉,就像是被土匪剛剛打劫過一樣。一個駝背老人正佝僂着身子,領着幾個夥計在收拾被傾倒在地面上的藥材。
他就是林氏國醫堂的老僕人福伯。三十多年前庚子之變時,他逃難到洛城,奄奄一息地倒在東大街路口,被林致遠救活。
見他無家可歸,又身體殘疾,林致遠就把他留在國醫堂打雜,從此他就成了林家最忠心的僕人。
聽到汽車的急剎車的聲音,福伯和幾個夥計不由得俱都渾身一顫,驚恐萬狀地看着國醫堂大門口,生怕是那些天殺的保安司令部土匪又殺了一個回馬槍。
福伯看到出現在大門口的是林江北、林江南兄弟的時候,懸着的心不由得爲之一鬆,隨即老淚縱橫起來:“大少爺、二少爺,你們快想想辦法啊!老掌櫃和掌櫃,都被天殺的保安司令部綁走了啊!”
果然,自己最擔心的情況出現了!爺爺和父親都被保安司令部給綁走了!父親還好,正年富力強的年紀,即使吃點苦頭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爺爺就不一樣了,他一個年近七十歲的老人,萬一保安司令部那幫王八蛋下手重一點,很容易就發生意外。
林江北心中暗暗發誓,倘若爺爺這次出了什麼意外,他一定要讓黎存行、紀元正這羣王八蛋來償命!
強壓着內心的擔憂,林江北問福伯道:“福伯,你知道爺爺和我爸被綁去哪裡了嗎?還有我媽和江燕呢,她們人在哪裡?”
“聽說是被綁到了洛城專署衙門。”福伯沙啞着嗓子抹着眼淚回答道:“太太和三小姐,則是去洛城火車站接大少爺去了。大少爺你沒有在火車站看到她們嗎?”
林江南和林江北不由得臉色又是一變。他們出站的時候,是直接在站臺上坐汽車走大門出來,根本就沒有走檢票口,自然是沒有碰到母親和妹妹。
“大哥,你立刻叫一輛黃包車去火車站找咱媽和妹妹,見到她倆之後,告訴她倆不用擔心,一切有我。”林江北說道,“我這邊現在就去專署衙門,去把爺爺和咱爸救出來!”
林江南自然知道自己跟專署衙門也幫不上什麼忙,立刻應了一聲好,轉身就跑出去叫黃包車去火車站去找人。
這時候鍾英才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對林江北說道:“我剛剛用對面商行的電話給朱主任把情況做了彙報。朱主任讓我全力配合你,放開手來行事,務必把這件事情解決好!”
福伯不可置信地望着鍾英才高大的身影,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不是中央軍校勤務營的鐘營長嗎?”
“老人家,正是我啊!”鍾英才笑眯眯的回答道。
“原來你是我們二少爺的朋友啊!你一定要幫我們二少爺做主,把老掌櫃和掌櫃從天殺的保安司令部裡給救出來!”福伯臉上的憂愁一掃而空,有鍾營長這樣厲害的角色做朋友,黎專員那個老龜孫又算個屁啊?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一切就交給我了!”鍾英才點了點頭,轉身望着林江北,“江北老弟,你吩咐吧,下一步怎麼辦?”
“去專員公署,先救我爺爺和父親,再找黎存行這個王八蛋算賬!”林江北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咱們立刻出發!”
洛城專署前街七十二號,大會議廳內,公署專員、洛城縣長兼保安司令部司令黎存行正踞座在會議廳正中的長桌上,殺氣騰騰地掃視着會議廳內隆慶泰、董震升、鬆盛恆等二十多家洛城商號的掌櫃。
在會議廳大門口的兩根柱子上,正一左一右綁着兩個人,正是白馬寺林氏國醫堂的老掌櫃林致遠和掌櫃林信鴻。
“黎某人今天請諸位老闆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讓諸位老闆見識一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下場。”黎存行用手指捆在兩根柱子上的林致遠和林信鴻說道,“林氏國醫堂這兩個龜孫父子,拒不繳納富戶捐不說,還特麼的寫密信給省府的潘參議員,想要讓潘參議員向省府尚主席告黎某人的黑狀。”
“最後結果你們也看到了!自然是潘參議員深明大義,知道我黎某人讓你等交納富戶捐絕對不是爲一己之私,而是爲了全洛城五十一萬老百姓考慮,故此立刻打電話通知黎某人,把林家這龜孫兩父子的卑劣行徑透露給黎某人。然後黎某人只好派紀參謀長過去,把這龜孫兩父子請過來,讓他們在專署衙門的柱子上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
“你們當中,有沒有人想學習一下他們龜孫父子啊?有的話,儘管來!專署衙門的柱子還很多,我不介意多綁上幾個人!”
二十多家商號的掌櫃們低垂着頭,不敢與黎存行的目光接觸。
“很好,看來你們還是很體諒我黎某人爲洛城老百姓謀福祉的決心的嘛!”黎存行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林致遠身前,痛心疾首地說道:
“我說林老爺子,我之前也挺尊重你的,知道你是洛城有名的神醫,所以也沒有用強,只是派人過去跟你和聲和氣地打商量。可是你不體諒我爲洛城百姓謀福祉的苦心也就罷了,爲什麼還要派你孫子到鄭州去找潘參議員告我的黑狀呢?”
“我呸!”林致遠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地上,“黎存行,你還有臉說你爲洛城百姓謀福祉?當着全洛城着二十多家商號掌櫃的面,你敢說說,你強捐這十四萬元法幣,是幹什麼用的嗎?”
“幹什麼用的我不是讓紀參謀長跟你們說得清清楚楚嗎?”他扭頭看着跟在他身後的紀元正,說道:“老紀,你是不是沒有把富戶捐的用途給林老爺子交代明白,以至於林老爺子對我黎某人產生了誤會啊?”
“黎專員,我跟他們講得明明白白啊!”紀元正對黎存行回了一句,然後上前盯着林致遠問道,“林致遠,難道我沒有告訴你,黎專員收繳這筆富戶捐是爲了翻修洛城的馬路,重新鋪覆石子,以便行人行走嗎?”
“呵呵,”林致遠笑了起來,“這洛城的路,三年前剛剛修過,這纔多久,就又要整修?”
“紀元正,黎專員是剛剛調到洛城來,就不說了。但是你在洛城保安司令部卻有四年之久,三年前的那次修路,你也有份參與。所以你也應當知道三年前那次修路的具體情況!”
說到這裡,林致遠擡頭望着黎存行,“那次修路,從民國二十二年十月十六日開工,到次年三月底竣工,共耗時五個月零一十四天。”
“沿着城內四條大街爲中心,在兩側修築下水乾溝,全長共計三千公尺,每距五十公尺置一抑泄池,與乾溝相通,池面覆以空心鐵板,路面之水及各戶污水均從此宣泄。馬路長與溝等,平均約厚一公寸五公分,每立方體積內,補充碎石四分之一立方,河沙八分之一立方,拌石灰百斤,複用汽輾循回輾壓,讓道路堅固如石。”
“且不說這道路到現在是不是損壞到必須修葺的地步。單說三年前如此巨大的工程,也一共向商戶居民攤派兩萬四千五百大洋,即使這樣也沒有花完,結算時尚餘一千五百多大洋,盡數捐給了洛城福利院。”
“現在你只是打算在城內道路的路面上重新鋪覆一層石子,就要強讓我們二十多家商戶捐款十四萬法幣,這還不包含向普通商戶和住戶的攤派款。我倒要問問黎專員,你要捐這麼多錢修路,是打算把這條道路修到你們山東老家嗎?”
“你老龜孫倒是真的牙尖嘴利啊!”黎存行被林致遠質問地惱羞成怒,不由得把手一揮,對旁邊的衛兵喝令道:“你們還不把鐵鉗拿上來,幫這老龜孫鬆鬆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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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阿姨我愛你、繁覆、春秋代序sun的打賞,感謝書友們的推薦票支持!
PS:在這裡對繁覆書友道一聲歉,很抱歉關於感情線這一部分讓你失望了。在感情戲方面,我確實是筆力未逮,寫出來的東西非但沒有加分,反而是減分項。
你推薦的那幾本書,我名字都記下了,但是實在是沒有時間看。天天查資料,還要照顧孩子,連正常碼字的時間都很緊張。
至於說趙麗萍和徐冰晴兩個人,即使不涉及到感情線,她們以後在書中也有重要戲份。所以有些東西,我暫時還規避不了。
等孩子大一些,我有空閒時間了,再去認真拜讀你推薦的幾本書,好好體會一下感情線究竟該如何寫。
最後無論你還看不看這本小說,我都謝謝你的寶貴意見,並體會你對我個人恨鐵不成鋼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