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處的人能力並不差。
八年抗戰，軍統涌現出不少精英，賀年又是個喜歡往自己碗裡拔菜的主，被他搶了不少有能力的人進入行動處。
那時候行動處功勞多，楚凌雲是副處長，誰能和他們比？
就算沒理賀年都能攪三分，更不用說有理，賀年和許義因爲爭人，當初可是沒少吵架。
行動處的人秘密調查，反跟蹤監視，中統的人絕對發現不了。
賀年到香港快一個月時間，除了當天去了趟軍統香港站，之後一直住在楚凌雲給他安排的別墅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方士易則隔三差五過來拜訪，陪他聊天。
“賀長官，這是新到的金華火腿，我讓廚師給您做。”
方士易帶了幾箱浙江特產過來，賀年是浙省人，其實軍統南方人居多，差不多九成都是，戴老闆爲此頭疼過，想要多發展一些北方人起來。
這和最初他大力啓用鄉黨有關，學着老頭子照顧同鄉，軍統江浙一帶的人數量最多。
“好，有心了。”
賀年收起電報，高興的說道，他雖在香港，不過重慶所發行的事全部知道，他住的地方有一部報備過的電臺，平時他自己收發電報，總部的情況能夠全部知曉。
賀年主要是和楚凌雲、許義以及朱青聯繫。
秘密情況，他們通過加密電報收發，避免被外人知道。
中統陷害沈漢文和高錚的事他就已經知道，朱青不錯，沒讓他失望，這樣粗劣的計謀不可能騙的了他的人，在賀年的心裡，朱青始終是他的手下。
朱青是他選拔進軍事情報處，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賀長官您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
方士易笑了笑，賀年這個軍統大特務，其實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遇到挫折同樣會心灰意冷，別看他嘴上什麼不說，心裡肯定不舒服。
從高高在上的處長，被貶到遙遠的香港，賀年心裡一定憋着火氣。
否則他不會一直窩在家裡。
“坐吧。”
賀年招呼方士易坐下，傭人和保鏢和他聊不到一起去，要不是還有方士易，賀年恐怕會更孤獨。
“賀長官，其實您可以把家人接來，這裡住的下，我再給您增添點人手即可。”
方士易輕聲勸道，這是老闆的意思，賀年既然出來了，就不要再回總部淌水，把家人一起接來，在香港安安穩穩度過餘生。
賀年自己積攢的錢財，夠他們一輩子吃喝不愁，而且是被人伺候着的生活。
“不用，這樣挺好。”
賀年搖頭，方士易心裡嘆了口氣，看樣子賀年一直想要回去，否則不會始終不接家人過來。
老闆的意思他明白，不想讓賀年回去了。
他不知道原因，但老闆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士易，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收回香港？”
賀年突然問道，方士易一怔，馬上想起老闆曾經說過的話。
老闆說過，香港自古以來便是中國的土地，現在被英國人強行霸佔，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從英國人手中收回來，包括澳門。
可惜方士易沒看到希望。
就果黨政府現在對歐洲和美國人的態度，想從他們手裡收回這些，難如登天。
之前連租界都收不回，更不用說佔據更好位置的香港。
“老闆說過，香港一定能回來。”
方士易不理解，但不代表他不相信，對楚凌雲的話他深信不疑，老闆是他見過最聰明的人，柯公也說過，楚凌雲是他見過無論在任何行業都做的最好的人。
他說能收回，那就一定可以。
“香港必須回來。”
賀年重重點頭，他在香港時間不長，不過已經發現了不小的問題。
他是沒出過門，但他的傭人全是本地人。
這些人說着漢語，心裡卻對中國已沒多大的認同感，老人還好，特別是年輕人，最嚮往的竟然是英國，他的傭人就想把孩子送到英國去讀書，以後好好爲英國人效力。
賀年是傳統的國人，對此自然看不慣。
“您放心，肯定能回來。”
方士易笑了笑，賀年拉着他聊了不少，包括楚氏公司生意上的一些事。
楚氏公司如今是正常貿易，不過走私不可避免，楚氏公司家大業大，戰後楚凌雲又給了他們一批新藥，他們有新藥的銷售權。
這批新藥主要是給老家提供，方士易要做出假賬，然後偷偷給老家送去。
假賬的方式不難，明面上他們的新藥銷售給了巴西等國家，不過暗中扣掉了三成，給國外的那些新藥中，又夾雜了一些磺胺。
除非有人能到這些國家進行詳查，否則發現不了異常。
軍統沒這個能耐，就算他們真派人過去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在巴西想查他們沒那麼容易。
至於公司的事，賀年純粹是無聊。
方士易沒有擔心，與賀年打交道的時候他很注意，不該說的一個字不會提，明面上的這些東西，賀年不可能聽出任何問題。
論做特務，方士易或許比不過賀年，可論經商，三個賀年也比不過他。
這麼多年在石原商行的鍛鍊，早已讓他得到了巨大的成長。
“柯公，真的太感謝了，你們簡直就是我們的及時雨，這批藥來的太及時了。”
延州，柯公把興奮的老袁送走。
剛剛柯公收到了最新的貨，一萬支新藥。
這是數量最大的一次，這麼多新藥，意味着能救下更多的人，楚氏商行藉助他們的商路，已經開始給老家更多的支援。
老袁是醫務部部長，特意來接收新藥。
新藥不是一般的東西，柯公親自交給老袁，並且要求他嚴格保密，即使如此，柯公也沒把全部的新藥給他，這次僅僅給了他十分之一。
一次給出太多不行，畢竟新藥剛剛放開，沒幾個人能拿到這麼多貨，要是被果黨特務知道的話，很容易懷疑到楚凌雲的身上。
一次給一點，多給幾次，製造出新藥是通過不同渠道搞來的貨，能給楚凌雲更大的保護。
剩下的柯公先保存着，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
楚凌雲送來的不僅僅是新藥，各種藥物都有，楚凌雲清楚老家的情況，只要是老家需要的東西，他會想方設法幫忙買到，然後通過運輸渠道送過來。
這些年，楚凌雲爲老家付出了不少。楚凌雲做過的所有事，柯公都幫他記得，這些都是功勳，不過名字他沒寫，僅僅只有一個邱小姐，甚至有些地方則是狂飆一號。
……
方靜堂果然聽到了‘高錚’針對他的言論，比上次更露骨，這次直接說明，要以他的家人來做威脅，讓他出賣軍統情報給紅黨，之後再將他舉報，置他於死地。
若真是高錚，方靜堂肯定會反擊，搶先下手。
這可是要害死他，生死之仇，這種事換成任何人也無所容忍。
不過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後，方靜堂不僅沒怕，心裡更是將對方判了死刑，不管是誰想這樣害他，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跟上，小心後面的老鼠。”
軍統這邊的人正在跟蹤監視，既要找到這兩人的窩點，又要小心中統監視的人，避免被他們發現。
好在中統的人更重視方靜堂，主要是遠距離監視方靜堂，對這兩人沒那麼關注。
“處長，找到了，他們倆不是特工，沒有任何反跟蹤動作，並且兩人住在一起，已經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
朱青這邊很快接到回報，冒充高錚的人住處找到了。
“很好，馬上在四周找一下，看看有沒有中統的人和監視點。”
朱青點頭，他倆明顯是爲中統做事，中統監視他們的可能性不大，但爲了預防萬一，朱青決定還是先查清楚。
做事小心，從不低估任何對手，是戰情組一直以來的優點，朱青在這方面同樣很注意。
“處長，果然是中統的人，他們去向中統情報三科的科長滕林建做了彙報。”
另一邊監視中統的人很快傳來消息，被他們發現暗中監視的人，是中統情報三科滕林建的人。
這次徹底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盯緊他們，這個案子他們肯定有臨時指揮部，找到地方，想辦法給他們裝個竊聽器。”
朱青命令道，想要陷害他們不是那麼容易，很多事需要統籌安排，而且這種事他們不大可能直接在中統內部做。
許麟是篩查過，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會相信，把軍統的眼線全找了出來。
這種互相佈置眼線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事，無法阻止。
是人就會有弱點，被抓住弱點後便會被控制，他們都是中國人，又都是情報部門，根本防不勝防。
還有一點，眼線不同於潛伏的情報員。
眼線不需要做什麼事，只要提供情況就行，相當於就是眼睛，沒有手腳，他們自己不露出破綻，想找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除非對手那邊出了問題。
“是。”
手下領命，方靜堂這會已經往他家去了，朱青也悄悄回家。
方靜堂必須去見朱青，聽到了這樣的‘陰謀’，第一時間去向上級彙報纔是最正確的反應，更何況這次針對的不是他一個，而是他們倆。
“處長，怎麼樣，盯住他們了吧？”
‘高錚’要對付他們的話，方靜堂暫時沒彙報，他關心的是有沒有找到人。
“盯住了，外面還有倆老鼠正等着呢。”
朱青微笑點頭，方靜堂來他這，有兩名中統的人監視，方靜堂並沒有發現。
方靜堂也是老情報員，能瞞的住他，沒讓他發現盯梢，證明中統派出來的絕對是高手。
“哼，這些老鼠，回頭我要摘了他們的腦袋。”
方靜堂冷哼了聲，這會把他們的陰謀說了出來，朱青則是眉頭一皺：“靜堂，家人的安危不可忽視，回頭我安排點人暗中保護他們，你的人先不要動。”
不管中統會不會對方靜堂家人下手，該防的一樣要防。
“謝謝處長。”
方靜堂感激道謝，中統要對他下手，他的手下若是出現在家人身邊，很有可能被中統的人猜到什麼。
處長去佈置則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不用總部的人都行，處長一樣能調動分站的行動人員，分站有精英，特別是出自戰情組的那些人。
另一邊，凌伯康正在河邊，和姬國田接頭。
鮑勝羣的情況他已經打聽了出來，全部彙總在一起，他沒有自己寫，而是做了僞裝，找了專門替人寫信的書生，幫他寫的結果。
他很小心，足足找了五個人來寫。
五個人混合在一起，誰也不知道寫的真正內容是什麼。
“這是你要的東西，早點把錢給我送過去。”
凌伯康拿出個信封，交給了姬國田，他明白情報商人購買情報的流程，拿到情報後需要先驗貨，畢竟情報這東西太容易造假了。
驗貨後再付錢。
“放心，只要驗證通過，馬上給你送錢。”
姬國田笑呵呵點頭，凌伯康沒在這久留，直接回了家，他帶着手套，信封上沒他的指紋，內容不是他寫的，就算有人發現他也不會承認。
至於錢，五十塊大洋被他埋了起來，家裡人都不知道。
家裡多出的一點大洋算不了什麼，他在中統這麼多年，難道幾十塊大洋的積蓄還不允許有嗎？
姬國田轉頭連信封都沒拆，就給吳崇南送了過去，吳崇南立刻讓技術部拿去檢驗情報。
不是內容，而是指紋，筆跡等能證實凌伯康身份的東西。
內容就算是假的，只要不是假的離譜，軍統這邊照樣會給錢。
“處長，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吧。”
辦公室內，楚原對楚凌雲勸道，已經晚上十一點，楚凌雲依然在加班。
“好，我們回去。”
楚凌雲看了看手錶，合起文件，楚原上前把文件收起來，有些放在了保險櫃，有些則塞入包中，方便楚凌雲隨時查看。
他是秘書，乾的就是這些活。
這些是張阿成也不能搶的活，機密文件，必須楚原親手安排。
“處長，馬三山的問題是不是挺嚴重？”
回去的車上，楚原突然問道，這幾天楚凌雲看的北平站和馬三山的資料最多，楚原明白，馬三山肯定有把柄被處長抓到了，否則不會關注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