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泥鰍的樣子,陳樹瞬間呆滯。
陳小二帶他出來執行槍決,明明陳小二已經開過了槍,爲什麼他會見到趙三?
掙扎了下,他的身上依然被綁着,無法動彈。
他沒死,這不是死後的世界。
他依然在原地。
很快,他的眼睛瞪的更圓,他看到了泥鰍身後的楚凌雲。
“陳樹,你也算是一號人物,爲什麼非要做漢奸,好好的做個人不好嗎?”
泥鰍繼續說着,陳樹嘴裡嗚嗚的叫着,根本沒有聽進去他所說的話。
趙三和楚凌雲怎麼會在這?
剛纔陳小二爲什麼沒殺他?
馬上他身子僵硬在了那裡。
他明白了一切。
是陳小二把他交給了楚凌雲。
陳小二是內奸,他是軍統的人。
他真的是內奸,這怎麼可能,軍統竟然安插他這樣的人進入76號?
陳樹仔細調查過陳展禮的過去。
最初參加了紅黨的游擊隊,吃不了苦,投奔了特別行動隊。
之後一直留在那,直到他們被吳升財找到。
陳展禮那個時候就展現了他的運氣,所有人不是被殺就是被俘,就他一個人逃了出去,並且成功把消息告訴了他們的團部。
南雲帶着丁墨追過去,結果損失慘重。
正因爲這件事,丁墨和南雲反目。
吳升財一蹶不振,到死都沒有恢復元氣。
陳展禮立功,被軍統上海區要走,因爲被巡捕所抓,表現不佳,又被軍統上海區退了回去。
他的履歷清清楚楚,沒有一點造假。
泥鰍見陳樹發呆,解除了他嘴上的束縛。
“陳樹,你還有什麼話說?”
泥鰍問道,陳樹沒看他,而是看着他身後的楚凌雲。
“陳小二是你的人?”
“沒錯。”
楚凌雲點頭,殺人容易,今天就讓陳樹明明白白,讓他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下場。
直接讓陳展禮處決,實在太便宜了他。
“他進入76號,是你布的局?”陳樹繼續問。
“你覺得呢?”楚凌雲笑了。
“難怪76號針對軍統一直毫無作爲,一個任何人想不到的人,竟然是內奸。”
陳樹恨恨的說着,他曾經懷疑過陳小二,但被他自己否決。
76號誰都有可能是內奸,就他最不像。
一個內奸,不打探情報,不認真做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這算哪門子內奸?
楚凌雲不走尋常路,這個內奸的作用還真大。
加入76號短短一年的時間,陳小二從最初的小兵做到了副主任,更是實力最強的一個人,同時深得久保的信任。
李志羣和丁墨斗的你死我活,根本想不到,內奸在旁邊看他們的笑話,坐收漁翁之利。
陳小二是大智若愚,隱藏的夠深。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陳樹,本來你有機會做英雄,但你的私心害了你,不管是在軍統,還是在上海,我並沒有真的把你當做過對手,因爲你不配。”
楚凌雲輕輕搖頭,陳樹面色蒼白,剛纔沒能死成,但他明白,這個結果在所難免。
楚凌雲既然現了身,就不可能放過他。
“若是我早知道陳小二是內奸,我一定有辦法找到你,在上海你是潛伏,這裡是日本人的主場,若沒有內奸你鬥不過我。”
陳樹繼續嘴硬,他現在除了嘴硬,做不了別的。
“你的想象確實很美好,但你可知道,爲什麼江騰空會去抓了王家樑。”
楚凌雲笑了笑,這裡就他們三人,沒有其他的人。
沈漢文正帶在警戒,周圍還有他不少人,陳樹就算大喊也不會被人聽到。
況且他沒有大喊的機會,泥鰍可一直盯着他呢。
“你什麼意思?”陳樹不明所以。
“江騰空是我的人。”
楚凌雲笑道,陳樹眼睛一緊,他很清楚江騰空在特高課的地位,比南雲這個課長還要強。
不僅76號,連特高課都成了楚凌雲手中的玩具?
楚凌雲有這麼厲害?
“不可能,上次特高課殺了南京站那麼多人。”
“那是意外,你應該知道。”
陳樹沉默,沒錯,他事後知道了情況,軍統南京站行動組電臺壞了,軍統就算提前知道消息,也聯繫不上他們。
“那又能如何,我在76號,和特高課現在沒關係,這邊是影佐負責。”
陳樹直勾勾的盯着楚凌雲,楚凌雲又笑了。
“那你可知道,影佐欠了我好多人情,我隨便暗示一下,影佐便會殺了你,只是沒必要這麼做。”
楚凌雲讓影佐殺死陳樹,一點問題沒有。
不過影佐那樣的人會懷疑到他的用意,哪怕不會懷疑石原亨的身份也會去做調查,會很麻煩。
確實沒那個必要。
他有的是辦法除掉陳樹,不會用最傻的那種。
若不是被長沙的事耽誤,陳樹早就被他拿下。
“你什麼意思,他會欠你人情?”
“當然,我還有個身份,你肯定知道,但你不會相信,也不敢相信。”楚凌雲輕輕點頭。
“什麼身份?”
“泥鰍,你告訴他。”
“石原商行,石原亨。”
泥鰍嘿嘿的笑着,陳樹眼睛一緊,石原亨,這怎麼可能?
上海最有權力的日本人,竟然是楚凌雲?
他不相信,寧可相信現在是在地獄,也不會相信這件事。
“楚凌雲,你想看我笑話沒必要編造這樣的謊言,你是石原亨?哈哈,是你做夢都想變成石原亨那樣的人吧?”
陳樹不會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泥鰍,交給你了。”
楚凌雲沒再解釋,也沒必要。
陳樹這會腦袋還在發懵,他是將死的人,楚凌雲沒必要騙他,可爲什麼說自己是石原亨?
難道他真的是石原亨。
陳樹想起一件事,他早就聽說楚凌雲會化妝,甚至能變個人,但這樣的能力他一直認爲是爲了掩護,讓自己不被別人認出來。
難道楚凌雲真有辦法變成另外的人?
他真的僞裝成了石原亨,並且變爲上海最有權勢的日本人?
陳樹又想起戴老闆的走私,石原商行就是最大的走私商,戴老闆的走私貨肯定是從日本人手中獲得。
但此事是戴老闆的絕對機密,除了齊秘書誰也不知道詳情。
還有楚凌雲曾經提供過不少日軍高層的重要情報,沒人知道這些重要情報從何而來,可要他真的是石原亨,這些情報很容易便能獲得。
難道楚凌雲說的是真的?
陳樹嘴被重新堵住,他的腦袋裡還在想這件事。
到了這個地步,楚凌雲確實沒必要騙他。
但這件事他實在無法相信,他想證實,他想去調查清楚,看看楚凌雲是不是真的就是石原亨。
很可惜,他沒有機會。
可惡的楚凌雲,這個時候故意告訴他一個讓他無法證實的事情,真正的讓他死不瞑目。
泥鰍拿出把手槍,和陳展禮手中的一模一樣。
地上的彈殼被他撿起,連子彈也是全部一樣。
楚凌雲已經離開,身後傳來槍聲。
泥鰍同樣把槍中的子彈打完,現在的泥鰍已不是最初,連開槍都不敢。
當然,真是正兒八經的火拼他還是該躲哪躲哪,讓沈漢文上。
特高課,江騰空來到南雲辦公室。
“課長,76號那邊出事了。”
“什麼事?”南雲立刻問。
特高課內沒有自己人,若是發生了什麼事江騰空不告訴她,她都不會知道。
“據說是陳展禮盯住了趙三……”
“趙三,你說陳小二盯住了趙三?”
南雲打斷了江騰空的話,震驚的說道。
土原給他們最大的任務就是抓住楚凌雲,而趙三是楚凌雲的第一心腹,通過他,最有希望找到楚凌雲。
“沒錯,但事情出了意外。”
“什麼意外?”
南雲意識到自己失態,坐直身子問道。
“據說陳展禮把任務交給了陳樹,陳樹卻和李志羣勾結,不知道怎麼回事,軍統知道了消息,把趙三救走,然後76號的人被巡捕給抓了不少。”
這的確是江騰空打探出來的情報,他在76號沒有眼線,事情發生後才知道。
“被趙三跑了?”
南雲心裡鬆了口氣,她沒能抓到楚凌雲,也不希望久保做到,如果楚凌雲被久保給抓了,豈不是證明久保比她強的多?
“是的,76號這次損失不小。”
“那是他們的事,與我們無關,你的任務怎麼樣了?”
南雲問道,江騰空低着頭,沒有說話。
南雲明白,江騰空不願意說他的調查進展。
總課長的命令是讓江騰空單獨調查,只向他彙報,不需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她。
南雲不過是試試,江騰空能不能告訴自己。
結果讓她很失望。
江騰空如果說了,雖然這不是什麼把柄,但被老師知道,至少會認爲他嘴巴不嚴,對他的印象會變差,這樣對自己有利。
很可惜,江騰空沒有上當。
“課長,我先出去了。”
江騰空老奸巨猾,這種低級錯誤怎麼可能會犯,他沒有說出調查結果。
其實這件事調查不難,上海這邊調查的很順利,是柳生太郎聯繫的第四師團的旅團參謀長關谷升治。
關谷升治親自到上海辦的手續,將航空部五架海軍飛機帶走。
手續齊全,並且很正規。
這裡面沒什麼貓膩,主要是飛機的下落,他派人到青島做調查,飛機是送到的青島,在那裡損壞。
的確有很多飛機損壞的零件,但因爲沒人要,又佔地方,去年就被第四師團的人當做廢鐵賣了。
海軍沒要這些飛機,關谷自然不會留着它們佔地方。
賣了還能收回點錢。
但是江騰空查到,在第四師團接到飛機後不久,徐州那邊曾經出現過五架飛機,被人停在了大堤上。
這五架飛機,很有可能就是第四師團賣給中國人的。
調查的很詳細,整個過程都有,唯獨缺少證據。
沒有證據,他就沒有辦法對關谷進行調查,畢竟是大佐參謀長,想要調查他並不容易,況且第四師團不在這邊,江騰空沒有權限。
調查不了關谷,調查柳生則容易很多。
可對柳生同樣不能用強,他是個商人沒錯,可他是和石原商行一起做生意的商人。
沒有證據,江騰空不敢對他用強,以免惹怒石原亨。
其實他不知道,用強也沒用,早川平是能承受住電椅的狠人。
調查結果,江騰空彙報給了土原。
事情很清晰,柳生太郎和航空部做生意的時候,知道了他們有五架等待拆解的海軍飛機。
這些飛機陸軍肯定不會要。
他聯合關谷將這些飛機拿走,高價賣給了中國人。
但他們做事滴水不漏,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甚至還有飛機殘骸交差,只是長時間沒人問,殘骸被處理掉了。
殘骸是沒了,照片有,而且確實出現在青島過,有很多的人證物證。
總課長還沒回復,接下來怎麼做,江騰空暫時沒有異動。
他做這件事最大的目的是保住南雲,轉移土原的注意力,只要這個目的達到就成。
至於接下來要做什麼,等土原安排。
蘇北。
“同志們,歡迎你們。”
經過一個多月的上課學習,古村秋成功說服六名日本醫生,他們願意加入紅黨的大家庭。
他們是真心加入,蘇北游擊隊上下都很高興,多了六名有着高超醫術的醫生,以後戰士們的生命將得到更多的保證。
古村秋,絕對是個人才。
“古村同志,辛苦您了。”
等古村給他們辦好儀式,宣讀完誓言,副政委老高將古村帶到自己辦公室,高興的說道。
“沒事,這些是我應該做的。”
古村秋笑了笑,他很喜歡這樣的工作,帶更多迷途的人看到光明,加入光明。
特別是自己的同胞。
“古村同志,他們剛加入,辛苦您繼續在這裡留上一段時間。”
“沒問題,不過以後除了給他們講課,我可以教其他同志說日語,這樣以後就算我走了,不會缺少和他們能交流的人。”
六名日本醫生不會漢語,他們會學,但短時間內肯定學不好。
古村秋現在的任務依然很重,不能離開。
一方面教他們漢語,一方面教蘇北這邊同志日語。
六名醫生會留在蘇北,這邊是戰區,他們留在這邊的作用更大,也更重要。
“好,我會安排合適的人跟着您學習。”
老高回道,古村秋雖然是日本人,但他覺悟非常高,甚至比不少自己同志都要高。
日本人不全是壞的,古村秋就是他們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高政委,我託您打聽的事有結果了嗎?”
古村秋問道,眼中帶着濃郁的期待。
“古村同志,您說的事我問過好幾個以前在南京工作過的同志,但他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古村秋打聽當初給他錢,讓他去延州的神秘人。
剛到蘇北的時候,他就委託老高幫他打聽,在延州的時候他也問過柯公,但得到的結果不知道是誰。
延州打聽不到,這次來蘇北,他想着這裡有南京工作過的同志,肯定知道他的身份,沒想到又是這樣的結果。
“沒一個人知道嗎?”
古村秋很是失望,他非常想找到當初幫了他的人,對他說聲謝謝。
若沒有那次的幫助,說不定他在南京就被同文書院的人找到,並被殺害,哪有機會到聖地學習,並且成爲一名光榮的紅黨戰士。
“真沒人,你說的那些特徵沒有任何同志知道,而且我們的同志從不去貧民窟公開施捨,我們只會幫助真正有需要的人。”
老高搖頭,公開施捨,那是一些有錢人爲了收穫名聲所做的事。
他們不一樣,他們對那裡的人有足夠的瞭解,不會這麼高調。
南京那時候所有同志都是潛伏,紀律上不允許他們這麼做。
“我知道了,謝謝您。”
古村秋情緒不高,來到蘇北沒有找到他的恩人,難道真要去南京尋找?
可南京現在根本不能去,組織上不會同意他這麼做。
想找到這個人,只能再等等了。
希望他平安無事,能夠一直好好的活着。
時間過的很快,半個月後,在李志羣不斷哀求下,以及吳三寶的家人不斷送錢,久保總算鬆口,把吳三寶放了出來。
吳三寶沒有泄密,否則這次誰也救不了他。
上海,碼頭。
三個人下船,江騰空注意到後,立刻迎了上去。
“總課長。”
江騰空低着頭,來的是土原,他是秘密而來,上海特高課都不知道,只有江騰空提前得到消息,過來迎接。
“去法租界。”
土原淡淡吩咐道,江騰空立刻去開車,帶着他們去了法租界飯店。
“我這次來,沒人知道吧?”
車上,土原淡淡問道,開車的江騰空急忙回道:“總課長放心,我誰也沒說。”
土原點了下頭,沒再說話。
江騰空確實沒說,他不過是發了電報,將這件事彙報給了楚凌雲而已。
土原這次秘密前來,是爲了柳生,他不能讓石原亨知道,否則這顆棋子就沒辦法佈置。
所以他連南雲都沒有告訴,只讓調查柳生的江騰空來接他。
江騰空沒有拿到證據,但查到了實情。
對土原來說,證據並不重要。
他又不是要柳生的命,而是讓他爲自己效力,幫自己盯着石原亨。
不過這個柳生確實很會做生意,短短几年,生意規模擴大了很多,土原他們同樣需要錢,很多的錢。
特別是西條做了陸相,現在更需要錢。
幽齋文社的人爲什麼對石原亨忠心耿耿?
是因爲石原亨拿錢爲他們砸出了前程,他們手下一樣有很多優秀的軍官需要晉升。
有錢的話能幫助到不少人,從而提升他們的力量。
石原亨只有一個,出不了第二個。
這點土原非常清楚,柳生必須在石原亨身邊,默默賺錢,如果她跳出來,哪怕他不在上海,去別的城市,最終也會被害死。
無論是石原亨還是頭滿,都不會允許再有這樣的人出現。
不過這個餅可以先畫給他,讓他真心爲自己效力。
而他會暗中幫助,讓柳生賺更多的錢,好把這些錢拿給他們,作爲以後培養更多高級心腹的資本。
這件事崗村和西條都同意,一致認爲是個不錯的方法。
“總課長,我先出去了。”
送土原進入房間,江騰空告辭離開,他沒有返回特高課,依然在外面等着。
土原沒有立刻見柳生,而是翻看江騰空的調查報告。
調查報告很厚,他看了足足兩天才看完。
這些無法發電報,之前他沒讓江騰空特意派人送去過,這次來順便先看。
裡面有柳生詳細的過去,包括他的出生,什麼時候來到的中國,經歷了什麼,後來又做了什麼,有哪些關係,以及他在上海開辦商行後的經營等等。
非常的詳細,應有盡有。
柳生太郎,大阪人,父母經商,很可惜早早去世。
很早的時候他便來到中國,想在中國的市場上淘金,最初並不順利,但也不算太差。
大阪人很會做生意,柳生也是一樣。
後來做生意賺了點錢,可隨即發生了大戰,他是日本人,慌忙逃跑的時候,遇到了意外,被大火差點沒有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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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臉上,身上還有不少燒傷。
這些有人見到過,做不得假。
之後他來到上海,在法租界開辦了柳生商行,一開始規模不算大,不過上海變成了帝國的地盤,之後他的生意做的一直很好,規模不斷擴大。
後來他走了阿部的路子,送了不少錢,加入到石原亨的走私生意之中。
但他和其他人不同,別人交一成份子錢,他卻要交兩成。
柳生從沒有對外說出石原商行一句話話,但石原明白,這些唯利是圖的大阪人肯定不會心甘情願。
多收他們一份份子錢,讓他們損失那麼多,內心要沒意見纔怪。
柳生做的是常規生意,但他懂人心,價格比別人低一點,有附帶送點小禮物,誘惑了不少喜歡貪小便宜的人。
柳生商行,加上他的糧店生意,如今資產總規模大概有一百五十萬日元左右。
從最初幾萬,到現在一百多萬,規模確實擴大了很多。
若是石原商行沒抽那麼多,柳生商行現在最少也是兩百萬日元以上的規模。
不管在上海還是國內,絕對的大商行了。 WWW¸ тт kΛn¸ ℃ O
土原看重的不是這些錢,而是他賺錢的能力。
有了自己的幫助,柳生商行以後可以在東北開闢新的商路,賺到更多的錢。
不過那些錢,大部分需要給他們,成爲他們的運營資金。
看完資料,土原很滿意。
柳生太郎確實是個人才,這趟沒有白來,爲了他,值得跑一趟。
“明天帶我去柳生商行。”
土原喊來江騰空,這幾天江騰空沒回特高課,他給南雲的理由是,在外執行總課長的命令。
這個理由,南雲無法反對。
“是。”
江騰空低頭領命,土原親自出面,看來是想要收服柳生。
他不能做的事,土原可以。
柳生身後是有石原亨,但江騰空明白,土原看中的就是這點,讓柳生在石原亨身邊做眼線,時刻彙報情況。
受眼界和地位,江騰空沒想到土原還想讓柳生幫他們賺到足夠的錢。
文社的模式很不錯,土原他們準備在三烏會嘗試進行推廣。
若是三烏會也能有一批潛力軍官,以後的實力會更強。
第二天,柳生商行。
“江騰先生,好久不見。”
江騰空來過一次,早川平見過他,這次爽快的接見,看到江騰空身邊跟着的人,早川平心裡一緊,不過神情沒有變化,連眼神都沒有動一下。
作爲特高課的老人,曾經的少佐軍官,他自然認識土原。
“柳生老闆,這位是我的老闆,今天實際上是他來找您,你們聊。”
江騰空介紹後,主動站在了門外,當起了門神。
“這位老闆,您請坐。”
早川平很客氣,土原終於出現,楚凌雲這麼長時間的佈局,還是把他吸引了過來。
土原出現在這,說明楚凌雲的計劃成功了一半,剩下的要看他的表現。
“柳生,你很會做生意,但一直比別人多交一倍的份子錢,難道你真的願意?”
土原開門見山,笑呵呵問道。
早川平神色一僵,隨即笑了笑:“不知道老闆您是何意?”
“我叫土原敬二,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土原坐好後,主動介紹自己,剛纔江騰空並沒說他是誰。
“土原將軍?”早川平嘗試問道。
“沒錯,我是帝國中將,目前特高課總課長。”土原點頭。
他是要收服柳生,氣勢上一定要拿足,軟軟綿綿的那不是收服,是投靠。
早川平坐直身子:“土原將軍,我知道您,不過我是正經的商人,沒做過任何對帝國不利的事,和您的職責似乎無關?”
論演戲,早川平可以甩出史密斯幾條大街,這纔是真正的演員。
他是跟着石原亨一起做生意的人,而石原亨和土原的矛盾,別人不清楚,在他們這根本不是秘密。
“真沒有嗎?”
土原笑了,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您想說我賣的貨嗎,我有正規手續,不怕您查。”
早川平顯得很有底氣,他賣的貨自然經不起查,但他們跟在石原商行身後,每次手續都是整整齊齊。
不是抓現行,靠這些治不了他們的罪。
而要抓現行,那就是徹底撕破臉皮,石原亨不會善罷甘休,在上海地頭上,別說土原,就算西條來了也沒用。
“你那些貨我沒興趣,不過中國人被擊落的飛機中,出現了帝國海軍飛機,而恰巧,你幫着第四師團拿到過五架海軍飛機,被擊落的飛機殘骸我已經找到,若是對比出是海軍的那一批,你怎麼解釋?”
土原笑了笑,他沒有喝早川平泡的茶,他比較小心,陌生人的東西從來不吃。
想要他死的人,一樣不少。
不止中國人,日本人中也有。
西尾都被同僚刺殺過,更不用說得罪人更多的他。
“我不明白您什麼意思。”
早川平眼中帶出一絲慌亂,這個表情自然是演的。
不這樣,土原怎麼上鉤。
他現在是商人,不是特工,要做的是符合商人的表現,這種掉腦袋的事被人發現,要是沒有任何反應,土原馬上便會懷疑。
和土原這樣的老狐狸打交代,一絲的馬虎都不能有。
注意到柳生神情變化,土原笑了。
江騰空需要證據,他不需要,他真想辦柳生有的是辦法,石原亨保不住他。
但他的目的可不是抓柳生,抓了他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他和石原亨的關係變的更差。
“別以爲第四師團的關谷升治能救你,他幫你賣飛機,這件事逃不掉責任,我隨時可以抓他。”
土原繼續說道,除了石原亨,柳生背後的靠山便是那些大阪人。
第四師團尤爲凸顯。
帝國很多軍人對第四師團並沒有好印象,他們是一羣穿着軍裝的商人,哪怕是打仗也不耽誤他們做生意。
有人曾經戲稱,兩軍對戰,第四師團在交戰停息的時候,絕對敢跑去賣給對面商品,只要給他們錢,沒他們不敢做的事。
土原對這類人自然不喜歡。
但他喜歡錢,需要有人幫他來賺錢。
“土原將軍,您到底什麼意思?”
“很簡單,這件事我壓了下來,但我需要你幫我做事,如果你不答應,我隨時可以把你和關谷抓走。”
土原淡淡說道,早川平的眼睛再次緊了下,現出猶豫。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在石原亨眼裡什麼都不是,甚至從沒有見過他。”
早川平確實沒有見過石原亨,這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又多次見過自己,楚凌雲不會輕易和他見面。
“我知道。”
土原笑了,他明白柳生已被他降服,接下來就是下命令的時候。
“我不需要你對他做什麼,只要記錄好你們做的生意就行,作爲回報,我可以幫你賺更多的錢,整個東北的市場,你想不想要?”
早川平呼吸頓時加快了一點,作爲商人,有誰不願意賺錢?
“不過有一點,賺到的利潤你要給我八成,兩成才屬於你。”
石原亨夠黑,要了他兩成,不過那是貨款,算利潤的話至少三成以上。
可土原更黑,張口就要走八成,而且石原不出任何本金,所有本金都要早川平自己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