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盧建中小心回道。
軍事情報處剛成立的時候他便加入了進來,當年戴老闆能快速站穩腳跟,和黨務調查處打對臺戲,並且被委座重視,是帶着手下一起打拼出來的。
所有人中,最勇猛,戰鬥力最強的是賀年。
因此賀年被戴老闆送了個賀老虎的外號,但真正爲戴老闆出謀劃策,做着一切幕後工作的是許義。
賀年是老虎,那許義就是狐狸。
說好聽點叫智慧,說難聽點陰險狡詐。
許義如今可是情報處長,他親自來到西安,足以說明戴老闆對這件事的重視性,盧建中更不敢有任何的馬虎。
他沒猜錯,無論戴老闆還是許義,都無法容忍內部有敵人的奸細存在。
一個內奸,哪怕身份不重要,一樣有可能帶來極大的危害。
當初桑本野真姬,化名爲朱麗花潛伏在他們總部裝備科,一個小科而已,做的又是會計,和情報無關。
但就這樣一個人,卻讓他與賀年,任務連連受挫。
甚至找不到原因,直到賀年被逼的沒辦法,找戴老闆幫忙,從武漢站王躍民的手裡,將楚凌雲強行要過來後,才發現了她的存在。
一個小會計,兩位當時最大的科長卻束手無策,這就是內奸帶來的危害。
許義沒理會盧建中,盧建中沒有任何問題,他會配合。
上海,徐敬書壓力很大。
來到上海後,徐老鬼一天一個電報的催促,讓他儘快行動。
氣的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破口大罵。
這是急的來的事嗎?
在敵人的地盤上刺殺,關乎到他們的身家性命,一個不小心,他和手下都會交代在這。
徐老鬼站着說話不腰疼,讓他親自來執行這個任務試試?
徐敬書不知道的是,徐老鬼又捱罵了。
這次是陳表兄罵的他,委座那他還不至於太擔心,陳表兄要是對他失望,他馬上就要下臺。
軍統戰死四十七人,這件事被委座當典型進行宣傳。
陳表兄自然也看到了,想起南京同樣受損的還是中統,結果呢,人家是戰死,中統是悉數投降。
好像有一個戰死,但他是沒來得及投降。
這一對比,連他的臉上都掛不住,能不罵人嗎?
徐老鬼捱了罵,自然要找人出氣,徐敬書就成了那個出氣筒。
“查的怎麼樣了?”
徐敬書叫來手下,他被罵心情不好,手下跟着遭了殃。
“處長,陳展禮每天出來吃飯沒錯,但他去哪個飯店根本不固定,完全是隨心情,除了早餐,午餐和晚餐必然出來一次,有時候是兩次,可實在是沒有規律啊。”
手下叫苦,陳展禮出來吃飯,真的是毫無規律可言。
今天是這,明天是那。
還有可能一天兩頓,在同一家館子吃飯。
除了地點不固定,時間也不固定。
有時候來的早,有時候去的晚,至於早上,倒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陳展禮起不來。
他們是刺殺,不是兒戲,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必須要小心。
一旦失敗,陳展禮必然會警覺,接下來很難再有刺殺的機會。
“我知道,但你們又不是不清楚,局座每天一個電報的催,我壓力也很大,再給你們五天時間,五天之後,必須動手。”
徐敬書咬着牙說道,手下則猶豫了下,過了會小心問道:“處長,要不咱們把任務交給上海區得了。”
“廢物。”
徐敬書突然大罵,手下立刻低下了頭。
他是被強行提拔爲行動處長的人,需要一份功勞堵住別人的嘴巴,況且陳展禮是最好殺的一個,他天天出門。
要是連殺個陳展禮都做不到,別人怎麼會服氣他來做處長?
交給上海區不是不可以,但先把這個任務完成,剩下的交給他們,或者一起來做。
比如刺殺李志羣。
李志羣不是陳展禮,他平時非常小心,想刺殺他非常的難。
等他先做成一件後,再拉上海區下水則容易很多。
“去吧,小心點,我會先幫你們頂住壓力,五天之後,無論如何要給我幹掉陳展禮。”
徐敬書嘆了口氣,他帶來的全是自己的心腹。
這些人明白,處長的壓力確實不小。
上海特高課,南雲正站在那裡,對面則坐着個人。
土原回來了,他是秘密來的上海,南雲事先並不知情。
頭滿解除他的禁閉後,他要返回東北,不過先搭乘了路過上海的輪船,特意在這停了下。
“這次做的不錯,雖然沒有活口,但至少打擊了軍統囂張的氣焰。”
土原緩緩說道,他來上海有兩件事,首先是警告南雲。
不要讓她老想着內鬥,三井就是因爲內鬥被他調離,南雲若依然如此,他調離三井有什麼意義?
“多謝老師。”
南雲急忙低頭,土原則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南雲被看的很不自在,土原突然說道:“你想把石田留在南京?”
“之前是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江騰空勸了我,石田做事還是很努力,這次同樣查到了線索,我改變了主意。”
南雲沒敢否認,她明白,特高課內有總課長的眼線,知道了這件事。
“幸好你沒這麼做,你要把他留在南京,這次我就把你帶回東北。”
土原緩緩說道,南京的事,證明石田和江騰空是有能力的人,兩人分成兩個方向,全部找到了軍統特工。
南雲這次能夠立功,就是他們的功勞。
有能力的人不用,天天想着將其調走,南雲想幹什麼?
“是。”
南雲被嚇了一跳,低下了頭。
老師竟然有把她調走的想法,幸虧江騰空沒有同意,及時勸住了她,否則這次她肯定要倒黴。
她不是升職,而是老師失望將她撤職,以後別想再有翻身的機會。
她也不是三井,老師忌憚三井家族,不會對三井下死手,她可是老師的弟子,到時候無論怎麼懲罰她,都沒人幫她說話。
“你出去,讓江騰空進來。”
土原淡淡說道,警告的目的已經達成,希望南雲接下來好好利用石田和江騰空的能力,重點來打擊中國特工。
內鬥的情況,他不願意再看到。
“總課長。”
江騰空進來後,低頭行禮。
“這次做的很好,及時找到了軍統的人,雖然沒有全功,但那不是你的責任。”
面對江騰空,土原露出笑容。
江騰空做的確實不錯,當初在武漢的時候,因爲連續受創被降職,後來證明,並非他的錯,而是對手太強。
相對比之前的北川鳴,後來的三井,江騰空已是做的很好。
“多謝總課長讚譽,屬下會再接再厲,對帝國掃平這些可惡的中國臭蟲。”
江騰空低頭說道,他的態度讓土原很滿意。
三井雖然只會內鬥,但他卻做對了一件事。
那就是重用江騰空,將其提拔起來。
“我現在給你個秘密任務,這件事你直接對我負責,不要告訴任何人。”
“總課長您儘管吩咐。”江騰空再次低頭。
“暗中調查石原商行,以及他們的一切合作夥伴。”
“調查石原商行?”
江騰空猛然擡起頭,驚訝問道,一瞬間,他甚至懷疑總課長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借刀殺人。
石原商行,誰敢去查?
“沒錯,調查石原商行,但不要調查石原亨本人,也不要調查文社,這件事你要做的有分寸,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土原緩緩點頭,只調查商行,不調查石原亨本人,這是他考慮後的決定。
現在不能對石原亨做任何事,但必要的調查需要進行,好做準備。
特別是西條魯莽行事,讓他和石原亨的關係雪上加霜。
這個任務一般的人做不了,土原不放心南雲,南雲依然想着掌權,做任何事首先會考慮自己的利益。
江騰空則是最適合的人選。
“是,我會秘密調查。”
土原的命令,江騰空不能拒絕,不過調查石原商行,務必要小心,石原亨可不是那麼好惹。
南雲剛上任就被憲兵司令部抓走,江騰空明白,這是石原亨的授意,否則竹本不敢這麼做。
“有了結果單獨向我彙報,不用告訴南雲,你先出去,讓石田進來。”
江騰空起身,外面等待的石田立刻進入辦公室。
和石田的交流沒多久,土原便結束所有談話,剩下的人他不會單獨會見,沒有必要。
“土原讓我盯住南雲,他會給我撐腰,不讓南雲對我下手。”
晚上,石田和江騰秘密見面,石田立刻拋出個炸彈。
“這是好事,以後南雲沒辦法再針對你。”
江騰空微笑說道,南雲的行爲讓土原產生了不滿,現在相當於給了石田一道護身符。
有土原支持,南雲再也對他造不成威脅。
“你呢?土原今天對你說了什麼?”
石田問道,江騰空則苦笑一聲:“他讓我調查石原商行。”
“調查石原亨?”石田一怔。
這可不是個好任務,石原亨在上海的力量比土原都要強,萬一被他知道,江騰空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們甚至沒有資格成爲石原亨的對手。
“不是石原亨,是石原商行,只調查商行,石原亨和文社不碰。”
“你要小心,就算只調查商行,也絕對不能讓石原亨知道。”
石田眉頭緊皺,土原交代下來的絕密任務,江騰空出賣的沒一點心理負擔。
不僅告訴了石田,等會還要向中國人彙報。
情報到了田沛的手裡,看到這份情報,田沛也是愣了下。
他一直在上海,很清楚石原亨的勢力。
土原這是給了玫瑰一個非常困難的任務。
戰情組,泥鰍帶着最新電文,來向楚凌雲彙報。
“調查石原商行?”
看完內容,楚凌雲馬上明白,土原對他沒有放棄,特意讓江騰空對石原商行進行調查,看看有沒有突破口。
這倒是個機會,可以讓早川平提前和他們進行接觸。
“玫瑰去調查沒問題,鮎魚現在也安全了,特高課我們不用再有任何擔心。”
泥鰍回道,玫瑰彙報的很清楚,土原向石田做出了承諾,不會讓南雲再對付他。
如今南雲替代了三井,但特高課的本質並沒有變。
情報,行動兩大組,依然在他們的控制之內。
南京行動組沒能逃出去確實可惜,但他們的犧牲不是沒有任何作用,江騰空更得上面的信任。
沒有證據,任何人也無法指認他是軍統的人。
土原把這個任務交給江騰,便是基於對他的信任。
“沒錯,給玫瑰回電,讓他按照土原的要求仔細調查,調查的結果同時呈報給我們一份。”
楚凌雲命令道,土原剛對他展開調查,他便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謂的特高課,在他們的眼裡就是篩子。
“是,我去回電。”
泥鰍領命,第二天江騰空便收到了楚凌雲的回覆,可以調查,必要的時候,他們會幫助江騰空獲得他想要的東西。
石原商行的資料,楚凌雲想讓他知道什麼,他便能知道什麼。
“老闆,土原將軍來了。”
上午,楚凌雲正在辦公室處理商行的事情,方士易走了進來,小聲的說道。
“土原?”
楚凌雲擡起頭,有點詫異,他知道土原在上海,但石原亨並不清楚,他需要做出正確的表現。
“走,出去迎接。”
土原不是南雲,可以想不見就不見,他不僅是特高課的總課長,同時也是石原亨的師兄。
不管兩人關係如何,他親自過來,楚凌雲不能不見。
“石原,好久不見了。”
見石原亨出來,土原露出笑容,他今天來這裡只帶了南雲。
“師兄,您什麼時候到的上海,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您啊。”
楚凌雲熱情的笑道,拉住土原,請他進了茶室。
至於南雲,和方士易一起在門外候着。
“石原,我這次來,是向你道歉,西條所做的事我並不認可,我和他說過了,以後你放心,他絕對不會再來找你。”
土原上來便是鞠躬道歉,楚凌雲急忙拉住了他。
“師兄您太見外了,我沒有生氣。”
楚凌雲請他坐下,微笑說道,虛僞是土原的本質,昨天讓江騰空調查石原商行,今天就來說道歉。
他這個道歉,沒一點的誠意。
“那就好,石原,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你和阿部不同,他有關係有背景,做事純粹是爲了錢……”
土原來上海兩件事,第一件昨天已做完,警告南雲,第二便是來向石原亨道歉。
能屈能伸,是他做人的基本。
道歉算什麼?掉不了一塊肉,若是能達到他的目的,別說道歉,下跪都行。
有用的時候,面子纔會重要,遇到利益的時候,他完全能夠捨棄面子。
“師兄,你們都是我的兄長,我就是最小的師弟,我不會對你們任何人做評價。”
楚凌雲打斷了他的話,土原無奈,明白自己的勸說沒一點用。
他和阿部,確實不屬於一類人。
聊了些沒營養的話,土原起身告辭。
他直接去了碼頭,返回東北。
他也沒指望聊次天,就能讓石原亨回心轉意,真的同意和他站在一起。
如果這樣能成功的話,石原亨不配擁有現在的權勢,他早就被人吃的渣都不剩。
石原亨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不過對他來說,在上海停留的兩個目的都已經達到,這趟上海之行算是圓滿。
76號,陳展禮依然保持原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訓練繼續,全部交給了陳思廷,讓他帶人繼續訓練隊列,不過卻是在76號內部,不用再出去訓練。
影佐下了命令,這些人以後要去做儀仗隊,久保要親自盯着。
“處長,根據這幾天的觀察,我們找到了一個絕佳的伏擊點。”
賓館內,手下來向徐敬書彙報,陳展禮去的飯店不少,但適合的地方不多,他們找到的這處是個制高點,距離陳展禮吃飯的飯店不足五十米。
槍法好的人,隱藏在暗處,一槍便能將陳展禮殺死。
缺點是距離太近,撤退會有風險。
“地方拿下來了嗎?”
徐敬書立刻問道,手下點頭:“已經租下來了,我安排小劉執行任務,他的槍法最好。”
“好,行動由你指揮,行動結束後,你馬上帶人撤入租界,給我釋放行動結果信號。”
徐敬書點頭,他不會直接去指揮行動,在76號附近,實在是太危險。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帶隊來上海執行任務,已是冒了巨大的危險,再去一線,那肯定不行。
畢竟他是處長,不是行動人員。
“是。”
手下無奈領命,他明白,處長是害怕危險,以及他們被捕供出自己。
行動之前,處長便會轉移,確定自己安全後纔會繼續和他見面。
這樣的長官,讓他們怎麼去賣命?
況且找到了合適的地方,但什麼時候行動無法確定,陳展禮去飯店沒有任何規律,他們要耐心等待,等到他再去這個飯店才行。
接下來幾天,他們都要隱藏在76號附近,那裡可是非常的危險。
胳膊拗不過大腿,徐敬書可以不參加行動,但他不行,必須在一線進行指揮。
76號,陳展禮從久保辦公室離開。
不管幾點起牀,久保這他每天必來報道,經常給他送各種好吃的。
每天在外面吃飯,還能報賬,他用的便是這個理由。
他是給久保大人買食物,財務敢不報銷?
只不過買之前,他先品嚐下,確定食物的味道,他要保證久保大人吃到的全是真正的美味。
陳展禮胡攪蠻纏,強詞奪理,偏偏久保就吃這一套,財務無奈,只能照做。
反正錢是梅機關和久保大人提供,花的是他們的錢,久保大人同意,他們不會節外生枝,給自己找不痛快。
“科長。”
到了午飯時間,陳展禮的幾名狗腿子立刻圍了過來。
他們明白,跟着科長吃香喝辣,比別的科強的太多。
“走。”
陳展禮大手一揮,至於去哪個飯店,他還沒想好,出去之後,想吃哪個便去哪個。
“組長,他出來了,但沒去我們準備好的地方。”
中統的人一直盯着陳展禮,他們沒敢在76號門口盯,盯的是外面的飯館。
在76號門口盯,那是找死。
情報機構,自己的大門肯定會注意,誰在那附近多停留會就要遭受盤查,更不用說是盯人。
“繼續等。”
帶隊的組長吩咐道,處長不來,這裡一切由他做主。
直到第三天,陳展禮終於去了他們做了埋伏的飯店。
“讓小劉做好準備,等陳展禮吃完出來的時候立刻動手,確保殺死陳展禮後再撤退。”
組長來了精神,他的指揮部比較遠,徐敬書怕死,他同樣怕,真正行動的地方,只有小劉一人。
其他人都在遠處等候。
這樣的刺殺,小劉沒有意見纔怪。
事實上小劉確實滿肚子怨言,行動的時候就他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乾等了好幾天。
現在又讓他一個人執行危險的任務,還要確保殺死目標。
要是一槍不中,76號的人反應快的話,他根本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這完全是不管他的死活,小劉這會不斷咒罵,還說比不過軍統,上面的人這麼怕死,怎麼和人家軍統相比?
吃飽喝足,陳展禮讓小盧去結賬。
現在他不用自己的動手,小盧結了賬之後,隔幾天去報銷一次,財務室不敢不給錢。
“科長,您慢點。”
陳思廷比較活躍,主動走在陳展禮的前面。
遠處閣樓上,小劉架起了槍,對準門口。
早點完成任務,早點撤退,這地方他是不願意呆了。
陳展禮來到了飯館外面,不過這會還不能開槍,陳思廷正好擋住了他,讓小劉沒有開槍的機會。
“沒事,回去。”
陳展禮擺擺手,這點小臺階摔不到他,不過陳思廷很有眼色,平時很會做事。
別看他加入的晚,如今迅速成爲陳展禮身邊的兩大狗腿子之一,另外一個自然是小盧。
遠處的閣樓,小劉手指一直放在扳機上。
陳思廷終於讓開,他等到了最好的機會。
沒有猶豫,小劉立刻扣動扳機。
“科長,你來一下。”
在他扣動扳機之前,小盧突然來到門口,對陳展禮喊了聲,陳展禮回過身子,向飯店內走去。
“砰。”
與此同時,槍聲響起,陳展禮瞬間倒地。
“有刺客,保護科長。”
陳思廷立刻大喊,同時掏出手槍,尋找刺客的身影,小盧見到陳展禮中槍倒地,急忙跑了出來。
其他的人也都拿出手槍,很快找到了小劉所在的閣樓。
“砰砰砰。”
他們不斷開槍,小劉這會已經丟下槍,不管目標有沒有死,他現在要做的是跑。
這夥76號的人,反應很快,比他預料快不少。
陳展禮天天帶他們吃好的,這些人全是陳展禮的擁護者,他們是真心自發的保護陳展禮,不像別的人,遇事先想自己。
“科長,您沒事吧?”
小盧已經拉着陳展禮回到了飯店內,陳展禮的胳膊上全是血。
“死不了,該死的,是誰要殺我,丁墨還是李志羣?”
陳展禮罵道,幸好小盧叫了他一聲,否則這一槍打的就是他的心口,他轉身之後,中槍的部位是胳膊。
此時整個胳膊麻木,動彈不得。
但他意識清醒,有人刺殺他,目標很明確就是他,到底是誰?
軍統的人絕不會這麼做,中統那羣廢物,自保都做不到,更不用說來刺殺。
陳展禮沒想到中統被老頭子罵,迫使他們報復,他成爲了被報復的那個軟柿子。
“不知道,陳思廷他們追過去了,我先送您去醫院。”
小盧注意門外,確定刺客就一個人,急忙讓人一起擡着陳展禮出去,他們剛出來,好幾輛車便開了過來。
這麼近的地方出現槍聲,久保第一時間派人出來查看情況。
沒多久,他便知道了原因。
竟然有人刺殺陳展禮,陳展禮中槍,被手下送往醫院,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先生。”
“大人。”
丁墨和李志羣同時來到久保辦公室,他們同樣收到了消息,有人在門外刺殺陳展禮。
陳展禮中槍,生死未卜。
“馬上去查,務必給我抓到刺客,我要知道是誰幹。”
久保吼道,前不久他被刺殺,現在陳展禮又被刺殺,這些可惡的果黨特工,膽子實在太大了。
“是。”
兩人同時領命,76號有人被刺殺不是小事,更不用說被刺殺的還是陳展禮。
76號沒多少人能看的起陳展禮,但所有人必須承認,他是久保最信任的人,被刺殺不是小事。
“別打了,我投降。”
小劉在衚衕內,絕望的喊道,動手之後,他立刻撤離,但陳思廷他們的反應太快,本身就很近,小劉又沒有接應的人。
他沒能逃掉,腿部中了槍,之後被堵在衚衕口。
他不想死,只有投降纔有活路。
“把槍丟出來。”
陳思廷喊道,小劉將自己的手槍扔了出來,陳思廷命人到裡面抓住了他,之後走了過來。
“砰。”
陳思廷一腳踢翻小劉,腳踩在了他的臉上,槍口更是對準了他的腦袋。
“你是什麼人,誰讓你來的?”
陳思廷問道,刺客是隻有一個人,但肯定有人指使,現在要快速問清楚他的身份,好做出後續的佈置。
“我是中統行動處的,是我們組長來讓我執行刺殺任務,他們在遠處的安全屋,就在那邊。”
小劉出賣自己的組長,一點心理負擔沒有。
他們怕死,不來接應,害他被俘,這會他心中滿是怨恨。
“快,過去抓人。”
陳思廷立刻喊道,76號的人已經跑了出來,其中不少是他們科的,陳展禮遇襲,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
此時的陳思廷,不缺人手。
不過還是晚了一步,槍聲一響,中統的人便立刻撤退,沒人管小劉。
徐敬書不敢到現場來,組長只想着完成任務,刺殺的地點距離飯店太近,那裡實在太危險。
事實上,小劉已被他當成了棄子。
損失一個小劉,能殺死陳展禮,對他們任何人來說,、都是勝利。
“科長怎麼樣?”
陳思廷沒抓到人,立刻前往醫院,至於小劉同樣被他帶到了醫院。
小劉腿部中槍,需要治療。
“正在治療,醫生說是貫穿傷,問題不大。”
小盧回道,陳展禮滿身是血,樣子很可怕,不過傷勢並不算重。
子彈穿透了他的大胳膊,沒有傷到骨頭。
這已是萬幸。
“那就好。”
陳思廷鬆了口氣,陳展禮若是出了事,他們這些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久保只信任陳展禮,至於他們並不在意。
沒有了陳展禮,他們會被分到丁墨或者李志羣的手下,無論到哪,以後都要倒黴。
誰讓科長把他們得罪的太狠。
特別是小盧,他要到丁墨的手下,最終的下場會極其悽慘。
當初他跟着陳展禮一起,對付吳升財,實際上就是反對丁墨。
“久保大人。”
兩人正聊着,突然一起站直了身子,久保帶着丁墨和李志羣來到了醫院。
“你們幹什麼吃的,那麼多人跟着,還能讓你們科長遇襲中槍?”
來到兩人身邊,久保立刻大罵,兩人低下了頭,刺客是有備而來,針對的就是他們科長。
他們事先不知情,能把刺客抓到已是最好的結果。
“你們科長怎麼樣?”
久保繼續問,小盧急忙回道:“我們科長胳膊中槍,還好是貫穿傷,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就是需要修養。”
“醫院有磺胺嗎?”久保再問。
槍傷極易引起發炎,有磺胺相當於多了一層保障。
“有,已經用過了。”
小盧小心回道,久保微微點頭,陳展禮沒事就好,沒想到現在陳展禮都被人盯上,前來刺殺他。
刺客被抓,是誰要殺陳展禮,久保已經知道。
中統在南京被抓了那麼多,他們沒敢找李志羣下手,來報復最初抓到他們人的陳展禮。
中統也就這麼點出息。
不過中統的行動處長徐敬書竟然到了上海,這可是條大魚,吳三寶已去租界調查,看看能不能找出來他。
要是能抓到徐敬書,陳展禮這一槍挨的很值。
“多調點人過來,保護好你們科長,他要是再出事,我槍斃了你們。”
久保喝道,陳展禮是他最得力的手下,這次陳展禮遇襲,久保很是惱火。
丁墨則在心裡惋惜,中統真是廢物,殺個廢物都做不到,要是他們真把陳展禮殺了,他絕對要喝酒慶祝。
李志羣同樣感到可惜。
陳展禮就是個純粹的小人,他有那麼多手下,相當於一個處,李志羣和丁墨早就不滿,但卻無可奈何。
“怎麼樣,小劉跑出來了嗎?”
逃回租界,執行任務的組長立刻問道,手下則是搖頭。
沒人接應,小劉逃出來的希望不大,他已是凶多吉少。
“陳展禮呢,死了沒有?”組長再問。
“我看到他中了槍,之後被他的手下拉進了飯店,不知道有沒有死。”
一名隊員回道,他是在遠處,用望遠鏡做的觀察。
陳展禮被拉進飯店後,他沒敢停留,立刻撤退,至於死沒死,是真的不知道。
“組長,小劉槍法很好,百步穿楊,陳展禮肯定是死了。”
另一名隊員急忙說道,小劉能被派去執行任務,就是因爲槍法好。
距離那麼近,只要被他瞄準,陳展禮必死無疑。
“給處長髮信號,告訴他任務完成,我們先撤。”
組長吩咐手下,他最清楚徐敬書的計劃,李志羣根本沒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殺死陳展禮,立刻撤退,然後把後續任務交給上海區。
這樣他們功成而退,還能對徐老鬼有所交代。
徐敬書一天寢食難安,他帶着兩名心腹,隱藏在剛租下的民房內。
“處長,收到信號了,任務順利。”
“太好了,給局座發報,我們成功制裁陳展禮,特工總部現在有了防備,我們人少,沒辦法對李志羣和其他人下手,請求把接下來的任務交給上海區。”
徐敬書高興說道,任務成功了就行。
他壓根沒問,執行任務的人有沒有死傷,哪怕死傷很多,只要幫他完成任務就行。
“是。”
手下去發報,沒多久,重慶中統總部,徐敬書的電文便送到了徐老鬼的面前。
“成功了?”
徐老鬼稍稍鬆了口氣,雖然殺死的只有陳展禮,但陳展禮升官了,是個科長。
而且他是久保最信任的人,殺死他一樣有意義。
還有一點,陳展禮是軍統的叛徒。
這次他是幫着軍統清理了門戶。
“戴兄,最近可好?”
徐老鬼拿起電話,笑眯眯的撥出去個號碼,有刺激姓戴的機會,他是一分鐘不願意多等。
“徐老鬼,有屁快放,我沒時間聽你廢話。”
聽到徐老鬼的聲音,戴老闆的臉色便拉了下來,兩人的關係一如既往的差。
徐老鬼沒在意他難聽的話,姓戴的不可能對他說好聽的。
“沒什麼事,你們那個上海區的叛徒,加入76號的陳展禮,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不用謝我。”
徐老鬼說完,嘿嘿笑着掛斷電話。
“什麼?”
聽着電話裡的忙音,戴老闆眼睛瞪的滾圓,徐老鬼閒着蛋疼嗎,竟然去刺殺陳展禮,還讓他做成了?
陳展禮不是叛徒,他是楚凌雲好不容易打入76號的內應,之前多次立功。
戴老闆是軍統的老大,肯定知道這點。
“徐老鬼,你個白癡,廢物。”
戴老闆氣的把電話摔了,齊秘書急忙走了進來。
“老闆,出了什麼事?”
“徐老鬼個混蛋,對陳展禮下了手,剛纔打電話對我說,他行刺成功,陳展禮被他給解決了。”
“陳展禮?”
齊秘書張開了嘴巴,同樣震驚。
他是軍統少有知道陳展禮真正身份的人,這可是他們的高級內應,而且深得久保信任,有他在76號,76號對他們幾乎沒什麼秘密可言。
他竟然被中統的人給暗殺了?
怪不得戴老闆發了這麼大的火。
“你快去給楚凌雲發報,讓他確認此事。”
戴老闆命令道,齊秘書立刻離開,來到電臺旁,親自發報。
陳展禮要真被中統的人殺了,戴老闆一定會到老頭子那告狀,這樣的內應很不容易,要是被自己人給除掉,實在是太冤。
戰情組,泥鰍收到電文馬上愣在了那。
楚凌雲不在,他顧不得多想,馬上派人打聽陳展禮的情況。
陳展禮要是死了,他要讓中統的人好看。
不殺幾個中統的人給陳展禮報仇,他就不姓趙。
陳展禮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和他最像的一個人。
醫院內,陳展禮已經進了病房。
小盧和陳思廷帶了足足五十多個人守在醫院,生怕刺客再來。
“科長,久保大人剛纔來過,知道您沒事放了心,讓我們好好保護您,您想吃什麼,我去給您買。”
陳思廷小心的說道,陳展禮此時精神很差,胳膊中槍,失血不少,他現在需要修養。
“不吃了,刺客抓到沒有?”
“抓到了,是中統的人,而且是他們總部行動處的,您在南京先抓了他們的人,然後把中統南京站給端掉,他們的局長徐老鬼很生氣,派行動處長徐敬書親自到上海來刺殺您。”
陳思廷快速回道,陳展禮則露出了驚色。
他本以爲是李志羣或者丁墨找人下的黑手,沒想到真是中統的人。
中統這些廢物,想幹什麼?
陳展禮隨即大怒:“抓他們的是李志羣,不是我,就算沒有我,他們的人也逃不掉,他們這是幹什麼,專挑軟柿子嗎,怎麼不去刺殺李志羣?”
陳思廷和小盧沒敢說話。
這不明擺着的嗎,對付你要比對付李志羣容易的多。
特別是你喜歡出來吃飯,能給他們製造機會,但這些話他們可不敢隨便亂說。
“馬上去查,查出那個徐敬書在哪,我要摘了他的腦袋。”
陳展禮吼道,他是真的生氣,自己人對他下手,幸好沒死,這要是死了,不是比竇娥還要冤?
“久保大人已經命人去查,我也派了人,您放心,這次他們逃不掉。”
小盧回道,除了在醫院的人,剩下的全部被小盧派了出去。
他們科長遇刺,必須報復,不管是來執行行動的中統總部,還是中統上海區,這次一定要找到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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