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一絲異常
高老師沒有打擾楚雅備課,轉身離開。
過了會,她發現楚雅不自然的又露出笑容。
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高老師沒敢去問,楚雅如今是他們學校最特殊的一個,連校長和楚雅說話都是客客氣氣,任何人不敢對楚雅做什麼,原本楚雅身邊還有幾個追求者,如今全部銷聲匿跡。
開玩笑,他們哪個家庭背景能和楚雅相比?
人要有自知之明,就算個人沒有,他們家人肯定也會有,實在沒有的千萬別做出傻事,之前有做傻事的人,已經付出了代價。
楚雅很快去上課。
她的課生動活潑,很受孩子們喜歡。
另一邊,楚原自己在辦公室內。
昨天出門的時候好好的,回去便多了個女朋友,而且還是組長給他的任務,奉命戀愛。
女朋友是楚雅,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楚雅長的漂亮,是組長的親妹妹,組長不是對他有着絕對的認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非常清楚組長對這個妹妹有多麼疼愛。
黨通局的人兩次針對楚雅,兩次全部死了人。
第一次死了個科長,第二次直接便是死了個處長,更是逼迫葉峰主動低頭,來向組長求和。
去除這些外在因素,楚原同樣沒在楚雅身上發現什麼缺點。
楚雅非常聰明,比他入黨要早,甘願爲組織蟄伏多年,這次若不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不會聯繫組織。
如果他們能在一起,似乎真是一段佳緣。
組長看問題最透徹,他確實是幫楚雅解決問題的最佳人選。
下了課,楚雅回到大辦公室。
本來校長要給她安排獨立辦公室,被楚雅拒絕,她是普通老師,沒必要區別對待,大辦公室就挺好,平時還能和同事們一起討論如何教學。
高老師一直偷偷注意着她。
平時的楚雅,回來後不是和大家一起聊最近學生的學業,便是批改作業,安心備課。
只論工作,楚雅絕對是個合格的老師。
平時她個人給不少貧困學生幫助,有些差點退學的學生,全是被她挽救了回來。
楚雅爲人善良,但不濫發善心。
有些家庭看她是個女人,想要多佔她便宜,從她身上要到更多的好處,楚雅向來是嚴厲拒絕。
後來這些家庭沒了任何動靜。
之前高老師不知道原因,如今瞭解到楚雅的身份,哪還會不明白,這些人被暗中收拾了。
楚雅嘴角微微翹起,帶着點淡淡的笑意。
這個樣子的楚雅顯得格外漂亮。
但平時的她可不是這個樣子,高老師是過來人,看着她傻乎乎一個人動都不動,根本沒有批改作業,馬上明白,楚雅心裡肯定有事。
而且不是小事。
這妮子動了春心。
高老師有點震驚,是誰能讓楚雅心動?
如果是真正的青年才俊還好,要是個騙子他會死的很慘,楚雅身邊有保鏢,背後更有龐大的能量,楚雅的家人肯定會幫她查的清清楚楚。
不過高老師的心裡倒是希望楚雅能有個好的歸宿。
她們是女人,在這個時代註定要依靠男人,新時代女性的口號喊的很好,但真正獨立的女性數量並不多。
高老師不是碎嘴皮的人,她雖然發現了問題,但誰也沒有去說。
上次黃老師的教訓還在,至今黃老師生死不明,不過看楚雅的背景,黃老師的下場可想而知。
“楚原,你過來一趟。”
看看手錶,楚凌雲給楚原打過去電話。
“組長,您找我。”
楚原很快到辦公室,楚凌雲則輕輕點頭:“你中午去接小雅一起吃飯,她喜歡吃北平路的李記米粉。”
妹妹喜歡吃什麼,楚凌雲非常清楚。
妹妹身邊一直有他派過去的人保護,她哪裡去的多,吃的多,瞞不過楚凌雲。
“是,我這就去,晚上我也去接。”
楚原低着頭,這本該他主動去做的事,讓組長以命令的形式給他,楚原有點難爲情。
“好,去吧。”
楚原能夠主動不錯,畢竟這次是他強行牽線,不操心不行。
長兄如父,妹妹真有個好的歸宿,楚凌雲可以徹底放心。
等兩人關係確定後,楚凌雲就要對妹妹進行訓練,除了特工方面的能力,還有經商。
妹妹聰明,她會學的很快。
這次妹妹想不聽都不行,他現在是妹妹的直屬領導,他的安排就是命令,楚雅必須服從。
“你好,我找楚雅老師。”
去之前楚原先打個電話,學校裡有電話,不過沒在楚雅的辦公室。
“伱是哪位。”
“我叫楚原。”
楚原老老實實報出名字,學校傳達室的人沒有多想,馬上安排人去找楚雅來接電話,楚雅的電話在學校內誰也不敢隱瞞。
“楚原哥。”
楚雅拿起電話,通知她的人說了打電話的是誰。
“小雅,一會放學我接你,咱們一起去吃飯。”
說話的時候楚原還有點忐忑,昨天兩人便在一起吃過飯,但昨天情況不同,他們是被組長喊回家的,今天則是他正式第一次約人出來。
“好。”
楚雅答應了,楚原的心裡頓時一鬆。
“一會見。”
楚原匆匆掛斷電話,臉上有點發燙,面對日諜,或者刺殺漢奸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開車出門,楚原先到花店買了束花。
楚原還算不笨,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見到過很多戀愛的年輕人,知道該做哪些準備。
車子很快來到學校門口,楚原在車上認真等待。
高老師驚愕的發現,一向不怎麼收拾自己的楚雅,今天下班之前,破天荒的進行補妝。
她現在更加確定,楚雅身邊有了男人。
就是不知道是誰,是福是禍。
下班後,楚雅向學校外面走去,她的保鏢則暗中跟着,不管楚雅去哪,他們肯定要跟隨,上次的事絕不能再次出現。
再有的話,他們全部要被撤換。
高老師同樣走了出來,保鏢們看了她一眼,一人盯着,其他人繼續跟在楚雅的身後。
保鏢們認識高老師,知道她是小姐的朋友。
換做以前根本不會有人盯,昨天剛出了事,今天所有人都無比小心。
楚原已經下車,手中拿着玫瑰花。
注意到楚原的樣子,楚雅再次低下頭,她有點害羞,這可是學校門口,肯定會被人看到。
很快她又擡起了頭。
她和楚原的戀情不會隱瞞很久,被人看到也好,自然的傳到宋女士耳中效果更好。
等他們知道自己的對象是楚原,便不會再惦記她的終身大事。
“小雅,送給你。”
楚原嘴笨,不會說話,不知道先誇誇楚雅再送花,直接便送了過去。
不過他能想到主動買花,已是不易。
“謝謝。”
楚雅開心接過花,高老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注意到楚原,高老師突然放了心。
她見過楚原。
上次黃老師造謠,便是楚原帶着人過來安慰的楚雅,楚原長的不難看,更顯年輕,上次能夠出現,肯定和楚雅的家裡有着關係。
她不知道楚原的真實身份,但能讓楚雅家裡人認可的人,楚雅不會是被騙。
楚雅是個好姑娘,真被人騙了她也會心痛。
高老師放心離開,她不會去當電燈泡。
她不當,有人當,兩人開車離開後,楚雅的保鏢立刻上車跟上,不管他們去哪,他們都要跟着。
不過見來的人是楚原,他們同樣放下了心。
昨天他們可是看着楚原和楚雅一起散步,聊了一個多小時。
今天楚原便來送花,很明顯,兩人有了特殊關係。
楚原是老闆身邊的心腹,他和小姐的結合保鏢們不會反對,更不敢反對。
相反,他們很樂意看到這個的結果。
小姐能穩定下來,以後就不會再出那麼多事,更不會想着逃跑,上次被小姐甩掉,他們是真的怕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裡?”
見楚原帶着自己來到常去的米粉店,楚雅立刻問道,問話的時候其實她便已經知道答案。
肯定是哥哥告訴的他。
“對不起,其實是組長對我說的,我對你的瞭解還不夠深。”
楚原則低下頭,主動認錯,他的樣子讓楚雅笑了,本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楚原竟然老老實實道歉。
“沒事,以後慢慢了解。”
楚雅說了句暗示很明顯的話,兩人一起進入店裡吃飯,保鏢們則在外面警戒。
這是家老店,味道很不錯。
吃完飯,距離上班還有點時間,楚原帶着楚雅去了秦淮河,在那邊轉了一圈。
“家裡條件一般,我讀完中學便當了兵,沒有上過大學。”
注意到附近的夫子廟,楚原主動說道,日本佔領南京的時候,夫子廟的破損很嚴重,還都後各界都在想辦法重新修建夫子廟,如今恢復了一點。
老頭子有錢就想着打仗,根本不在意這些,只靠民間的修復並不快,好在不是原來的斷壁殘垣。
“你做的比很多讀過大學的人都要好了。”
楚雅安慰道,她明白楚原這是自卑,畢竟她讀過大學。
這年頭能上大學都是天之驕子,數量很少,更不用說她一個女孩子。
“如果沒有遇到組長,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現在。”
楚原微微嘆氣,他軍中的老戰友戰死了不少,如果他一直在軍中,經歷這麼多次大戰,存活下來的可能性確實不高。
而且他在軍中的升遷絕對比不過軍統。
畢竟軍統有楚凌雲幫他,不斷立功升職,現在他外放出去至少是個團長,甚至更高。
“戰爭殘酷,我們要相信組織,未來中國一定屬於我們。”
楚雅小聲勸道,老百姓們苦戰爭久已,無不渴望和平,包括他們。
哥哥做的就很好,他一直在幫助老家。
而且哥哥和楚原都去過延安,就她沒有去過。
她是真的很想去一趟,可惜沒有合適的理由,不可能過去。
快到上班時間,楚原把楚雅送回學校。
晚上沒吃小吃,而是西餐廳。
對於戀愛的年輕人來說,西餐廳是必須要去一次的地方,楚原沒能脫俗。
他們今天所做的一切,楚凌雲全部瞭解的清清楚楚。
看來事情是成了,接續讓他們感情升溫,爲未來做準備。
“主任,東西都裝了船,這個月的分紅該發了,您看一下。”
第二天,鄭廣濤來到辦公室彙報,後勤組最重要工作的便是掌管小金庫,鄭廣濤如今是見過大錢的人。
經他手過去的錢已經多達數百萬。
“儘量多去兌換黃金。”
楚凌雲注意到,他們督查室手中的大洋有不少,等金圓券發行之後,這些大洋果黨會不要臉的進行回收。
百姓們是會藏一些,但也有很多被果黨所騙,害怕真被沒收,換成了金圓券。
那東西不如不換,買成東西都比換成了強。
“您是擔心金圓券?”
鄭廣濤立刻明白主任的意思,他是督查室的組長,又是鄭次長的侄子,能夠知道這次貨幣改制的一些東西。
“沒錯,以後兌換的時候,不要讓他們全去換了只換少數,剩下的買成東西,或者藏起來。”
督查室的人沒幾個敢針對,但他們有可能主動去換。
真金白銀換來廢紙,肥了幾大家族,最後全被他們帶走。
楚凌雲管不了其他人,督查室的人則可以安排。
“是,我這就安排。”
鄭廣濤點頭,反正他的錢不會去換成金圓券,誰敢來沒收他手中的財物,他會和人家拼命。
天塌了有高個頂着。
他背後恰好就有兩個人個子很高,哪個都能幫他頂住。
分紅髮了下去,楚凌雲的話同時被轉達到每一個人。
以後的分紅會盡量分黃金,大黃魚不夠就給小黃魚,銀元太佔地方,督查室手中還有三十多萬的銀元,鄭廣濤會把大部分拿出去換成黃金或者美元。
法幣想換這些東西很難,銀元則簡單不少。
五月下旬,天氣漸漸變熱,很多人穿上了夏衣,有錢人家依然過着歌舞昇平的日子。
上海,樑宇眼睛通紅,正盯着一個地方。
經過他辛苦調查,終於查出了紅黨嫌疑人,這次他親自帶人盯着,要保證萬無一失。
樑宇沒有離開,甚至吃住都在這裡,其他人更不敢走,
保密局上海站,陳展禮來到食堂。
他有自己的專屬位置,並且有廚師專門給他開小竈。
幾名行動組的隊員跟着他,一起坐在桌子旁。
他們組長吃飯從不吃獨食,經常帶着他們一起來吃。
“去問問樑副站長什麼時候回來,給他準備一份吃的。”
菜剛上來,陳展禮便吩咐道,手下明白自家組長和樑副站長關係極好,有好吃的總會想着對方。
“我馬上去問。”
陳展禮手下的隊長起身,沒一會便跑了回來:“組長,樑副站長不在,兩天沒回來了,今天估計也不會回來,不用給他準備。”
“那怎麼行,樑副站長那麼辛苦,若是有任務更要給他們準備,你吩咐廚師,不管樑副站長那邊多少人,給他們做一份送過去,算我賬上。”
陳展禮搖頭,手下心裡對他紛紛豎起大拇指,隊長再次跑了過去。
沒多久他跑了回來:“組長,食堂這邊沒人知道樑副站長在哪,我問了情報組的人,他們只知道樑副站長執行秘密任務,去了哪裡並不清楚。”
“既然是秘密任務就算了,我們先吃,等他們回來再讓廚師給他們做。”
陳展禮擺擺手,他們是情報部門,最基本的紀律陳展禮明白。
但手下的話,卻讓陳展禮留了意。
之所以今天要給樑宇送東西,就是因爲這兩天沒見到他人,現在來看,樑宇肯定是在做什麼,會不會是他查到了什麼,甚至盯住了自己同志?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必須想辦法弄清楚樑宇在哪,有了地址,彙報給王書記,便能判斷出是不是有自己人暴露。
陳展禮不會直接問。
想知道樑宇在哪,他有別的辦法。
晚上,陳展禮先在死信箱放上提醒情報,樑宇正在執行秘密任務,有可能有可能盯住了他們的人,他會想辦法弄清楚樑宇在哪,同時讓王書記進行自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樑宇。
監視點是有特徵的,若是留意,有可能發現情況。
怕的就是被盯住後,毫無察覺。
第二天上午,陳展禮來到辦公室。
十點多他纔到,明顯遲到。
不過陳展禮是上海站的另類,他遲到誰也不敢說什麼,更沒人敢告狀。
告狀的話倒黴的是自己,站長根本不在意陳展禮有沒有來上班,甚至陳展禮不做任何事都行,樑宇願意幫他做,行動組的工作不會耽誤,站長又袒護他,整個上海站就陳展禮日子過的最瀟灑。
每天吃的最好,起的最晚。
偏偏各種孝敬從不少他那一份,很多外面的人也喜歡找陳展禮辦事。 有些人夠不到站長那一級,樑宇又從不理會這些人,找陳展禮最合適,一找一個準,不是特別大的問題,陳展禮完全能幫他們解決。
上海站陳展禮是既靈活,又特別懶的人。
“這是什麼?”
陳展禮看到桌子上一封信,馬上問道,他沒有秘書,但有專門爲他打掃衛生的隊員。
“您的信,今天剛到的,安保科檢查過了,沒問題。”
隊員急忙回道,陳展禮擺擺手,平時給他寫信的人不多,他拿起信封,突然愣了下。
信是日本寄來的,沒有署名。
誰在日本,會給他寄信?
陳展禮撕開信封,這種國外寄來的信安保那邊肯定打開過,確定沒有問題纔會給他們,特別是幾位組長的信件。
要保證安全,至少要避免有人在信紙和信封上塗抹毒藥。
“吾弟展禮親啓,我是久保……”
看到這個名字,陳展禮有點恍惚,久保給他寫的信,久保還活着?
日本戰敗後,陳展禮並不知道久保的情況,他沒有打聽,他在保密局,貿然去打聽以前的日本領導並不是什麼好事。
“戰後我被關押,現已出獄,家人安好,聽說你在中國現在很好,貴爲保密局上海站行動組組長,你的事蹟被人改成評書,到處宣講……”
陳展禮繼續向下看,久保的語氣很平靜,但他感覺到了久保的怨念。
久保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陳展禮很快看完信件的全部內容,久保雖然說了他的事,但也講了自己在日本找到了新工作,薪水還不錯,目前正在照顧身體不好的老婆。
他虧欠老婆很多。
信中沒寫當年的戰爭,全是家常,看完信,陳展禮低頭沉默。
久保的怨念他能感受到,同樣明白,久保並沒有真正完全責怪他,否則不會說那麼多生活上的事,特別是前面的稱呼,他說的是吾弟展禮。
證明他認可兩人的關係。
陳展禮從不否認久保對他是真的好,無論他做什麼,久保向來無條件支持他,一直替他考慮,特別是安全問題,從不讓他真正冒險。
久保拿他當真正的自己人看待,現在得知他是臥底,心情可想而知。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滋味並不好受。
好在戰爭結束,沒有了戰爭因素,這些並非無法理解。
誰讓他們屬於不同陣營的人。
陳展禮是破壞過久保不少行動,可同樣帶來了不少功勞,雖說沒一個是他想要的結果。
拿起紙筆,陳展禮書寫回信。
他寫的很慢。
“吾兄久保……”
王書記這,警衛員帶來了陳展禮的提醒,對這個提醒王書記特別重視,樑宇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保密局上海站最有能力,戰鬥力最強的特工。
王書記從沒有輕視過樑宇。
上海戰情組出來的全是精英,而樑宇則是精英中的精英,在戰情組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王書記馬上派人啓動自檢程序。
他不是泥鰍,沒有泥鰍那麼心細,但他們的自檢程序並不差,有柯公幫他們做過參謀。
王書記不知道,暗中楚凌雲還給他們支過招。
陳展禮寫好回信,封好信封來到郵局。
他要寄信,跨國信件。
他知道自己的信肯定會被攔截檢查,信裡沒有多說,和久保一樣都家長裡短,告訴他自己現在很好,久保既然出來了,安心生活,以前因爲戰爭他們理念不同,他是軍統的人,有很多事必須去做。
現在戰爭結束,一切都成爲了過去。
陳展禮會給久保寄點錢,但不能以他的名義。
這點難不住他,讓人在別的地方即可。
寄完信件,陳展禮返回保密局,他還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查清楚樑宇目前在哪。
陳展禮很聰明,他知道自己不能明着去問,不管是總務組還是情報組,只要去問了,事後泄密他馬上就會成爲懷疑對象。
他和樑宇關係再好也沒用。
信任的基礎便是他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樑宇可是連站長都敢懷疑的人,更不用說他。
陳展禮有自己的辦法。
“老許,你那生意最近怎麼樣?”
陳展禮打出去個電話,老許是上海的商人,平時沒少找他辦過事。
一些緊俏物資,別人搞不到,陳展禮能拿到。
“託您的福,最近還好,就是有點東西不足了,您那要是有最好。”
老許笑呵呵回道,陳展禮則裝作不在意問道:“什麼東西不足?”
老許平時給了他不少孝敬,陳展禮若是不拿孝敬,那會變的更異類,他只要堅守本心,不去欺壓百姓即可。
“煤油,汽油,要是有發電機和打字機更好。”老許立刻回道。
“你心倒是很大,發電機和打字機也敢要?那倆別想了,煤油汽油我去給你問問。”
陳展禮笑罵道,越是緊俏的東西越賺錢,果黨在打仗,汽油和煤油都是重要戰略物資。
現在不像抗戰那個時候,很多民間的汽車因爲沒有汽油柴油,趴窩在家開不了,不過現在的汽油儲備也不足,限量供應,一般人拿不到。
保密局不在此列。
齊利民不給他們也沒關係,上海站有辦法自己搞到手,王躍民出面,敢不給面子的人真不多。
不是王躍民的關係,而是他背後有督查室。
督查室最近越來越厲害,沒人願意去得罪他們,早先督查室只監督情報部門的時候還好,如今明顯擴充了權力,不僅是軍中,連政府的貪腐他們同樣能管。
大公子帶頭成立的外產清查委員會,給了他們不少的便利。
督查室隸屬二廳,但他們的名氣比二廳還要大。
“多謝陳組長。”
老許大喜,立刻道謝,掛斷電話,陳展禮來到總務科。
“朱組長,咱們汽油和煤油還有沒有多餘的?”
總務組組長是朱志清,王躍民身邊的老人,早年武漢站審訊組組長,他業務能力有限,但沒犯過什麼錯,王躍民便把他安排在上海站負責總務組。
“有一點,您要多少?”
朱志清是站裡的老好人,誰也不得罪,他對現在的日子很知足,守着總務組至少外快不少。
“不是我要,老許那邊要,你看着給。”
陳展禮搖頭,朱志清知道老許,老許通過關係走通了陳展禮的路子,每年沒少在他們這邊拿東西。
對此朱志清沒有反對,因爲他同樣會有一份孝敬。
“好嘞,您讓他來就行。”
朱志清笑呵呵應道陳展禮沒有再問,當着朱志清的面給老許打電話,讓他來接貨。
老許動作很快,一個小時後便來到了站裡,朱志清把能給他們的汽油和煤油裝桶,讓他帶回去。
“朱科長,這是您的。”
老許偷偷送上點小黃魚,朱志清沒有清點,微微點頭。
臨走之前,他又來到陳展禮辦公室。
“陳組長,這是您的。”
老許送上五根小黃魚,陳展禮看了眼,收起來放在了抽屜中。
“回去吧,有什麼需要再告訴我。”
“是,您先忙。”
老許彎着身子退出,該送的孝敬必須送到位,否則他以後不僅拿不到任何貨,還有可能把自身栽進來。
保密局的人可不是那麼好相處。
一個通紅的帽子扣上來,老許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
五根小黃魚,看來總務那邊汽油剩下的不少。
汽油比煤油的價值更高。
既然剩的多,說明樑宇最近沒有多用汽車,他肯定是在某個地方,如果一直跑着調查,總務那邊剩不下這麼多汽油,能給老許的有限。
樑宇和情報組有不少人都沒有回來。
但他們肯定需要買飯,監視的時候很少會自己做飯,沒那個時間更沒那個手藝,這麼多人的吃喝,大概率是附近的飯店直接訂。
上海的飯店太多了哪怕陳展禮好吃,也不可能知道每一個飯店的情況。
陳展禮沒有心急,至少目前確定樑宇沒動,沒有過多使用汽車,否則朱志清不敢給老許那麼多汽油。
下午,陳展禮喊來手下,讓他們去採購大量食材。
他在食堂可以吃小竈,不過錢是他自己出,王躍民不是久保,小竈沒辦法給他全部報銷,給他報了,樑宇那邊同樣要報,其他組的人呢?
王躍民可不是特別大方的人,全吃小竈的開支太大,畢竟上海站有不少的人。
採購的食材很多,下班之前陳展禮安排食堂,今天給行動組所有人加餐。
“陳組長,您去哪?”
回來的時候,陳展禮是掐着點,他知道情報組三隊隊長向玉學在站裡,而且每天這個點他準時下班離開。
“玉學啊,我剛從食堂回來,讓他們給行動組加餐,你們要是沒事一起去吃吧,今天買的菜多,讓食堂多做幾份就行。”
陳展禮笑呵呵說道,向玉學微微一喜,急忙回道:“多謝陳組長慷慨,我馬上通知兄弟們。”
“既然通知了,把所有情報組的人喊上,咱們兩組向來是一家人。”
陳展禮擺擺手,情報組人數比行動組少,陳展禮平日裡又大方,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做。
“是,我馬上通知他們。”
向玉學應道,今天情報組的人有口福了,陳組長對吃的向來講究,他安排的加餐全是美食。
向玉學通知情報組其他人,等陳展禮重新回到食堂,情報組的人果然已經在那。
這是陳展禮自己出錢加餐,只請了情報組和行動組,其他組的人就算眼紅也沒有辦法。
食材確實豐盛,肥肥的大豬肉,還有燒雞,魚等美食,簡直像是過年。
“再拿些酒來,給兄弟們助興。”
陳展禮坐下後,再次喊道,周圍的人更高興,一陣轟鳴感謝聲。
陳展禮注意到,情報組一隊隊長不在,同時少了七個人,另外二隊也少了八個,情報組加上樑宇有十六人沒在站裡。
他們肯定跟着樑宇正在出外勤。
十六人的外勤,人數不少,普通的盯梢用不了那麼多人。
“你們那怎麼少了幾個,能回來嗎?要是不能就給他們送點,不能送就算了。”
陳展禮對向玉學說道,向玉學馬上回道:“我和樑副站長聯繫下,看看他怎麼說。”
向玉學能聯繫到樑宇,陳展禮立刻注意到了這個信息。
向玉學離開,沒一會酒送到了,大夥更加開心。
“陳組長,樑副站長知道了您的好意,他們那不方便送,不過他會讓兄弟們回來吃,要給他們單獨一桌,不能和其他人接觸。”
“行,一切按樑副站長的要求做,任務最重要。”
陳展禮毫不在意的擺擺手,不能送,說明這次任務非常重要,需要嚴格保密。
至於向玉學,他肯定知道地方,向玉學是杭州警察學校和樑宇一起出來的人,也是出自戰情組,樑宇的絕對心腹。
“謝謝陳組長。”
向玉學笑呵呵道謝,陳組長爲人好,大方,而且對工作向來不管不問,他們和行動組的關係極好。
能不好嗎,樑宇命令行動組就像對自己手下一樣,陳展禮是完全放權。
上海站行動組的人都說他們有兩個老大,一個管他們生活,一個管他們工作,哪個老大對他們都很好,非常幸福。
給他們預留了兩桌菜,一張桌子,陳展禮吩咐開席。
二十分鐘後,情報組七人返回,他們在遠處和陳展禮打了個招呼,隨即去預留的桌子吃飯。
陳展禮明白他們任務重要性,什麼沒問。
但他們回來已經泄露了不少信息。
首先是時間,他們在的地方距離保密局最多二十分鐘車程,這個時間點道路不是特別暢通,路上會有那麼一點堵,陳展禮能算出他們最遠的距離在哪。
但是這樣只能圈出大概範圍,而且很大。
其次是他們的衣服。
情報組七人穿的全是便衣,而且是最普通的那種。
樑宇很注重細節,在哪裡監視便會穿和哪裡相符的衣服,要是富人區,他們穿的不會這麼差,在那邊這樣穿一直在同一地點會有點顯眼。
他們的監視點,很有可能就是普通的民房區域。
這樣可以縮小一定的範圍。
七人只吃飯,不喝酒。
任務的時候他們不敢喝,而且他們打包了另外一桌準備的飯菜,這樣便不會便有人再回來。
他們能回來證明現在不會行動,但打包不讓另外的人回來吃熱乎的飯菜,又說明形式已經很緊張,不能再等了。
晚上,陳展禮把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先彙報,讓王書記抓緊確定信息。
“王書記,發現了,是鄭部長,他們被人盯上了。”
第二天一早根據陳展禮傳回的最新情報,鋤奸組的同志終於確定樑宇的位置。
“什麼,鄭部長暴露了?”
王書記很是震驚,鄭部長是上海這邊組織部長,他掌握着上海不少同志的信息,非常重要。
他一旦被抓,後果不堪設想。
“通知到他們沒有?”
“已經通知了,不過監視的人很多,我們發現了三個監視點,沒敢靠近。根據這三個監視點來看鄭部長他們想要安全撤離很難。”
樑宇帶着十幾個人,不可能只有一個監視點,這些陳展禮之前便已經彙報。
王書記來回走動,很快便做出決定:“你們準備好武裝營救,不惜一切代價,接應鄭部長他們離開。”
鄭部長身份重要,儘管沒有紙質資料,可他的腦袋就是一個資料庫。
他絕對不能落在保密局人的手裡。
“是。”
古組長領命,鋤奸組如今擴展到二十多人,對方十幾人,救人他還是很有把握。
鄭部長那邊收到暗號,明白自己暴露,他們隨時可能突圍。
如果現在救人,他們便可以派人冒險上前過去,和鄭部長他們說明情況,配合鋤奸組的營救。
營救不是立刻付出行動,他們需要先規劃好撤退路線,隱藏的地點,事後的各種應對措施等等,否則盲目行動,跑不出去到時候損失會更大。
還有各種武器,交通工具,都要提前準備好。
這些需要時間。
最終古組長將營救時間定在了下午,在下班時間,那個時間點人多一些,方便他們撤離。
監視點,古組長用的是極其隱蔽的方式進行的通知,樑宇還不知道監視點內的人已經知道自己暴露。
他查到鄭部長並不容易。
此時他還沒有確定鄭部長的身份,鄭部長用的是假身份,他正派人在調查,和鄭部長在一起的還有兩人,他是發現了其中一個有嫌疑,進而盯住了他們。
三人住在一起,前後門都有監視點,包括唯一的街道口。
“他們一直在房間內?”
樑宇下午睡了一個小時,醒來後立刻問道。
“沒錯,中午吃過飯後,一直沒有出來。”
手下立刻回道,樑宇眉角一跳,三人有一人出去工作,另外兩人則是在家裡做點事,平時下午會在院子裡曬太陽,做手工活。
今天上午還在,下午卻一直沒有出來。
“馬上調行動一隊的人過來,通知附近警察,隨時待命。”
樑宇果斷下令,對方出現了異常,哪怕是很小的異常樑宇也不會忽視,戰情組沒有庸才,更不用說樑宇是戰情組功臣。
楚凌雲把他們培養的太好了,和日本特工作戰他們都能不落下風。
現在對付自己的同志,他們便成爲最大的威脅。
“是。”
調人不說地址,他們會派人回站裡去接,避免電話泄密。
任何保密的細節,他們都會注意,特別是樑宇一直沒能找到站裡那個隱藏很深的內奸,更是要求嚴格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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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