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言聽到林翰文的話心中震驚不已,但是影子在他心目中的定位根深蒂固,他沉思片刻,搖頭說道:“這個消息屬實嗎?我還是傾向於原有的判斷,也許在這次中統局特工被捕過程中,影子躲過了一劫。”
林翰文看夏德言並不爲之所動,心中對自己的判斷也是有些猶豫。
可是中統局潛伏小組被一網打盡,這可是確鑿的事實,因爲中統局潛伏小組的首領蝙蝠,正是兩年前,由自己親自發展的地下黨成員,後來被中統局看中,經組織同意,就藉機打入中統局,因爲其地位特殊,才能出衆,很快就成爲中統潛伏小組的首領,是一位不折不扣地的雙料間諜。
這一次中統潛伏小組被全部抓捕,也是因爲地下黨的幫助,蝙蝠才倖免於難,所以林翰文對中統局特工的情況瞭如指掌。
“好吧,今天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暫且不討論,影子的關係雖然現在暫時掛在上海地下黨組織,可是他是由總部特工部親自領導的成員,保密級別非常高,在上海只有我和你知道他的存在,以後他的消息,必須要及時向我通報。”
寧志恆在重慶和夏德言接上頭之後,方博逸就把他的情況上報給了總部特工部,從此,影子和農夫就成爲隸屬於總部特工部的成員,以後的具體使用和安排都要聽從總部的指令,現在只是由上海地下黨組織配合工作。
“好的!”夏德言點頭答應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上海法租界總巡捕房的一間辦公室裡,外勤股股長張浦和正在對下屬的兩名巡捕分配任務。
“田安意,張廣林,要說你們兩個也來了一段日子,不能總跟在別人後頭跑腿,今天有個小案子交給你們,盧家灣的一個住戶被被盜了,你們兩個人去給戶主做個筆錄,這是地址,該問什麼你們也清楚,不用我再教你們了,下午把筆錄交給我!”
說完,將一份地址交給了兩個人,張廣林上前接過地址,和田安意相視了一眼。
隨後點頭答應道:“股長,你放心吧,這點小事我們還能做的,回來之後馬上把筆錄交給你!”
張浦和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了下去,看着兩個人出了門,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縷寒光。
半個小時之後,盧家灣四十七號,這是一棟獨立的公寓,張廣林和田安意一身巡捕打扮,上前敲了敲門,很快裡面出來一個長衫男子,看着兩個巡捕來了,趕緊說道:“你們是來查案子的吧,我這裡招了賊,你們快來看一看!”
說完將兩個人讓進屋子裡,田安意和張廣林剛剛進入房間裡,身後突然出幾道身影撲向了他二人。
在他們措不及防之下,兩道勁風襲向他們的腦袋,隨後就不省人事了。
等張廣林清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在粗大的木樁上,空曠的屋子裡的陰暗晦澀,瀰漫着淡淡血腥的味道。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張廣林嚇得驚慌失措,趕緊問道。
看着他一副驚恐不安的樣子,行動隊長康廷山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前,淡淡的一笑,說道:“張先生,來到這裡就不要演戲了,你應該清楚爲什麼抓你,現在我問你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老老實實的回答,不然……”
說到這裡,他用手指點在張廣林的胸口上,狠聲說道:“在這間審訊室裡,我審問了包括中島右吉在內的三名日本特工,開始嘴都很硬,可用不了兩個小時,最後還不是老老實實地開了口,相信我,你也會和他們一樣。”
中島右吉?張廣林心頭一驚,現在他知道這些人是誰了。
這些人就是他們進入法租界尋找的主要目標,也是清除巖井之介潛伏小組的那支神秘特工,中國軍統局上海情報科!
張廣林慢慢地收起了臉上刻意露出了驚恐之色,眼神變得黯淡無光,他知道自己根本熬不過這場酷刑,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了,生命即將走到了盡頭,他沒有猶豫,突然將微微張口,牙齒咬住舌尖,狠狠的一用力,一口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同時自己也發出一聲悶哼之聲。
康廷山眉頭一皺,沒有想到這個小子真有一股狠勁,一見情況不對,當機立斷,就咬壞自己的舌頭,這是做好了抵死不認的準備。
不過這也說明,自己剛纔的一句話,點到了對方的要害,這個人肯定是認識中島右吉的日本特工,不然他的反應不會這麼強烈。
康廷山冷笑一聲,語氣中的冰冷讓張廣林如墜地獄。
“你以爲咬舌就能不開口?笑話!咬舌頭最多是不能說話,只要你還喘着一口氣,我就能撬開你這張嘴,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同夥在我們手裡,我看你們能堅持多長時間?”
康廷山是審訊的行家,這種事情見的多了,自然知道該如何應對,他伸手掐住張廣林的頜骨,用力捏開他的嘴巴,將一個布團塞滿他的嘴巴,這纔回頭對手下說道:“別傷了他的手,開始吧!”
接下來的審訊讓張廣林如同墜入了地獄深淵,幾乎所有的重刑都試了一遍,不到一個小時,張廣林就已經被昏迷過去三次,除了他的手,其他部位都是傷口,冰涼的粗鹽水澆在身上,如同千萬把刀片在身上切割,劇痛難當。
他想發出淒厲的慘叫則被嘴巴里的布團堵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康廷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直到對方再一次昏迷過去。
“澆醒他,再來一次,就上電椅,我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他糾纏!”康廷山吩咐道。
一盆冰冷的鹽水再次澆到交到張廣林的身上,劇烈的疼痛,再次讓他清醒了過來,審訊隊員將他腳趾上的粗籤一根根抽了出來,每抽一根都讓他一陣身體痙攣,渾身的汗液不停的涌出,他的嘴巴不能發聲,但是繼續流出的血液從布團裡滲透了出來,滴灑在地上。
隊員們將鐵釺在火上烤了烤,再次對着他的腳趾縫插了進去,難以形容的疼痛讓張廣林的身體劇烈的痙攣抽動着。
等隊員準備把所有的鐵籤再次插進去的時候,張廣林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的頭顱劇烈地擺動,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是要招了,隊員回頭看了看康廷山,康廷山這才走上前,看着張廣林笑着說道:“你還算識時務,不然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告訴我,你的姓名,職務,還有你的任務和同夥!”
張廣林剛一開口,一口污血吐了出來,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出幾個字。
康廷山上前仔細查看了一下,看到他的舌頭的確受創嚴重,顯然已經不能發聲了。
“給他止血,包紮一下!”
身旁有隊員取過藥箱,給張廣林簡單地包紮了一下,並他從木樁上解了下來,扶在桌案旁坐了下來,張廣林趴在桌子上緩了半天,康廷山這才把紙和筆放到他的身前。
“我問,你寫!”
又過了半個小時,康廷山滿意地看了看手中的口供,轉身吩咐道:“把他帶下去,接着審下一個!”
一個小時之後,康廷山將兩份口供遞交到霍越澤的面前。
“科長,這兩個果然都是日本潛伏小組的成員,張廣林真名叫吉村義人,田安意的真名叫長島高之,這兩個人都是華北特高課總部的特工,這一次跟隨北岡良子來到上海後,馬上潛入了上海法租界,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尋找我們的蹤跡,潛伏小組的組長叫上村晃平,我們監視的第三個目標安如薇,真名叫千葉代子,也是一名日本高級間諜,這個小組成員一共十六個人,他們兩個人並不知道其他人的隱藏身份,只知道自己的上線聯絡點,還有一個緊急聯絡點,地址在這裡!”
霍越澤看着手中的口供記錄,點頭說道:“順藤摸瓜找到這些人,這一次一定要活捉他們的組長上村晃平,上一次我們讓巖井之介跑了,這一次絕不能讓上村晃平再逃出去。”
“現在就動手嗎?”康廷山問道。
“馬上動手,左剛的行動組在上海市區,我們手裡有左強和鄧志宏的兩隻行動組,人手充足,這一次行動我親自指揮,我就不相信他們能逃出我的手心!”霍越澤狠聲說道。
處長已經對他的工作表示了不滿,這一次的行動絕不能出差錯,務必要盡全功!
下午二點鐘,法租界貝當路五十三號公寓的門口,一個身穿西裝,公司職員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他手拿公文包,左右看了看周圍,然後快步離開,剛剛穿過一條巷道,就被深藏在暗處的幾名行動隊員襲擊,頭部被重重地一擊,身子癱軟在地。
福煦路十三號公寓,左強親自動手,帶着人從窗戶潛入,突然發起攻擊,屋子裡面的的兩名日本特工沒有來得及反抗,就被生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