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恆自從加入軍事情報調查處以來,趙子良就對他親如師長,兩個人之間相處時,從來都是溫言相對,沒有對寧志恆說過一句重話,寧志恆能夠如此迅速崛起,和趙子良的幫助是大有關係的,對於趙子良,寧志恆一直都是心懷感激地,今天一見也是頗爲激動。
趙子良也是緊緊握住寧志恆的手,感慨萬千的說道:“你離開這一年,我一直放心不下,上海是兇險之地,一步踏錯就是兇吉難料,好在你現在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向彥也是笑着說道:“志恆,大家都聽說了你在上海的事蹟,我們行動科上下都是與有榮焉,幹得好!”
說罷,也是和寧志恆握手言歡,身後的幾位行動組長也是寧志恆的舊友,大家一敘久別之情,笑語歡顏,頗爲熱鬧!
跟隨在寧志恆不遠處的苗勇義看着這一幕,再聽到身旁孫家成的介紹,不禁暗自吃驚,看來正如傳說中那樣,自己的兄弟寧志恆在軍事情報調查處裡,不僅是青年軍官的一面旗幟,影響力甚大,就是在這些老牌特務頭子眼中,也是地位甚高。
趙子良是在軍情處裡僅次於兩位處座的第一人,可是聽到寧志恆歸來,也要親自降階相迎,這個待遇是已經將寧志恆擺在了同一個層面上來對待了。
大家都寒暄已畢,寧志恆開口說道:“科長,我先去向處座述職,等述職後,再好好敘談!”
趙子良哈哈笑道:“志恆,處座只怕也早就等急了,不過這一次你回來可就走不了,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談,今天晚上我已經訂好了酒席爲你接風。”
“那太好了,多謝科長!”
寧志恆拱手示意,趙子良派人引導他去處座的辦公室,來到辦公室門口,劉秘書早就等在那裡,笑着說道:“寧站長,處座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快請進!”
寧志恆趕緊微微欠身說道:“贖罪贖罪,剛纔在門口和趙科長多寒暄了幾句,勞劉秘書久等了!”
劉秘書敲門而進,寧志恆隨後走進了處座的辦公室。
“處座,寧志恆前來報到!”寧志恆立正敬禮,朗聲說道。
處座和往常一樣,端坐在座位上,看到寧志恆進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站起身來,走到寧志恆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感慨的說道:“志恆,當初你初次見我之時,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幹特工的好苗子,可是我怎麼也不會想到,短短地兩年時間,你就已經可以主持一方,獨當一面,成長到這個地步,你在上海的成績有目共睹,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這句話說的倒是實情,處座當時把寧志恆留在上海敵後作戰,其中的原因甚多,現在是既慶幸又有些後悔,慶幸的是,寧志恆不負所望,在上海的工作成績斐然,也讓他獲益匪淺,後悔的是,這一隻猛虎猶如放回了山林,大展拳腳,在上海羽翼漸豐,已經成長過於迅速了。
寧志恆微微低頭,恭敬地回答道:“您過獎了,在上海這一年來,志恆時常警醒自己,一切以您的教導爲準,盡心盡職,報效國家,但略有成績,也都是您指揮有方,志恆不敢居功!”
寧志恆的語氣誠懇,讓處座非常滿意,這個青年雖然精明能幹,可對自己一向恭敬,交給他的任務從來都是盡心盡責,完成得無可挑剔,唉,只可惜不是自己的人,不然自己也不用如此頭痛了。
處座示意寧志恆坐下來,這纔回到座位上,由寧志恆彙報這一年來的工作情況。
寧志恆詳細訴說了自己在上海的工作內容,但是隱瞞了很多重要的情況,基本上就是自己守在公共租界裡,主要的工作內容就是開設了一條走私渠道,並用來購買情報云云,別的都是低調帶過,但就是這樣,也讓處座連連點頭。
“不容易啊!志恆,這麼短的時間,你就能夠在日本人那裡打通關節,又在情報市場裡獲取這麼多的重要情報,比之鄭宏伯之流可是強上百倍,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早有公論,尤其是這一次廣州李江冠案,不僅及時制止了一場危及黨國全局的叛亂,而且挖出了一個潛伏時間長達七年的情報小組,收穫極大,這一次我一定會爲你請功,你的軍銜要再升一級。
我之前就和黃副處長提過,這一次要對你破格提拔,軍情處提升爲軍情局之後,情報科和行動科這兩個重要部門都要分成兩個處,行動二處的主官就是你,以後你肩上的擔子要加重了!”
寧志恆趕緊起身立正,說道:“志恆惶恐之至,必當肝腦塗地,以謝處座栽培之恩!”
處座哈哈一笑,揮手示意他坐下,接着問道:“你在上海的這條走私渠道,現在的規模如何,有沒有可能在這個基礎上,再開闢一條通往國統區的運輸線,這樣一來,意義可就不同了,對我們的抗戰事業大有幫助啊!”
處座這一次和黃賢正談判中大佔便宜,不僅從他手中收回了電信科的權利,還一下子敲出了三十萬美元的好處,而且是每年三十萬美元!這可是一條取之不盡的金礦,當時手拿着那三張嶄新的匯票,心神也是恍惚了好半天,財帛動人心啊!
現在他更是盼望寧志恆能夠再進一步,這樣對公對私都有好處。
寧志恆知道處座的意思,只好眉頭皺起,雙手搓了搓,爲難地說道:“處座,我能夠開通走私渠道,完全是運氣使然,當初我去上海刺殺俞立的時候,憑藉着日本人的掩飾身份,偶然結識了一位日本軍官,沒有想到這個日本軍官現在在上海憲兵司令部任職,我藉助此人,花了重金纔打通了各個環節,但也只能是把貨物運進上海,在上海內部散貨,如果想要運出上海,必須要和各處的日本駐軍打交道,我確實力有不逮,而且這樣做暴露的風險太大了!”
處座聽到這話,也是搖了搖頭,頗爲惋惜,其實他也就是確認一下,老實說,他也不相信寧志恆能夠把手伸的那麼長,打通各處日本駐軍的所有關節,畢竟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難了,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寧志恆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只是站在幕後,運用資本的力量,輕輕的一推,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對了,你在上海,和王漢民見過面嗎?”
“只見過一次面,不過我看王站長好像對我有些成見,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和我聯繫過!”
處座微笑着說道:“是你多慮了,敵後工作是要謹慎從事,王漢民這個人能力一般,可是在這一方面還是做的不錯的,志恆,以後你在上海的力量就主要是維持好這條走私渠道,並從情報市場購買各種情報,其它的任務我都會交給王漢民完成,你不得擅自插手,你的精力還是要放在總部這邊來,我和黃副處長商量好了,你的行動處主要負責和軍隊方面的糾察和反諜等情報工作,畢竟那是你們保定系的勢力範圍,你們來動手,比我們方便,也少了許多的事端!”
“是,其實現在上海的環境日漸惡劣,日本人越來越囂張,他們在上海的統治越來越穩固,特工和憲兵佈滿了整個市區,爲了彌補人手的不足,還大力征招了許多漢奸爲他們效力,幾乎每天都有抓捕行動,我的情報站也是勉強維持,就是想插手其它工作,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看到寧志恆明確表態,答應不插手上海站的工作,處座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說道:“以後這方面的工作你就不要操心了,還有,你發電文說是已經處置了崔光啓,現在日本人那裡反應如何?”
寧志恆趕緊從隨身公文包裡取出兩張照片,遞交到處座的眼前,說道:“日本人對這件事並不重視,後續的偵破工作交給了中央黨務調查局的叛徒聞浩,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處座接過照片看了看,正是崔光啓被寧志恆處死後的照片,崔光啓的脖頸處鮮血淋漓,顯然是割喉而亡。
“是你親自下的手?”
“是,此人罪大惡極,百死難贖其罪,不殺他我無法向犧牲的烈士們交代。”寧志恆狠聲說道。
“很好,亂臣賊子,甘願做日本人的走狗,必須要嚴厲處置,殺一儆百,以儆效尤!”處座拍案說道。
崔光啓的叛變投敵,後果嚴重,葬送了上海整個情報站行動隊員,致使情報站全部撤離上海,損失難以估計,也讓處座陣腳大亂,最後差點讓黃副處長鑽了空子,所以對崔光啓是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志恆,我曾經跟你說過,你身爲指揮者,不要輕易涉足一線行動,可是你仍然我行我素,屢次違反,這一次還是這樣,這個毛病是不是改不了?”處座再次冷聲問道。